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家的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半疏
这个保障,便是她们自己能够自力更生!能够拥有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也许是怀了自己的缘故,张木总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心软,多愁善感了。
此时的张木不再将女学馆看做一种谋生的手段,她希望这些可爱活泼的小女孩子们能够一直明媚下去!
既然天意让她来到这里,阴差阳错地开了这个女学馆,给她改变这三十个女孩子命运的机会,那就莫辜负好了!
张木一边盘算着要给女孩子们加一些培养谋生技能的课,一边把网兜里的桃子倒出来,一边候着的美人,一见桃子沾地,就用爪子推着它滚。
吴陵从外头回来,见到美人正在咬破了皮的桃子,对已经放下竹竿在院子里走动的媳妇说:“阿木,你怎么又让它糟蹋桃子呢!它每次都滚着玩,也不吃两口!”
“相公,美人是不喜欢吃桃子的皮,它可能觉得涩口,你没见它等皮磨得差不多,就大口咬的啊!”
吴陵看着院里桃子磨碎淌出来的果汁,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这是他留给媳妇吃的好吗!?为嘛媳妇就这么轻易地让给了这只臭猫!
“喵呜!喵呜!”因为我可爱啊!
美人对着吴陵欢快地叫唤了两声!
“啊,相公!”张木忽地觉得身下湿乎乎的,好像羊水破了。
吴陵被媳妇的惊叫声吓得浑身一哆嗦!
“娘子,你怎么了,要生了吗?”吴陵打横抱着媳妇,连忙往房里去,一路吼着“娘,外祖母,快来啊,阿木要生了!”
已有两个时辰了,吴陵站在后院里,听着里面的闷哼声,急的像油锅上的蚂蚁,三番两次想闯进去,都给守在门口的莫氏拦住了,“阿陵,妇人家生孩子,爷们可得避讳!你进去了,阿木也不能安心!”
吴陵想着外祖母的叮嘱,一甩袖子,咬着牙退了两步。
里头,张木正咬着一块胖粗粗的杏鲍菇,她一直疼的嚷,王嬷嬷怕她喊得没了力气,让刘婶子找东西来塞住她的嘴,刘婶子急的乱窜,跑到厨房里,拿了七八根今天才买的杏鲍菇出来。
原本胖嫩嫩的菇子眼看又要断了,这是张木咬的第六根了,张木额上斗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往外冒,“呜呜”,张木红着眼急切地看着王嬷嬷,为嘛还不出来!
肚子一抽,张木直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汗湿的头发紧紧地贴在头皮上,脖颈里濡着的汗珠已经浸湿了头发。
“阿木,你再使点力,头还没出来!”王嬷嬷伸手摸了摸张木的□□,心里也有点担心,之前婴儿胎位挺正的啊,这孩子怎么生生地晚了这些时候呢!
“阿木,你不要多想,你就想着往肚子上使劲,使劲啊!”郑老太太心疼地用半湿的温毛巾给张木擦额上、脖子上的汗,女人生孩子,哪个啊,都得经历这一遭!
“不行了,我使不出力了,”张木脑子里迷瞪瞪的想着,嘴里含着的杏鲍菇“哗”地一下子掉落在床单上。
“婶子,不好了,阿木昏过去了!这可咋办!”丁二娘看着眼睛闭上的儿媳,急的一个劲地问郑老太太。
“赶快掐人中!我来!”
外头吴陵听到娘的叫声,心头一激灵,阿木昏过去了?此刻的吴陵,再也顾不得外祖母说什么了,拦在门口的表嫂她也看不见了,就那样急冲冲地冲进了产房。
产房里的三个女人此时也顾不上吴陵,一个掐着人中,一个按着肚子,一个探着下面。
也没有人注意到蹲在角落里的美人什么时候跑到了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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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醒来是第二天了,她是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的,她隐约记得自己昨个是在相公的喊声中惊醒的,然后好像拼着一口劲生出了孩子,最后的那个杏鲍菇好耐咬,咬的那样厉害都没断!
“阿木,你醒了!”伏在床边上的吴陵,凭直觉醒来,就见媳妇转着眼珠子了,“以后,再也不生孩子了!”没有人知道他见她闭了眼睛时心里的恐惧,什么绵延子嗣,传宗接代,谁也没有媳妇重要。
“相公,你的手怎么了?”张木躺在床上看吴陵胳膊出缠着的纱布,有些奇怪,怎么睡了一晚,相公的胳膊就受伤了呢!
“嘿嘿,没事!”吴陵伸着一只手摸着张木的眼,这星星点点的亮,原来早已点亮了他生命中的光彩。
“相公,我们的孩子呢?”张木记得自己好像是被孩子的哭声惊醒的。
“表嫂怕她哭扰了你休息,抱到外祖母的屋里了!”吴陵说着眼睛不由得闪了一下,他才不会说,是他怕她吵得媳妇睡不好,求表嫂抱走的,吴陵努力忽略表嫂看他诡异的眼神。
“是男的还是女的?”张木这才想起来她好像还不知道是那孩子还是女孩子来着!
“是闺女!”吴陵想起那皱巴巴的小闺女,嘴角忍不住露了一丝笑意,难道媳妇小时候也这么丑?
“喵呜,喵呜!”那是你闺女好吗?为嘛不是和你一样丑?这还是亲爹吗?o(╯□╰)o
美人看着和主子头碰头絮絮叨叨说着小孩丑的男主子,默默地摇着尾巴从门开的一点间隙里爬了出去!
“相公,我们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张木喜滋滋地说道,女孩子好啊,自个攒的小东西都是她的了,“是不是要给她攒嫁妆了?”她记得大户人家的小姑娘,都是从小攒嫁妆的,她们家,要不先种两棵香樟树?还是在底下埋女儿红?
吴陵看着询问他的媳妇,脑子一木,媳妇这是傻了吗?他家小闺女才出生一天好吗?
见媳妇睁着眼,一脸企盼地看着他,吴陵可耻地点了头,“娘子说得对!我一会就和外祖母、娘商量!”
郑老太太和丁二娘看着硬着头皮来请教的阿陵,一个愣了一下,这么小就要准备嫁妆了?
一个倒排着椅子笑了起来,“还是阿陵考虑的周到,当了爹就是不一样了,咱们这小囡囡可不得一早备起来,当时你娘的嫁妆,我和你外祖父可准备了好些年呢!”想到早逝的夫婿和女儿,郑老太太看着眼前已为人夫的外孙,眼里又冒了泪花。
一边的绿云,立即递了帕子过去。
“不碍事,不碍事,阿陵也当父亲了!我这是高兴的啊!”老太太擦着眼角,一边挥手笑道。
“名字可起好了?”
“外祖母,我和阿木想了下,大名就叫吴蛮,刁蛮的蛮,小名,阿木说让外祖母取一个,沾沾外祖母的福气!”
“好!好!我来想个!”老太太一早便存了心想给外孙取名字,以前她和老头子一早便想着给外孙女取名字的,男孩子的名字自是轮不到他们外家,但是女孩子的名字,他们若是愿意过问,吴家也是不会推脱的。
可是女儿至终也没有再怀过孩子。
“叫福福吧!”
一辈子平安幸福!
木匠家的小娘子 第79章 吴蛮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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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看着怀里皱巴巴闭着眼镜的小婴儿,想把她含在嘴里的手指拿出来,却被吴陵连忙制止住了。“娘子,你别动她,小家伙脾气大着呢,你把她弄醒了,可得对着你哭!”
“我看她含着手指好别扭啊!”张木心里像小猫挠痒似的。
“嘿嘿,娘子,这下你也只能忍着了!”吴陵看着媳妇憋屈的脸,心里暗搓搓地乐开了,以前就他在家里地位最低,现在来了这么个小宝贝,阿木也得靠后站了!
张木看着相公脸上幸灾乐祸的样子,一副“也有你动不得,忍着的时候”,手心一痒,直接拽起了相公的耳朵。
“哎,哎,娘子,你坐着月子呢,可别动肝火!”吴陵一边说着,一边把作势要起来的媳妇重新按在床上。
看着媳妇消下去的肚子,眸光微闪,心里某种念头又开始冲破了灵识,一点点叫嚣起来,吴陵想着王嬷嬷的叮嘱,转身朝门口走去,“媳妇,我看看厨房里炖的银耳好了没!”
看着逃也似的相公,吴陵并未多理会,她现在满心里都是这个在襁褓里的小婴儿,她的眉眼像极了相公的,张木看着睡熟的小吴蛮砸吧着嘴,心里的那一抹惆怅,竟奇异地消失不见了。
她在生产晕过去的时候,梦见自己回去了,她飘在半空里,看到那个世界里的自己辞掉了工作,在薇薇的帮助下开了一间绣品店,她扫了一眼绣品上的针线,便瞬间顿悟,这才是真正的张木,她跟在这个张木后头两天。
她看到哥哥、妹妹似乎都很喜欢张木,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妹妹还是一贯有范地给张木夹菜,哥哥也询问她绣品店里的生意需不需帮忙的地方。
她还看到一个和相公很像的身影进入了那家店,她正准备过去多看两眼,就被一股热力吸了回来!
她替代了这里的张木,张木也替代了那里的她,自调换后,一切便按照她们所在世界的轨道,重新运转,正如这里已经没有人惦记着原身一样,在那个世界里,也没有人再记得她,她们是被命运之神抛入异时空的弃儿,唯有自己努力,谋取自己的幸福。
王嬷嬷的声音打断了张木的思虑,“阿木,我给你端银耳来了!”
张木抬头便看到一身翠蓝菊纹马面裙的王嬷嬷身量笔直地端着一盅银耳从屏风前头绕了过来,“嬷嬷,相公怎么又劳你过来了!昨天把你也累的不轻,怎么也不好好休息一天?”
“嗬,你和我客套什么呀,我见阿竹过来喊阿陵,像是有事,便接了过来,正好我也有事和你唠叨唠叨!”
阿竹前两日考完了乡试,最近在家里等放榜,也没有去书院。
王嬷嬷在通台县住了半年,虽然举止言行依旧一板一眼的,张木知道这怕也是王嬷嬷在那些高门府邸里练就的刻入骨髓的东西,但是王嬷嬷脸上的神情又缓和了许多,平日里说话也不三五个字往外蹦了,譬如现在,便能和张木亲昵地聊两句家常。
见着一盅银耳见了底,王嬷嬷从张木手里接过碗勺,眼神温和地扫了一眼张木的脖颈和盖着肚子的薄被,启口说:“阿木,我这里以前还从老嬷嬷那里学了一点去妊娠纹的手法,你要不要用?”
“真的,嗨,那就有劳嬷嬷了!”张木心头一喜,没想到王嬷嬷手里还留了这一招,这生产便是女子第二个投胎换骨的好时期,如果调养得当,想恢复女子一生最佳的状态也不是不可能。
张木看向王嬷嬷的眼里又不由多了两分敬佩,若是王嬷嬷想要待在哪户高门府邸养老,怕是也颇为吃香的吧!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女子尤其注重容颜,若不是王嬷嬷藏拙,怕是还离不开云阳侯府的。
王嬷嬷见张木欣然应允,心里头也有些高兴,常年眉目不动的脸上,竟隐隐地蒙上了一层日光一样,整个人都温柔煦暖了许多。她这一手技能,一直没有用武之地,今个可得拿出来显显身手了。
有些苍老的手按在肚皮上,深深浅浅地游走,张木竟觉得异常舒缓,忍不住眯着眼,享受了起来。
美人看着主子一副微醉的模样,蹭到王嬷嬷的鞋面上,“喵呜,喵呜”叫唤了两声,好像试试!
王嬷嬷看着美人水润的绿眸,心里可清明着,那日在产房里,眼见阿木就那样睡了过去,是这猫移到了床底下,她便觉得脚下出奇的暖和,像有个小热源一样,她这些年见惯了各种后宅妇人的手段,多少妇人在生产时命悬一线,就此长睡不醒。
猫比人有情啊!
在房里做足了月子的张木,在小吴蛮满月的时候,泡了个热乎乎的艾澡后,抱着吴蛮在前院里抓周,郑老太太等着吴蛮满月便要带着长孙一家回去了,此时从外孙媳妇手里接过小福福,就舍不得放手,弯着腰,亲自把她放在一早布置好的布毯上。
一个月大的小吴蛮,肉乎乎的,藕节一般的小胖手抓抓毛笔,摸摸丝线,最后一转头,看到了颜色绚烂的拨浪鼓,便伸着手要够!
张木狠狠地瞪了吴陵一眼,谁家抓周放拨浪鼓的啊!
吴陵尴尬地对媳妇挤了个笑,他怎么知道自己脑子一抽,就把拨浪鼓放进来了!一旁的女夫子们看着小夫妻两个横眉竖眼的,都觉得可乐得很。
郑老太太看着小人儿趴在布毯上,小手指拨弄着拨浪鼓两边的坠饰,抬头对着大伙说:“世间重男轻女多,我老婆子盼着这个小囡囡却盼了好些年了!”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出来,拿在手上能直接穿过去看到肤色,雕着一只蟠桃,和小福福的手掌心一般大。
边上看着的花氏,眼睛也不由多打量了两眼,这玉质比她戴的那支翠玉如意镯只好不差,怕是郑家的传家之宝也不为过了!
吴陵和张木见外祖母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知道是不想让他们推辞,张木便上去接过,亲自给女儿系上。
老太太看着肤色莹白如玉的小娃带着这枚她和老头子捂了半辈子的玉,直觉得这辈子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丁二娘塞给小福福的是一只小金锁,下头缀着的铃铛是两只小金牛样式的,小福福刚好属牛。
阿竹花了一副小肖相,是一副工笔画,福福趴在床上,圆嘟嘟要掉下来似的小屁股朝着床顶翘着,樱桃小嘴,还看不出型的小鼻子,软乎乎的小耳朵,阿竹这副肖相,处处透着福福的憨态可掬,张木和吴陵看了都爱不释手。
女夫子也各有添礼,连学馆里的婉兰、相怡、茂林都跑过来凑热闹,一支珠花,一支冰糖葫芦,一只小百灵鸟。
福福对着那只婉转啼叫的百灵鸟目不转睛地看着,滴溜溜的黑眼珠子像宝石一样璀璨,花氏忍不住对张木说:“这娃儿伶俐的很,给我做半个女儿吧!”
身边的花漪也在看着布毯上的小人,粉雕玉琢的裹在一声大红色的小衣里,看着她也有些心痒,只是听到主子的话,还是忍不住惊诧了下,半个女儿?
自家闺女别人喜欢,张木也欢喜,故意逗着趣说:“那行,到时我家闺女出嫁,你可得掏半副嫁妆!”
尚趴在布毯上咬手指的吴蛮,在若干年后,无比感激当年老娘的机智!
晚上张木把福福喂饱哄睡着以后,问吴陵:“相公,我怎么没见到大伯和香兰过来呢?我好像许久没见到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五月?对,就是五月!
那回她和香兰在院子里放风筝后,大伯和香兰说要回老家一趟取些东西,再回来两个人竟然就搬出去住了,起初张木也没有放在心上,小夫妻两个想独门独户住着自在,是再正常不过的。
只是,自那以后,好像便一直没见到了!
“哦,大哥和香兰一起去台州的清凉寺里求子去了,娘说那里灵,大伯和香兰就起了念头,本来说好今个一准回来的,想来是半路耽搁了吧!”
吴陵一边褪下长衫,一边随意地应道!
丁大确实是和香兰去了清凉寺,却不是耽搁不回来,而是故意滞留的!
那日在院子门口,吴陵神色不明地问丁大:“大哥,你在瞅什么?”
丁大心头一慌,见吴陵清凌凌的眼里清明透彻,像是窥探到了他心里最隐秘的那个地方一样,丁大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满脸通红地对吴陵说:“阿陵,是哥哥鲁莽了,你我二人是兄弟,还望原谅兄长心里的这点绮念,以后不会再有了!”
吴陵猛一拍丁大的胳膊,笑道:“大哥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弟弟我一向示你为兄长的,哪来的原谅之说,走,赶紧回家吃饭去!”
吴陵神色自若,仿佛前一刻的愤怒、轻蔑只是丁大的眼误而已,可是肩上传来的阵痛,让丁大心里不由苦笑,阿陵是选择原谅了他这一次!却也给了他一拳以示警告!
此时张木对着面前猛地开始攻城略地的小饿狼,已然顾不及远在台州的丁大和香兰了。胸口传来的酥、麻的触感,带着点微凉,又像是夏日里一碗沁心凉的酸梅汤一遍遍浇灭她心口窜着的小火苗。
美人捂着眼睛乖乖地爬下了床,躲在了角落了!
木匠家的小娘子 第80章 水煮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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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完月子的张木,整个人都像裹了一层水一样,水波微漾的眼睛每每朝吴陵扫来,吴陵便感觉心里的某个角落瞬间在融化。
美人每次都低着头,晃着脑袋。
愚蠢的人类,你没有发现,我家主子又胖了一圈吗!?
张木这时候才发觉家里有长辈的好处,孩子生下来,丁二娘便非常热情地要帮忙带,郑老太太带着郑庆衍一家在吴蛮满月的第三日便回了台州城,家里一下子空落了许多,丁二娘对张木说:“阿木,你要不捎回信问问你娘,要不要过来住段日子?”
张木想到远在水阳村的张家,心里也有些惦念,婆婆这般为她着想,张木心里也很感念,笑道:“娘,那我一会便写信托人带回去!”
小水明年就六岁了,也该入学馆了,只是镇上的李秀才家,小水是万不能去的,不说李秀才如何,便是和李家人打交道,哥哥嫂子估计也膈应的慌。
张家一接到信,一家人便都雇了车赶了过来看闺女和外孙女,张木生产的当日,吴陵便托人带了信回去,隔了一个多月,张老娘连小衣裳都给福福准备了两身,料子花花绿绿的,各样颜色、花样都有,张木愣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便是传说中的百家衣了!
看着张老娘轻轻柔柔地给福福换上,张木心里微哽,以前她总想着这是原身的娘,虽是感激张家人对她的疼惜、爱护,可是却一直站在受人恩惠的位置,想着该怎样报答。
可现在,她的哥哥、妹妹、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已经成了张木的亲人,那是不是张树、桃子、小水和张老爹、张老娘也是她的真正的嫁人了!
“娘,这身衣服倒正正好!”
张老娘托着福福的手微微一顿,忍不住抬眼看了眼女儿,她为什么觉得女儿今天的这声“娘”有些不一样,像是温度更高一些,像是含着许多依赖濡慕之情。
“桃子,你看看,阿木有了孩子后,就开始明白为娘的苦楚了!”张老娘说着,眼里便噙了泪,女儿终于守开云雾见明月了,她盼了多少年啊,总算有了嫡亲的骨肉了。
张老娘看着怀里馨香的小外孙女,眼睛笑的都快睁不开了,“女儿好啊,先开花,后结果,阿木,只要你能生,男儿女儿都好,都好!”张老娘看着女儿,眼珠子微动。
这是心里还惦记着男儿呢,张木微微一笑,也不提张老娘隐含的意思,母女之间,哪需要说的那般清楚呢!“娘,我明白的,你放心吧!阿陵就他一个血脉,我也想多生几个孩子,以后家里也热闹些!”
“哎,好闺女,这才对!虽说男儿女儿一般疼,但是多个孩子家里也热闹啊!兄弟姊妹日后大了,也有个好相互扶持的!”
张木看向一边站着的小水,穿着一身青色的小布褂和裤子,像是崭新的,招了招手,“小水过来,怎么也不喊姑姑呢?”
小水咧着白牙,笑了起来,“姑姑,我在找没人呢!”
他一进来就没看到美人。
“你还惦记着它呀,它去女学馆里玩了,晚上我让你姑父抱回来!”想起美人去哪都招人惦记,张木一时倒真有点羡慕了!
桃子看着小姑语笑嫣嫣的,一双手更细嫩柔软了,如墨云一样的一头秀发,随手挽成了个圆髻,堪堪只插了一个木钗,可是整个人却耀着幸福、愉悦的光,心里不禁有些艳羡,这女人那,遇到对的人,才能这般绽放!
“对了,阿木,小水也不小了,转年便有六岁了,我想让他来县里书院念书,你觉得怎么样?”张老娘想起老头子说的话,还是征询了一下女儿的意见。
旁边的桃子,也立时有些紧张地看着小姑,虽说是住书院,但是小水才六岁,还是需要小姑经常过去照看一下的。
张木拉着嫂子的手,笑说:“我早两天还和阿陵说,要把小水接过来呢!嫂子和娘放心,我们学馆的李夫子是惠山书院院长的妹妹,到时拖着观照一二,想必也是可以的!”
桃子听着不仅妹夫同意,还有院长的妹妹这一层关系,心里的石头落了大半,有熟人,她这心里也安实一点了,不然小水那么丁点大,她还真放心不下。
张老娘轻轻拍了两下女儿的手,一时心头颇为复杂,早两年谁能想到阿木还能有这番造化呢,脱离了赵家那个泥淖不说,嫁了一个好夫婿,又遇着了一对和善的公婆,现在还能拉拔大儿一家了。
看着女儿水嫩嫩的脸蛋,张老娘觉得自己好像也年轻了许多,脚步也轻盈了似的。
家里又多了张老娘帮忙带孩子,张木这些日子过得特别轻松,每日里不仅可以去女学馆看看,还可以串串街巷。
路过西大街的书铺,想着买些纸笔给小水带回家也好,小水入学也要到明年下半年,这半年可以在家里好好练练字。
这些日子小二女学馆闹了两回事,同在一条街上的书铺小伙计,一早便见过女学馆里的当家人,今天见张木进来,立马迎到:“丁夫人今个是要买书还是纸笔?”
见张木说纸笔,小伙计拿出一些纸笔给张木选后,忙去柜台后面推醒了一天似乎一直在打盹的掌柜,他记得掌柜家的侄女也在女学馆念书来着。
“啊,女学馆的?咦,那不是相怡的夫子?”掌柜迷糊糊的睁开眼,听着小伙计说女学馆,脑子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立时便清醒了!
他半辈子行事乖张,妻子过世后,一直未娶,哥哥家相怡的启蒙是他手把手一个字一个字教着识起来的,听到西大街原来的酒馆改成了女学馆,便自掏腰包让相怡过来念书,这等好事,哥哥嫂子自是不会推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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