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八爪南宫
当时城楼上有灯光辽远,远处夜雾深重,南楚的青年将军走到了绝境,一头白发素衣,清瘦身材有种竹一般的弧度。
韩御史哽着嗓子,他于灯火的暗影中躬下身躯,对着清雅的白发青年恭敬折腰。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下官会随着将军一起,合葬南楚。”
一代名将的结局,或许就是如此了吧。
如果不能拯救山河,那么就共葬故土。
头上的月光冷冷的闪了一下,照着这位昔日的海疆名将。后会不知何处是,烟l远,暮云重。
……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襄y半个城都在冒烟,北周军士们明戟银刀,在各个街巷桥拱之间穿梭而过,不时能听到铁甲马蹄的声响。
城已经攻破了,j个将军分p区带领着人收拾伤残,该烧的就要烧掉,免得引起瘟疫或者病情,粮食集中,金银入库,统统一丝不苟。
打仗的时候喧嚣震天,打完了就j乎是瞬间平静下来,夜se里襄y灯火杳杳,藏灰se的棉瓦灰檐勾着一晚月se,安静的似乎能听到塔楼小铜铃的碰撞声、听到佛寺里依稀朦胧的低唱,整个城镇弥漫着南楚春日小雨的s润和清新。
襄y是汴梁的外的卫城,格局风味都和京城别无二致,襄y虽然刚刚经过血洗,但北周军攻速很快,整个城市除了微微泛着血腥味之外,并没有遭到太大的破坏。
闪电战向来是雷宇晨的第一选择,三年的大战彼此消耗下来,南楚已经耗竭了国库和膏血,城池馆驿这类烧钱的玩意儿还是破坏的越少越好,一座城池打下来越慢,就越破败,后续修整的花费也就越多。自从皇帝御驾前来督战之后,北周军的进攻速度就j乎在以每天两百里的速度疯狂推进。
不久之后,就是最后的汴梁大战。
雷宇晨遥遥望向对面南坝城的墙头,那里还竖着南楚最后j面旗,红底儿金h的羽翼,极华丽的颜se,被春雨洗的很是鲜亮,裹在s淋淋的旗柱子上。
攻打汴梁之前,要先攻下南坝,这将是南楚孟天兰的最后一战,也将是他和孟天兰最直接的一次j锋,雷宇晨时不时的就要往南坝墙头望一望,希望能看到那个单薄清雅,一头白发的青年。
街台儿上的血迹犹自鲜艳,一条一条如同纵横的纹路淌在青砖缝子里,雨水一冲就漫了上来,地上一层微腥的粉se水迹。
有驿使从城门纵马刷的冲过来,溅起半身的血水,流星一样眨眼不停的冲过去了,背后的青龙令旗卷着s气烈烈狂舞。
“又是太子殿下的驿使,”雷宇晨冲身边的副将笑语,“殿下留守河y,日日都要给皇上送信的,每天都赶在子时之前。”
东宫太子三岁稚龄,就已经可以写出极为流丽苍劲的飞白t,太子生于战时,皇帝亲手带的不多,但皇上极ai他,说是心头r眼珠子也不为过。孩子太小,不能像江皇后一样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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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儿,留在了相对安全的河y,但是皇帝陛下每日都要等收到儿子手书、亲自过目之后才会休息。
“于淑妃不也天天派人送信?”副将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水,用手肘顶了顶雷宇晨的腰,男人八卦起来一点儿也不逊于包子铺里的大娘,“将军,夫人是江皇后的贴身姑姑,你消息道儿灵通,倒是给大伙讲讲这里头怎么回事呗。于淑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封妃的时候皇上人在河y陪着太子殿下呢,怎么就脱颖而出,青云直上了?还传的邪里邪乎,说把江皇后的宠都夺了。”
雷宇晨差点喷了,狠狠给了副将一个脑瓜崩,“把你的嘴巴趁早给老子闭紧!我上次就是大舌头,被皇上罚了五十军棍!宫廷内事,我可是再也不敢问啦!大战在即,给老子好好想想正事!”
……那也要劳逸结合么。
副将翻翻白眼,这天赶天的急行军,攻城都不带歇气的,也不知道皇帝和丞相急什么。眼看着南楚就在手里了,一点一点鲸吞蚕食不挺好的?非要一日五百里的攻城掠地,这是打算赶着在南楚皇宫过年呢?
打仗是打仗,好容易休息的时候还要给人嘴巴落锁,累不累啊?皇帝陛下后宫三千,雷将军娶了夫人,哪里懂得他们这些老光棍的一颗八卦心……哼。
……
襄y城里血气没有散g净,皇帝是不入城的,金龙皇帐立在城外五十里的层层军阵包裹之中,三步一岗,五步一机,四处刀戟森立,高高鼎立的松油火把照着来回有序穿梭的玄甲卫。
周福全伸着脖子等在外头,听到马蹄声就紧赶着迎了上去,双手恭恭敬敬接过驿使手中青绸镶四爪游龙的卷轴,弯下腰笑,“驿使大人真准时,皇上一早等着太子殿下的信儿呢。”
老太监示意旁边的侍卫拉过驿使的马,“皇上正忙,大人先歇着,待皇上御笔回批了信,就j给大人送还河y。”
正说着,旁的驿使也陆陆续续到了,一个面n的小驿使踮着脚尖喊,“周公公!麻烦等等,我这里还有宫里来的信件,要一并送给皇上过目的。”
周福全脸se淡淡的,只护着袖筒里东宫太子的卷轴,眼梢往那小驿使手里瞄了一瞄。
“既然送来了,就收了吧。”他撇嘴淡淡伸手接下。
驿使官们都长着眼se的,看到周福全这模样,就知道那不是什么受待见的信件儿。小驿使知道自己这趟大概是白跑了,也不敢问周福全皇上御批什么时候能下来,只讷讷牵着马退了下去。
周福全掂了掂手里厚沉沉的信筒,嗤的笑了声。
这封信,是打宫里于淑妃那寄来的。
这于淑妃也算是个人物,打从皇帝出征,竟是学上东宫太子的做派了,日日一封信送到军营里头来,生怕皇帝不记得她姓甚名谁。
可太子殿下是什么人?皇帝的嫡长子,刚出娘胎就封了太子,日后承袭江山大统的人物。
皇帝说过,“小才靠勤,大才靠天”。太子甚为早慧,冷静典雅美姿容,像极了皇帝y年那时。皇帝表面上虽然严厉,可是喜ai这孩子简直到了骨子里,每每回宫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这江山,不出意外定然是要j给东宫的。
而这位于淑妃嘛,就有点找不着北了。当初内务府刘公公把她从犄角旮旯翻出来,上报给皇帝,给她搏了个莫名其妙的淑妃,不过就是为了给待产的江皇后做个挡箭牌么?别人不知道内情如何,她自己心里总不能没点底儿吧?
当初话说的很清楚只封妃,不临幸,端的有名无实。你愿意抗着这么个遭人怨的名声,咱就把你报上去。你不愿意,就自个儿宫里窝着,不要以为封了淑妃就能爬去皇帝眼p子底下晃,外人把你捧上天,但你自己要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一个有名无实的淑妃罢了……可即使有名无实,于淑妃也愿意。宫里西四所的清寂日子呆久了,不眼红江皇后那是不可能的事。人都有野心,也有侥幸的心,皇帝亲口给她封了妃,又赏赐了宫室宝物,她也渐渐的就生出些和江皇后争宠的意思来。
内务府办事很周全,做戏做的全套,不但高高的捧着于淑妃,还给她记了j回档。但这种富贵究竟是风里的铃铛,虚虚浮浮,一旦打完了仗,皇帝回宫,这个于淑妃的价值也就用尽了,皇帝不可能容许这么个假宠妃继续戳在江皇后眼睛里添堵。
所以,于淑妃大概是想趁着这段时间把自己从假宠妃变成真宠妃吧。那每天一封信,情真意切,缠绵幽怨,只可惜满腔春情都付诸东流水了……且不说皇帝根本没空看她的信,江皇后人还在皇帝身边儿呢,哪容她cha的进针去?
想着周福全摇摇头,掀起薄薄的油薄毡帐帘,把于淑妃的信筒扔到了书信档的格子里。信筒上绣着银丝梅竹,幽幽闪光在灯火下滚了j滚,就埋到角落里去了。
……
皇帐外和皇帐里恍若是两个世界,外头铁甲森森,帐子里头却春暖太平。
时节已经到了春天,南楚比北周更暖和一些,帐子里不用升炭,连帷幕用的都是薄薄的弹墨两层蜀丝帐子,流雾一样从横梁上饶挂下来。
江皇后蜷着腿靠在花梨木小塌上,轻声和慕容千凤说着话。
自打攻到了南楚腹地,慕容千凤就日日来向皇后请安。她很清楚,自己的身家x命全部系于北周皇室,和宇文靖大约是没什么关系的。虽说她身上挂着宇文靖正q的名头,可是那个男人即不是她心ai的,也不是她能依靠的,仗打到了这个地步,宇文靖早就做不成什么南楚太子,能跟在皇帝手边日后混个侯爷的衔儿,安身立命到死,就已经是他大大的好运。
正聊着,外头人影闪动,传来太监唱名和轻轻的足底踏音。
“娘娘,恭献侯前来接他的夫人。”内侍轻微掠开了一点帐子,轻声细语的递话。
菲薄的帐子掀开,一线暖暖的烛光就从宇文靖手臂流到了外帐的地板上,震的他心头一荡。
“娘娘千岁。”宇文靖清了清嗓子,把声音调整到最轻,这才缓缓开口。说完了话他也不敢抬头,只是透过帐子里透出来的零星光丝看着地上纱帐来回飘拂的卷影。
帐子里面红桧木的鹤羽屏风,银线提花猞猁p的地毯,一切都布置的很温暖,角落高高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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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h铜包金兽口脚架映出里面nv子一星半点的动静,让宇文靖的眼p被黏住了一样。
那里头,就坐着江皇后。
在内帐里,她大约是散衣长发,娇俏俏的卧着吧?
他心头又酸又苦,一会儿火烧似得热,一会儿又像是泼了一盆冷水一样从头到脚都是绝望和不甘。
南楚将覆灭,他这个所谓的南楚储君早就已经徒有虚名。只能在沉络手下苟且偷生。南楚人恨他引狼入室,北周人笑他毫无风骨。
听听周皇赐给他的封号恭献侯!
‘恭’就是把膝盖骨碎到了地下,‘献’就是把江山双手奉上,他曾经是堂堂一国太子,如今却只能在周皇脚边做个混吃等死的傀儡。这封号是一辈子的耻辱,且会生生世世的传下去。他宇文靖,大约日后就会和汉献帝、刘阿斗之流同留史册吧。
可是他能怎么办?
他自小就长在宫廷,懂得的只有权谋内斗,生于富贵,不晓得半点疾苦。南楚皇家子弟就是这样,放得下江山放得下气节,可就是放不下身家x命和到手的富贵。好死不如赖活着嘛,更何况丢了江山,还能在周皇手下做个太平的侯爷,饱食终日,总比惨死沙场要好。
时至今日,宇文靖才彻底看透了自家骨头里的落魄,雷宇晨说得对,南楚从上到下,脊梁已经断了。这些事宇文靖不敢想,想了就会痛彻心扉,所以他g脆把注意力转移到酒和nv人身上。
nv人,他要多少有多少,可是有一个nv人,他连碰都碰不得。
偏生那又是他最想要的。
宇文靖听着帐子里头江皇后和慕容千凤讲话的声调,只觉得脚趾头都有点s了。
江皇后并不是绝se,但是模样儿细腻婉媚,被宠的像是千雕万琢后的软玉,生了东宫太子之后,容se竟然是更形鲜润了。
艳冠九州的北周天子捧在手心上疼ai的nv人……想想都勾人心魂。宇文靖每回都借着携慕容千凤来访的借口,隔着帘子探头探脑的瞧一瞧江皇后,端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自然,有周皇沉络在,给宇文靖一百个豹子胆他也不敢真的g什么,可是,单单这么在她帐子外站一会儿,宇文靖就觉得满身都是滋味儿。
想着想着又觉得身t有点发热,南楚s凉的节气里,宇文靖居然觉得后颈和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心口似有nv人勾起的娇软指尖儿在缓缓挠动。
帐子里面开了小窗,在南楚的夜雨中很通风,忽然一阵温润的s气吹过来,撩起了轻薄的弹墨帐子,帐尾飘起了一人高,打在宇文靖脸上。
他向后退了两步,目光一抬就对上里面的人。
卧在杏h丝垫上的姑娘撑着手臂看过来,青碧se莨绸外衫松松裹在腰上,j领处一p细腻白滑的肌骨。
宇文靖心跳如鼓,只觉得手心发汗,喉咙发g。
“娘娘……”宇文靖恍恍惚惚正要说什么,却见江皇后撑起身子跳下小塌,连鞋都不顾上穿就开心的扑出来
“皇上!”
宇文靖浑身一震,背脊陡然传上一阵泠泠的寒意,他转回头去。
两队玄甲卫在外帐依次排开,松油火把在这个y暗的滴水下头猛然窜上老高,亮的让人心头发刺。
周福全弓腰搭着拂尘,小心站在火头旁引路,在他身后,北周皇帝陛下淡淡的扬了扬眉角,手指轻轻点着腕处鲜红的衣袖,那双形状妩媚的凤眸把宇文靖从头到尾缓缓扫了一遍,意味深长。
……
宇文靖牙根发紧,顿觉得骨子里都凉透了,差点向后踩到袍脚打个趔趄,咽下口水,“外臣参见陛下!臣,臣是来接茺国公主的,这就告退!”
周福全杵在一边儿不说话,静静看着宇文靖作死。
这位恭献侯宇文靖,回回选皇帝不在的时候来帐子外晃悠,这是在惦记谁,根本不用说!别提皇帝陛下那狠辣的眼光,就连他这个内侍太监都能看出些端倪来。
啧啧,自己都国破家亡了,se胆居然还能长这么大个,动心思动到江皇后身上,这不是找着被皇帝剥p炖骨么?
江采衣可没有感觉到这点微妙的氛围,cc一个福身,光着脚丫就跑出来,洁白的脚踝溅起星点雨珠。
沉络揽过她,指尖在江采衣肩上似有若无的细细摩挲,笑yy对宇文靖弯起凤眸,“告退?不必,朕有事吩咐你,进来吧。”
说罢挽着江采衣的手直接撩开帐子。
宇文靖恻恻然跟在后头,脚一踩进去,就陷入了一p金褐se的柔软猞猁ao地毯,温暖滑润的感觉贴着足踝摩擦。他不经意就看到了江采衣落在檀木小榻旁边的鞋,月白绸的缎面儿,碧绿掐丝的滚边,鞋底只是一层细棉,连p革子都没有垫,似是生怕一点y度都会硌到她的脚。
三千里急行军,皇帝竟然还能把江采衣养的如此娇n,明明已经是一个皇子的母亲,看上去却仿佛还是豆蔻枝头盈盈春的少nv。
江采衣满心满眼都是皇帝,宇文靖这么大个人杵在这儿,好半响她才发觉。撒娇缠腻的形态马上一收,蹬上绣鞋,端起皇后范儿规规矩矩坐在了沉络身边,连手指放在膝盖上的姿势都无懈可击。
嘉宁帕子一甩,退在江采衣身后,打从心里啧啧感慨:娘娘这从软糯嗲甜乖无缝衔接到高贵淡漠冷的本事简直堪称一绝。前一秒收拾完后宫诸妃,后一秒就能窝到陛下手心变成一只娇糯糯的小鸽子,这要是被后宫三千佳丽给瞧见了,一准儿要破口暗骂装!
其实,这真不是装啊!
江采衣做着皇后,自然要有威震诸妃的本事,皇帝自打出征,后宫就一并j给了皇后,半点也不打算沾手,这么多年来后宫大事小事都风过无雨,皇帝的后院儿不着一点儿火,皆是江采衣在后宫恩威并施的结果。
可是,小nv儿家家的,在心ai的夫君身边哪里还能端的起什么端庄范儿,到了皇帝跟前,江采衣浑身的冷y便都寸寸软成了春雨,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么一副精分脸(︶︿︶)。
所以宇文靖所见到的江采衣永远是淡淡坐于皇帝身侧,于烛火下投来一阵轻飘而漠然的视线,这个时候的她显得无比遥远而冰冷,仿佛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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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里一尊玉凝成的佛像。
宇文靖喉咙滚了滚,咽下一阵不适,携着慕容千凤的手规规矩矩跪在沉络脚旁。
“皇上……有何吩咐?”他g涩的问。
沉络微微垂下漆黑的睫ao,目光在宇文靖脸上轻轻流转,缓慢的让他整个身t向后瑟缩去,某种y冷的意味顺着发丝,一点点的向上攀爬。
末了,皇帝笑一笑,“恭献侯,你可熟悉白州?”
白州?宇文靖想了想,白州是南楚东部最大的一个州郡,也是南楚的产粮源地之一。八百里平川,土壤丰美,自古有“白川熟,天下足”的美誉,他作为南楚太子多年,自然对白川异常关注,不可谓不熟悉。
沉络并没有等他回答,微微侧头,枕在支起的手腕上,“襄y已经攻破,汴梁指日可待,恭献侯,你此刻不必跟在朕身边。白川民风顽固,北周军至今未能完全掌控,前j日又闹了暴乱,朕指给你十万金吾卫,你去白川镇压罢,今晚便动身。”
宇文靖倒吸一口冷气,狠狠抬头,对上了那一对令人心惊动魄的美艳眉眼。
那双眼睛里只有笑意,还有无边无际的算计。
他跪在地上,只觉得寒意钻透了肌骨,顺着血y逆流而上,差点把他凌迟成骨架。
“臣……”他g哑的开口,企图做最后的挣扎,“臣已经多年不带兵……”
“你不需亲自带兵,”沉络没那么大方,自然不可能把十万大军直接j到宇文靖手中,“雷宇晨一起去,战事上他自会辅佐你。”
说罢沉络不给他任何辩白的时间,轻启红唇,“退下吧。”
外头南楚春雨缠绵,落在身上却疼的刀刺剑挑一般,宇文靖要极力维持住脚步的稳定才能坚持住不要摔倒。
一旁慕容千凤还喜气洋洋的念,“恭喜侯爷,皇上一直没有指派前去白川镇压暴乱的人选,哪里知道今日就特地选了侯爷!侯爷最熟悉白川境况,又得了兵权,这次定然能一举立功,日后便也能得陛下青眼,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宇文靖猛然回头,狠狠一巴掌扇在慕容千凤脸上,睁着一双血红的眼。
“闭上你的嘴!”他冷冷咬牙,浑身在春雨里直打摆子,雨水顺着他面部暴突的青筋道道流下,仿佛一只困在地狱的孤兽。
“白川!”他g哑怒吼,“让我去镇压白川暴乱!?白川是我南楚的底盘,暴乱的人是我南楚的百姓!而我是南楚的太子!沉络让我去白川镇压暴乱,就是不给我留活路!说得好听,十万军权?其实还不是掌握在雷宇晨手里!雷宇晨名为辅佐,实为监视,我就是个空p子傀儡!”
“恭献侯,”慕容千凤捂着脸侧血红的五指印,轻轻的说,“您有什么火儿,尽管冲我发就是。但您记好了,您现在不是南楚的太子,而是北周的‘恭献侯’,作为臣下,切勿直呼皇帝陛下的名讳。”
宇文靖哽了一下,缓缓盯着慕容千凤,忽的就笑出声,“直呼名讳会怎样?处死我么?我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的皇帝陛下下的一手好棋,拿我这么个南楚太子压制诸藩王,占尽了便宜。现在,又派我去攻打自己的故土!他杀了那么多南楚人,又怎么会把一个小小的白川看在眼里?他这是眼看着汴梁尽在掌握,北周要在南楚立政了,就把我当筏子使!他要接管南楚,要成就圣君名声,俘获南楚民心,就把这些屠戮楚人的脏事甩给我去做!我是南楚太子,却举着北周的旗帜屠杀自己的百姓,我成了个什么?人人得而诛之的畜生!白川之后,沉络会保我么?他只要把我往外一扔,我自然会被楚人撕得尸骨无存,而他自己则稳坐金銮殿,受众人跪拜,万国来朝!他不仅要榨g我身上最后一点利用价值,还要推我入地狱火坑!”
慕容千凤看着他困兽般的形状,并没有半点同情。这人,怪天怪地就是不怪自己,没出息的样!既然为了安身立命投靠北周,就该冷静接受这结果。天威莫测,既然做了皇帝陛下手中的棋子,就别怨人家把你放到这个位置上。皇帝养着你,不拿来用,难道要供起来?
从太子变成侯爷,这落差确实大,可埋怨有什么用?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就算你想中途撂手,也是不可能的事。
攻打白川,不管宇文靖多么不愿意,他都没有反抗的余地。打仗是雷宇晨在实际c作,到时候宇文靖的旗子一打,名号一叫,不管宇文靖本人出现不出现,这恶名是定定的落到他头上了,哪怕他死了,皇帝也能压制消息栽赃嫁祸。
还有一句话,慕容千凤含在嘴边没说:活该你有这个结果,瞧你对江皇后露出那副垂涎的心思,不就是找死么。
皇帝不过淡淡j句话,便能让宇文靖如堕地狱,不得安身,差距如此巨大,你怎么就敢去觊觎他的nv人,而且是皇后娘娘?皇帝此时不剜你的心,更待何时?
那边儿宇文靖刚刚出了帐子,这边儿精分脸江皇后就爬到皇帝膝头上了。
“皇上,”江采衣微微嘟起嘴巴,很不高兴的样,“于淑妃又来信了?让臣妾瞧瞧。”
皇帝陛下微微挑了挑眉ao,洁白五指cha在鬓侧的长发里,很冷淡的语调,“蒹葭又给你来信了?让朕瞧瞧。”
呃……
江采衣心虚了,不敢接话了。
蒹葭才开始练习写信,遣词造句什么的尺度把握不大到位,尤其在对于“思念”之类的表达上,很容易造成夫q误会,挑起家庭矛盾什么的……这信,还真不能入皇帝陛下的眼睛。
“不敢?”沉络挑唇笑了笑。
窗畔小雨绵密的打在他颈侧的黑发和洁白的肌肤上,沾了c气贴附在绫纹j错的襟口边,沉络微微伏低下身子,一指头推开江采衣缠过来讨亲亲的嘴巴,直接把她推下了地,“不敢就趁早别给朕灌这迷魂汤,下去。”
说罢起身自顾自更衣去了。
江采衣有丝僵y的站在原地,维持着被皇帝陛下推下膝盖的姿势,脑子一凉。
唉呦,家庭矛盾,好像已经发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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