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寝女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暮雪翎
蘅言摇摇头,“不,我不知道。”
尾倒计时!言情或作者有话要说:步入收下午没事,应该会再更一章!
司寝女官 第57章 司寝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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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
蘅言还真是不知道。
从前只是觉得宝亲王长于妇人之手,就像子詹一样,养成了张扬跋扈的性子。不过这性子虽不为人所喜,倒也没什么,毕竟身为皇二代,这种病骄的性子也很是正常。但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儿,真心觉得宝亲王不愧是皇二代!
只是她很不明白,这拜倒在宝亲王风采下的那些个姑娘们,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风流?多情?忠毅?勇武?俊逸?
亦或是,喜欢的不过是他这个铁帽子亲王的身份?
她捻指将面前的那些素白纸卷收拾齐整,侧目瞧见姮妩还怔在那里,纠结了会儿,还是说道:“姐姐,一直以来,我一直不大明白一件事儿,所以想请教你,还希望姐姐能不吝赐教。”
姮妩压下满心酸楚,亦压下满腹愤恨,只余了一身麻木冷然,点了点头。
“当初,尧风哥哥那么一心一意的对你,你为什么对他置之不理,而最终选择了宝亲王?你满腹才华,若是想要个能与你琴瑟相和的人,尧风哥哥无疑只最佳选择。宝亲王自幼顽劣,用目不识丁来形容他倒也不算是多么过分,你同他在一起,我真心不觉得你们有什么可以聊得开的。”
“婚姻岂是儿戏,”姮妩倪了她一眼,冷笑道:“我身为秦家嫡长女,身负秦家满门的荣耀和未来的仕途。尧风哥哥再好,也不过就是个清贫书生,嫁给他又如何?还能每天琴棋书画诗酒茶,而不闻柴米油盐酱醋茶?兰轩虽看着乖戾,实则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你同他相处久了就知道,同他在一起,也不比同迂腐的纪尧风在一起差。我若嫁给他,一则不必为繁杂琐事忧心,二则,也不会有那些三妻四妾的来叨扰我。就像庄亲王妃,虽不是庄亲王心尖上的那人,可他们夫妻依旧是相敬如宾,这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再好的人,在她遇上另一个伟岸如天神的那个男人,在他那句无心之“天凉,穿好衣服”的时候,就注定从前那些人也真的是从前。
“那么华雁卿呢?”蘅言问她,“华雁卿同兰轩,又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同负盛名,一南一北,为世人所赞誉,都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姐姐,你不觉得奇怪吗?换句话说,如果你要嫁给宝亲王,只是为了图那份安逸和唯一,那么华雁卿呢?郗泽虽没有爵位,可郗家同夏侯家关系匪浅。虽无爵位,更胜有爵位。郗泽对华雁卿的真心,毋庸置疑。那华雁卿又为什么一心就在宝亲王身上?”
而宝亲王一心所念的人,是华雁卿?亦或是秦姮妩?还是萧朝歌呢?
都是,或者都不是。
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实际上,兰轩自己也不知道他对谁究竟是真心的。
是桃花树下,落英缤纷中惊艳了江南氤氲的华雁卿,还是曾是他整个旧时光所执着的萧朝歌,亦或是那个白衣胜雪于红梅树下轻吟慢唱的秦姮妩?
他将手里的马缰递给侯在门口的小沙弥,玄赤二色构成的斗篷于暮晚烟雨中飞卷,他自禅房旁的萧萧落叶中往深处走去,隔了青砖灰瓦,就能听见那婉转柔和的吴侬软语,轻轻触动他的心房。
他觉得这些女子他都喜欢,可都也不喜欢。
他心里面的那个人,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夏日,黄昏时分,倾盆大雨中,送给他一把油伞的小女孩。
华雁卿所在的这个禅院,在慈安寺西北角,单独的一个小院,院子四周种植青竹,不远处有个放生池,放生池旁有一株约有百年历史的银杏树,此时水面上落了薄薄一层银杏叶,远远的瞧去,倒好像是铺上一层金黄地毯。
他能听得见青砖墙里的啜泣声,和纪尧风无措而着急的安慰声。
他止步于柴门前,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纪尧风因常年抽旱烟,音色嘶哑,他能辨得出。
万岁爷的声音素来低沉,自带了三分笑意,他也能辨得出。
唯独那个清清冷冷,此刻更是满含悲戚的声儿,他听不大出是谁。
而那低低啜泣,直刺他的肺腑的声儿,便是当年在姑苏城外寒山寺旁的桃花林里,于满树落英下,对他展露璀璨笑意的人。
她哭得很是悲伤:“万岁爷说奴婢心如铁石,不可转——是,奴婢的心,早就在苦苦的等候中,一点点的磨砺成坚硬的石头了。郗泽公子对奴婢的照拂之情,奴婢结草衔环犹不能回报,可奴婢却不能因为这点子恩情,就以身相许,终身遗憾。奴婢所等的那人,只要还在世上,奴婢就不会嫁给他人,哪怕他已经娶妻生子、哪怕他早已将奴婢忘记,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奴婢记得他就好。”
纪尧风痛心疾首的劝慰她,希望她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先让郗泽公子给夏侯夫人身上的气血瘀滞之状给解了啊。
可华雁卿只是一味哭泣,并不在意别的人会因为她的固执会有何种悲惨下场:“旁的人死活与我有何干系?如今奴婢已经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坦白开来,郗泽公子一直要奴婢给的那个答复,奴婢也已经给了,至于郗泽公子愿不愿意救人,奴婢并无权干涉。”停了阵儿,又道:“还望郗泽公子能够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在我这样一个失了心的女人身上干耗着,委实是个不划算的买卖。”
郗泽公子?
兰轩在外面听见这个名字时,忍不住皱了眉。
居然是郗家的人,还是那个虽有妙手回春之术,却心无救人之意的那个郗家神医郗泽!
招惹上谁不好,偏偏招惹上这么一个人,这不是倒了八辈子霉么!虽说他对秦蘅言也没太大的感觉,不过此时听说她因招惹了郗泽而无辜殃及自身,还是颇为同情她的。都说情深不寿,看来也不是没道理的嘛!
柴门内,郗泽凉凉的接了话:“雁卿,自始至终,你心里就没有我一分一毫的地儿吗?”
雁卿止了哭,似是笑了,又好似没笑,“不曾,公子虽好,却非我的良人。”
皇帝负手背对着他们而立,目光越过青砖墙,落在那株百年老银杏上。身后的事儿他彷佛在听,也彷佛不在听。
他琢磨的,却是宫里面的那个他爱如至宝的人儿。
她是何时得知的那些事儿?
她每天在他面前装得那般若无其事,心里面难过不难过?
好像从一开始,她的命运就没有由过自己。选秀是被秦夫人所逼迫,误入掖庭局是因窦氏的陷害,莫名到了御前,却是秦姮妩的算计,怀着他的孩子,也不过是因为他的强占,甚至是受着身心两重伤痛,却也是因着他人的恩怨。
她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轻微的就像是蜉蝣蝼蚁——从来没有,哪怕一人,去问问她喜欢什么,她想要什么!
袖袍里放着的那份密折,此刻就如同灼烫的火般,炙烤着他的身心。皇帝抬手抚着胸口,只觉得那里疼得厉害。密折上,兰渊说,她想要知道华雁卿的身世。
她一定是想知道华雁卿的弱点在哪里吧。
她并不笨,是足够聪明,只是命运,却从不曾眷顾她一次。
皇帝深深吸了口气,喑哑着声儿,沉沉的说道:“朕不管你们之间究竟有何恩怨,朕只要小言无恙。至于其他的恩怨情仇,朕不想管,也懒得管。”他转了身,眼底有犀利锋锐的芒刺,直直的刺在华雁卿身上,“朕问你,你所念的那人,是谁?”
华雁卿垂眸,盯着指甲上的莹白发怔。
那个名字,如何说得出口?
门外候着的兰轩却等不及了,他推门而入,望着散发素衣,不施粉黛的女子,半晌无语,只余一句低唤:“雁卿。”
秦姮妩在建章宫里也是坐立难安。
华雁卿,这个从未谋面,却屡屡听起的名字,此刻念起,只觉得心中愤怒的火焰也熊熊燃着,恨不得将那个名字,那个名字的主人,都一并给烧成灰烬。
这种恨,和对蘅言的恨不一样。
她同蘅言之间,打记事儿起就争抢不止。她以秦家嫡长女,大邺大才女的名号,将那个庶出而没有娘亲的妹妹狠狠的踩在脚底下。甚至是入宫后,她在后宫里拥着帝王宠,而那个妹妹却只能在掖庭局里伺候官房,那时的她,赢得多么彻底!
可后来,这个机缘巧合出现的妹妹,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赢了她。
这输了便输了,她认命,毕竟秦蘅言为了这后来的赢局失去的也不少。
可是这个华雁卿不同。
她凭什么甫一出场,就将她所有的那一切彻底夺走了!
她不甘心!
如何能甘心?一个罪臣之女,竟得了兰轩白首之约,即便是那个耀武扬威,搅得后宫大乱的萧朝歌,也不曾得到过这个誓约吧?
“蘅言,陪我出宫一趟。”
蘅言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将嘴里的茶吐出来,平缓了好大一阵子,才扬了扬眉,满脸疑惑,“出宫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去慈安寺找她?”
京城离慈安寺忒远,实在不是她这个孕妇和这个位同副后的皇贵妃所能去的地儿。再者说了,她倒是能够出宫,可姮妩不行,宫妃离宫,是得要上位者准许的。
可要是不让她出宫吧,实在是说不过去。
蘅言想了会儿,道:“不如这样吧,我命吴谙达往万岁爷那儿传个信儿,让他回銮时将华雁卿给带回宫里面,任你处置,你觉得如何?”
“不可!”秦姮妩断然拒绝,“我一时一刻也等不了,我要立刻见到那个女人!”
“可……”蘅言迟疑道:“你如今是帝妃,同宝亲王委实是没什么干系了,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去见华雁卿,实在是说不过去吧?再者说了,宝亲王若是心里面欢喜的那个人就是华雁卿,你去慈安寺岂不是自寻羞辱?让万岁爷知道了这事儿,甭说他不顾念旧情,就是朝堂上那群谏官,估计也得联名上折子要将你打入冷宫了。你愿意去冷宫陪着窦皇后?”
姮妩脸色极其难看。
是啊,她算什么?帝妃,是宝亲王的嫂子,有什么资格管自己小叔子喜欢谁不喜欢谁?她可真是被气糊涂了。
这厢蘅言又道:“不过我倒是挺想见见她的,毕竟能引得神医郗泽如此倾心的女子,还与你齐名,实在是不可多得。”
姮妩眸色一下子亮了起来。
蘅言却又道:“只是我想,有万岁爷在,应该不用我费心思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想想马上就结局了,我自己下午就瞎激动了半天。。。。
不多说了,周末没事儿,能够正常更新,要是能加更,说不定周末就能完结。言情要是不能加更或估计得等到下周。反正下周三之前肯定能完结mao勺/
司寝女官 第58章 b三八节快乐/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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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
皇帝脸色极其不善。
不止是皇帝了,就连纪尧风这种与此事完全无关的人,都刹然之间变了脸色。
华雁卿捂着嘴站了起来,一双妙目顾盼之间,有水光华彩流转。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兰轩,四目相对,周遭的空气也似是停止了般。
他说:“你竟还活着。”
她说:“你终于舍得来寻我了。”
可真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皇帝极其不悦的皱眉,瞪了七魄已经飞走一半儿的兰轩,“你不在凤台行宫好好儿呆着,跑这儿做什么?”
兰轩回过神来,忙跪下行了礼,揖手道:“万岁爷,请成全臣弟和雁卿。”
皇帝取下手腕上的佛珠串子,在手里把玩,怒其不争的冷眼撇着兰轩,“朕还以为经过萧朝歌那事儿,你悔改了呢。没想到还是这么糊涂!”
兰轩叩头到底,“朝歌的事儿,原是我思虑不够周全,如此行事,实在是有损皇家威严。二哥前次南下寻我,已经同我说的很是清楚了。臣弟生来顽劣,做个太平闲散王爷,为皇兄干点儿力所能及的事儿,已经是这辈子的造化了。从前是臣弟不懂事儿,贪慕虚华,让老祖宗和皇兄为难了。如今臣弟已经痛改前非,洗心革面,愿意惟皇兄马首是瞻,为皇兄鞍前马后,肝脑涂地。而雁卿,是臣弟这些年一直放不下的纠葛,如今得知她还活着,无论如何,臣弟是要同雁卿再续前缘的,还望皇兄成全。”
皇帝撩袍坐了下来,愣神瞧着他,又像是没在瞧他。
当年,他带着萧朝歌从南边儿回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他说萧朝歌是他忘却不去的执念,今生今世非卿不娶,惟愿此生护她周全。
皇帝挑眉瞧着一旁沉默不语的郗泽,手里的佛珠又拨弄了阵儿,说道:“郗泽公子以为何?”
郗泽早已在兰轩踏门而入的时候,就怔住了。其后再听兰轩和雁卿这般含情脉脉之言,原本的那一腔热情,只剩下讽刺和冷笑。
顷刻前还惹人垂怜高贵如神女的华雁卿,一瞬就落入尘埃,成了他懒得入眼的泥。
“我们郗家人,从不稀罕别人的东西。”他寒声讥诮的笑了笑,“既然华姑娘心有所属,郗某自当成全别人的好事——只是,”他俯身朝皇帝拜了一拜,“尊夫人的病情,郗某却无能为力了。”
“郗泽!”皇帝霍然起身,哑声呵斥道:“别忘了郗家的祖训。”
“郗家祖训,便是若夏侯家有所谋,郗家定倾尽所有为之谋——可,万岁爷,是否忘了,郗家的祖训还有一道,但凡夏侯家所求女子,郗家人决不允许与之有一丝一毫的牵连。如今即是夏侯夫人有难,郗某自当远离之。”他浅浅笑,俨然是不打算再管。
“郗泽!”纪尧风和兰轩几乎是同时开口,厉声大骂他狼心狗肺。
皇帝却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只道:“既如此,朕便如你所愿。”
郗泽敛襟下拜,“如此,才不愧为我郗家所臣服的夏侯家主。”
这话说得,委实是不明不白,除了皇帝和郗泽外,其余三人大眼瞪小眼,一个个眼里面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万岁爷,这……”纪尧风将烟袋锅子扛到肩上,一张脸皱成了菊花瓣儿:“是否要起驾回凤台行宫?”
皇帝眸色暗淡,越过纪尧风的微微弯着的肩背,落在华雁卿梨花带雨的脸上,又自那张脸上,飘忽着落到了依旧跪在地上,满脸愤怒的宝亲王身上,最后,落在郗泽早已平静无波的那张脸上。
那目光轻飘飘的,似是没有一分一毫的重量,越过郗泽,越过那道青砖墙,最后溶在橙色的夕阳晚照中。
他伸手虚扶起兰轩,吩咐道:“你即刻返回凤台行宫,就说宫中有事儿,朕先行回宫。着内务府备置赏赉物什,你按礼数赏赐给他们。”
不待宝亲王答话,皇帝又折身吩咐纪尧风:“纪爱卿随宝亲王前往凤台行宫,着礼部安置好北疆来客。”
最后,却是一道让众人惊诧的决定:“郗泽同华雁卿,随朕入京。”
御驾返京的旨意,在马蹄踢踏声中,随着宫门次第开启,送到了蘅言手中。
皇帝走得够匆忙,回得也相当仓促。不过虽急急忙忙的,这前前后后,倒也有月余了。已是十月中旬,天儿越发的凉了,虽已经燃起了地龙,可那透过骨头缝儿往身体里钻的寒意,还是丝丝缕缕的飘忽进来,让人越发不想动弹。
蘅言这已经有了差不多七个多月的身子,笨重的很。又因着气血不打通顺,所以每日里浑身疼得厉害,到御驾快到京城的那几天,她这已经彻底下不来床了。
十月二十日,御驾返回京城。
一大早的,蘅言便唤了吴进忠,命他吩咐下去:“后宫诸事都由姮皇贵妃安置妥善了,谙达,你找个可靠的人盯着皇贵妃,前往别让她出了什么岔子。”
吴进忠虽不甚了解为何,倒也是应下了,又问道:“夫人可要随各宫主子前往华清门迎接圣驾?”
华清门是过了外廷入内宫的必经之路,历来帝王回銮,留守在宫禁之内的嫔御都要着盛装在华清门候着。这次也不例外,一早的,皇贵妃的钧旨已经下达内廷各宫殿处,让她们于申初在华清门迎接圣驾回銮。
蘅言倒也想去,实则,如今中宫无后,夫人独尊,她也是应该去的。
只不过她这身子,实在是动弹不得,遂万事也就靠姮皇贵妃来打点了。
皇帝已于前一日差人送了“家书”给她,说是带回了华雁卿和郗泽。郗泽入宫,是要为她诊治的,她倒也没什么担忧的。倒是那华雁卿,依照万岁爷的意思,是打算让她进掖庭伺候的,只不过这事儿目前还瞒着宝亲王,唯恐他知晓后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儿。
这倒也没什么,华雁卿有多大的分量,蘅言没太大的兴趣知道。她担心的,却是姮妩。这些日子,姮妩虽按捺下了出宫寻华雁卿的心思,可她堵在心口的那股子恼恨之气,还没消散。这乍然见了华雁卿,指不定她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呢!
蘅言朝吴进忠摆摆手,示意他近前听话:“迎接圣驾的事儿,我就不去了,由着姮皇贵妃领众位主子前去即可。”停了停,她又道:“谙达,你且去华清门候着,要是万岁爷问起,你就说我身子不便,还请万岁爷恕罪。”
她这厢还未曾吩咐完,外面的小黄门就进来传话,说是姮皇贵妃求见。
蘅言微微蹙眉,刚想拒了,一时又忍住,朝那小黄门道:“你去回了皇贵妃主子,就说我正在收拾,让她在外面候着,一会儿我同她一块儿去华清门。”
“夫人这是何意?”吴进忠不大明白,“或许皇贵妃主子只是有些事儿要询问夫人呢?夫人身子不便,再大动干戈的前去华清门,实在是忒为辛苦。”
“无妨,”蘅言摆摆手道:“坚持一下倒还是能够在那儿候着的。”见吴进忠还面带疑惑,蘅言不由得失笑,“姮皇贵妃这次来,定是要我同她一起去的。”
秦姮妩并不知道只御驾回銮而宝亲王留在凤台行宫的事儿,她一心念着兰轩,定是会找机会询问华雁卿的事儿。要蘅言同去,不过是为了避开万岁爷,好同兰轩背地里说些话罢了。
其实,她同秦姮妩之间,并没有什么大到解不开的矛盾。也无非是嫡女和庶女的待遇不一样——嫡庶本就有别,妄想嫡庶女平等,委实是有点儿天方夜谭。后来的那些磕磕绊绊,她有的忘了,有的不在乎了,有的,早在不知不觉中,那人同她受了一样的痛。
其实,人与人之间,哪儿有那么多的血海深仇,此生不忘?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至少现在,她过得很好,有疼她的夫君,有即将降世的儿子,有着安逸的生活,这也就够了。
到了华清门,便见一众宫妃在董贵妃的带领下,穿得颇为素雅的侯在门口,即便是素来打扮得花红柳绿的淑妃,今儿个也只穿了件子艾青色的宫衣,宫衣极为雅致,只在领口、袖口、衣摆等处,用双面绣绣了玉兰花。她平时云鬓雾髻累累硕硕都是步摇华胜,而今只用一支花纹简略的玉兰簪挽发,亭亭玉立的伴在董贵妃身旁,又恭恭敬敬的朝姮妩和蘅言见礼。
其余众宫妃,皆是如淑妃一般的装扮。
清雅——倒也不能说清雅,用寡淡俩字形容,颇为合适。
华清门大开,奏中和韶乐,龙辇渐渐驶入众人眼目。
先前还正肃穆等候的一众宫妃,却一个个的跪倒在地,红了眼眶,竟是要落泪的样子。
蘅言犹豫了会儿,还是好心提点道:“万岁爷平安回宫是喜事儿,怎么诸位主子小主的,倒好像是在迎接梓宫一样?”
姮妩正心急火燎的往外瞧,听见蘅言这话,“噗”的一声笑出口来,“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诸位妹妹们是思念万岁爷过甚,如今万岁爷归来,一时把持不住,便落了泪。什么迎接梓宫?别胡说!”
她这么一插科打诨,那群妃嫔们脸上便有点子挂不住了。
万岁爷从前也不是没离过宫,从前回宫倒也没这么哭过,今儿这么一闹,倒像是诚心的似的。一个个便拿帕子揩了泪,恭恭敬敬的候着了。
待龙辇到了跟前儿,皇帝挥手止了銮驾,并未下来,而是居高临下的瞧着蘅言,见她半垂眸,浅低头,唇角笑意淡淡——一路行来的不安,在这春风秋雨中的笑意下,一点点消散。
皇帝下了龙辇,几步走到她跟前,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再不肯松开。
蘅言涨红了脸:这人可真是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不嫌臊。
却听他在耳边低言:“朕已命司礼处拟了旨,将华雁卿赐婚给纪尧风了。”
蘅言讶然抬头。
却见他眉眼间笑意和煦,语气也极为平淡:“这是郗泽的意愿。”
蘅言却道:“为何是纪大人?”
皇帝扬眉,理所当然道:“华氏女久负盛名,朕将她赐婚给纪尧风,整日里红袖添香夜读书,倒也不错。”见蘅言皱着眉,他哈哈笑了起来:“是妾室。”
蘅言这才放了心。只是瞧见皇帝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狡黠之色,还是无奈的摇头。
等到众人见礼如仪,一切都安稳下来,郗泽才近前朝蘅言行礼大拜:“先前是郗某之过,还望夫人不要怪罪。”
蘅言只笑不答。
原谅不原谅,自有人替她作答。
“既如此,吴进忠,”皇帝吩咐道:“安排郗神医为夫人诊治。”
作者有话要说:σ晚了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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