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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味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熙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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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味记 第六十话 秀才真穷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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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身畔是潺潺流动的清浅河水,晚风虽凉,但手里捧着一碗甜滑柔润的糖水,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抿上一小口,唇齿间的香浓滚热顺着喉咙一直流向脚底,竟丝毫也不觉得冷。
花小麦被自己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想法弄的情绪高涨,睁着圆眼睛死死盯住孙婆婆的糖水摊档。
哪个厨师不想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饭馆?铺面用不着多大,装潢也不需怎样华丽,甚至就算做不到宾客满堂也没关系。只要能亲眼看见前来吃饭的食客,美滋滋将自己精心准备的菜肴吃下去,这本身已经足够令人产生一种愉悦的满足感。
而且,只要厨艺好,便不愁无客上门,长此以往,收入也会更加稳定吧?
以花小麦眼下的财力,自然暂时还租不起店面,但用那十两银子,摆这样一个小小的摊档,应当是绰绰有余。
她越想越觉得激动,脸颊和耳朵红成一片,片刻间在心中转了好几个念头,一时拿不定主意。坐在她身旁的关蓉原本还想再与她诉诉衷肠,偏过头来,却见她正在傻乎乎地发呆,不知怎的,那到了嘴边的话竟说不出来,只得满心失落地又吞了回去。
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默默吃糖水,周遭来买吃食的村民们也大都很安静,间或小声聊个两句。就在这一片祥和之时,糖水摊子前,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
文华仁觉得自己很凄凉。
十三四岁上就中了童生,原本以为自此便平步青云仕途顺畅,谁晓得连着两次秋试,皆是名落孙山。爹娘去得早,长姊又远嫁,生活无人照管不止,自己还手无缚鸡之力,眼见着生活一日比一日更加困顿潦倒。
这漫漫寒夜里,村中大多数老百姓都暖暖和和享家庭之乐。唯有他,不得不临窗苦读,因为没钱买炭,连火盆子也不敢点,手脚冰冷僵硬得好像不是自己的。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好几天只靠粗面饼和小咸菜果腹了。嘴里淡出鸟来,只盼着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汤水,让自己浑身能舒服一些。
卖糖水的孙婆婆又来火刀村摆摊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文华仁的居所离河边不远,透过窗户,轻易就能看见河边上那年老佝偻的身影,和她面前热气腾腾的大锅。他当下便是一阵心动,脑袋里被“吃一碗糖水”的想法给占满了,一个字也读不进去,干脆跳起身,忙忙慌慌跑了出来。
“婆婆,我要一碗红豆薏米汤。”终于站在糖水摊子前。文华仁心中一阵激动,狠狠吞了一口唾沫,又忙不迭地去抓钱袋,“多少钱?”
“六文呐。”孙婆婆笑眯眯地看他一眼。
“六文……”文华仁将钱袋打开来抖了抖,只倒出可怜巴巴地五文钱,心中不甘。又周身一通乱摸,最终没能再找出一个铜板。
“可是婆婆,我只有五文……”他心中一阵酸楚,满面无辜地对面前的老太太眨巴了两下眼睛,小声嗫嚅道。
偏生孙婆婆的耳朵不灵光。一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皱起眉来凑近了些:“你说什么?五仁?那是月饼馅,八月十五才有的吃哪!”
“我说我只有五文钱!”文华仁鼓足勇提高声量,又苦着脸道,“要不您卖给我一碗行吗?我是真想吃啊……”
正是这一声大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无论是坐在桌边的,还是立在树下等待的,都纷纷转过身去看他,低声议论起来。
花小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回过神来,一抬头,恰巧就看见文华仁在和孙婆婆磨嘴皮,那张脸皱得像是要滴下苦水来。
“怎么了?”她回头问关蓉道,“他不就是那个‘自挂东南枝’吗?”
想到那天在矮林子里看见的一幕,关蓉也觉得有点好笑,噗一声喷了出来,忙清了清喉咙,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这怎么行?”花小麦闻言,立刻挑了挑眉,“孙婆婆大晚上的还要出来做买卖,多不容易啊,若人人都像他这样厚着脸皮占便宜,非得亏本不可!”
站在炉火旁的孙婆婆却是没说什么,仍然和善地笑着,从身后大桶里舀出一碗红豆薏米汤,倒进锅里热了热,预备递给文华仁。花小麦看不过,呼地一声站起身来,三两步跨了过去,一把摁住了文华仁正要端碗的手。
“你这人怎么这样?”她抬头理直气壮地望着面前的年轻秀才,想也不想张口就道,“还真好意思接!”
文华仁稍稍一愣,低头看了看她的手:“那个……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花小麦顺着他的目光垂下眼皮,立时像是被火烫了一般缩回手来,哼一声道:“你当我想摸你啊?孙婆婆这么大年纪了,天气又这样冷,摆摊做点小买卖,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连一文钱的便宜都要占?!”
“不是,不是的……”文华仁有点尴尬,赶紧摆手解释道,“姑娘,我不是要占孙婆婆的便宜,是真没有那么多钱!你看,我就、我就只有这五文……”说着,真个摊开手板给花小麦看。
花小麦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道:“你可以选择不吃。”
“不妨事的,姑娘,不妨事的。”旁边,孙婆婆伸过一只手来,轻轻在花小麦肩上拍了拍,“不过就是一文钱,谁还没有个困难的时候呢?这后生手头如此紧张,还能想着来吃一碗我做的糖水,我心里挺乐呵的。”
一边说,一边冲文华仁挥了挥手:“快去坐着趁热吃吧,若凉了可就不香甜了。”
摊主都发了话,花小麦也不好老扯着人不放,狠狠瞪了文华仁一眼,转身走回关蓉身边,悻悻坐了下来,捏起勺子来在碗里胡乱翻搅。
“小麦妹妹,你别生气了。”关蓉见状,便晃了晃花小麦的胳膊,软声道,“我明白你是好心,可那文秀才,日子过得也是不易。既然孙婆婆都允了,咱们也都别废话了罢。”
花小麦没有回答,只舀了一勺芋泥塞进嘴里,抬起眼皮,就见那文华仁坐在靠近河岸的桌边,也正将一勺红豆薏米汤送入口中,满足地发出一声感叹。
“唉,大如苋实白如玉,滑欲流匙香满屋啊!”
他……他居然还好意思吟诗?
花小麦气愤地将勺子丢回碗里。
倘若将来,她真的也摆了这样一个小摊档,可千万不要遇上这种食客才好!
这晚,关蓉没有再和花小麦提起有关于孟郁槐亲事的话题,两人吃完糖水便各自告别,花小麦回到家时,花二娘已经将那蒸南瓜的大锅从灶上搬了下来。
花小麦把带回来的两碗糖水递给自家二姐,让她早些回东屋歇息,自己却在厨房中又忙活了大半宿,将蒸得极烂的老南瓜剁碎煎浓,又加上少许乌梅汤、红花汤和面粉,经过反复熬煮之后,用湓盛出,放在屋外冷却。
被染成紫红色,又冻硬了的老南瓜,切片之后再撒上白糖,看起来与那真正的山楂饼没有丝毫差别。三天之后,潘平安过来取货时瞧见了,喜得满面春风,连说花小麦这假山楂饼做得足以乱真,拿到省城的饭馆去卖,肯定受欢迎。
酥黄独、酥杏仁和假山楂饼各三十斤,再加上十斤鸡肉松,总共是一千六百文钱。潘平安痛痛快快地掏了钱递给花小麦,却不急着走,笑呵呵地道:“花家小妹,那各种酱料的市价,我这两日也打听得差不多了,这会子若是你有空的,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
花小麦料定他不会轻易放弃此事,当下便笑着点点头,两人在院子里坐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了大半日,终究是将那价格定了下来。
豆豉酱每斤二十五文,一料酱每斤三十二文,这两种酱料,潘平安各要四十斤;至于那芝麻酱和仙酱,因为多数用于凉拌菜蔬,潘平安便以三十文的价格只定下二十斤,算下来一共三千四百八十文。
这样的价格,虽然仍然无法和省城老字号酱园的上好货色相提并论,却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花小麦心中还算满意,也就无谓再和潘平安多费口水,痛痛快快地痛快应了,两人照旧立了字据,并约定好,眼下先付两吊钱,等交货之时,潘平安再支付余下的一千四百八十文。
眼瞧着家中今后又多了一笔大收入,花二娘与景泰和都非常高兴,花小麦也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然而她心中明白,买卖做成,意味着接下来的每个月,自己都将会非常忙碌,不单得尽快把酱料做好,还得拨出空来好好盘算一下摆摊的事。
置办锅炉桌椅得花多少钱,摊子摆在哪里最为合适,又应该售卖什么样的吃食,这些事情既琐碎又繁杂,得一一仔细考虑清楚了才好。况且,她也不知自己的这个念头花二娘会不会同意,只怕到时,又免不了费一番口舌。
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件她已经琢磨了许久的事,似乎,应该先办了才对。




食味记 第六十一话 求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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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麦始终记得,在那个景老爹和景老娘上门来要钱的夜里,景泰和坐在院子门前,背影说不出地萧瑟寥落。
刚刚得知花二娘也许不能生孩子的时候,她除了震惊,更觉得不可置信,但与他们夫妻共同在一个小院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明明知道他二人身强力壮且感情甚笃,对于夫妻之事也十分热衷,可花二娘的肚子,却始终没有丝毫动静,她便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若是花二娘真个不能生也到罢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但如果事情还有转机,却因为不曾及时求诊而给白白耽误了,岂不让人追悔莫及?
他们夫妻两个的事,花小麦这做妹子的,原不该管得太多。只是眼下,她也算是和花二娘相依为命,就不能不多为她考虑一些。
如今这个家里也算是有几个闲钱了,还是应当尽早陪自家二姐找个靠谱的大夫瞧瞧才好。花小麦估摸着花二娘只怕不是个肯听人劝的,思前想后,琢磨出一个法子来。
……
为了做好那几十上百斤蜜饯糕饼,花小麦两三日都没有好好睡觉。花二娘眼见得自家妹子熬了几宿,眼睛都眍了进去,心中不免觉得疼惜,潘平安离开火刀村回省城的当晚,吃过饭后,她便立刻将花小麦赶回西屋,令她好生歇息。
花小麦也实在觉得有些累,果真乖乖地蒙头大睡,然而到得第二天上午。眼看着日上三竿,她却仍旧没有起身。
西屋门窗紧闭,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花二娘在院子里转了好两个来回。终是性子急忍不得,蹬蹬蹬地三两步推门走了进去,迎面就见花小麦全身上下连同脑袋,整个儿都缩在被褥之中,枕头上只余一把有些蓬乱的头发。
“啧,我叫你好好休息,却也没让你往死了睡啊!”花二娘咕哝了一句,走到床边,伸手很粗暴地推了花小麦两把,“喂。花小三。我说你也该有点分寸吧。办事怎么这样没交代?咱俩昨天不是说好了吗,上午吃过饭就去买做酱料的食材,你看看现下都什么时辰了?”
蜷在被窝里的花小麦没有应答。只稍稍动了一下。
“我跟你说话呢!”花二娘眉头一皱,一巴掌狠狠拍在她身上,“不吃饭你肚子就不饿吗?老是这样寝食无定时,不把身体搞坏了才有鬼!”
“疼……”花小麦在被窝里闷闷地道,声音听上去毫无精神,而且似乎十分痛苦,“二姐,我难受……”
花二娘闻言便是一怔,连忙扒拉开她头顶的被子,语气立刻变得非常柔软。轻声细语道:“……这是怎么了?哎呀,你这样憋着只会更难过,来,快跟二姐说,究竟哪里不舒服?”
花小麦于是费力地伸出脑袋,咬着嘴唇可怜兮兮地小声道:“肚子疼……”
“肚子疼?好端端的,怎么肚子会突然疼起来?”花二娘见她小脸似是煞白,便有点着急了,顺手在她额头上触了一触,纳闷地嘀咕,“也并不发热啊——我说小妹,你该不是月事来了吧?”
花小麦没精打采地摇摇头:“还不曾。最近这几个月也不知怎么了,自打来了火刀村,月事便一直不准,有时要拖上小半个月呢,而且,每次将来未来之时,肚子都有些隐隐作痛。前几回都还勉强能忍得,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一早醒来,便疼得受不住。二姐,今天我恐怕没办法跟你去买食材了……”
“哎呀,那些事情先丢过一旁,这会子还理它做甚么?”花二娘跺了跺脚,站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嘴里一个劲儿地喃喃自语,“这月事不调,是可大可小的事,耽误不得的!你疼得这样厉害,我得马上带你去看大夫才是,可……可火刀村里的大夫,个个儿也不过是混饭吃,不顶事呀!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不停口地念叨着,忽然猛地转过身:“小妹,要不咱们去县城吧?”
花小麦将脸再度缩回被窝里,嘴角偷偷一翘。
这可是你自己上钩的哟!
花二娘雷厉风行,想到什么就立刻要去做,当即便扑上来将花小麦扶起,一叠声道:“对,咱们就去县城,先到连顺镖局找左嫂子问问,哪家医馆的大夫最擅于医治这女子的毛病,然后咱们马上就赶过去。这会子不过是中午,咱们看了病,还来得及在天黑之前赶回村里,抓了药吃上几副,一定很快就会好的!你可千万不能像我一样……”
她话说到一半就停了口,垂下眼皮静默一阵,轻轻地呼出一口长气,伸手拨开花小麦额前的乱发,软声道:“你这样子,能走路吗?要不我去潘太公家借辆板车……”
“不用。”花小麦赶紧摇头,“我自己能走,倒是二姐,你好歹也该跟潘太公打声招呼,省得姐夫回来见家里没人,心中着急。”
“啊,对对。”花二娘这才反应过来,“那你自个儿先把衣裳穿好,我去去就来。”转身便跑了出去。
姐妹俩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停当,立即便出门往芙泽县而去。一路上,为了照应“不舒服”的花小麦,花二娘这急性子将步伐调得极慢,时不时地还要在路边歇上一歇。原本一个时辰便能走完的路程,这天却足足多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抵达县城时,已过了午后。
花二娘将花小麦安顿在路边一个茶档内,自己跑去连顺镖局找到左金香,问得城东有间保生医馆,里面一位姓邢的大夫对于医治女子病最有心得,当即便扶着花小麦赶了过去。
那位邢大夫,是个年逾六旬的白髯老者。瞧着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态,为人也挺和善。花二娘将花小麦领到他面前,慌慌张张说了病情,邢大夫先还安慰了她两句。让她宽心莫要焦急,这才取了脉枕垫在花小麦手腕下替她诊脉。
花小麦今日这所谓的“肚子痛”原是作假,目的不过是为了将花二娘诓到医馆来,想法儿请大夫为她诊病,因此,那邢大夫自然无法从脉象上看出些什么,片刻之后,他捋了捋下巴上那尺来长的白髯,冲花二娘笑了一下。
“怎么样,我妹子她……要紧吗?”花二娘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紧张兮兮地盯着邢大夫。“上午她那肚子疼得都起不来床了。”
“无妨。无妨,不用担心。”邢大夫笑着摇摇头,“年轻姑娘家尚未成亲。或多或少,都会有月事不调的情况出现。我观这姑娘身体还算强健,最近可是有些劳累?多半正是因此,才会腹痛难忍。我给开两服药,你早晚各煎一副让她喝了,饮上一两天,很快便会好转的。”
花二娘稍稍松了口气,却仍未能彻底放心,追着又问了一句:“那……她这样,不会对将来……将来有甚么影响吧?”
“哪有那么严重?”邢大夫呵呵地笑了起来。“我不是说了吗?年轻姑娘,大多数月信都有些问题,腹痛更是实属正常。等日后成了亲,多半也就好了,不用太过紧张。”
花二娘这才算是搁下心头大石:“多谢您,多谢您了。”
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吧?
趁着邢大夫埋头写方子的工夫,花小麦便凑到花二娘耳边,压着嗓子低低地道:“二姐,要不……你也让这位邢大夫给你瞧瞧脉象吧?”
“你有毛病啊?”花二娘像看怪物一样瞅着她,“我又不曾生病,好好儿的诊脉做什么?”
她也将声调放得轻了些,小声道:“这位邢大夫,光是诊个脉,就要一百文,再加上药钱,啧啧啧,这可不是小数目!咱家现在虽是不缺这两个钱了,却也不能瞎糟蹋吧?我……”
“反正来都来了,你就让他给你诊个脉又能怎地?”花小麦斜睨她一眼,“我是想着,咱俩是姐妹,身体状况,或许有相似之处,你让他给瞧瞧,说不定……”
花二娘纵是再迟钝,到了这时候,也觉出些门道来了,盯住花小麦的眼睛,脸往下一垮:“我说花小三,你今儿该不会是装病,故意把我骗来医馆的吧?你是不是闲的劲儿没处使了?”
“我何曾装病?”花小麦下巴一扬,说得十分不容置疑,“你方才没听邢大夫说吗?我是因为这两天做糕饼太累,才会这样的!”
花二娘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恰在此时,邢大夫抬起头来,目光有些锐利地从花二娘脸上扫过,开口道:“这位小夫人,便让老夫替你也诊个脉吧?”
“呃?不……不用了吧?”花二娘下意识地就要拒绝。
却不想那白髯老者,却忽然拍了一下桌子,语气中添了几分严厉的味道:“把手伸来!”
花二娘一呆,再不敢则一声,老老实实地将手伸了过去。
如此,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过了许久,邢大夫方才将手收回,稳稳当当地沉声道:“你妹子还未成亲,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她的面说,小夫人请随我去内堂。”
说来也怪,他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早已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却偏偏使人觉得非常威严。花二娘分明是个爆炭一样的性子,嘴唇嗫嚅了半晌,竟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依言站起身,随着他走入一道挂着帘子的门。
邢大夫走在花二娘身后,抬了脚正要进去,却又蓦地回过头来看向花小麦,冷不丁哈哈笑了两声,胡子也跟着直抖。
“小姑娘,挺机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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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jansam同学打赏的平安符,二更到,各种求~




食味记 第六十二话 能不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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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意思……”
花小麦先是吃惊,随即立刻明白过来,紧接着顿时觉得一阵心虚。
果然装病这种事,永远只能骗骗外行人,在内行面前,就注定要落得个被拆穿的悲惨下场啊!
她赶忙从椅子里站起来,望着那老神仙似的邢大夫,抱歉地笑了一下:“对不住,我知道今日给您添了麻烦了,可我也没别的法子……”
“那倒不算什么,总归你是一片好心。”老神仙嘿嘿一乐,继而却又板起面孔来,“不过,我说你最近太过劳累,这可不是替你作假。你这副身子骨,虽底子不错,却也须得好生照应才是,否则,再过二三十年,后患无穷呐!我开给你的方子上,多是些补气强身的药材,药性也大都温和,你老老实实吃了,对你有益无损。”
花小麦忙着满口称是地连连答应了,想了想,又好声好气道:“先生,我今日装病一事,还请您帮忙在我二姐面前遮掩遮掩,我不想她……”
不等她说完,那邢大夫却已转身快步进了内室,唯有门上帘子,还在微微晃动。
花二娘已是在房中一张椅子里坐下了,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于腿上,垂着头,神色看起来略略有些局促不安。
今日她明明是陪花小麦来看病的,却没料到自己也会被拖去诊脉,根本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心下只觉得慌乱。
嫁给景泰和两年多,因为一直无所出。景老娘也曾请了火刀村的大夫替她诊脉,那时候,从大夫口中说出的那句“先天不足,不能生”。听在她耳中不啻于晴天霹雳。
但凡身子不好的人,多少总有些讳疾忌医的心态。花二娘自己也清楚,火刀村那三两位大夫的医术不过尔尔,他们说的话,未必就能做得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嘴上虽不说,心中却还存着微末的希望。
然而今日,面前这位老神仙也似的邢大夫,在左金香口中。可是整个芙泽县赫赫有名的“妇科圣手”哇。倘若从他口中也吐出那个“不”字。可真就半点希望也没有了!
纵使明知花小麦让她诊脉是为了她好,花二娘却仍是忍不得地在心中将自家妹子骂了个臭头,抬起眼来。就见那邢大夫已然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由始至终,这位老神仙一直保持着气定神闲的状态,唇边挂着一抹不知是何意味的笑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磕打,也不急着开口,稍稍垂着眼皮,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花二娘觉得自己从未有像今天这般,在一个看上去并不强硬的老头面前气势全无,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一颗心七上八下落不到实处。她静默了片刻。终是忍不住,惶惶然地开口道:“先生,您有话就直说吧,我自个儿的情况,自个儿心里有数。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我……”
“早年间吃了不少苦吧?”老神仙抬起眼皮来看她,不紧不慢地打断了她的话,“挨过冻?”
花二娘微微一怔,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吃苦,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爹妈在她十四岁上就去了,当时,花小麦还未到十岁,兄长花大山和他媳妇两个,又最是好吃懒做,心思专往那歪处转悠,整日瘫在房中,恨不得一日两餐都送到嘴边才好,惯会使唤人。
没有田地,家境困顿难熬,花大山便起了那卖妹子的念头,心中盘算着将花小麦卖到大户人家做丫头,换得些银两,也好过几天满嘴流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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