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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泊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一念笑

    千钧一发时候的落水,是被人拽下去的。彼时她只觉脚腕子一紧,整个人就哧溜下去。纵然再善游水,寒冬里落入运渎的急流,那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在水下僵了一回儿才反应过来,身边都是激射入水的箭矢,她自然不敢往水面上游。水下黝黑,伸手不见五指,等见到有人迎面冲到了面前,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再次睁眼,就在这里了。桐拂花了几天的时间,才渐渐适应眼下荒谬的存在。

    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原先的模样,但周围的人却唤自己小五,应是个男子。说是前两日在河边从马上摔下来,摔到了脑袋,昏睡了几日,起来说了好些胡话,也没人听得明白。

    借尸还魂,是桐拂的第一个念头。

    但为何自己所见,和旁人所见并不一样

    那日在运渎寒冷刺骨的河底,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刻的爹爹和金幼孜又是如何的情形……




第一百章 世事茫茫隔山岳
    在最初的慌乱之后,桐拂很快镇定下来。现在顶着小五的样貌和身份,这笔账怎么也算不到自己头上。

    她转过身,捂着脑袋,“属下头痛得厉害,并未听清方才那人说了什么,定是误会。这就去还了……”说罢就要开溜。

    “站着。”他的声音不响,但桐拂再迈不开步子。

    “林浅在军中几日了”他问。

    桐拂其实心里敞亮的很,这位阿浅姑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入的大营,怎可能逃过燕王的耳目。

    “不记得了。”她指指自己的脑袋。

    “且不说你私收钱财监视本王已是死罪,若是让佥事知道,他的爱女藏在这大营,而你知情不报,可知会是什么下场”他好整以暇地望着眼前的人。

    桐拂心里自然晓得厉害,但似乎有什么令她格外的浑身不自在。

    他对着自己说话的样子,好像并不是对着寻常兵士,难不成……

    她偷偷瞄了一眼,他身上甲衣未卸,但神情里云淡风轻,好似闲谈。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惶恐,“自然是……军法处置。但属下脑袋摔坏了,之前的事都记不清,或许是佥事的女儿认错了人,也说不准……”

    “小五……”他忽然出声。

    这一声唤得突然,桐拂愣了愣才答,“属下在。”

    “金陵人氏”

    她心中哀叹,鬼才知道小五是哪里人,“记不清了……”

    他忽然伸出右手,做了个拂袖的动作,似是随手掸了掸灰尘,“行,等想起来了,再议罪不迟。早前营中医官被挟持一案,也有了眉目,待人拿到了,可以一并处置。”

    说罢扬长而去。

    桐拂呆呆杵在原地,方才这一句,有心无心应是说给自己听的。文医官是被自己架着出去的,这小五与文医官被挟持怎会扯上关系

    更令她不安的是,他方才掸灰的那个动作,恰抚过他左臂的护腕。那上头一粒水珀,晶莹锃亮……

    思及此处,她觉得脖子后头有些发凉。将人看个窟窿,或许这位殿下,当真有这个本事。

    有人在身后猛地推了她一下,“小五发什么楞,佥事寻你,还不回去!”

    桐拂一回头,心里一个哆嗦,马三保正拧着眉毛瞪着自己。

    看了一瞬,她才放下心来,平素这位马护卫若是瞧见自己,一般只会斜着眼瞄着。眼前这个样子,应是没看出自己是谁。

    心里一松就道:“马将军,属下这就回去!”说罢急忙从他身旁蹿过去。

    “不是摔坏了的身手还挺利落……将军”身后马三保狐疑的自言自语,她还能远远听见。

    桐拂一路奔回张玉的大帐,一挑帘子,就瞧见他正在帐内擦他的盔甲。

    “袍子去给我取来。”张玉头都没抬。

    袍子袍子在哪儿,我哪儿知道。桐拂心里这么想,嘴上不敢吭声,应了一声又退出去。

    战袍一向与甲衣挂在一处,除非有破损或脏了,才会送去浆洗修补。她琢磨着,八成在辎重营帐,提步就往那里赶去。

    眼下身处如此诡异境地,得先想法子活着,才能想办法回去。若自己跟在张玉左右,一定会去打仗,那估计一上去小命就没了。但若能混入辎重营,就可不用参战……

    一路胡思乱想,到了地方她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被人揪住,“什么人!”

    那人看清了她的样貌,急忙松手,“佥事帐下的小五啊,有什么事叫人来说一声就完了,怎的自己跑一趟”说罢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肩头。

    “佥事的战袍……”桐拂故意说了半句,万一不在这里就麻烦了。

    “哟,正打算送过去,我这就叫人拿来,你等着啊。”说罢人已经入了远处的帐子。

    此时夜深,寒气肃肃,桐拂站了一会儿就冻得直哆嗦。抬眼瞧见火把的光亮里,一人捧着个匣子,往自己这边走来。

    她忙迎上



第一百零一章 不敢逢君唱苦寒
    桐拂眼睁睁看着孙定远走到自己的身旁,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他又蹒跚几步,上前将伊兰扶起。

    摔倒的那人骂骂咧咧地站起身,“竟是个瘸子,哪个营的竟敢到这里撒野!”

    “车营,苑马寺,孙定远。”他淡淡道。

    “车营腿都断了,还车营这是推得动还是拉得动只怕在车上站都站不稳……骑马你爬得上去来来爬一个给我看看……”那人大笑。

    孙定远转头对伊兰道:“姑娘在哪个帐子,我送你过去。”

    伊兰还不及答话,那人已经冲过来,“人是我帐里的,轮不到你送。”

    那人的手还没挨着伊兰的手臂,已被急至眼前的马鞭缠住,一拖一带,险些又栽在地上。

    “找死……”他猛地冲上前,与孙定远扭打一处。

    桐拂下意识上前想要将二人拉开,不料孙定远冲她吼道:“滚!把她带走!”

    孙定远原先的身手是极好的,平素演兵时,鲜有对手。但如今一腿无力,那人又身高马大,他很快落于下风,眼角嘴角都崩出血来。

    桐拂冲伊兰道:“赶紧走!”眼见她踉踉跄跄地往回奔去,自己上前将那人自后头拦腰抱住。

    那人愣神间,鼻子上中了孙定远一拳,立时鲜血长流。回手就将身后的桐拂扯到身前,抬脚就要踹,又被孙定远扑在一旁……

    三个人扭打一处,很快有人前来围观。动作快的,已经下了注,押那大个子很快就要得胜……

    桐拂根本不会打架,但此刻拳脚之间有陌生的力气和招式,想来是那小五……眼下与孙定远联手一搏,倒也不至于十分狼狈。

    孙定远下手比从前更添了戾气,不要命的打法,倒是将那人唬住,一时竟也奈何不了他……

    “都给我住手!”一声厉喝,迅速有人上前,将三个人拖开三处。

    桐拂抬头一看,是张玉,这才意识到方才一时激怒,竟是闯下大祸。军营里斗殴,是掉脑袋的罪。

    “都捆了!”张玉道。

    三个人立刻被捆了个结实。

    “佥事!”不待旁人开口,孙定远已出声道,“我先动的手。”

    “并非如此!”桐拂打断他,那人欲伤人在先,孙定远出手阻拦,属下看得清楚。”

    “你给我闭嘴!”张玉的声音透着压不住的愤怒,“都给我绑到河边去,哪儿风大绑哪儿。”

    “佥事,这眼看就要下雪……”有人道。

    “正好!绑至明日日出,若还活着,再听处置!”

    人群消散得很快,三个人也被迅速押到大营旁的河边。果然寻了个风口处,将三人捆在大石上。

    辎重营的那人初时尚骂骂咧咧,到后来冷得吃不消,闭嘴不再言语。

    寒风凌冽,没过多久,雪就落下来。

    不似金陵城中初雪如盐,此处一落起雪来,就是大团大团纷拥而下。不过片刻,除了滔滔河面,其余苍茫混沌皆覆在积雪之下。周遭原本的昏暗,因着雪色,反倒是亮了许多。

    “孙定远……”桐拂听着自己的声音有些扭曲。

    孙定远转过头,这人应是张玉帐下的,面有点熟但没说过话,但何故看起来竟似有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孙定远点点头,没吭声。

    “你……你还好么……”

    孙定远本已扭过头去,闻言不禁又瞟了他一眼,“我们认识”

    “认识!那个……都是一个大营里的,总归知道……”桐拂掂量着,若是告诉他自己是谁,他八成将自己当成个疯子,再不理会她。

    “我……我听说白沟河一役,你受伤了……”她尽量将语气平稳了。

    “孙定远的肩上已落了一层雪,连眉上都覆了,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废了一条腿。”

    那语气,仿佛只是不小心掉了个寻常物件一般。

    桐拂心里却是一揪。

    “你受伤后为何没在营里”

    孙定远又瞧了她一眼,“都以为我死了,之后一



第一百零二章 金带连环束战袍
    “若得松脱,我这条命纵是不要了,也要将你千刀万剐。”

    孙定远只是坐在那里,目光落在暗夜之间,如一尊石像。但一字一字,冷厉森骇,仿佛夺命藤蔓,自那阎罗殿内狰狞而出。

    那人亦被他这般语气震住,良久才道:“我……我没怎么她……也没人敢碰她……她虽疯疯癫癫,但有人一直将她护着……”

    “你说她无事,就是这般无事的。”孙定远忽然道,“她究竟何处”

    桐拂这才反应过来,孙定远是在问自己。

    “她在……我相熟之人处,神智确实尚不十分清楚,但好了许多……”

    “你说,她在找我”

    “是,无时无刻。所以你不能有事,你没事了,她才能好起来。”

    “好。”孙定远说完这个字,再无动静。

    一时四下静谧,只余雪落扑簌。

    桐拂自万般情绪中回过神来,才觉出周遭严寒,实难忍受。哆哆嗦嗦想要窝成一团,无奈被捆得结实,亦是不能。

    迷迷糊糊间,只觉倦意袭来,将眼皮沉沉压着,倒似乎也没了先前寒意。

    “小五。”

    她听见有人在唤着。

    “唔……”她答,困极,想睡。

    “不能睡。”

    好像是孙定远的声音。

    “就一会儿……”她嘟囔。

    “不行……你说说十七的事……我想知道……”孙定远的声音好似又远了些。

    “她啊,嘿嘿,吃得好睡得好……就是白日里有点闹……总缠着我找定远……”

    孙定远一愣,“缠着你她与你一处”

    “一处一处,日日在一处……不然一眨眼就不知跑哪儿了……跑得比兔子快……”

    “她何故与你一处”孙定远再度打量这个小五,确实是见过几面张玉身边的人,又怎会离开大营,和秣十七一处

    “还有染了额妆的粽马,她认定了是赤兔……恨不能抱着睡在马厩里……不见了……然后就不见了……只剩下棕马了……怎么办……”

    桐拂只觉得困意沉沉,已经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

    “谁不见了”孙定远觉得有什么很是不妥,此人说话颠三倒四,却又总觉得似乎与自己亲近……

    那小五却没了声响。

    孙定远又唤了她几声,还是没动静。他将脚边的石子挑了踢过去,弹在小五的胳膊上,小五兀自垂头不动弹。

    “这么着,哼,一会儿就该冻死了……”远处那人道,瞧见孙定远的样子,又咽了回去。

    紧接着那人听见呼哨声,自孙定远口中穿出,一声紧过一声,穿透沉沉蔼蔼的雪夜,远远传开了去……

    鼻端的气味不好闻,桐拂想躲开,被人捏着下巴就灌了一口,很可怕的味道。

    她半睁开眼,朦胧间看见爹爹皱着眉手里端着个碗,正瞪着自己,好像说了几句,她听不清。

    她伸手想要拨开那碗,“不喝,太难喝……我错了,爹爹……”

    爹爹的手抖了抖。

    桐拂有点奇怪,爹爹为什么要抖。

    那个碗又凑到嘴边,她又被灌了一口。她想吐出来,爹爹在自己耳根处按了按,她就吐不出来,咕咚一口全都咽下去。

    刚才明明很冷,这会儿怎么这么热她奋力想要将盖在身上的东西扯了,又被爹爹按住手。

    她鼻子一酸,“爹爹,真的热……”

    爹爹一愣,伸手探她的额间。桐拂拼命想要躲开,“我好了,没病,不喝……”

    旁边有人说话,说得好像是,捆了,捆了就老实了……

    有什么细密冰凉扎在头颈间,游走的酸痛瞬时令她一个激灵,渐渐瞧清眼前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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