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冬日樱桃
她眨了眨眼睛,仿佛也知道自己年龄尚轻,让人听了会觉得疑惑,“我原本帮他整理资料,后来便结婚了。”
她说的轻巧,却带了感伤,“他那时身体便很不好,我同他度过最后的五年。”
靳筱的脚步也不自主停下来,侧了身子望着她。allyson将自己耳旁的头发,理到耳朵后头去,“我很想知道他遇见我之前,都看过什么,去过哪里,便过来了。”
哪怕你我生命里,只有短短的,短短的重合,我也很想以另一种方式去延长它,去充实它,在你不在的日子里,也仍旧可以
做戏(H) 分卷阅读46
多了解你一点。
这样的情绪,靳筱能够理解,她的眼梢突然红了些,又觉得失礼,忙偏过了头。allyson却反而上前去拍她的手臂,她笑得很温柔,并不像个冒险家,也不像她在舒家宴会尖锐的样子,大约还是她同carl整理资料时温和的性子,“这里很好,什么都没有变,我来的很是时候。”
哪怕战乱,哪怕是个陌生的国度,这里都是定格了的,他丈夫看过的世界,是色的,动态的,曾经的回忆。
他俩在不同的时空,同一片土地,再一次站在一起。
靳筱拿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瞧我,反倒让你担心。”
她上前去,打开藏书室的门。
一进门的书架上,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的,是四年里《郁金香》所有的杂志,从首刊,到最新的一期,甚至包括了珍藏版和特别版。
那是她的青春,她的年少,她省下早餐钱和脂粉钱买来的一个个,被窝里的绮梦。是枯燥生活里,翻飞过,奔腾过的热情和幻想。
靳筱把最新一本的杂志放进去,回了头,羞涩又骄傲地,
“jenny,你是主编,你来看一看,还有哪一本我没有藏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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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六一儿童节礼物
趁着我这边还没有到六月二日
希望带给你们买杂志,看小说的年少时光
笔芯
做戏(H) 番外 雪朝(一)
他第一回见到她的时候,还是父亲的生辰。那时候颜家的版图从内腹扩到了西部,离他父亲拿下西北的雄心,又近了一步。远近闻名的政客巨贾都来贺寿,包括东部那位知名的银行家合钟明。
哪怕颜府这样的人家,见到合钟明,也要给他三分薄面。因他能在东部将金融业操持起来,背后掺杂了不少洋人的势力。东南的每一个租界,都有他的银行,他的托管,寄存一只京巴狗,都得付掉普通人家一年花销。在这乱世里,他卖的是稳妥,是保全,便开得起高价。
当今打天下的,不只是靠兵,其实更靠钱。拿不到钱的政府,财政部、教育部、七八十个部门,就是摆设,就是笑话。这也是为什么他父亲去娶盐商的女儿做老婆。
他那时候并没有多大的本事,不过是个军校刚刚毕业的小孩子,家里的军权,自然早被大哥的势力霸去了五六成,母亲的娘家,嘴上说的亲厚,但也仍旧观望,观望他有多大的本事。
这种年岁,每个人都是墙头草,都是赌徒,都拿着手里的注,生怕下错了。
合钟明没有住在外头,而是住在颜家最好的厢房里,于是他这次去拜访,也十分便利。
他已成年了,再不是父亲母亲可以带在身边提携的小孩子,他得自己去结交,自个儿去拓展人脉,直到这种事儿做的多了,做的惯了,便会有人主动来找他。
他进了院子,刚想叫人通报,却停住了。一个风一般的绿影子从他眼前过去,又跑到他身后,让他趔趄了一下。
他回过神,合老爷子举着拐杖从厢房里跑出来,也顾不得招呼他,要去打他身后的那个人,“你给我出来!”老爷子一面喘着气,胡子都气地要飘起来,“我今天非打死你!”
他身后传来笑嘻嘻的声音,清脆的,一点也不怕,“我不要,”她抓了他的袍子,又躲了躲,“您都要打死我了,我可不要出来。”
他回了头,带一点诧异,不自觉微微睁大了眼睛。从没有哪个女子的美貌,是张扬又纯真的,她穿一身湖绿底绣蓝花的圆襟绣袍,眉眼致,又有内陆女子少见的纯粹。颜家这样的府第,也从没有哪个女子像她这样,一个人便能笑做一团,眉里眼里都是快活,都是天真。
她这样笑着,叫他也不自觉弯了嘴角,一面笑,一面不自觉冲她点点头,有一些礼貌,又有一点放低了姿态。
他大约从第一眼开始,就很想同她留一个文雅的形象。可没想过她见了他笑,反而板了脸,然后捏了鼻子,做了个鬼脸,便松了手,跑个没影了。
她叫雪朝,大雪天生的,小时候身子不好,她父亲便带她去了东南亚。雪朝喜欢阳光和大海,并不喜欢潮湿的信州城,恨不得树荫下头,都是阴冷。可新鲜的地方,同她而言,总有许多的新奇,她这样的样貌和性子,自然不多时便有许多朋友,时常躲着父亲的棍棒,便跑去同许多大学生一起玩。
她那时候不过十五岁,内陆的江河湖泊都是新鲜的,在外头玩的开心了,便抱着电话机同她哥哥叽叽喳喳不停,有回说她父亲带她去了一座有名的城楼,她哥哥问她,是叫什么楼,她却记不清了,支支吾吾了半天,又岔到别的话去。又说她去了信州大学,里头的建筑是没见过的,明明是中式的建筑,却按教堂的十字架构设计群落,八角飞檐和湖光涟涟,都是南亚没有的,于是她抱着电话同她哥哥撒娇,“我以后也要上大学的。”
她哥哥是道胜银行的总经理,平日也很疼他的小妹妹,于是也笑着答应她,“确实该去读一读。”
她转了转眼珠,拉长了嗓音问他,“那爸爸不让我去呢?”
“爸爸怎么会不让你去?”她哥哥听出来她在撒娇,“哥哥也能送你去的呀。”
于是她欢呼起来,像个小麻雀,一个人又开心了许久。挂了电话,附近的女学生邀请她去排演一出剧,她英文很好,又喜欢出风头,自然答应了。
府里都知道来了个漂亮爱闹的小姐,有心接触的,却抓不住她,去找她父亲约见,她父亲总是摸摸胡子,一面笑,一面摇摇头,带着江浙的口音,“你问我?我也抓不到她呀?”
雪朝还欠她父亲好几顿打呢,于是她更有了到处去玩的借口,大学的戏剧社找她做女主角,排练的是大仲马的歌剧《茶花女》,她一听是女主角,也管不得是什么角色,便蹦蹦跳跳着,打算去艳压全场。
她虽然法语磕磕绊绊的,但也好过了一群大学生,可扮演玛格丽特叫她犯了愁。玛格丽特是哀愁的,悲惋的,可雪朝总是快活的,带着一身的气神,半点也不像个有肺病的人。于是剧院的同学也看不下去,劝她先回去,好好读一读剧本,体会体会。
她从来都是顶聪明的那个,上学时也只有被夸聪慧的道理,如今她受了挫,回了家也十分丧气,一个人找了个树林子,想去照那些大学生说的,好好体会。
原本雪朝心情不好,指不定这能练出玛格丽特的愁绪,可她一唱起歌,又开心起来,恨不得唱成了南亚的歌舞剧,
雪朝唱的是同阿芒父亲的那一出,不过练了几回,已不用看词了,于是她唱的越顺畅,便更加洋洋自得,觉得戏剧社的那群人忒没有眼光。
等她唱完了,自我满意的呼了口气,打算回去,同她父亲卖弄一番,却听见一声笑。
雪朝可不会因被人听到而忸怩,她是要登台做女主角的,于是她回了头,插起腰,瞪圆了眼睛,凶巴巴的,“你笑什么?”
那男子从树后走出来,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很文雅,又有些面善,可雪朝觉得她同戏剧社的同学一样没有眼光,不然怎么会听了她唱歌,还会笑。
如此她想了,还高傲地扬起鼻子,觉得同这样没有品味的人,最好不要说话。
那男子摸摸鼻子,却还是笑着的,嗓音温和,“明明是幕催人泪下的剧,怎么叫你唱了,像《麻姑拜寿》似的?”
雪朝没听过《麻姑拜寿》,于是放下手问他,“那是什么?一个长了麻子的姑娘吗?”
对方听她这样将,又笑起来,他一口白牙,让雪朝看了怒从心起,“哼”了一声,十分不服气,“我爸爸说不要轻视别人无知,你这个样子,真是没劲。”
她指责了,便觉得出了气,她不是不饶人的性子,也不愿多同他纠缠,转了身要走,却被人拉住了。
那男子倒不笑了,敛了神色,同她道歉,“是我不对,我同你赔不是。”
他眼里又带了笑意,“你是在排练戏剧?但你这样的唱法,可不会过关的。”
雪朝听他这样讲,也顾不得方才,一个人叹了气,耷拉了脑袋,“我也晓得,”她走到一旁的大石头,坐上去,垂头丧气的,“你听过《茶花女》吗?第一出,多热闹,多快乐,怎么到了后头,就这样了呢?”
他总到她跟前,耐心同她解释,“你想一想,阿芒的父亲来求她,她如果不离开阿芒,阿芒的妹妹就不能出嫁了。”
他也坐到她旁边去,带一点感伤,“玛格丽特最知道因为名声,不能体面地嫁给喜欢的人,有多痛苦。”
“嗯……”,雪朝在他身旁思索了许久,甚至皱了鼻子,终于还是放弃了,低了脑袋,颓唐道,“可是我不知道呀……”
也对,她父亲不过一儿一女,自然疼她得很。听闻她小时候,什么价值连城的玉珠子,都当弹珠来玩,想来过几年同她求姻缘的,也不知如何的多,于是她身旁的男子也无奈地笑起来,“那可怎么办?你这样唱,观众会拿橘子皮砸你哦?”
她被他吓唬住了,原本是想出一出风头,雪朝可不想被扔橘子皮,爸爸和哥哥会笑话死她的。于是她抿了抿嘴,坚定的,“那我便跑了吧,我让爸爸说我生病了。”
于是雪朝又快乐起来,耍了无赖却仍旧摇头晃脑地得意,“反正我也不是他们大学的,他们也找不见我。”
她想了想,又补充,“我以后也不要上这所大学,过几天我走了,他们就再也见不到我啦!”
他听到她要走,笑容也不自觉消失了,雪朝却偏过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抬了眼,又笑了笑,有一些勉强,“我叫颜徵楠。”
她大约很快就会忘记他,就像那些同她笑过闹过的大学生一样。
雪朝点点头,又问他,“正男?你是日本人吗?”
她又学起日本人说的中国话,“立本”,“立本”地笑个不停,颜徵楠也觉得轻松起来,同她纠正,“不是,徵服的徵,楠木的楠。”
“徵楠……”雪朝一边晃着小腿,一边念叨,然后同他显摆,“我晓得,宫商角徵羽的徵是不是?”
其实是她昨日在大学旁听,才偶然知道的,颜徵楠倒也真的被她唬住了,服气地点点头,“原来你是识字的。”
雪朝却听不出他话里的揶揄,又骄傲地扬起下巴,看了天色,忙跳下大石头,“啊呀,我约了和哥哥讲电话的。”
颜徵楠还要叫她,她已跑的没影了,落日从树叶的间隙里洒下来,撒到他伸出来的手掌上。
他回手,又温柔的笑起来。
做戏(H) 番外 雪朝(二)
雪朝长到了18岁,在沿海的某一所大学里读到大学二年级。她生的美,性格又张扬,一面受人爱护,一面又难受人嫉恨。可她也不在乎这些,她那时同教法语的教员打的火热,外头的人说她,她也不管,总归说的过分了,她父亲自然会压下去。
她承这些优越和爱护,过的无忧无虑。嘴碎的说她早晚要去嫁给那个洋鬼子,她也不以为然。她虽然自幼受这种簇拥,却开窍的很晚,暧昧对她而言,是一种很有趣的消遣,并没有逾矩,也没有不堪。
“我不过是想好好学法语罢了,”雪朝嘟着嘴同她哥哥争辩,“你也知道那些女孩子,除了想着嫁人,并没有什么正事做,便知道编排我。”
她哥哥虽然面上训了她几句,扭了脸却同她父亲说好话,“她年纪小,便放纵一些。”
合钟明却忧虑,租界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他原本是各方逢迎的,德国人的好处也给,俄国人的便利也通,才能相安无事这些年,可是风云朝夕变幻,清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倒了。
每年都有一批又一批的商人从富庶一方变得穷困潦倒,这不是商业的好年头,也不见得是金融业的。
赶巧有人同他提了亲,求亲的少爷年龄合适,品行据说也端正,是个很好的人选。聘礼是南方八省的金融便利,成了姻亲之后,关税、盐税,所有的入,都会存到合家的银行。八省的商业和财政,这是笔天大的买卖。
洋人的生意之所以难做, 便因为各国的势力永远有冲突,永远有计较。可是南方八省不一样,是一个铁蹄下面的,只要军政府不倒,他的生意就不会倒。
他儿子劝他,“我们原本就是做战乱的买卖,到了那边,也不一定就能做起来。”
合钟明知道做哥哥的舍不得委屈妹妹,他自个儿也不舍得。可是这年头,处处人心惶惶,处处都是战乱的买卖,更何况垄断一方财政和一般的生意,是不一样的。
可他还是心软,叹了口气,遂了做哥哥的意思,“再拖一拖,”他又挥挥手,对他儿子道,“管一管你妹妹,这一回不嫁,也要有下一回,在这么胡闹下去,早晚要出事情。”
可世间的意外,并不会等你成熟了才来。
合家有户交好的人家,大少爷素来喜欢远游,这回听说是从西藏回来,在家里办了舞会,邀请雪朝过去。
雪朝虽然不喜欢他妹妹,对这个人,印象却还不错,她素来喜欢跳舞,便欣然赴约。
那位大少爷对她也很热络,虽有些年没有见了,说起当年的事情,也很温情,同她说了会话,又拿出个礼物,笑道,“我既然出去玩,便带了东西给你。”
雪朝讶异地接过去,又笑着谢他,她从来都喜欢拆礼物,多大年龄都一样,瞧她这样欢欣的样子,那位大少爷也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反而他身边的妹妹阴阳怪气地说了声,“我怎么没见到礼物?原来心思都花到别人身上去了!”
雪朝看了她一眼,在别人的舞会上,却没有同她计较,只是自顾自地开了礼盒,然后“呀”地叫出声。
是把致的小藏刀,绿松石有致地铺在上面,还有她喜欢的蓝宝石镶在刀柄。她父亲是不会买小刀给她的,因怕她伤到自己,雪朝举着那把致的礼物,睁大了眼睛,“是真的刀吗?”
她小心翼翼地去开刀鞘,她身旁的人也探过头去看,一面笑着告诉她,“是真的刀,”他又偏头看她,有一些羞涩,“你是女孩子,要保护自己的。”
他们这些富家少爷小姐,并不意识到武器的真正功用,反而聚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去看刀锋如何的利,能不能削铁如泥。有人揶揄,“你这个人,同女孩子送把刀,什么意思?”
“我很喜欢呀,”雪朝摸着刀柄,很喜欢上面的装饰,她笑起来,朗声道,“多好看呀。”
为证明她的喜欢,雪朝干脆把那把小藏刀,放到了腰间。她舞跳了一会,有些累了,便去椅子上坐一会,有佣人来喊她,说大少爷约她到后花园见。
雪朝向四周看了看,确实方才便见不着那位大少爷,原来是躲起来了,她想了想,便跟着她去了。
那佣人带她沿着回廊去走,雪朝想着大少爷要找她说什么,莫不是表白,这教她有些犹豫了,虽不大想去,可似乎当面拒绝比较好。
等她回过神来,佣人却带她到了一个偏僻的厢房。
她还要说什么,抬了头却被突然被推到砖墙上,让她脑子“咚”得懵掉。她顾不得痛,一个带着汗臭酒臭的人朝她扑了过去,雪朝一时傻了,喊叫起来,向那佣人求救,那佣人却早已经不见了。
那是个洋人,满嘴说着“baby”,嘴巴往她身上蹭,雪朝慌乱地推着他的脸,他的鼻息如此恶心,教她吓得眼泪要下来,可她被压在墙上,身上的裙子还被对方疯狂地撕扯。
她怕急了,情急间想到了身上的小藏刀。
雪朝再不敢犹豫,兴许再犹豫下去,便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于是她拔出了腰间的藏刀,冲那个人身上刺了下去。
她只刺了一下,那人便停下来,低头看着身上的伤口,又抬头看了看她,似乎也很疑惑,然后缓缓地倒下去。
他身上的血方才染到雪朝身上,她身上那件黄色的旗袍马甲被染上了血红色,雪朝看到自己满手的鲜血,浑身上下抖个不停,叫也叫不出声,她很想吐,又不能耽搁在这里,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便是去找爸爸和哥哥。
所幸雪朝从后门跑的出来,并没有惹人注意,路上又刻意地遮掩,才跑到家里去。
她一进门,“哇”地哭出声,手里的刀子也掉到了地上,她身上的血,和刀子上面的血,教她爸爸也吓坏了,颤巍巍地快步过来,“这是怎么了?”
再往后的事情,她已记不清了,佣人帮她洗了澡,她便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地。她哥哥来看她,她也只是安静地流着泪,口里含糊着,“我杀了人。”
他们夜里找人出去打听,如果只是普通的洋人,便打算付钱压下去。她哥哥也出去打听了,发觉事情不这么坏,又十分坏。
那个人并没有死,让佣人给救了。如果只是受伤也还好说,可是受伤的是个洋人都督的小儿子。
还素来是个同合家不对盘的都督。
雪朝第二日知道人没有还活着,也回过神来,想起来那户人家的妹妹,便是素来和她过不去的那个,确实有个这样的追求者,大约是被她灌醉了诱哄来的。
她又想到平日里那位女子为了法语教员同她阴阳怪气,事情便十分明了,大约那女子本心是想她失了身子,这么看来,真是十分恶毒。于是她喊着,“我知道是谁在搞鬼,”她坐起来,正巧她父亲从外头回来,雪朝爬起来同他喊,“爸爸,我是无辜的,是有人害我,我知道是谁。”
她父亲看她的表情很古怪,却没有说话,雪朝便将前因后果一股脑地说了,她昨夜没有睡,眼里都是血丝,她父亲听完了,却只是摸了摸她头。
雪朝疑惑地看他,不晓得他为何是这样的神情。她父亲却哽咽了,“孩子,一会拾了东西,爸爸把你送到南京去。”
她以为是送她去避风头,委屈地叫起来,“做错事情的不是我,为什么要我走?”
她父亲再忍不住,滚了滚喉头,红了眼睛,“到了南京,下个月,便嫁到信州城的司令家去,是他家的二少爷,我们从前去过他家的。”
雪朝傻在那里。
半晌,她嗓子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颤抖地,“爸爸,你不要我了吗?”
外头已经风言风语了,说她同洋人搞不清楚,还伤了人。这件事再不是她爸爸和哥哥可以庇护的了她,更何况涉及到洋人的高官,指不定把她家里也拉下水去。从前他们去南方,军政府地给他们薄面,是因为他们的命脉、势力不在南方,可东部不一样,当权的想要拉下一个家族,不过是时间和机缘的问题。
她被塞进开往南京的汽车,她哥哥亲自做司机护送她。临走了,雪朝却忍不住开了车门,红着眼睛,问合钟明,“爸爸,我要是以后跑回来了,你会不要我吗?”
合老爷子再忍不住,捂住了脸,诚然这是最好的法子,保全了雪朝也保全了合家,有了南方八省力量,兴许他们还有更好的活路。可是他心亏得很,觉得自己卖了女儿。
他甚至不敢去看雪朝,而是上前把车门推进去,然后冲他儿子挥挥手,哽着嗓子催促,“快走,快走。”
雪朝哭着喊他“爸爸”得声音越来越远了,像她小时候第一次远离父亲,追着他的汽车,哭成了泪人儿。后来他便再不丢下她了,去南亚做生意也带着她,去哪里都带着她。
可他的小女儿还是离开他了,这么仓促得,没有一点准备的。
合钟明弓了身子,佣人扶着他往回走。
这个宅子里,姓合的,便就他一个人了。
做戏(H) 番外 雪朝(三)
颜徵楠给出的聘礼,八个省的财政和金融,让合家垄断一方的银行业,便是他三年来积蓄的所有力量,他母亲骂他太鲁莽,他虽一面敷衍着,“有了合家的助力,这些东西算什么”,一面又忐忑,觉得这些东西,同雪朝比,仍旧轻了,让他有被拒绝的风险。
可他总得试一试,不去试一试,她不定要嫁到谁家里去。东边的消息来了,他一个人忐忑了许久,拿了电报,一时间反而不敢去看。
可电报里是好消息。
合家只有一个要求,下个月成亲。
雪朝在南京的宅子里,过的自然不快活,婚礼要准备的东西流水般的往她家里送,叫她看了心里烦。她哥哥来看她,也是叮嘱她,“以后嫁过去了,不必做小伏低的,我们没有欠他们的,也没有占他们的便宜。”
光她的陪嫁,便走了一条街,绝不让人说了闲话,从而让她受委屈。雪朝却把面前的蛋羹推开,生气道,“我自然不必做小伏低,做错事情的又不是我。”
她想了想,声音又低了,委屈的很,“可爸爸呢?爸爸是不是不信我?”
合雪闻没法同她解释,这世界的公正,早就无处寻了,有的只有算计和权谋,势力大的欺凌势力小的,从不讲什么公正。如今她遭人算计,家里的势力又护不住她,便只有给她寻一个安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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