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兴汉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眼前这个中年人给周瑜的第一感觉,就像是在任一个州郡幕府中都随处可见的积年老吏,这样的老吏虽然没有什么出众的声名家世,但他们却最是熟悉典章、踏实低调。既能利用自己的才智与经验为上级出谋划策、又不会因为太过出众而盖过上级的风头,是每个官员身边都必不可少的幕僚。



    这个‘老吏’模样的中年人身上没有任何透露身份的东西,如果不是看到他在用‘平等’的语气对二千石太守说话,安集将军张济又是站在旁边,态度恭谨的让他站在中间,周瑜还险些产生误会。






第二百六十八章 人情揆度
    “度德而处之,量力而行之。”————————【左传隐公十一年】



    待李参笑声停歇,再认真看向周瑜时,一双满是白翳的目中尽是说不出来的意味:“你我在前些日子曾见过数面,老夫那时便曾称赞过你是天下间难得的英才,必立不世之功。没料到再复相见时,果如其言!韩遂费时费力打下枹罕,却什么也没得到,反倒还白给了你一个大功,想必他也是气恼不已吧!”



    考虑到李参曾与韩遂交好,周瑜没有说他后来与韩遂的交谈,等到李参笑够了之后,这才淡淡的说了句:“韩使君是个很有气概的人。”



    李参一张灿烂的笑脸登时愣了一下,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旋即对张济摆了摆手,重提了刚才的话题:“枹罕已灭,宋建已死,朝廷想要的都办到了,雍凉也该回复平静。至于老夫的功过,老夫自会上表请罪于陛下,此外,也还请张将军看在这些天的交情,多多在钟使君那里代为转圜。”



    张济做不了主,将视线移向贾诩。



    李参见状,悄悄凑过去,低声说道:“我一把年纪了,只想讨要个清闲、尊崇的职事,安生过完这所剩不多的日子,议郎也好、光禄大夫也不错,全倚赖文和了。”



    这是他当初与贾诩私底下说好了的,李参年事已高、雄心不再,早就想在死前谋个好名声,将家业平稳传继下去。而他与韩遂作乱多年,朝廷轻易信其不过,所以就得有贾诩出面担保、将他征调入朝;而作为交换,则是李参全力支持朝廷在陇西的一切军事行动,配合张济对韩遂施加压力。



    贾诩脸色不变,像是不记得有过什么约定了,回敬道:“孰能料及长远姑且看之吧。”



    “贾公谦抑了。”李参仿佛很笃定似得,他最后看了周瑜一眼,而后向张济等人拱手告别走出营帐。营外早已集合了数百羌汉步骑,这是他作为二千石郡守的出行仪仗,他显然是不会跟着张济南下去汉阳了,而是直接回郡治狄道,等待朝廷给他下发封赏与任命。



    贾诩与张济、周瑜等人走到辕门相送,看到李参显赫光鲜的仪仗,张济站在贾诩身旁,小声的说了句:“太守不亚一地封君,更是权重一方。李相如在陇西经营日久,如今怎么会说放弃就放弃”



    “事有常变,理有穷通。”贾诩知道姜冏等人正竖着耳朵在旁听着,而这种事像是周瑜,并不难看出缘由;姜冏作为汉阳大族,又与射坚、张济等人有过往来。所以他也不刻意瞒着,悠悠说道:“有些事,你今日以为可行,焉知其以后一直可行、而不为其祸像李相如这般的人,最擅做的就是审度时务,做长远之计。”



    黄门侍郎毌丘兴点了点头,这才缓缓说道:“如今钟使君代天牧守,在雍凉广施仁政,逐渐收拾羌汉人心。虽然雍凉很久不在朝廷治下,但还是有不少羌胡是守善不叛、亲附朝廷的。朝廷国力振作,收复雍凉乃是大势所在,李府君沉静有谋,自然明白时务。”



    “先立足汉阳、安定、北地、武都四郡,巩固根基,以御不测于外。而后积蓄民力、安抚羌汉人心,待时机一至,再缓缓进兵北图。这便是国家与朝廷诸公定下的‘渐消之略’,不可仓卒以望克成。”见毌丘兴也发表了看法,周瑜也不避讳,张口重复了几句在场众人都知道的事情:“钟使君治雍二载,今日除平顽贼宋建、收回陇西,使武都、汉中免受羌胡侵袭。更能借此进取一步,威胁金城等郡,可谓是一桩大功,依我之见,并不下于得蜀之利。”



    若是从所得百姓、土地以及财富相比,陇西的收服甚至比不过汉中一地。但若出于军事战略的角度,陇西等于是朝廷主动往羌地、金城伸出的胳膊,退



第二百六十九章 池因于泽
    “愿君收视观三庭,勿与嘉谷生蝗螟。火然文”【芙蓉城】



    “他很美,是吧”那人惊鸿掠过水面似得匆匆离去之后,贾诩对犹在目视对方背影的周瑜说道,眼中少有的带着些揶揄的神情:“凉州羌汉杂居,地通西域,不同你们江淮、江东的人生来就纤细俊秀。凉州人无论羌汉、相貌多生得端正雄伟,体格壮大,难得会有一个像他这样‘俊美’的男子。”



    周瑜淡淡的收回了目光,语气从容平静:“但也是个不慕名利的奇人,有古任侠之风。”



    “是啊,不然他也不会单凭一句话,就从武威一路护送我到陇西了。”贾诩目光闪烁了一下,悠悠说道:“许多人初次见他,都误以为是女子,这对于慷慨自重的凉州人来说,是不能容忍的。若有人敢以此轻佻不端,他必会拔剑杀人雪耻,公瑾适才就应对的很好。”



    贾诩用一种长辈对晚辈的语气跟周瑜说着,周瑜并未有觉得任何怪异,反倒很是自然的接口说道:“贾公谬赞了,为美色所惑者,皆是心志不坚之辈。瑜虽然鲁钝,但也不至于此。”



    “放眼天下,也难得再寻出公瑾这般的年轻俊彦。不光是待人接物、心志品性;还是上阵杀敌、担负大事,都远胜同侪数倍。”贾诩缓缓说道。



    周瑜心中一动,他隐隐约约能猜出来自己这回前往罕,很大程度上应有贾诩的举荐,只是贾诩又如何知道他们到罕的时候,韩遂会下令攻城、宋建会恰好逃跑跟自己一头撞上呢这种对蛛丝马迹的分析以及对人心的洞察能力、对局势的预测推断,纵然是周瑜也是自愧不如。



    因为水衡都尉周忠的关系,周瑜很受荀氏等在朝的一批颍川士人们的青睐,连带着这次来西凉都有刺史钟繇对他颇多关照。对于朝中错综复杂的诸多派系,周瑜或多或少的都清楚一些,当初在渭河边与皇帝单独交谈之后,皇帝更是直接将其拉入了自己的阵营,并给了他这一次镀金的机会。



    他当初在渭河只凭几句话便投于皇帝的门庭,皇帝作为人主自然不会轻信,总会让他做一些只有亲信才能做的事情当做投名状。而周瑜自来了雍凉以后,所领受的任务都是为了朝廷,并无什么异处。如今雍凉事务眼见就要告一段落,自己究竟是否通过了皇帝的‘观察’,看来还得从贾诩的态度着手。



    于是周瑜谨慎的答道:“这还得多谢贾公抬举,给了在下一个机会。”



    “我不过是为你升起了帆,这船能行多远,关键还要看天给多大的风。”贾诩丝毫不隐瞒自己的意图,他看着眼前年正少壮、英姿焕发的年轻人,神色忽然有些复杂了起来。



    此人既有自己与荀攸多方倾力抬举、结交,又早已简在帝心、宠命优渥,其自身本就聪睿勇武、年轻英俊,这样的人,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吧。



    “嗯”周瑜心里一突,难道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达到了皇帝的预期可是由自己斩杀宋建,赚取封侯,对皇帝、对贾诩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此时天际忽然传来一阵‘嗡嗡’的噪声,就像是夏夜在耳边盘旋低鸣的蚊虫,但夏日的蚊虫远没有现在这个声音密集。贾诩扭过头去看向西方,动作自然的像是要看西边即将落下的夕阳:“在罕的时候你应该就注意到了吧”



    他低声问向周瑜,而周瑜也是极为认真的答说道:“在罕东南、也就是此地西北处,我就听到过这种声音,只是忙着与韩遂寒暄,一时失于觉察。待回过神来时,耳畔却已听不见这个声音了。”



    &n



第二百七十章 器可误身
    “要当知道无绝续,人具只眼云耳。”【德业儒臣前论】



    建安元年六月初一。



    长安城郊,覆盎门南。



    这天依然是晴空万里,阳光普照,六月初夏的天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炎热。天地就像一个蒸笼,每个人都汗流浃背,额头才拭去的汗水没过多久又开始汇聚起来,这种天气下,连说句话都仿佛能要人半条命,何况是夏蝉似乎不受炎热天气的影响,依旧在树上噪声不断,更是令人心烦。



    旱情的蔓延,丝毫没有因为灵台是沟通天地之所而有任何避让。在顶层正中最大的一处屋子里,一个身体单薄的少年正跪趴在地上,以一种极不雅观的姿势抬头窥视着一台硕大铜器的底部。



    这尊仪器纹饰精美、满身划痕的铜器,像是一尊刚出土的艺术品静静地立在正中。



    尽管看了无数次,少年仍毫不吝啬对地动仪的赞美,他脸上流淌着汗水,也顾不得去擦,任由汗水从脸颊划过,将地上的灰尘沾到脸上,显得狼狈又邋遢。



    “德衡。”一个年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手上提着一只食盒。他看了几乎是五体投地、将头伸进铜器底部的少年一眼,说道:“你怎么又趴地上去了”



    马钧听到身旁有人,两手往地上一撑,身体立时便倒退着爬了出来。他灰扑扑的站了起来,来不及擦手,笑着对眼前这人打了个招呼:“子坚,今日又麻烦你了。”



    那名唤作‘子坚’的年轻人名叫张固,南阳西鄂人,是原河间相张衡的孙子。自从皇帝创建格物院以来,便四处使人寻求心思巧妙的人才、匠人,又下诏书搜寻远在南阳的张衡后人,好在张衡去世不过五十余年,子孙尚存。历经一番波折,终于在西鄂乡下找到了穷困潦倒、不得不亲耕畎亩的张固。



    “朝廷征召我来是为了修复地动仪,可惜我未承家学,不仅什么忙也帮不上,还白领一份太学与格物院的禄米。若是连送食都算麻烦,那我还是回去种田好了。”张固皮肤黝黑,有一种乡下农夫特有的朴实无华,他将食盒放到台阶上,两人背对着地动仪坐下,并给马钧递过去一张手绢。



    他说的倒也是实情,张衡宦海浮沉一生,起起伏伏,一身所长不被上位者看重。他的子孙因此也没有用心研究张衡在技术、科学上的成就,反倒一心钻研经学,只可惜得罪了宦官,党锢之祸的时候被人牵连,直到孝灵皇帝解除党锢,南阳张氏这才缓过一口气。



    但党锢解除没有多久,随着孝灵皇帝驾崩、董卓入朝擅权、关东方伯起兵勤王等等,尤其是后将军袁术与长沙太守孙坚屯兵南阳,以南阳为大本营,不修法度,四处钞掠以充军资。南阳许多豪强大户都惨遭毒手,尚未恢复元气的张氏也因此家破人亡,不仅人财两空,就连家中视若珍宝的经书典籍也付之一炬。



    如果不是皇帝经人提醒才想起来张衡生活的时间离现在不远,并下诏征求后人,穷困潦倒的张固恐怕还在躬耕陇亩,或者是早早南下襄阳投奔世交了。



    只不过可惜的是这么一来,张固根本没有学到张衡流传下来的半点技艺,好在他还年轻、又有一定的天赋,在格物院这个合适的环境里学着,终有一日会大放光彩。



    “韩公那么喜欢你,你舍不得。”马钧如今经过练习,除了要发表长篇大论、或者严肃场合以外,很少会有口吃的毛病了。他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碗筷大口吃着饭菜,他不属于灵台的属吏,至今也没有一个正经的官身,充其量只是跟张固一样是太学经营科的学生,在学业之余偶尔来一趟灵台研究地动仪。



    由于他是奉了皇帝的命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一时息虑
    “行远疾速,而不可托讯者与”

    “胡说!你没修它,它怎么突然就倒了!”张固神色有些激动的说道,他定了定神,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绕着颜色黯淡的地动仪走了一圈,却发现地动仪的背后依然是一个巨大的空洞,里头零件并不齐全,只有一根圆柱斜斜的倒在一侧的口上,正巧触碰了残存的龙嘴机关。.a`

    看到这里,张固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马钧的年纪还没有他大,即便是天纵奇才,短短半年的时间内也绝不可能在没有图纸和原理的情况下,将他祖父张衡穷极一生心力所造的东西给修复如初。只是在庆幸之余,张固又有些对地动仪仍没有修复的失望,随之而来的,更是觉得纳闷:“真是怪哉……”

    “我等适才也没人在旁走动,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倒了呢”马钧也是很纳闷的样子,接口说道。

    “难道是外间的动静”张固开始推测起来,他记得家里曾经有说过,地动仪刚开始研制的时候十分敏感,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直到他祖父张衡将其改进以后才解决这个问题,此时他顺着先例推敲到:“我来时听说国家要出城去鼎湖宫查看鼎湖和附近的水渠、屯田,会不会是途径的卤簿引发的”

    天子出行的大驾向来都是羽林导从、鼓吹、旌旗章表等车马,前后从者数千人,队伍浩浩荡荡,过往动静不小,车轮过处的震动影响到这里也是有可能的。

    马钧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当即否定道:“要走也是走南城墙正中的安门,如何会走覆盎门灵台离安门和鼎湖宫太远,再大的动静也传不到这里来,再说了……国家也不像是喜欢折腾这些的人。”

    张固眉头一挑,心说你好像就见过皇帝一面,怎么说出这么一副相知甚深的话来他哪里知道在马钧心中,皇帝平易近人,不讲虚礼,如果真要去鼎湖宫查看屯田,绝不会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去扰民。

    刚才这出响动没能瞒过隔壁屋舍里的人,几个在旁边屋舍的灵台待诏敲门走了进来,他们分别负责候风、候气、以及监司晷景。这些个月来关中滴雨未落,不仅是灵台令刘琬,就连他们这些司候气象的属吏们肩头也担负着巨大的压力,此时每人都是心弦紧绷的时候,忽然听见这么一声响动,每个人的脸上都不怎么好看。

    “这是怎么了”一个身材瘦高的灵台待诏抬步走了进来,目光往下一扫,只见地板上到处散落着食盒的碎片、以及没吃完的饭菜,还有一只滚到角落里去的铜丸。他当时就皱起了眉头,语气不悦的说道:“你们两个太学生,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国家开恩,让你们俩来修复仪器,可你们却在这里胡闹!”

    身后几个跟进来的灵台待诏似乎也想跟着声讨,但看见马钧之后,便克制了许多,没有把话说的太重。

    “不、不!”马钧一紧张,口齿不清的老毛病又犯了,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来,只好一手指着地动仪一边吞吞吐吐的说道:“刚、刚刚是它……”

    “刚才是我等不慎触碰,故而使立柱倾倒。”张固突然伸手拦住了马钧,抢白道,他此时已然镇定了些许,语气清晰的对这些人说道:“本想着看能否有所修复,谁知惊扰了诸位,还请见谅。”

    那瘦高个似还有话说,却被身边一人偷偷拉了拉衣袖,低声劝道:“罢了,他们是太学生,多少给些颜面。”

    “是啊,小心过几年完结学业,出来做你上司。”另一人紧跟着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说道,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这个时候的太史令不单是



第二百七十二章 巧似成真
    “幻设一事,即有一事之偶同。.a`”

    其实张固也忽略了一个情况,那就是即便马钧的预测是对的,只要地动发生在极远处、关中百姓所打听不到的地方,朝廷为了维持民间的稳定以及安抚时下因旱灾而焦躁的人心,定会千方百计的将这件事给盖住,那时他与马钧这些知情者,就要通过各种方式闭嘴。

    见马钧嗫嚅着嘴唇,两眼专注的盯着地面,似乎是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张固忍不住叹了口气,此时他与马钧无论关系、立场都紧紧连在一起,共担荣损,所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要劝住马钧:“你好好想想,既然你自己都说你未能修复地动仪,那此事说不定是一个巧合”

    “可地动仪虽然损坏,但也没说它不能用……”马钧下意识的想要辩驳。

    “但也没说它能用!”张固紧盯着马钧的眼睛,断然道:“若是不信,你我这就将那根立柱重新扶好,然后在一旁守它两三日,如何”

    马钧对事物探究的兴趣一时被张固引了起来,他早就想知道地动仪究竟是出于何种原理进行运作,若是能通过这件事发现它的运作规律,将会对他修复仪器、乃至于研究新仪器提供莫大的帮助!
1...134135136137138...22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