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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泊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一念笑

    桐柔手中一空心里一凉,想都没想,也跟着跃下去。

    一时湖边寂寥,再无人影。

    水底下,桐拂却瞧得清楚,惊骇莫名。眼前这一遭乱纷纷,是什么意思

    看见桐柔落入水来,桐拂再顾不上,急忙向她那里游去,小柔哪里会水

    但无论她如何奋力,桐拂始终无法靠近小柔,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将自己不停地推开。

    绝望之际,她看着正沉向湖底的朱标,看着正奋力追去的朱允炆,再看着不管不顾跟在后头的小柔……桐拂忽然意识到,若这是个幻象,也许只有将朱标救出,后面那二人才能脱困。

    当下也顾不得这念头从何而来,一头往那深处扎去。

    朱标显然是不会水的,到这个份上,已经没了神志,桐拂倒不用麻烦将他敲昏。直接拎着他的后领,奋力往上游去。

    游了一半,遇见那神情惊骇的太监,看着是会水的,她将朱标塞进他的手里,返身去寻那二人。

    小柔的裙衫入了水,如芙蓉绽放,银红如朱榴,于那暗沉的湖中摇曳。桐拂很快就寻到她,欲将她拉住。岂料无论如何,自己的手都无法触及她。自己仿佛是这湖水万千中的一掬,将小柔环拥着,却无法推她离开……

    桐拂心中大急,眼瞧着小柔体力不支,渐渐失了力气。而自己虽在身旁,却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身后猛地一股劲道,一个身影很快地越过她,将桐柔拦腰抱了,就往湖面游去……

    朱允炆抱着她走入亭子,四下里并无人影。方才所见,一如白日那一出,香冷烟散。

    这才是那夜的真相,父皇因宋濂涉胡惟庸案进言劝阻,被太祖训斥,忧愤之下投湖。太祖震怒,内廷染血……

    宋濂之后虽被赦免了死罪,但流放茂州,途中于夔州病逝……父皇早逝,因与此事亦脱不了干系……

    怀内之人悠悠转醒,便是止不住的一阵猛咳,朱允炆方回过神来,将她扶着坐在一旁,轻拍她的后背,“你不会水,下去做什么”

    她抬起头,他亦是衣衫尽湿,神情冷肃含威,眉间紧皱,如此看来甚是迫人。

    “我……没想那么多……连累了……”她很是懊恼,彼时应出声呼救,而不是脑袋一热跟着跳入水中。

    “来人!”他忽然扬声道。

    远远脚步声立时响起,很快太监和侍卫呼啦啦将亭子围了。

    吴亮手里捧着氅衣杵在最前面,方才远远避着,奉旨非宣不得近前。虽隐隐听到些动静,但谁人都不敢上前查看。




第七十三章 一城山色半城湖
    其实方才出手的时候,桐拂已经后悔了。但到了这个份上,除了继续装狠,好像也没旁的法子。

    “马没有啊……”那人一边假意颤巍巍说着话,一边却悄悄冲着身侧的同伴递着眼色。

    桐拂没瞧见,只知道下一刻手里的峨眉刺已被人劈手夺了去,快到根本没看清,紧接着就被人拧着手三两下的捆上。

    “行啊,还想抢马怎么不抢了”四下里哄笑声复起,刀剑归鞘又是一阵热闹。

    桐拂暗叹,此番自己实在是太过鲁莽,方才不该如此冒然出头……

    “放开她。”有人从身后走来,声音不响也没有呵斥的意思,但面前这帮乌合之众却立刻安静了。

    说话的那人替她解开绳索,将地上的峨眉刺捡起递给她,温言道:“姑娘若需要马的话,济南城里有不少,不妨去看看。”

    桐拂转过身,身后的中年男子文质彬彬,怎么看都是个读书人的样子。但这帮形容不整一身痞气的南军,为何见了他却立刻没了脾气

    她接过峨眉刺,未及发话,就听见那男子身后传来嬉笑声。

    两个年龄相近容貌相似的小姑娘挽着手走来,看见桐拂,她们眼前一亮,其中年纪稍长的那一个,对着那中年男子道:“爹爹,可否让这个姐姐与我们同乘”

    上了马车,这姐妹二人嘴巴就没停过。姐姐云词,妹妹烟语,一左一右拉着桐拂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姐姐是哪里人看着不似济南人氏,也不似北平的……”

    “不会是南方来的把……”

    “姐姐怎的如此厉害,方才那匕首是什么……”

    “给我们瞧瞧可好就看一下……”

    桐拂见她二人年龄与小柔相仿,又活泼天真,倒也一时放下心思,只略略说了自己自南方过来寻亲,迷了路。那姐妹二人立刻深信不疑,又缠着要看她的峨眉刺,一路说说笑笑十分热闹。

    话语之间,桐拂问清楚,方才那中年男子,也就是这对姊妹的爹爹,名为铁铉。原是礼部给事中,后为山东参政,眼下正为李景隆筹措粮饷。

    但之前李景隆被燕军打败南逃,眼看济南危在旦夕,这位铁大人非但没跟着跑路,反而一路集结逃散的南军兵士,直往这济南城而来……

    一介文官,毫无打仗的经历,竟有如此胆色与担当,桐拂不由得心中赞叹,同时也替这位铁大人深深捏了一把汗。

    燕王正在赶来围城的路上,以他如今的势头和决心,只怕这济南城危矣……自己还是得想办法,早些从这场纷乱中抽身而出……

    无奈一路被云词烟语左右挽着,马车外头皆是随行的南军,她根本没机会。而入了济南城不久,桐拂就获悉,燕军已至,正于城外扎营中。

    她与两姐妹一同被安置于城内涌泉溪旁白鹤庄外,庄内原是书院,供参加乡试的秀才听讲,或是县试已过的童生入学之处。如今大战在即,里头的书生秀才早已离开,十分清静。

    铁铉的妻子杨氏已早一步到了那里,将一切安置打点好,虽是第一次见到桐拂,却也是心生喜欢,待她如待自己儿女一般。桐拂只能暂时稳住,看看形势再做打算。

    燕军的攻城几乎是即刻的,但济南城在无止无休的攻击之下,居然倔强地固守着。而自从入了这济南城,桐拂再未见到过那位铁大人。据说他身先士卒,日日守在城门之上,此举大大鼓舞了士气。

    说到士气,原先桐拂在城里看了一圈,确实半分也没看出来。

    城里除了逃难的老百



第七十四章 山盟誓醉言痴语
    桐拂一眼就认出了倒在地上的,正是方才被夺了粥碗之人。

    她抢上前去,那人已被人半扶起,脸上没有血色,双眸紧闭,似已没了意识。

    看热闹的人认出她来,小声议论,“该不会真是粥有问题……”

    “也不会啊,我们不是没事……”

    “方才不让他喝粥的那人,看来是有些道理……”

    桐拂猛地醒悟,自己虽不通医术,但简单的道理还是晓得一些。这男子方才捂着上腹,似是胃中不适,恐怕当真不可急饮热粥。

    她转眼四望,并未瞧见那女子身影,想来已走远。

    众人皆一筹莫展,却见一小童走来,垂髫低梳,玉雪可人。

    她稚声道:“将山楂、山楂叶煮水,加些蜂蜜,给他喝了就好了。”

    云词刚好过来,忙吩咐府里的丫鬟去煮了来。

    桐拂将那小童拦下,“方才可是一位戴面纱的女子,这般告诉你的”

    那小童脱口就道:“你怎知……”出了口才觉察说漏了嘴,拔腿就跑,一下没了影子。

    待那人转醒,被送去惠民医馆,桐拂一行才转回庄子去。

    行到一半,马车外头一阵喧闹,桐拂掀帘望去,几个男人围着一个女子,拉拉扯扯,口中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云词忙将帘子放下,“不过是几个市井无赖罢了,我们今日未带护卫,皆是女流,还是莫要招惹是非的好。”

    方才一眼,桐拂却瞧得清楚,被围在中间的女子,正是那个戴着帷帽面纱夺粥之人。当下也顾不得,掀帘跃下马车。

    “住手!”桐拂扬声道。

    那群无赖听闻转过头来,“哟,今日运气不错,又来一个漂亮的……”

    “几位大哥,”桐拂压着怒意,“这位姑娘是铁府的客人,几位恐怕认错了人,麻烦让她随我离开。”

    “铁府这济南城里当官的,早跑光了,就剩了这位铁大人。一个押运粮草的文官,怎么挡得住燕王的大军

    这城眼看着就要破了,岂不更要及时行乐来来来,既然来了,陪哥几个去喝个酒再回府不迟……”那些人伸手就欲扯桐拂。

    “我以为,几位找的人是奴家,怎的又寻了旁人”

    一声含羞带怯莺语婉转,令众人皆是一愣。

    桐拂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过来刚才那一声是那佩着面纱的女子说的,不由转眼看去。却听那群人猛地发出惊呼,夺路而逃,“鬼......鬼啊……”

    而那女子素手轻扬,将方才掀起的帏帽面纱放下。不过瞬息的事,桐拂并为瞧见那之下的面容。

    桐拂走上前,“方才粥棚之事,错怪了姑娘......”

    那女子打断她,“我帮的是他,与你何干。”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冷清疏离,言罢转身就要离开。

    “如今城中伤病众多,姑娘识得医术,可愿一助”桐拂道。

    身后云烟姐妹亦上前来,“眼下兵荒马乱,城里并不安全,这位姑娘若是孤身一人,又不嫌弃,可到我们那里暂住。”

    “不必了。”那女子冷言道,提步就走。没走出去几步,身子晃了晃就要摔倒,桐拂眼明手快将她扶了,那女子脑袋一歪竟似是没了知觉。

    桐拂与两姐妹将她扶上马车,只觉她手脚冰凉。

    “她可是病了”云词未做多想,伸手将她面上帷帽摘了。

    两姐妹几乎同时惊叫出声,云词手中的帷帽咕噜噜滚去一边。

    桐拂见那帷帽下的面容,也是一凛。

    原该是极为出众的姿容,偏偏在那如玉脂般的面颊之上,一道狰狞疤痕,蜿蜒至脖颈间,触目惊心。额间乌青,衬着苍白的面容,形如鬼魅。

    惊骇之后,桐拂却觉得这疤痕所



第七十五章 城临险急送降书
    河水滔滔,奔腾不息。桐拂立在河边,巨浪拍石溅起的水花,落在面上,冰冷。

    此刻虽是暗夜无边,但河堤上星火连绵,燕军果然正连夜挖开河堤。

    自此处回望河堤南岸的济南城,正处于低处,一旦破堤,整座城池将毁于大水。

    她一时心思恍惚,想到许多人,十七、孙定远、徐妙云、雁音、世子……这么想着,脑子里纷纷乱乱,之前困守北平、几番战役,自己曾与他们比肩而立生死共存……但眼前,黄河汹涌,眼见着将冲入南军驻守的城中,将多少生灵涂炭……

    这一路烽火缭乱,兵戈纷纷,自己想要抽身不能,搅在这荒乱之间,进退不得……

    马三保早注意到远处河堤边的那个身影,孤身一人,虽瞧不清样貌,看得出是个女子,且越看越有些眼熟。

    他将背后的弓弩取了,弦尚未拉满,有人自身后走来,伸手将那弩身压了下去。

    “殿下。”马三保忙将弓弩垂下。

    朱棣不语,亦望着远处那身影。

    马三保心里一动,“是那个京师来的丫头方才有人瞧见她自水中而出,她怎会在济南城”

    见燕王仍沉默着,他又道:“我去把她带过来……”

    “不,”朱棣打断他,“由她去。她看清楚了也好,正好回去告诉城里的,河堤将破,铁铉拿什么再继续守下去。”

    “她不会当真以为……”马三保搓了搓手。

    “岂不正好。”朱棣说完再不多言,转身离开。

    看着桐拂浑身湿透的回来,兮容并未问一句,懒懒自榻上起来,“最讨厌水草的腥气,我出去避一避,可惜了刚要来的兰汤……”话音未落,她人已经出了屋子去。

    桐拂转过屏风,看见后面一大桶冒着热气的水,爬进去,将自己整个没在里头。

    温热的水,将浑身的寒意驱散。水里飘了一缕缕泽兰,浅紫,微香。她忽然觉得困倦,索性蜷在水下,闭上双眼……

    金幼孜站在梁洲的岸边,已有好些时候。如今是户科给事中,却也担了黄册监管一职。虽不用日日在这孤岛之上,但每月亦有几日需上岛查看。

    夏初的梁洲,枝桠间碧色已老,青桃初结。眼前湖面新荷展,渐渐将粼粼水光遮去。

    他却依旧贪看那莲叶之间,许能在不经意间,又看见她嫣然绝伦的容颜……

    空中啾啾数声,如清弦撩拨,一道纤柔的身影飞速掠过,在眼前转了一圈,竟停在他身侧的枝桠间。

    身如凤,彩翼绚丽,侧着脑袋,一双乌眸清凌凌盯着他看。

    “小……小凤”他迟疑道。

    桐花凤很警觉地瞪着他,往后挪了一步。

    金幼孜小心地靠近几步,“小凤,当真是你你怎会在这里你没跟着小拂”

    不知何故,他竟从它的眸中看出急切之意,似有一腔话语说不出口。

    桐拂觉得自己定是疯了,方才明明泡在桶里,怎地一睁眼,停在这枝丫间,浑身披着羽毛……而面前对着自己说话的,居然是金幼孜。

    更令她抓狂的是,她根本无法开口,除了蹦跶,再做不了什么。

    她扑腾了几下,险些摔下树去,被金幼孜一把捞在手中。

    “这小东西,怎么这么不小心,竟如此顽皮……”他将它捧在手心,连连摇头,“和她一样……”

    桐拂怒从心起,和谁一样谁顽皮了

    想到此处,气不打一处来,伸出爪子就挠他的手。可叹爪子太过




第七十六章 风来水面和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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