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于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写意
不仅方忌,连金誉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在今天他们却是来打草惊蛇的,故而万修圣君的苛责不是在刁难,而是无形中帮了他们的忙。
方忌故意掏出一张折好的纸条,上前几步躬身递给了万修圣君。
南香子的神色有些慌乱,她用力抿着嘴唇,眼睛盯着那张纸条。南尊礼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万修圣君打开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原道灵境,内藏玄机。乌霜之哀,实为人祸。醉流霞引,南香投毒。浑水摸鱼,蠢不可及。”
然后他冷哼一声,“只有这个?”
方忌躬身一揖,没有回答。
万修圣君将纸条轻轻一弹,那纸条仿佛被一直无形的手托着,一下子就摔到方忌的身上。
方忌面无表情捡起纸条,就听见万修圣君冷冷的说道,“藏头露尾,无稽之谈。”
一时间,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场面变得非常尴尬。
望舒峰的执事和统领上门问讯,而曦和峰的长老当面反驳打脸,这种场景,可不多见。
其他人都闭紧嘴巴,等待着后续的发展。
直到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欠奉的鸿涯圣君忽然开口了,“昆仑望舒执事,威名在外,赫赫远扬。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话听起来不善,以方忌为首的望舒执事都没有接话。
鸿涯圣君又说,“刚刚听了半天,望舒执事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啊。既然如此,老朽便问上一问,我们家芊芊在你昆仑地面上失踪日久,你望舒峰可有个说法给我?”
方忌看着鸿涯圣君,想要开口。
却被鸿涯圣君又伸手一拦,“我本来就打算此间事了,就去望舒峰拜访一次的。既然赶上你们到来,不如就先问问。你可想好再说,倘若跟刚刚的结论那般全无凭证,都是臆测,那不说也罢。”
方忌半张着的嘴只能自己闭上。
可鸿涯圣君却不肯放过他,“刚刚那位小哥不是很能说么,不如再让他说一说?”他指的是金誉。
方忌如何能在这种情况下再推金誉出去顶缸,他只能低头当面服软,“我们还毫无头绪。”
鸿涯圣君听他这么说,“毫无头绪?莫非望舒执事觉得白家丢个大活人在这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不需要查么?”
方忌只能说,“我们勘察了所有的地方,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和踪迹,只能推测是芊芊姑娘自己跟人走的。这个人,要么是芊芊姑娘所熟悉信任的人;要么就是掌握了某些极为重要的东西,诱惑胁迫她跟随离开。”
鸿涯圣君不屑的说,“这,也是你们的推测吧?”
方忌点点头,“是我们经过勘合查验后的推断。”
鸿涯圣君一点面子都不给,“那么就请望舒的执事多费心,给老朽一个确凿可信的结论。而不是拿这些似是而非的推测来搪塞。”
方忌和金誉只能躬身应是。
鸿涯圣君又说,“昆仑内务,外人自然不好插嘴。不过南香既然已经验明是白家骨血,那少不得,我们白家也要问上一句:南香,你可愿认祖归宗,归回洛洲白家?”
这下子,大家的脸色都变了。
方才第一次鸿涯圣君跟南尊礼说这件事,那是协商讨论。可在这种时候再次说起这件事,却有了打昆仑脸的嫌疑。
南尊礼目光闪动。
万修圣君则狠狠的瞪了方忌和金誉一眼。
周围诸多弟子有的羡慕,更多的是妒忌。
而南香子则先露出了为难,而后又坚定的表情,“圣君容禀,毕竟我是昆仑弟子,这里乃是我宗门所在。恕南香不能弃昆仑而去,吾乃昆仑子弟,至死不渝。”
这番话说完之后,昆仑诸人的脸色都好看了许多,连金誉都面露诧异之色,偷瞄方忌师兄。
方忌面沉如水,垂眸低头,并未有任何变化。
鸿涯圣君眼神温柔,“好孩子,你放心。难为你被这样对待,却依然不忘本。好孩子啊。”
万修圣君终于忍不住了,狠狠的向外甩了一下袖子,对着方忌等人呵斥道,“尔等还不速速退去。今后问案台断需审慎仔细,倘若再有如此妄为自大的行径,我必亲上望舒峰,向陵替讨还个说法。”
方忌和金誉几乎算是被逐出去的。
威风赫赫的望舒执事乘兴而来,灰头土脸的败退而走,这简直堪为奇闻了。方忌倒是面色平静,金誉却有些难过,垂头低首。
两个人都没有向四周多看一眼。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执事们,也都如标枪般笔直笔挺的矗立着,快速的跟在方忌身后一并离开。他们这样克制低调的离开,留下一个被众人议论纷纷的背影。
自然也就没人发现,在人群之中,有一个身穿青紫衣衫的女修,悄悄的狠掐自己的手心,看着方忌等人,目光坚定。
然后她面容平静的走到南香子身边,“南香师妹,你刚刚有些难过,不如我陪你去换身衣服,重新梳洗一下可好。”
南香子这个时候露出了略微惶恐的神情,先是看了南尊礼和鸿涯圣君一眼,这才轻声说,“谢谢齐雪师姐。”
其他的女孩子们也都围了过来,莺声燕语汇成一团,“我也陪你去。”
“还有我。”
“我也去。”
齐雪有一股天生令人信服的魅力,她浅笑着,“大家也不用争抢,不如一起去吧。”
于是女孩子们都笑了起来,一时之间,仿佛在室内绽开了数朵美艳的娇花一般。
南尊礼此刻立刻挥手,安排南山子弟把那口棺材先抬下去,同时邀请万修圣君、鸿涯圣君等人,去后园芳华亭落座,准备开宴。
大家缓缓散去,南明瑾和南明瑜走在最后。
眼瞅着周围没有人了,南明瑜低声说了一句,“姐,刚刚最后那封信……”
南明瑾狠狠的抓紧了南明瑜的手臂,“明瑜,我想回屋换件衣服,你陪我去吧。”
南明瑜立刻说,“哦,好。”
她们两个刚刚说完,就见齐雪又转了回来,温柔的打趣,“你们两姐妹在这里说什么私房话呢?大家都去了蒹葭锦阁,快来。”
南明瑾颔首点头,“好的,就来了。”
已经走出南山剑坞的方忌,直接乘飞剑往望舒峰驶去。因金誉刚刚受了点伤,方忌就带着金誉一起同乘飞剑。
金誉站在方忌身后,扯着方忌的后衣襟,情绪低落。
方忌问,“怎么,刚刚真的受伤了?”万修圣君对他们是略施薄惩,应该不会下重手的啊。
金誉难过的摇摇头,“我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羞辱。”
方忌在前面无声的扯了扯嘴角,这算什么。
金誉又说,“方忌师兄,你说,咱们刚才那些举动,能把他们骗住么?”
方忌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我觉得成了。”
金誉这才心里好受了一点,然后他又忐忑起来,“那他们的马脚能露出来么,如果露出来,我们能来得及抓住吗?”
方忌知道金誉此刻被挫败击中了,倘若不给他点信心,估计这小子会颓废一段时间。于是就逗他,“你就算不信你师哥的,难道你还不相信灭绝大师姐么?有齐雪在,万无一失的。”
金誉想了想自己被大姐头狠狠收拾的往事,不禁浑身打了寒颤,连声说,“嗯,我信!但凡他们这次露出一点马脚,保证能被大师姐一举拿下的!”
尘音剑郡,琇齐纱衣坞前。
两名年轻的男女修士并肩而行。那男修身姿修长,容貌俊雅,而那女修则温婉恬淡,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人淡如菊的气韵。
两个人刚刚从纱衣坞出来,那男修还劝道,“晏暖,倘若有喜欢的,看上就买,不要为灵石担心。毕竟是掌门寿诞大典,我们全体都要去堂上磕头的。”
晏暖温和的摇头,“就是没有喜欢的,才没买的。这还有一段时间呢,衣服的事情不急。倒是师父,不是刚才回来两天,怎么又跑没影了?”
这两人,正是落华峰的麒骥公子苏子越,还有二师姐晏暖。
说起这个话题,苏子越简直累心到不想说话,无数话语冒上心头,却终究化成长长一声叹息。
反倒是晏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大师兄,你还记得那张战帖么,我听陆离说正一的梁昭已经到了剑州。”
这又是一件烦心的事,苏子越又长长叹息一声,“不说这些。师妹,既然来到了尘音剑郡,不如师兄请你去试试熹津阁的点心?”
晏暖知道大师兄不想提这些糟心事,也就抿嘴一笑不再提起。两个人并肩往下一条巷子走,缓缓而行,宛如画中之人。
就在这个时候,晏暖远远的看到一个临街的小铺子正在搬运东西,上面的匾额蒙了块红布,可又没用定灵符压住,随着微风起伏,那匾额上的字就遮遮掩掩的显露出来了——逆旅酒坊。
晏暖轻声笑着说,“这里要开一个酒坊了,等它开张后,不妨过来买几坛给师父尝尝。”
苏子越也轻笑,“还是你细心,倘若峰头里多藏几坛好酒,就算闻着味,师父也能钻回来。”
晏暖轻声嗔道,“大师兄!”晏暖对师父最为敬重,倘若有人对师父不敬,她可是不依的。
两个人正谈笑着,却见一个胖墩墩的小胖子从那酒坊门口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又见他摇摇晃晃坐着一只玉如意在前面飞,还带着个年纪不大的小修士。而后面,则咔哒咔哒的跟着一只奇怪的胖鸡,呼啸着跑了过来,气势汹汹。胖鸡上面还骑着一个身穿黑衣执事服的小姑娘。
晏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骑行工具,不禁被胖鸡张牙舞爪横扫寰宇的英姿给镇住了。
她瞪圆的大眼睛,诧异的问,“大师兄,你看那边!那,那是什么东西?”
苏子越露出了一抹真心实意的微笑,“那是胖胖鸡,一个很不错的骑行工具。”
——狐狸有话——
哎呀太好了,今天不用汪!
明夷于飞 章节287:债务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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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越对着胖胖鸡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微笑。
因年少成名,苏子越遭遇过太多的褒奖,也经历过很多无谓的中伤。那时候,他对别人友善关爱,就有很多嫉妒他的高阶弟子说他沽名钓誉。于是苏子越就干脆板着脸,结果又有不少低阶弟子说他孤高清傲。
苏子越当时还很苦恼,谢辞君就调侃自己的大徒弟,“你这幅道学的做派跟谁学的?!一点都不像为师的弟子。做人也好,求道也罢,就应该随心随欲,自然真我才是。嬉笑怒骂随心方乃大道本源,你整天这也担心,那也顾忌,还能好好修行吗?”
可苏子越才不听谢辞君的,有这么个整天“随心所欲”的师父,他觉得自己已经操碎了心。
渐渐的,苏子越终于摸索出非常妥帖的办法,面露微笑。他对任何人都能礼貌温和的带着恬淡的微笑,可这种笑意却不达眼底,只是他礼貌的道具而已。
只有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对苏子越非常熟悉的晏暖,才能解读出他笑容的真假。
此刻,苏子越真的是十分开心啊。
晏暖见大师兄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微笑,自己也跟着心情欢欣了起来,她柔声问,“怎么师兄一见那胖鸡就开心起来?”
苏子越笑着对晏暖说,“师妹,你知道那胖鸡上面的女修是谁?”
虽然只是一掠,晏暖也看清了上面的女修,貌似穿着一身望舒执事的衣服。这可就有些奇怪了,要知道有个能让全昆仑都无奈的违纪大户师父,落华峰和望舒峰的关系,其实还蛮尴尬的。
晏暖实在想不出大师兄跟望舒峰的师妹能有什么交情,她轻轻的摇头。
苏子越就说,“那你还记得我半年前出去做任务,然后带回一个外院的女弟子么?”
跟聪明人说话不用响鼓重锤,晏暖忽的恍然大悟,“你说她,那个辛师妹呀。”
晏暖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自从苏子越跟她说过这个当初奖励灵脉的内幕之后,她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她和苏子越一样,觉得自家还是欠了香茅子不少人情,总想着要偿还一二。可她如今实在是分身乏术,落华峰虽然人数少,可这来往诸事一点都不比其他峰头轻松。
晏暖不仅要帮着苏子越料理落华峰日常的庶务,更要灵脉开采方面操持日常。她要主管着雇佣人手、设立监管、提交灵石分成,以及去瑶台峰偿还债务等等。更何况她自己还要完成自己日常的修行,为整个峰头的几个师兄妹们提供适合的丹药,简直连睡觉打坐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要去答谢辛夷师妹的事情,就一拖再拖,拖到现在。不过这件事,晏暖却一直记在心里的。
今天听见苏子越这般说起,她微笑着说,“说起来,这位辛夷师妹还是我们落华峰的贵人呢。大师兄,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苏子越正有此意,两个人就并肩走向那个红布遮挡匾额的酒坊。
刚走到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大声说话,“看看,看看,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我就跟你们说了,这做生意啊,一定要亲历亲为,尤其是刚刚开始的时候,千万不能假手于人。换成别人,能有今天这效果么?看看这陈列摆位,是不是特别周正素雅?!”
苏子越在门口打眼一看,就见一个小胖子手舞足蹈、说得口沫横飞。
那小胖子的话,晏暖自然也听见了,她秀目一扫,看向里面。原来那小胖子指得是厅堂中间的一座假山盆景。
那假山有半人来高,山壁外面被很精致的灵草青苔所覆盖,故而显得郁郁葱葱,仿若真山微缩。另外在山腹内部刻了引水阵符,就见一道飞瀑从假山上奔流下,流入下面的水潭之中自行循环反复。而山腰中间一个孔洞里,不知道用了何种灵符,竟然隐隐有云雾之气慢慢喷洒而出,绕着假山的山腰盘旋转动,十分出尘雅致。
“你们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你们以为这只是一个厅堂造景吗,错了,此乃陈列之所。”那小胖子更加洋洋自得了,同时催促道,“香香师姐,我让你做的那几种不同的灵酒坛子呢,你带来了没有?”
香茅子连忙点头,“都带着呢,一共三种。”
说着,就把三种不同的器皿拿出来递给陆凡生。
第一个是个大的朴素的黑色坛子,造型颇为圆润饱满,看起来颇为可爱。远看瞧不出具体的材质,随着角度的变换,坛子上隐隐有些金色碎斑的闪现,竟然有些低调华贵的意境。坛子底边上有一圈符文纹理,想来是别有功效的。
香茅子就解释,“这是个褐金石和黑玄铁配出的胎料,我在万物纳录集卷上看过,说以褐金石配黑玄铁,易让味甚美。而且配出来的坛子还挺好看的呢。另外我还在下面加了一圈生灵纹。等到灵酒装到里面,也能自行吸收灵气,估计滋味会更好的。”
陆凡生满意得不得了,这个坛子的造型和用料看起来都很别具一格,很符合他对高阶灵酒的售卖要求。
陆凡生把这灵酒坛子摆放在假山飞瀑旁边的地方,看起来古朴大器。
香茅子的第二个造型的灵酒是这个的缩小版,大概只有大坛子的五分之一,比个茶壶略大一些。不过也正因为它缩小了很多,反而显得憨头憨脑,可爱有趣。
陆凡生赞赏的把玩了一下,“香香师姐这坛子造得真好,胖乎乎的,看着就喜气。哪怕喝完了我也不会舍得扔掉了,用来装蜜饯,泡药材甚至煮水都好啊。好看,真好看。”
水合听到他自吹自擂个没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陆小胖把第二个坛子放在了半山腰的一个平台之上,又在平台后面不知道怎么捅咕了半天,那不停冒着的半山云雾,就绕着小坛子喷吐起来。
香茅子第三个坛子的大小,介于这两者之间,不过这次却不是圆形了,而是一尊造型古朴的古鼎摸样,上面满是玄奥繁复的符文。这知道的是个酒坛子,不知道还以为是个法器呢。
香茅子不好意思的说,“我见过的酒坛子都是圆的,也想不出来别的造型,就干脆比着浑天鼎打了个坛子出来,你放心,这上面的符文我都是仔细描绘比照过了,保准对。”
水合咂舌,“我的天啊,香香师妹,你连个酒坛子都要弄出个浑天鼎,这东西打造起来可多麻烦啊,到时候谁能做得出来?!”
香茅子有点迷茫,“很难吗,我觉得还挺简单的啊。”
水合作为一个符修,看着那鼎身上面层层钩叠嵌套的符文,用力的摇起头来。这些符文,别说让他炼出来,就算描出来,都要好长时间的。
可陆凡生却端详那个鼎器造型的坛子半天,忽然点点头,“这个要得的。”他把那个鼎器坛子放在了山峦顶端的夹缝当中。浑天鼎本来就以朴素威严而闻名,让他这么一摆,整个假山都变得灵气庄严了许多,有一种大国重器的肃穆质感。
陆凡生满意的拍手,“香香师姐干得特别漂亮!这款灵酒我们都放四十九精酿的那种极品灵酒。然后用收最多最贵的灵石!”
水合反问,“你这样能行么,这一样的灵酒还分个三六九等,你当别人是傻的?”
陆凡生说,“这你就不懂了,这坛子的学问可大了,同样的东西,你放土坛瓦罐中,连个问价的人都没有。但你要用锦盒玉器盛着,那就可以卖得价值连城。肯定可以的,你就听我的吧。”
两个人还要争议,就听见“噗呲”一笑。大家纷纷转身,就见门口有一男一女两个修士,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陆凡生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哎呦二位,我们还没开张,您可要再等等……”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香茅子惊喜的说,“苏师兄,你出关啦!”于是陆凡生连忙闭嘴,小心的观察起来。
香茅子上次曾要去答谢苏子越,不过当时颜令甄当时告诉她苏子越还在闭关,香茅子就作罢了。现在想想,这还是从苏子越把他带到昆仑剑州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呢。
香茅子特别开心,大声跟苏子越打招呼。苏子越却不是第一次见到香茅子。当初他出关之后,曾经偷偷一个人去看过香茅子。
那个时候,香茅子跟着赤焰剑坞的几个师兄正说说笑笑的出门,大家看着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骄傲和关爱,其中一个略胖点的修士不知道说什么,气得小姑娘哇啦哇啦的犟嘴了好一会。
可没多久,又嘻嘻哈哈笑成一团,和气开心的往前走去。
看到这里,苏子越就没做声。他自己是外门剑坞出身,并不像闵苒和方忌那种从一入山门就在云浮峰上的天资卓绝的精英子弟。
闵苒和方忌别看对外门剑坞的弟子还算和气,那都是表面的,他们内心并真的把外门弟子放在平等的位置。那种情绪很微妙,并不是什么看不起的傲慢,而是有一种自然往下俯视的傲娇。
这种傲娇不是在态度里多么盛气凌人,反而是体贴礼貌之下的一种高低有别。方忌和闵苒骨子深处,就认为外院弟子的资质和能力,要比峰头核心弟子差些的。
这不仅仅是方忌和闵苒的个别想法,其实也是整个云浮峰大部分内门子弟的认知。只有苏子越这样的人,才是峰头特例。
苏子越觉得,内门的资源,灵气储备,师父教导确实有些差异。但在内门的修行中,总少了些“人味”。
说起修行,从骨鸣开始,一直致力于断绝杂念一心问道,可修到高阶之后,又开始追求顿悟,需要去体察百味。
很多门派的精英弟子,最初的时候往往如搭乘飞剑一般修为直上,进阶的速度极快,可到了中阶筑基后期,修行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金丹迟迟凝聚不成,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的道心无法磨练。
这个时候,很多门派都会鼓励弟子入世体验,经历个百十来年的凡俗人士的争权夺利、生老病死,反而容易一夕顿悟,立地结丹。
苏子越听了这种结丹方式,极其不以为然。那何必让弟子最初的时候那么与世不俗呢?他自己在外门生活那段时间,顶着各种压力,领着师弟们出去抢地盘,就很有回忆和滋味。
所以看到香茅子生活得很开心的样子,他就悄悄的走了。让这个小师妹在外门生活几年,恐怕对她来说是好事。而且落华峰现在也全都是破事缠身,不是个开口跟师父提起的好机会。
可万万没想到这才半年,辛夷师妹怎么穿上了望舒执事的黑袍?!这让苏子越高兴重逢之余,也大吃一惊。
于是他点点头,并追问道,“辛师妹,你怎么穿了这身衣服,莫非你现在是望舒峰的执事了?”
香茅子低头瞅瞅自己的衣服,拍了拍额头,“哎呀不是的,这是我为了打工还债才临时穿的。”
还债?!殊不知,在落华峰众人的耳朵中,“还债”这两个字可是极为敏感的。
晏暖往前半步柔声说,“辛夷师妹,我是晏暖,在落华峰行二。”晏暖人如其名,虽然她没有颜令甄那股艳丽的容貌,可那股温婉和善的气质,更容易让人亲近。
香茅子立刻对这个和善的师姐很有好感,她乖乖的叫了一声,“晏暖师姐。”
晏暖笑着点头,又问道,“辛师妹刚刚说为了还债,才穿上了这身执事黑袍,这我可有点没听懂。不知道师妹欠了什么债?又为何这般还钱?”她顿了顿,“恕我冒昧了,不知师妹可否为我解惑呢?”
晏暖之所以要追问这件事,是因为她觉得事情蹊跷,而且她多少明白苏子越心里的期待,师兄可是一直想把这个小师妹拐回来的。
最关键的是,这小师妹可是落华峰的大贵人,怎么能落华峰自家白吃大头,让人家小姑娘欠了一屁股债?!落华峰二师姐已经下了决心,要帮着小贵人还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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