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海棠

    陈阁老出列答到“多谢皇上关心。国家危难，匹夫有责。老朽只要还有一口气，爬也要爬来见皇上。”

    曹保立没让皇上继续闲扯，便说道“近日鞑靼大军向我天朝北境集结，九边重镇战事吃紧。今日皇上就是来调兵遣将，一举解决鞑靼进犯的危机。诸位其他奏本就不要上奏了。”

    “启禀陛下，我天朝兵多将广，岂会怕了鞑靼蛮子天朝一草一木都不能让！”康定侯赵英楠出列，坚定的说“陛下，老臣愿带兵前往北境，支援边军！”

    皇上笑道“赵爱卿，朕与你的心是一样的。想当初，朕还是太子的时候，你就跟着朕战过鞑靼。此次朕打算御驾亲征，领兵北伐！”皇上话一出口，大殿上一片哗然。

    康王上前一步道“父皇，您龙体贵重，如今局势不稳，您更应该坐镇京城，以免乱了军心。儿臣愿带兵前往北境”

    “康王殿下，”曹保立打断了他“你一个没上过战场的皇子，难道就比陛下更高明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可以替代陛下”曹保立这话说得毒，康王被打了脸，退回去不敢说话了。

    “陛下！不可御驾亲征啊！”大臣们跪倒了一片。

    “咦曹保立，你们不是说，朕御驾亲征是众望所归吗他们怎么全都哭哭啼啼的”皇上看着下面跪着的大臣，有些奇怪的问。

    曹保立连忙陪笑道“皇上，按惯例是要哭一哭的……”

    皇太子谢睿樘起身，肃色道“父皇，道家有云兵者，不祥之器也，故有道者不处。父皇修道，御驾亲征必将兵戎刃血，此为修道之人大忌也！父皇栽培儿臣多年，又令儿臣多次亲征北地。儿臣身为皇太子，愿意替父北伐，振我国威，誓将鞑靼赶回草原，还我天朝国土安定祥和！”

    下面的裴尚书斜了一眼康王看看人家太子怎么说你怎么说

    皇上听完皇太子这番正义凛然的话，不禁热泪盈眶别人拦朕，都因为朕是皇帝，太子拦朕，却是关心朕的修道！朕选的太子，真是贴心

    当即唤道“田俊，拟旨。封皇太子谢睿樘为镇国大将军，赐兵符，由皇太子亲自点兵三十万，替天北伐，勇驱鞑靼，固我疆土，扬我天威！钦此。”

    殿上群臣皆松了一口气，皇太子领兵打仗，那是轻车熟路啊，可比皇上亲征强百倍，何况皇上难更，太子好换，天朝不容易乱啊。众臣连忙山呼万岁。

    皇太子接了兵符，曹保立对着旁边的吴德忠努努嘴，吴德忠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自告奋勇做监军，只听郭德宏出列道“启禀陛下，微臣愿为北伐军监军，随太子征讨鞑靼。”郭德宏是郭宽的义子，曾经跟着郭宽伺候过皇上几年，皇上当然认得他。

    皇上笑道“甚合朕意！”

    太子、郭德宏二人拜谢了皇上，退回了朝臣行列中。好不容易上一次早朝，君臣如意，皆大欢喜。

    曹保立恨不得当场踹吴德忠一脚屁股

    蠢货！好好说话，你清什么嗓子！




第191章 后勤兵
    太子既已得封镇国大将军，大将军就开始紧锣密鼓的调兵遣将。好在这次皇上完全放权，让太子自己挑选副将、参将，太子有了很多操作空间。

    北伐大军调用了直隶卫军二十万，由副将程寒柏执管；河南、山东卫军各五万，由副将谢元榠执管。监军郭德宏，参将沈从曦、燕十一、郁朗，……军医唐誉。冯铭泽没有来，不过派了两千神机营的火炮兵一同前往。

    东宫里，海棠和丫头们也忙活了好几天，准备太子的行装不说，各种药膏、药丸也准备了不少。

    “别操心了，我带着唐誉呢。”谢睿樘走进来看见海棠在忙，便笑道“我已经把唐誉放进了太医院，他现在可是唐太医了，这样他进出宫也方便些。”

    丫头们退了出去，可海棠却不想理他，自顾自继续将桌面的药，分别装进不同的瓶子里。都要出征了，在宫里的时间还屈指可数，而且也不说带自己一起去。气！

    谢睿樘从后面抱住她，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我夫君明日就要出征了，妻子不是应该安慰安慰他吗哪有这样自顾自不理人的”

    那淡淡的一声“夫君、妻子”，让海棠心里一阵悸动，忍不住在谢睿樘的怀里转过身来，把脸贴在他日渐宽厚的胸膛上，已经脱了少年稚气的他，多了一份成熟与担当。这些，都和他身上的温暖一样，让她如此迷恋。

    翌日，皇太子率领将士亲卫，在德胜门拜别皇上，浩浩荡荡出了京城。奇怪的是，刚才在德胜门前的人群里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太子妃。太子叹了一口气不来送，一定是她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哭，真是个可怜的姑娘！夫君、父兄都上了战场，一个人留在宫里，还不知会不会被人欺负

    从京城出来的，都是他们的近卫军，直隶、山东、河南的卫军分别由一位原卫军副将率领，已经在城北四十里处原地修整等待。出了京城，程寒柏与谢元榠，就要快马先行去接收军队。临走前，程寒柏看了一眼郁朗，郁朗会意的点点头。

    由于近卫军全都是骑兵，太子他们的行军速度也不慢，晌午吃饭的时候，就赶上了大军。辎重部队由沈从曦和唐誉负责，跟在队伍后面。

    北伐大军的头头脑脑及近卫军们，走在大队人马的中间，这部分为轻骑兵一千人，后面跟着三、四辆拉着随身物资和让太子、监军、世子、少将军休息的马车。

    又走了半日，黄昏时大军行到了一片开阔的河滩，程寒柏说到“这个季节不会有大水，河边取水也方便。这里四周平坦视线好，今晚就在此处扎营。”于是大军沿河驻扎，埋锅造饭。

    谢睿樘坐在一棵树下休息，望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山峦，想着京城里的海棠。凌雪递过来一个油纸包，太子奇怪，现在行军打仗伙食这么好了他打开油纸包，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烤鸡你带出来的这是太子妃她们的手艺，孤怎么没看见她们今早做了烤鸡”太子撕下一条鸡腿问道“什么时候给你的孤怎么没见到”

    凌雪含含糊糊的说“许是昨晚做好的反正还有，您尽管吃！”说完把纸包往太子旁边一放，赶紧溜了，省得太子又问出什么问题，他答不上来。

    晚上，在中军帐中，太子又召集大家按照今日的行军速度，来安排后面的推进。等大家散了，谢睿樘回到后面，发现热水、干净的衣服、床和被子都准备好了，床头桌子上还有一杯蜂蜜水。

    秋干气燥，行军在外饮食起居都不正常，蜂蜜水可以让肠胃保持润滑通畅。太子心说，太子妃既准备了吃食给凌雪，又交代了凌风如何照顾自己，那她不来送自己，心里的那点郁闷，也就一笔勾销了。

    第二天天刚亮，大部队就开拔继续朝北境推进。太子早餐居然吃上了热乎乎的红糖馒头。咬了一口馒头，闻到那熟悉的味道，太子不禁有些恍惚，总感觉海棠就在他身边我一定是太想她了……

    “凌云，怎么行军还那么费事蒸馒头久不打仗，难道你们连干粮都咽不下去了”太子不觉得自己是出门享福的，他不能纵了侍卫们的这种想法。

    凌风低着头小声说“后勤兵是新来的，也许还不知道太子您的喜好。我回头去跟他说说，伙食简单点。”

    “他这是不知道我的喜好吗他就是太知道我喜好了，这可不是好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留意盯紧点，别让人在饮食里动了手脚。”太子皱着眉头想别让我发现，有人胆敢利用太子妃！

    到了晚上，谢睿樘他们已经收到前方探子的回报，说鞑靼兵分两路，一路蓟州，一路宣府，主要是因为这一代富庶的镇县最多。

    蓟州镇兵力不足，仅有八万人，宣府关不但人有十二万，还布有火炮阵。因此，鞑靼二十万精锐直扑蓟州镇，而攻宣府镇的二十万中，包括了随军的老小，兵力要弱一些。陈兵关外的鞑靼人，并不急于抢关，仿佛是在等待时机。

    他们在等待两面夹攻宣府关的时机攻破蓟州，从关内绕到宣府背后，和关外的鞑靼兵对宣府进行前后夹击。关键是，从关内打，宣府的火炮阵就发挥不了作用了。

    “孤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太子一身檀色皮甲，栗色的袍子，玄色的披风内衬也是檀色的，他并没有带头盔，只将头发在头顶总成一个发髻，玉冠簪束。欲嗔先敛，不怒自威。

    “寒柏，你带领二十万直隶军、一千火炮兵直抵蓟州，正面迎击鞑靼精锐。郭督军领两千轻骑随行。元榠，你带十万大军、一千火炮兵增援宣府。孤领中军铁骑一万，随入宣府，伺机出关迎战！”

    几人得令，又具体商议了两边将领及武器配备，还有辎重后勤等细节。

    只等过了今夜，次日黎明兵分两路，各赴战场。



第192章 熊心豹子胆
    众人离开中军帐后，谢睿樘到后面休息，又是热水暖被，准备齐全。他扫了一眼，桌上并没有摆上蜂蜜水，心里有了主意，转身撩开帘子往外走。才走两步，谢睿樘悄悄站定，又调头进了里头。桌上没变化，但是旁边的帘子在微微晃动。

    谢睿樘抓奸细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他将披风解下来，随手搭在绳子上，自己顺势盘腿坐到矮桌前的垫子上。

    “你还准备藏到什么时候”谢睿樘似笑非笑，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孤的蜂蜜水呢”

    过了一会，才听见帘子后面窸窸窣窣的，倒退着走出一个瘦小侍卫来，他低头端着一杯蜂蜜水，躬身放在桌上便想离开。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把孤的太子妃带到军营来孤定要军法处置！”谢睿樘沉声呵斥道。

    小侍卫只好转过身来，挤眉弄眼、嬉皮笑脸的分辩道“是我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藏在车上偷偷来的，不关他们的事”

    “那烧鸡和馒头是怎么回事好像这件事只瞒着我一个”谢睿樘并没笑。

    “那个是他们发现了我被我威胁了没有跟你说而已。”海棠皱皱鼻子，立刻使出杀手锏，可怜兮兮的说“又不是没跟你出来过，人家只不过是舍不得和你分开那么久嘛人家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

    “还不过来！”谢睿樘果然吃她这一套，顿时心里酸酸的。

    听这口气，海棠心知自己不会被送回去了，仍继续扮可怜，慢腾腾的挪过去。谢睿樘“腾”的一下站起来，再也没有耐心看她演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把她头上的侍卫帽子摘下来扔在地上，抬起她的下巴，狠狠的吻了下去。

    “傻瓜！”他抚摸着她垂落的长发，柔声说道“这次是大军压境，哪里是闹着玩的以后你就跟在我车上、待在我的大帐里，不许乱跑。听明白没有”

    海棠忙不迭的点头笑道“还有霜儿，她还在我哥哥车上。”

    “凌云！”谢睿樘扬声唤到。

    “在！”凌云隔着帘子响亮的应了一声。太子妃现身了，他也松了一口气。刚知道妹妹和太子妃一起偷偷跑出来，吓得他冷汗都出了几身。这两天太子妃亲自来给太子准备衣服被褥，他把风也是把得胆战心惊。

    “寒柏他们今晚半夜就要拔寨，去把霜儿带过来，今晚就让她睡到我车上，你在外面看着点。”

    凌云走后，谢睿樘笑道“快睡吧，我们也只能睡两个多时辰就要开拔了。既然跟出来，行军就不许叫苦。”搂着妻子，谢睿樘梦里都是微笑的。

    天没亮，霜儿便唤两人起来，程海棠仍扮作小侍卫，和霜儿一起收拾东西。

    榠世子走过来，看了两眼后面那两个忙忙碌碌的小侍卫，那小背影好熟悉于是笑着对谢睿樘说“不省心啊！”

    “你放心，”谢睿樘拍拍世子的肩“她是我的福星。”

    今日队伍开始进入平原，大军推进速度更快了。燕十一和谢睿樘骑马并排走在马车旁“太子，我们已经进入宣府境了。今晚我想带几个人摸出关去，给鞑靼军营制造点混乱。”

    “太冒险了，”太子摇头道“外面毕竟有二十万大军。”

    “他们想在关镇射程之外静静的等，我偏不让他们得安生！”燕十一笑道“只是过去扔几个毒烟球就回来。”

    海棠在马车上也笑了，她掀开半边帘子道“你把毒烟球拿来，我给你加些痒痒粉，虽然比不上以前给你那种，却也是沾到皮肤就痒。露在外面的手和脸一痒，保证他们顾不上憋气。”

    “说得好有道理！”燕十一愣了一下，弄清楚状态后哈哈大笑“太子爷，你哪弄来的小侍卫真是太机灵了。”

    太子瞪了他一眼，说道“去便去，老老实实回来！”

    燕十一朝海棠眨眨眼，打马朝前跑去。过了一会儿，他还真拿了一袋子毒烟球过来，海棠从箱子里翻出一包痒痒粉，霜儿把它们塞在毒烟球第一层和第二层外皮之间，毒烟球炸开时，痒痒粉也会分散开来。若是吸进鼻子里、肺里，那才真的是生不如死。

    榠世子正好过来，看见燕十一正伸长脖子往车里看，他也伸头瞄了一眼，笑道“太子爷也不管管，你家侍卫都跟着燕十一学坏了。”

    太子爷白了他一眼说“胡说！明明是我家侍卫带坏了他。”

    日落之前，十万大军悄无声息的屯兵宣府镇。太子带着一干将领进了镇府，当然还有那两个贴身小侍卫。

    程总兵听说儿子做副将出征的，没见着儿子，却看见自己那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女儿，皱着眉连说几声“胡闹”，但又见女婿面色如常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由他们小两口胡闹吧，反正货物出门，概不退换。

    当晚，趁着月黑风高，鞑靼军队又不敢离城门太近，燕十一带着八、九个身手好的轻骑兵，玄衣褐马，马蹄上还包了厚厚几层棉布，悄悄出了关。

    直到他们离敌营还有十来步远，鞑靼巡逻兵才发现他们。鞑靼兵连忙发出警报，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十个人一字排开，点火上箭，火箭一支接一支的扎到帐篷上，毫不客气的烧了起来。

    等到里面的人蜂拥而出，他们正好将毒烟球掷到人群中，一时间哭爹喊娘倒下一片。后面的鞑靼兵拿着武器出来，看到大家又抓脸、又掐喉咙的，不知着了什么道，一时半会也不敢靠近。燕十一拍马冲过去，冲到近前，手一抖扔出两个手雷，又炸倒几个。

    燕十一的亲兵也没闲着，骑着马往马群里一阵乱炸，黑暗中马都慌乱的炸了毛。等他们将带来的手雷扔完，变跟在十一爷后面，高高兴兴的朝关门狂奔而去。

    太子爷一干人站在城楼上，远远看见火光四起，便知十一得手，又等了一会，一支马队从火光中飞奔而来。他笑着说“燕十一做密探可惜了，他就应该做个急先锋！”

    太子爷又看看远处的火光，坚定的说

    “明日，出关布阵！”



第193章 连环计
    宣府镇府里，灯火通明。

    太子和众将领们还在沙盘前推演着阵法，海棠和霜儿在旁边的小隔间里煮茶，两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人说话。

    “这部分鞑靼最强兵力是五万铁骑，他们的步兵有八万，剩下七万是各个部落的老少和粮草后勤。”宣府镇副将董昊然说到“他们的铁骑，就是他们敢于挑战宣府关的核心力量，步兵对阵，他们就占不到便宜了。”

    谢元榠道“我们的铁骑，只有一万，步兵有近二十万。若是直接对垒，我们人数虽多，就算最后能赢，也必然死伤惨重。硬碰硬，肯定不是最好策略。”

    “铁骑”太子重重说了一个词“这个是重点。”

    能称作“铁骑”的骑兵，和今日燕十一带去打野的轻骑兵不同，轻骑速度快，但战斗力不强，靠的是灵活取胜。但铁骑是重甲重兵，速度不快，但是战斗力超强，若是轻骑与之对阵，相当于是肉身搏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