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桑泊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一念笑

    “咳咳,琥珀竟有如此妙用,今日真正长了见识,谢过……”这才想起来不晓得他叫什么。

    他听她言辞恳切,恼意方淡去了几分,出声道:“在下姓陶,字通明。”

    桐拂脑子里有什么一掠而过,这名字仿佛在哪里听过,“谢陶公子指教……”看到自己手里还攥着的那几颗琥珀,急忙递过去。

    他大概是没料到这么容易就拿到,愣了一下才伸手去取。

    他的指尖无意拂过她的掌心,却猛地缩回手去,神情大震,“你是何人”

    桐拂有些莫名,自己的手不冷不热也没长刀片,他如此惊骇的样子,是何道理

    “我住山下,覆舟山南面。”她答道。

    “休要胡说!”他忽然正色打断她,“那里是乐游池及芍药苑,怎会有人住难道你是正阳、林光殿的宫女”

    桐拂一头雾水,这几个地方,她听都没听过,“我不是宫女,只是普通民户。洪武年间后湖被封以后,我们......”

    “洪武”他打断她,一脸讶色,“你竟妄呼年号如今分明是建武三年......”

    桐拂更加莫名,如今是建文年间,他为何会说建武

    再者,这覆舟山上哪来的芍药若是有,爹爹也不会每次跑几日的路,辛辛苦苦去茅山采摘白芍了。

    忍了忍没忍住,她问道:“这里何处有芍药可有白芍”

    陶通明瞧她不似妄语,面上也无遮掩疯癫的痕迹,沉默了一阵才出声道:“随我来。”

    桐拂想着爹爹还在前头等她,本不欲跟去,但又想着若真能在这里找到白芍,爹爹岂不是不用跋涉辛劳,于是还是提步跟上。

    二人并没有走远,不过是转过了几道山壁就到了一处山崖边,方才的山泉至此处已成急流,汇作一条瀑布如练直落入山下水潭间。

    桐拂顺着陶通明的目光往山南麓望下去




第二十三章 六朝如梦鸟空啼
    待看清了那琥珀的样子,桐拂才晓得这名字其实十分贴切。

    金灿透明的琥珀中,一粒水珠晶莹剔透,恰被裹在正中央。看得久了,似乎能看见它微微流动,莹莹有光,甚是喜人。

    “本是姑娘的东西,自然要还给你。这水珀极难成形,今日得见已是幸事,姑娘可要随身收藏好好保管。时辰不早,姑娘也该回来时之处了……”说罢他已扬长而去。

    桐拂将那水珀收在随身的锦囊中,快步沿着来时路走去,没太久已经看见爹爹的身影。

    “怎么去了这么久……”爹爹面色有些不耐。

    “爹爹!”桐拂兴奋得打断他,“山脚下有一大片芍药,还是白芍,以后爹爹无需奔波了……”她边说边扯着爹爹往方才的山崖走去。

    转过山壁,望着山下一片秋色斑斓茂林绵延,哪里还有半分芍药的影子,桐拂结结巴巴道:“明明方才那里一大片白芍……”

    身后爹爹已经拂袖而去,丢下一句:“愚蠢!”

    桐拂急忙追上去,“爹爹,这覆舟山上可曾有过芍药苑”

    桐君庐脚下未停,“西晋覆舟山南植芍药,南朝连山筑观台,芍药苑内建正阳、林光二殿。”

    桐拂脑中咣当一声,方才那陶通明确实提到正阳殿和林光殿,可怎会是南朝之事

    “建武是何年”她问道。

    “南朝,齐明帝萧鸾。”爹爹的声音里仍透着怒意,但桐拂却丝毫没在意。

    她喃喃自语道:“他总不会是南朝人……”

    桐君庐猛地停下脚,“他是谁谁是南朝人你怎会知道这南山芍药苑之事你方才遇到了谁”

    “他说他姓陶,字通明。”桐拂支支吾吾道。

    “胡说!”爹爹厉声打断道,“通明陶弘景你遇上南齐的山中丞相他还与你交谈,告诉你芍药苑!你方才定是又偷懒睡觉去了,回去将药谱誊抄三遍,抄不完就不用吃饭了。”

    说罢他已快步往山下走去。

    桐拂将那药谱抄了一半已是掌灯时分,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不敢去寻东西吃。爹爹一向言出必行,她晓得去讨价还价并没有用处。

    至于遇见什么陶弘景的事,她倒不觉得很奇怪。毕竟北方战场她都已经去了三次,还有金幼孜为证,所见所闻最后似乎都成了事实,这些肯定不是简单的梦境可以解释。

    唯一让她想不通的,三次去那北方,毕竟是眼下的事情。但今日遇见那陶弘景,却是南朝齐梁之间的人物。难不成自己还可以回到过去

    她望着眼前案上的那颗水珀,就想起陶弘景离开时的那句话。

    “姑娘在水里来去自如,如今更可以随心所至,自在悠游了……”

    难道与自己善游水有关游着游着能至远方和从前

    她将那水珀放在手心,那之间的一滴水珠仍是晶莹剔透,光彩夺目,隐隐似在流动。

    听见外头院门吱呀一声,她晓得爹爹又出门了,当下将那水珀塞进腰间,偷偷也溜出门去。

    金幼孜望着案上的那颗珠子,在幽暗潮湿的屋子里,散发着柔和的光亮。在这之前,梁洲上的夜晚,是无尽的黑暗、湿闷和孤独。自从遇见了那个女子,一切似乎都明亮起来,温暖起来。

    雄县莫州一行虽然十分诡异,但与她在一起,他并不觉得可怖,相反,倒生出新奇振奋的意思。毕竟苦读余年,何曾如此近距离地观望金戈厮杀,且又是在如今叛军四起局势复杂的北地。

    清君侧靖国难的呼声仍在耳边,血腥搏杀亦历历在目,燕王势不可挡的气魄令人窒息……这大明的江山该会如何,思及此处,他握着笔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珠子似是闪了闪,他就听见外头水鸟扑梭梭飞走的声音。虽然平素这动静他也时常听到,但这一声,却令他心里莫名一动。

    他起身推开窗,窗外就是湖面的粼粼波光,在那芦草繁茂的岸边,他几乎立刻看见一个身影正小心地爬上岸来。

    桐拂站起身,顾不得衣衫尽湿漉漉,就往一旁的一棵巨大的槐树走去。先爬上去观察一下地形,再找金幼孜不迟。

    刚走到树下她就一愣,一



第二十四章 北境秋深戎衣寒
    白沟河畔,长夜漫漫连营不绝,张玉在燕王帐外已候了小半个时辰。

    自拿下雄县、莫州之后,燕王并没有意料中的振奋。相反,这几日除了和众将领议事,反倒将他自己一人关在帐中,谁都不见。

    张玉自然知道,耿炳文此番佩征虏大将军印,统副将军李坚、宁忠及三十万大军北伐,此刻应是已至真定。

    而燕军眼下区区几万人,驻扎白沟河,不占优势。

    “张玉。”燕王忽然出声唤道,仿佛知道张玉就立在帐外。

    张玉立刻提步而入,进去就看见他立在沙盘前,正沉思不语。

    “众人今日多认为敌众我寡,不可潜袭。你虽未附议,但也没反对,可是有何顾虑”朱棣抬眼看着他。

    张玉将那沙盘看了一回,才出声道:“耿炳文虽统三十万大军,但方至真定,营于滹沱河畔,阵脚不稳新集不齐,偷袭未必没有胜算。末将只是顾虑三十万大军驻扎的方位……”

    张玉的话没说完,帐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那人到了帐前禀道:“报!营外一人单骑而至,称自己为张保,欲面见燕王。”

    朱棣与张玉几乎同时精神一振,四目相对,立刻看懂了对方的意思:天助我也!

    张保候在燕军营外,纵然已是北地深秋,夜里寒意大盛,他还是一头的汗。

    倒不是这一路从滹沱河偷偷逃跑出来,一路提心吊胆无比艰辛,而是他实在想不出,这如今被称作反臣贼子的燕王,会把自己怎么样。

    投诚,其实是两边皆不讨好的事。背叛的那一方,一旦得知,必将自己千刀万剐军法处置,还要连累亲族。

    这投诚的一方,若觉得自己价值没那么高,自己还是会被千刀万剐连累亲族……

    这燕王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就藩北平之后,他就跟着徐达与蒙古人打仗,共同镇守北疆。

    徐达是什么人太祖同乡,最早追随太祖翦灭群雄定鼎天下的头号功臣。不夸张的说,黄河以北的半幅江山,都是徐达打下来的……

    燕王在北平的这些日子,正是跟着这位开国功臣征讨乃儿不花,一直打到北黄河,俘获了全宁四部……战功赫赫,让蒙古人十分头痛的一位镇守边关的王爷……

    燕王的暴虐脾性人人皆知,自己今日这一招险棋,可以说是拿了命去搏的……

    张保正忐忑不安,就觉得脖子后头一阵凉风吹过,惊得他急忙四下看去。

    除了眼前连绵的帐营,和不时走过的巡视的兵士,并未发现古怪。但他却总摆脱不了被人盯着的感觉,这感觉很不好……

    金幼孜撇了一眼趴在身旁的桐拂,瞧着她愁眉苦脸外加莫名其妙的神情,就很想笑。

    两个人费劲千辛万苦爬上了覆舟山,是想一睹六朝胜景的。怎曾想,明明是涉水过了一道山溪,到得岸上,却是眼前的这一片营帐连绵。

    如果没猜错,这八成又是燕王打仗的地方。

    “哪里不对呢……”桐拂一脸懊恼,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情景,偏偏一次次身临其境。

    金幼孜倒没有慌乱,“对不对都已经在这儿了,我们倒是可以一边静观其变,一边想想之前是怎么回去的。”

    桐拂指了指不远处忐忑不安站在大营门口的那人,“那个人,你可晓得是谁”

    金幼孜摇摇头,“看不清。这里是燕军大营,看他那样子惴惴不安,应该不是燕军里的……”

    “明军叛变的”桐拂失声道。

    还好金幼孜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才没让这一声传出去。纵是如此,那张保似乎也觉察了什么,急忙回身张望。

    桐拂急得一头汗,猛听见有人喝道:“燕王宣张保入营!”

     



第二十五章 水渺茫兮不可邀
    “怎知他不是诈降!”有人忽然高声道,唬了桐拂一跳。

    此刻桐拂和金幼孜这么隔着布帘看过去,仿佛在瞧一出皮影戏。

    人影绰绰,虽看不到样子和神态,但举手投足进退之间,都瞧得清楚。

    紧跟着,扑通一声就有人跪下,“张保以性命担保,所说句句属实!耿炳文三十万大军,达真定的只有十三万。眼下一半扎营于滹沱河南,另一半在河的北岸。此刻兵力分散,可分而攻之。”

    一时四下静默。

    “来人,赏!”燕王忽然出声。

    张保未料到竟如此顺利归附,急忙顿首谢恩。

    燕王亲自上前将他扶起,“既已归附我麾下,眼下尚有一事,需劳张大人辛苦一趟。”转而扬声道,“牵马来!”

    听见外头马蹄声近,几声嘶鸣在耳,燕王才道:“张大人切记,你并非投诚,而是战败被叛军所俘。今夜趁看守疏忽,盗了马匹逃回真定。需告知耿炳文,雄县与莫州被攻陷之惨状,且燕军马上将对真定发起进攻。”

    “这……”张保显然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而那些燕军将领也是一片哗然,不过燕王抬手间,立时又恢复了安静。

    桐拂亦甚是不解,转头望向金幼孜,却见他神情振奋,似是大为赞叹钦佩的意思……

    待张保离开营帐,外头立刻有将领质疑道:“敌军布兵分散正宜偷袭,既欲偷袭,就应攻其不备,为何反而将他遣返,告知耿炳文,令他有备而战”

    燕王稳稳落座,背影映在那布帘之上,崖岸高峻笃定非常。

    “称雄县莫州沦陷之状,是谓先声后实。称我欲急攻,耿炳文势必将南岸之部调往北岸,我们可一举拿下。否则,等我们打败北岸之师,南岸众军士以逸待劳,可趁我君疲累,渡河强攻,于我军大不利。”

    “再者,张保是否真降,尚不可知。若是真心想要归附,则用之而不疑之。若是假意投诚,将他放回,与我等也无弊处。何乐不为”

    外头将领一时议论纷纷,甚是叹服。

    桐拂也听得津津有味,猛地感觉到金幼孜正扯着自己的衣袖,急忙转头看去。

    金幼孜将声音压到极低,“再不走,就要被发现了……可有法子……”

    桐拂这才想过来,他二人还杵在燕王的寝帐内!

    耳听得外头将领众人已告退而出,她急得一身大汗,慌忙掏出那水珀……

    朱棣望着退散干净的帐内,又沉思片刻才起身,撩起帘子入了后帐。

    甫一进去,就觉察出陌生的气息,直觉令他立刻绷紧了身子,飞快地将四处打量一番。

    除了一榻一案几,和一个衣施,这里并没有可以藏身之处。没有看到任何身影,朱棣才松开了捏紧的拳头。

    坐在床榻边,烛火跳跃间余光中有什么一闪,他迅速转过头去。枕边一颗晶莹剔透似石非石的东西,正静静躺在那里。

    他将那东西取在手中,是颗金色的琉璃珠子,成色极好,中间似有一滴水珠,晶莹剔透。

    他迅速抬眼又将四处看了一圈,这珠子他没见过,又怎会凭空出现在他的床榻之上

    不过他没有思虑很久,就将那珠子塞入袖中,和衣而眠……

    金幼孜瞧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之后,险些一头栽进湖里。

    清幽的湖水声声拍岸,远处的覆舟山只是个模糊的影子。而身后的梁洲册库,也隐在暗夜中,仿佛窥探着什么。




第二十七章 秋风鼓角长河染
    远远看见燕王的军旗猎猎之时,耿炳文的心里终于踏实了。

    如今朝廷的十三万大军已聚在一处,精锐之师排阵在前,只等燕王迎头而上给予痛击。

    耿炳文观望了一阵,心里却又渐渐不踏实起来……这感觉不太妙,他却一时抓不住是什么在困扰着自己。
1...56789...90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