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于飞

他先是抬头看了看天，发现高悬的明月已经微微西移。而长尾灵鸟飞来的方向，也跟群鸟基本一致。
定然是龙渊深处的变故加重了
想到这里，云修果断的阻止了颜令甄，“先不急问这些，我们快些去寻吞吞，带着它跟玉盘一起离开再说。”
说着已经御起灵剑，正在考虑要不要先招呼辛夷师妹，却见香茅子竟然比他的动作更快，足下已经踩稳了短小的黑剑，早就凌空飞了起来。
云修就微微一笑，再不废话。依然带着颜令甄，在前面领路，直奔下游而去。
……
……
不似来时，云修还需要低飞，并时刻注意两岸的是否有什么踪迹。
归程的时候他们全力催动飞剑，连半刻都不到就找到了吞吞所在的位置。
吞吞遥遥的看到了香茅子的身影，兴奋的发出了“嗷唔嗷唔”的叫声，尾巴噼啪的抽打水面。
它明明极为兴奋激动，可滚圆的身子扯来抻去，却始终没能够甩开白色玉盘。
香茅子眉头紧皱，她远远瞅见吞吞的模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故而她足下使劲，催动灵力加速飞行。
可她刚刚抢到云修二人前面，吞吞却骤然提高了声音，发出了巨大洪亮的吼叫，“吼！”
吞吞在阻止香茅子的靠近，甚至它用力撕扯自己，全身可见的鳞甲都向外长开。
香茅子立刻顿住身形，甚至拦住了云修的去世。
云修悬停飞剑后才问，“怎么了？”
香茅子说，“还不知道，请师兄让我问问吞吞。”
香茅子可以完全通过神识去跟吞吞沟通，可眼下她就怕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故而嘴上还是遮掩的提问，“吞吞，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不让我们靠近？”
于此同时，她已经悄悄的用神识找到了自己识海当中那枚银色的通灵魂印，悄悄的以神识为引，直接探了进去。
吞吞果然也通过了神识收到了香茅子的暗示，它立刻高低不平的发出了一连串的叫声，“嗷唔，哦哦，嗷咦咦嗷，呜呜吼吼！”
别说，它的叫声音律高低不平，到真像在破口大骂着成串的脏话。
可真正的情形，香茅子却是完全通过了通灵魂印在跟吞吞沟通。
在神识当中，吞吞简直是气急败坏，指天骂地，“香香！打死它，打死这个破盘子，呜呜呜呜呜，它压着我，还要吃了我。咬死它，要死它，嗷嗷嗷嗷嗷嗷！”
吞吞果然是被共生玉盘压制住了。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明明在竹海幻境当中，明明是这个共生玉盘主动飞过来帮助自己和吞吞的呀。
香茅子百思不得其解。
她一面安抚吞吞，同时和吞吞一起释放通灵魂印。
银色和金的两道通灵魂印同时被神识激活，玄奥复杂的符纹在她们彼此的识海中都绽放出明亮的光芒。
如日之升，如月之恒。
几乎瞬息，香茅子的神念就进入到了吞吞的识海当中。
在无数杂乱的传承碎片的中心，金色明亮的通灵魂印高悬在吞吞的识海当中。
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香茅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为何在识海中看到那些大小不一的碎片会眼熟了。
识海碎片像吞吞识海中传承印记。
当然，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吞吞的传承印记，数目更大，也更加磅礴凝练，宛若真正的宇宙繁星一样。而自己识海中的那些碎片，更像是伪造的仿版。
可即便有着这些区别，她们两个的识海，确实因为法则碎片的缘故，更加相似了。
然后，香茅子就“看”到了让吞吞暴躁的东西。
吞吞的灵识凝聚成一只小小金色灵兽，身子细长，灵体上还有鳞甲的纹理，尾巴修长，四肢粗壮，兽爪锋利，光秃秃的脑壳上顶着两截半长的犄角。
金色灵体的小吞吞却被一大群同样的兽形灵体紧紧包围着，它们都是灰白色的灵体形状，有些凝视，更多的则黯淡得几乎看不清形状。
这些兽形灵体把吞吞团团围住，总是趁它不注意的时候，就冲过去撕咬一口。
被咬了的吞吞就会愤怒的扑着咬回去。
跟吞吞凝实又漂亮的神识灵体相比，那些黯淡的灰白灵体兼职不堪一击。当它们被吞吞撕咬后，会即刻消散。
可稍后，又会在其他的地方，缓缓的重新凝聚起来，只是看起来会更加残破黯淡而已。
虽然吞吞目前看起来占据了绝对上风，但这些围绕着吞吞的兽形灵体数目可有些吓人。
香茅子粗粗点了点，就有上百只之多。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香茅子在识海中问吞吞。
吞吞立刻以神识回答：那破盘子！咬我！
这些灰白的兽形灵体是共生玉盘弄出来的？可它是怎么进入吞吞的识海的，又怎么会在此围攻吞吞？
香茅子问吞吞：那你能把它们赶出去么？
吞吞闷闷的答：不能。
然后它暴躁起来，接连冲过去，连续撕咬了好几只兽形灵体，把它们通通搅合得稀巴烂，可其余的兽形灵体悄无声息的就补充了它们的空缺。。
而原本被吞吞咬碎的残破灵体碎块，却宛如散开的烟雾一样在吞吞周围飘荡。这些烟雾虽然浅淡，却隐约构成了一枚枚兽形符纹的形状。
片刻之后，当兽形符纹重新聚集完整之后，它们就再次幻化出了灰白兽形灵体的模样。
香茅子忽然就知道这些兽形灵体是什么了！
它们就是当初在生成通灵魂印之时，共生玉盘轮流展示给自己的那些兽纹印记！
可当初，香茅子分明记得，这些兽纹印记是非常亲善的。
它们曾经主动给香茅子展示过自己当初契约的情形，甚至无比的耐心进行引导。当初香茅子和吞吞的灵识失控融合，要是没有共生玉盘的帮助，怕是她们两个都会变成了半人半兽的怪物。
回想起这些，香茅子就看这数百枚的兽形灵体有了一丝亲切之意。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吞吞感知到了香茅子的犹疑，直接在识海中气急败坏：不是，它们是坏的，坏的！
香茅子就连忙安抚吞吞：我当然是跟你站在一边的，不过也许可以让我去跟它们讲讲道理，说不定它们就自己离开了呢。
听见香茅子承认相信自己，并站在自己这边，吞吞暴躁的情绪才平静了下来。
香茅子又问吞吞：这些兽纹印记是怎么跑到你的识海中来的？
说起这个，吞吞简直有倒不完的苦水。
它甚至来不及讲述，金色的小小灵体腾空跃起，干脆点亮了一段传承记忆丢给了香茅子。
香茅子轻轻以神识探入，瞬间就看完了里面的内容。
当初香茅子力破里世界，她跟吞吞先后进入了时空裂隙，而法则碎片同时疯狂的挤压到他们的身体和经络当中。
香茅子的修为太低，直接就被法则之力压制，昏厥了过去。
可吞吞的情况却比她要好很多，它乃是元天灵兽之体，法则之力对于吞吞来说，是大补之物。
吞吞本能的察觉到法则碎片的宝贵，恨不得多多吸食。
可惜它虽然是天道的宠儿，却因为法则碎片太过碎裂分散，也并没有更好的吸收方式。
吞吞努力长大嘴巴，到处乱吸，也没能吞食多少。
空间裂隙似乎也极为排斥吞吞和共生玉盘。
虽然它们愿意停留在这里继续吸纳法则碎片，可惜巨大的斥力却先后把它跟共生玉盘全都推到了裂隙的边缘。
吞吞在努力占便宜的时候，还算保持了一丝良心，一直用尾巴卷住香茅子。
然而就在它们脱离空间裂隙，落入龙渊的那一瞬。
共生玉盘却忽然猛的撞向吞吞，同时它身上的所有符纹瞬间亮起，直接把吞吞罩在了自己的领域之中。
吞吞虽然早就看见共生玉盘在身边，它也在疯狂的吸纳法则碎片。
可吞吞却没有在乎。
一来当时周围的法则碎片是在太多，二来这白盘子刚刚还帮过自己。吞吞难得大方一回，没有吃独食的欲望。
甚至还默许了白盘子贴着自己。
结果刚出空间裂隙，吞吞就被共生玉盘暗算了。
巨大的撞击和领域的控制，让吞吞直接松开了尾巴，香茅子也在巨大的惯性下向另外一侧“飞”了出去。
共生玉盘偷袭成功，而在它的领域之中，尚未领悟法则力量和拥有自己领域的吞吞，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吞吞相当于被共生玉盘硬生生打开识海空间，然后共生玉盘就送进来上百枚兽纹印记，还在吞吞的识海中幻化成了兽形灵体。
这就彻底惹火了吞吞。
如今的吞吞跟共生玉盘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香茅子通过吞吞的记忆传承了解到了共生玉盘和吞吞的恩怨。
可她还是没弄明白，共生玉盘为何要偷袭吞吞。
在此之前，共生玉盘可是一直帮助她们的。
……
……
吞吞的金色灵体继续撕咬着共生玉盘的兽形灵体，又是十数只兽形灵体被吞吞击溃。
可香茅子却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吞吞目前看似占据上风，但实际上是吞吞在共生玉盘的领域之内，而且那些被击溃的兽形灵体会不断凝聚。
可吞吞的神识总有疲惫困倦的时候，到时候怕是要予与欲求，任共生玉盘施为了。
必须要帮助吞吞把兽纹印记全部从吞吞的识海中赶走！
目前看来，凭吞吞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共生玉盘的桎梏。
香茅子还不懂得领域即法则的真谛。
领域即法则，而能抗衡法则的，也唯有法则。
香茅子和吞吞别说不懂其中的道理，就算知道了，凭借她们两个目前的修为，也无法反抗共生玉盘的法则。
香茅子看着那群不断围攻吞吞的兽形灵体，觉得可以换一种方式。
曾经，它们都帮助自己和吞吞感悟通灵魂印。
那时候的共生玉盘一直在无私的释放善意，没道理离开了竹海幻境它就骤然翻脸的。
香茅子想去好好安抚共生玉盘，也许对方跟吞吞一样，都是需要顺着毛的“小东西”。
想到这里，香茅子尝试用自己的神识去慢慢靠近那些兽形灵体。
香茅子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共生玉盘的兽形灵体反应强烈，她立刻终止尝试。
香茅子的神识，极慢、极慢的靠近那些兽形灵体。
在识海当中的一切，都没办法遮掩。
兽形灵体们立刻察觉到了香茅子的神识。
它们全部都转向香茅子，似乎在分辨着什么。
出乎香茅子意料，兽形灵体没有对香茅子抵触和排斥。
相反的，它们似乎认出了这道神识，然后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和欢迎。
从表现上看，就是那群兽形灵体甚至放开了对吞吞灵识的围攻，而是围绕这香茅子的这道神识蹦蹦跳跳，极为活泼。
看到它们的表现，香茅子先在心里松了口气。
不排斥就是前进的第一步。
香茅子尝试着用神识去接触最为靠近自己的兽形灵体，当然，她的动作已然极为缓慢。打算一有不对，就立刻停下。
那是一只类似熊型的兽形灵体，它完全没有抵抗香茅子的接触。任凭香茅子的神识接触自己，甚至在触碰到时候，还温柔的蹭了蹭。
而两道灵识接触的瞬间，香茅子感受到的是熊兽灵体活泼欢乐的情绪。
那种感觉，就仿佛它们跟她，一直都是极为信重的伙伴一样。
可要是这样，它们为什么会攻击吞吞呢？
香茅子尝试着再次接触熊兽灵体，并用神念提出了问题。
她不确定这种方式有用，但香茅子也不确定自己要怎么跟兽纹灵体交流，只能尝试一下。反正香茅子跟吞吞就是用神念交流的。
熊兽灵体在接收到香茅子的问题后，呆呆的停滞了片刻。
就在香茅子以为这种办法不可行的时候，熊兽灵体却忽然转身跑回到兽形灵体当中，他们鸡飞狗跳的散开，混乱的蹿动了一阵。
最终，从兽形灵体中，有一个香茅子从未见过的兽形灵体，独自走了出来。
在它出列之前，香茅子并没有注意过它。
可如今单独出列，香茅子就发现，这个兽形灵体的灰白形体，要比其他的灵体更为凝实清晰。
但它的形貌，却颇有点一言。
粗粗看上去，这只出列兽形灵体看起来类狐也类犬，四足着地，却生就一根长长的蝎尾，高举在身后。
反正香茅子在之前，从未看过这种古怪的灵兽。
此刻，那只蝎尾兽形灵体就站在香茅子面前，它高高的举起自己的尾尖，递到了香茅子的面前。
哪怕仅仅是符纹炼化的灵识化体，香茅子依旧能感觉出这跟蝎尾尖刺的犀利。
但香茅子还是没有犹豫，直接用自己的神念，轻轻的搭在蝎尾针的上面。





明夷于飞 章节534：昔日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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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茅子的神识和蝎尾兽形灵体，轻轻的碰在一起。
就在就在双方神念互碰的瞬间，原本安静的通灵玉盘忽然震颤起来。
盘踞在上面的吞吞嘶吼一声“嗷唔！”，却不得不收拢身躯，缩回到白玉盘之上。
而共生玉盘最外围边缘，则浮现出很多瑰丽华美的兽形符纹，开始快速的在它的表面旋转闪现。
“这，这是怎么回事？”杜陆离惊呼。
可香茅子却无暇回答她的提问，此刻，香茅子的神识通过那蝎尾兽形灵体的感应，“看”到了一段极为遥远的陈年回忆。
在这段记忆的伊始，香茅子就看见一人一兽在前后奔跑，人在前，兽在后。
明显呈现出一种捕猎和逃亡的状态。
跑在前面的是一位身体健壮的青年男子，他肤色黝黑，手脚粗长，看身上的装扮到似香茅子曾经在耶溪村看过的猎户摸样。
而追在后面的那个凶残的异兽，正是蝎尾兽魂。在这段记忆里，它可比兽魂状态要残暴狰狞得多。蝎尾兽身上的皮毛紧实油亮，口中牙齿锋利，最恐怖的还是它的那根蝎尾，粗长尖锐，蝎尾顶端的尖刺猩红狰狞，已经高高的昂了起来。
显然，这个看起来就是凡人的猎户根本不是蝎尾兽的对手，正在玩命的逃窜。
可他奔跑的速度再快，也只不过一双长腿而已，怎么会跑得过四肢着地的蝎尾兽呢。
果然，青年没跑出多远，在蝎尾兽低沉的吠叫中，一下子就被它从后背扑倒在地。
蝎尾兽低头就要撕咬青年的喉咙。
年轻的猎户双手掰开蝎尾兽的上下两颚，同时腰下用力，猛得把蝎尾兽向外摔去。
可他们所处的位置，乃是山路的边缘，用力失措。
青年和蝎尾兽顺着山坡接连不断的翻滚了下去，却依然缠斗在一起。
等滚到了地势平缓之处，青年和蝎尾兽身上都被一路上的树枝和石子划出不少伤痕。
可他们依然紧紧纠缠在一起，蝎尾兽终于找到了机会，粗长的蝎尾猛的从后面扎入到青年的背心。
而青年却也趁机掏出了匕首，自下而上的从捅进了蝎尾兽的心口之处。
双方都恨不得抢先杀死对方，却几乎同时遭遇到了必死的重伤。
青年和蝎尾兽就这样紧紧的抱在一起，可双方的心口都被对方完全刺穿。
血液如同喷泉一样向外面流淌。
无论是青年猎户的血，还是蝎尾兽的血，都混在一起，流淌到身下的土地上。
青年和蝎尾兽都没有注意到，此刻他们的身下完全不是山林中常见的草地或土地，而是一片又平整又光滑的白色石壁。
而青年和蝎尾兽正好滚到了白色石壁的坡底，他们身下又一大块呈现圆形的盘状的白石，上面隐隐有黛色的天然花纹，却异常繁复精美。
青年猎户和蝎尾兽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的身下完全被鲜血浸泡着，而那天然花纹石头却在被鲜血渗透之后，越发呈现出古怪而精美的花纹。
就在青年和蝎尾兽即将迎来死亡的时候，而那时，青年和蝎尾兽却也同时对求生充满了极度的渴望。
他们都在拼尽自己全部的意念去向上苍渴求着生的机会。
没有人知道是因为什么。
也许是青年猎户和蝎尾兽在濒临死亡前的强大求生欲念；
也许是那吸纳了亿万年的天然石台，终于在这一刻完成了它的转换；
又也许是天道格外垂青这一片从无人类踏足过的灵境……
总之，那石台上的花纹忽然在浸染了青年猎户和蝎尾兽之后，骤然显现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天道符纹。
而同样顺着他们的血液，在青年的心口和蝎尾兽的额头，都出现了这枚凭空而生的符纹。
在符纹产生的那一瞬间，一切都改变了。
青年猎户的被刺穿的心脏快速的修复着，而他本人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古怪力量，甚至能从空气中吸纳这些力量，让自己更为舒适和强大。
蝎尾兽的伤痕也同样快速的修复着，甚至它天性中原本残酷和杀戮的欲念，都随着符纹的出现消失了大半。
尤其对于青年猎户，它不可抵抗的产生依赖和亲昵的情绪。
甚至他们双方都能不用交流，就隐隐能感知到对方的欲念和心情。
而变化最大的，还是那个盘状的石台，在出现了第一枚天道符纹之后，盘状的石台就从巨大的石壁中脱落了出来。
石盘原有的天然纹理也发生了一些变化，看起来似乎更加有灵韵的美感，甚至连石盘的色泽，都更加莹润清亮，仿佛一座玉台那般。
虽然这个石盘看起来简陋粗糙了很多，可香茅子还是认了出来。
它分明，就是现在看起来华丽精美的共生玉盘！
原来这段回忆，是共生玉盘产生第一枚天道符纹的记忆。而蝎尾兽则是共生玉盘中第一只契约人类的灵兽。
香茅子忍不住用神念轻轻顶了蝎尾兽的狗头一下：哦，原来你是来告诉我，共生玉盘是怎么来的么。
蝎尾兽显然很高兴，它的兽形灵体在轻快的来回甩动，可蝎尾兽要传递的记忆，却并没有完结。
拥有了心口符纹的青年，不知不觉就逐渐变得强大起来。
青年跑得更快，力气也越来越大，甚至偶尔可以徒手与熊虎相博。原本无法攀爬的地方，也逐渐变得如履平地起来。而蝎尾兽则越发亲近青年，成为他最好的伙伴，不再分离。
最初青年发现在这些变化的时候，还有几分开心，因为他的收获多了，也让家里从普通村民，变成了村子里数一数二富户。
青年给家里带来了很多财富和改变，他的父母能够安享生活，他的兄弟可以从农夫变成商铺老板，他的妹妹甚至可以因为嫁妆丰厚，嫁给成立读书的秀才人家。
青年的优秀，自然也引来了很多姑娘的青睐。
可青年不敢回应这些爱慕，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古怪之处了。他已经很少吃东西，却不觉得饥饿，甚至也很少睡觉，因为不觉得困倦。
无论多么漂亮的姑娘对他暗送秋波，青年的内心也平静无波。
那时候的他，除了必要的狩猎，大部分的时候都跟蝎尾一起盘坐在白色石台上吸纳着空气中让他觉得满足的东西。
看到这里，香茅子已经隐隐明白，其实这个猎户青年已经从一个普通人，走到了修行的路上。可青年大概从来没有接触过所谓的修真者，并不清楚自己身上的变化，只能凭借本能来行事，就越发的孤僻和孤独起来。
是的，青年越发的孤独了。
越到后面，青年就越来越不爱回到村子，而是带着蝎尾居住在山里面自己修建的山洞石窟里。
那时候青年的力气已经变得很大了，他甚至能扛起那个巨大盘状石台到山洞中去，把它当做自己和蝎尾的石床。
蝎尾记忆中的日子，变得寻常而快速。但香茅子依然能从蝎尾隐隐的情绪中，察觉到它的怀念。
再后来，青年的父母因年老而去世，青年的弟弟有了儿女，他的儿女又有了儿女。在青年的帮扶和弟弟自己的努力下，弟弟的房子越来越大，装饰也越来越豪华。
虽然弟弟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主动上山来找青年回家。
可随着日子的久远，弟弟的两鬓也逐渐花白起来，他来找青年的日子，就越来越少了。
最初还不觉得，当弟弟已经变成两鬓苍苍的老翁之时，青年和蝎尾依旧维系着年轻时候的容颜。
再后来，青年的弟弟亡故了，换成弟弟的儿子来看青年；
再到后来，就变成了青年弟弟的孙子。
当青年弟弟的孙子都亡故后，青年就叮嘱孙子的后人，倘若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来找自己了。
弟弟的后人很听从青年的命令，自打他拒绝了后人的朝拜之后，他们就鲜少上山来看望他。但是青年却知道，每年祭祖的时候，弟弟的后人都会准备一篮精致的食物送到山脚的路口，从未中断过。
青年越发依赖这片深山，他带着蝎尾深入到了很多从来没有人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