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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剑诛魔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空留尘缘叹

    常年为军为将者最念故乡情,而今牛轲廉的家在津州城,家人唯小花一人,可当有亲人自远方来,总难扼心中波澜。

    虽已离了庙堂,更不在草野,然则毕竟曾为一国大将,天下事岂能为耳旁风

    牛轲廉能大致猜知洛飘零三人来意,但他早已将过往斩断,是故在欣喜之余,心中不免有些愧疚感伤,便想着以小花生辰为借口一醉万事休。

    只是他擅长陈词激昂鼓舞士气,却实在不长于扯谎,所以他心中打的算盘便难以如意。

    至少小花已不答应。

    只见小花眯着那双大眼睛尽是鄙夷之意,道“热闹热闹不怕被隔壁王婶吴叔发现咱屋里多了这么多人”

    雪清欢有些无言这小花竟这么精明,而牛轲廉却习以为常,依然满脸堆笑正要多解释几句。

    洛飘零却抢先一步道“生辰为大,我们不告而来已极为无礼,再缠着牛叔不放实在不妥当,然则我等千里迢迢而来自然是有极重要的话对牛叔讲,我们尽量长话短说少叨扰小花姑娘的生辰,小花姑娘以为如何”

    小花有些奇怪于这个只问自己意见的男子,便不禁多看了洛飘零几眼,见其一副临风玉树的模样却透着几分病容,连她瞧着都于心不忍,虽听出其言辞中多有做作之态,却实在生不出厌恶之心,而是安然地听之受之。

    于是,小花简单道了声“早点说完早点了结”,便又去玩那新鲜的小金鱼儿了。

    三人见此也不再和牛轲廉藏着掖着,而是将所有话搬到台面上来说。

    木桌上多了个象棋盘。

    不知是牛轲廉闲来会自己下下棋,或是教小花下棋,总之当前局势用象棋来解释更为具象化。

    也或许象棋盘中有家国。

    国将动荡,家又何宁

    棋盘上楚河汉界以东先是多了四颗黑棋,分别为一将,一士,两象,均落于底线。

    “中州,朝廷将相,草野江湖。”

    洛飘零依次道出三者所指代,随后又取来五颗红棋,一,一马,三兵,置于九宫格以外。

    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律,却不难看出对黑方程包围之势。

    因为五颗红子都也落于楚河汉界以东。

    洛飘零又分别指着马兵,一个个道“瓦剌,东瀛,句,毒竺,骆越。”

    而后缓了缓道“二十年前是这般。”

    在洛飘零落下五子时,牛轲廉已看明白了洛飘零想用象棋说什么。

    二十年前,中州的江湖不仅有五大门派,还有百余新兴势力,更有两个能号令整个武林的绝世领袖,江湖之势已然远远将朝廷甩在其后,但也因为有那两位领袖,所以朝廷虽曾不安过一时,却接受了被两尊门神守护的现状。

    而二十年前外夷之乱的平息即为最好佐证。

    那时的瓦剌自北向南杀来,如破境,长驱直入。

    那时的东瀛自西向东袭来,如马跃河,势不可挡。

    那时的句、毒竺、骆越不甘寂寞,趁火打劫。

    那时的中州将相双拳难敌四手,面对四面楚歌的乱局无力招架,中州陷入风雨飘摇中。

    那时,正是这两尊门神站了出来,率领整个武林像两头巨象般用自己的热血之躯挡下了敌人一次次如潮冲击,挽狂澜于既倒,守护住了中州的黎明。

    棋盘上的棋子虽一动不动,却仿佛在鲜活地演绎着二十年前中州发生过的事。

    过往一幅幅画面在一时间飞速掠过,牛轲廉大而深邃的眼眸中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未发一言,只是静静等着。

    小花虽乖乖待在一旁玩赏小金鱼儿,可耳朵始终在关注着木桌边上的动静,洛飘零说的词她都听得懂,却不明白将这些放在一起说为何意。

    不过她曾经不时听奶奶说起,也正是在二十年前,她奶奶的家乡,也是父母的家乡,一村子人只知道不断地往幽京所在的方向跑,在他们看来,越靠近中州的心脏便越安全。

    一村子人不停地跑,也不停地东躲西藏,跑了三个来月,终于看到了他们待在大山中从未见过的海。

    才知跑的方向出了错,才知沿海处的许多村落早就不复存在了。

    但他们没有再跑,因为他们了解到这儿离幽京确实不远了,而战火很难再烧到这里,或者说,即便战火烧到了这儿,也不会有屠城的危险。

    村子里的人选择了留下,在此安家。

    只是在逃跑过程中,准确说是在逃亡途中,村子里已死了很多很多人,包括父母的父母们,一村子百人,跑到津州城后只剩不到二三十人。

    父母一家在村子里本为邻居,奶奶侥幸未死,便一直照顾着邻居家的少女,少女长大后自然而然同少年成婚,但在这座城中他们不得不为生计忙碌,直到能过上些好日子了,才敢生下小花。

    然而好日子才刚过上三年,他们便齐齐撒手人寰了

    现在有大牛在,她一直生活的很好,可她从未忘过这些,即便已经过了三年。

    不知不觉间她的手竟牢牢地锁在鱼缸壁上,惊得小金鱼儿惶恐难安,倘若她年龄再大些,手臂有大牛那么粗,此时这小鱼缸恐怕会在她手里破碎。

    她只有五岁,是个货真价实的顽童,不论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都该离她很远,但这一刻,她隐隐间懂了些什么,她要仔细听听这个不令她讨厌的人接下来将怎么说。

    她更想知道大牛是怎么想怎么看的




第四五零章 中州七寸
    “二十年前,在多年明里暗中的内耗下,朝中内外早已混沌不堪,但在外夷祸乱国家存亡之际君臣将相一心,是故此一士力虽单薄,却仍足矣震慑句、击退毒竺、骆越。”

    洛飘零将三颗红“兵”从棋盘上取下。

    “瓦剌剽悍,东瀛阴险,本是趁中州疲敝而来,以有意算无意,加之蓄谋久矣,所以战火迅速遍及大半个中州,以当时朝廷之力显然招架无能。然则,外夷之祸乃国祸,面对国祸的不只是君臣将相,还有民,彼时唯有整个中州上下一心才能将外敌驱逐。”

    洛飘零将那只红“马”移入了九宫格右上方。

    “马”行日,“士”斜行而上,却鞭长莫及,更难阻“马”对“将”的威胁。

    “将”只能往右横移避险。

    为何只能往右

    因为红“”本便等着“将”出

    “将”往右行,有“象”固守底侧,红“”下底必然无功,有“士”守于九宫正中,红“”居中便无意义。

    纵然可横行无忌,可红“”如不与红“马”内讧抢路,便无法直捣黄龙。

    “很庆幸,那时正是中州江湖兴兴向荣之时,很庆幸,那时的中州江湖既有少林武当这些泰山北斗,还有引领着百余新兴江湖势力的两位大人物,一象一士便可让马束手无策,更何况有两象在田,马很快便自吞苦果。”

    言语暂毕,洛飘零撤去那一车一马,将四颗黑棋归于原位。

    “虽熬过了那场大劫,但很显然,中州付出了太大的代价,不论是朝廷或是江湖都元气大伤。”

    “随着时间推移,相比江湖尚有名门大派一蹶不振,朝廷则在小心翼翼地壮大,现如今,更准确说来是自上个月后,朝廷之势已然盖过江湖一头。”

    洛飘零取下一“象”,换上一“士”,只是那“士”不是黑棋的“士”,而是红棋的“仕”。

    红“仕”与黑“将”黑“士”并列,象棋中并不存在这样的落子规则。

    洛飘零不急于为此作出解释,而是另起一话,道“中州之强睥睨四方,然,苍鹰再猛,雄狮再狂,终非永世无敌,它们会打盹,会患病,会衰老,需要新生,当然也有致命弱点。”

    “所谓打蛇打七寸,要想攻陷中州,并不需要踏遍中州每处疆土,只需拿下中州的四城、一地、一关、一渡口即可。”

    洛飘零说来轻描淡写,可即便小花听来也觉得他在夸夸其谈,毕竟蛇之七寸只有一处,而中州的“七寸”却在七处,要灭中州便要掐死那七处,谈何容易

    “中州西面横亘万仞山,东行万里七成戈壁三成沙漠,行军劳苦,耗时耗力,是故无人敢直从西入。”

    “北地莽莽,各边关每隔千里而连,唯有阳关和西陉关值得一破。”

    “破阳关,便可顺阳光大道或东行或南下,进可为补给线不断为前线添柴加火,退可昼夜万里让追兵望尘莫及。”

    “而西陉关的背后即为晋州城,只有攻破晋州城,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叩开中州北面大门,才足矣威胁中州腹地。”

    “与中州北面差相仿佛,中州南面三分临海,七分与毒竺、骆越相接,多为深山林沼,由南入北有且仅有两条通道,其一便是正南部,昔年牛叔镇守的岭南城,其二则在西南面,云泽境的龙街渡口,也曾是石叔所据守之地。”

    “若将都城幽京以心脏作比,那么姑苏便是中州的第二颗心脏,二十年前东瀛犯边,沿海岸线扶摇北上便是受阻于姑苏,借整条海岸线与中州形成长久拉锯战的可能就此被彻底打消,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内陆西行,以致步履维艰,终功亏一篑。”

    “与其他六处或为虎关或为雄城不同,闽地之大既无险恶之地且富水多山,加之大面积毗邻海域,易攻难守不论是海防线或是陆上城关都较为脆弱,总为海路进犯之口,不经意间便可成祸乱滋养之所,只要能在此扎根深植,待得枝繁叶茂之时,未尝不能西偷岭南,北犯姑苏。”

    幽京城、姑苏城、晋州城、岭南城、闽地、阳关、龙街渡口,作为昔日将领,牛轲廉自然深谙这些战略要点的重要性,随着洛飘零将之逐一点出,牛轲廉知道其接下来所言才是重中之重。

    “红衣教起于河海间,虽非东瀛所掌控,但东瀛从官方到民间历来皆对红衣教礼遇有加,除却通过红衣教这条通道辗转于中州东瀛间做生意外,也借着红衣教所给予的其他便利,逐步在中州,尤其是在闽地展开渗透。红衣教年年上供绢帛金银无数,朝廷将之当作摇钱树,地方官吏亦视之为香饽饽,自然不会去理会其背后的小动作。这些年下来,东瀛的江湖势力是否已在闽地枝繁叶茂尚未可知,不过一旦战局开启,闽地轻易可成东瀛的入侵根基,届时蚍蜉即便撼不动树,却再难被打散。”

    “二十年前瓦剌军便能攻破阳关和晋州城,而在呼延顺德和贺兰两位将军身死二十来年后,依然无人能真正意义上接过二位将军的重任,阳关和晋州城于瓦剌而言便是半敞开的。更何况在晋州城半手遮天的天煞十二门出入北地频繁,与瓦剌间乃生意伙伴关系,既是生意,只要瓦剌能开出足够高的价码,天煞十二门未必不能将晋州城拱手让出。”

    “龙街渡口和岭南城的情况也并不乐观,只是相较而言,毒竺和骆越两国的实力要想强破两关,也必当付出不小的代价。”

    洛飘零言语暂毕,重新在九宫格外摆上五颗黑棋,这回却是五颗“兵”。

    牛轲廉见状皱了皱眉,脸上显出毫不掩饰的自嘲之意,道“依你所言,中州当下形势萧条,将祸起多端,那么又有谁有力回天呢我自问没这能耐啊。”

    洛飘零摇头笑道“国将动摇,这本非一家之事,牛叔且听我接下来的分析是否有理”

    牛轲廉扬了扬下巴示意洛飘零继续。

    “姑苏城中梁飞雄将军廉颇未老,如若中州真有灭亡之日,姑苏定当是战到最后的一座城。”

    牛轲廉不语,只是眼中稍稍有些讶异神色,毕竟幽京才是中州的都城所在,幽京城里城外有怎样强悍而坚固的防备他再清楚不过,即便守城者能力稍逊,粮食物资供应尽断,也能强守个一年,洛飘零却说幽京要比姑苏易破。

    难不成幽京城中还有何他所不了解的隐患



第四五一章 请将出山
    牛轲廉的视线落在了红黑两颗“士”上,似有所悟。

    旋即便见洛飘零微抬右手,双指轻轻敲落其上,道“作为一国之都,幽京城的守备自然非中州其他城关能够比拟,但再如何牢靠的城池始终都存在一致命弱点。”

    洛飘零言语稍顿,故意卖了个关子。

    牛轲廉自是一点即透,只是他脸上没有任何得意神色,反而环抱起那毫不对称的双臂,肃然而沉重地说了两字“人心”。

    洛飘零道“不错,自古人心齐,泰山移,可有多少刚硬的城墙早在兵临城下前便已从内部开始腐坏当年阳关的沦陷,可说是地处偏僻,增援路径单一,只要敌方舍得了血本,下得了重兵,便不难断了阳关补给,将之拖死耗死。可晋州城呢前有镇北将军贺兰坐镇的西陉关,后有甘愿做晋州城最后一堵墙的霍家,瓦剌军一年内组织了七次大规模冲锋,甚至连西陉关的墙头都没能上去过一次,偏偏在第八次进攻时摧枯拉朽,破西陉入晋州。难道真是因为霍家被禁足城中,和您同有护国五虎将之称的贺兰将军少了这股江湖势力支持便守不住城”

    洛飘零语气平平,可这三个问题却如三计重锤,一锤沉过一锤,敲击在牛轲廉心房上。

    是的,能与瓦剌军对峙一年多的西陉关、晋州城和霍家会在朝夕间倾覆,只有一种解释,他们都被自己人出卖了

    怎奈当年在撬开中州北大门后,瓦剌军便如蝗虫掠境往东南方突进,直逼幽京,中州形式岌岌可危,所有人的关注点不得不落在如何抵御瓦剌军的进一步动作,以及如何去防止瓦剌和东瀛的联手,再之后便是几次扭转战局的关键战役,而最终抗击外夷胜利的喜悦很快便盖过了一切。

    盖过了那些本该被看见,一时被忽略,却随着时间推移不断被遗忘的蹊跷。

    牛轲廉目光灼灼,虽说沙场上兵不厌诈,可若亲信中出了叛徒,任谁都难平复心绪。

    当年这些事侥幸没落在他身上,可每忆往昔,他便会有疑惑,会有彷徨,乃至后怕,渐渐地他不再去回想,而是选择去遗忘。

    直到今日洛飘零再提及此事,牛轲廉再也无法回避,尽管他刻意去克制,可那硕大的眼瞳中却跃动着火苗。

    牛轲廉沉声道“你是说,朝堂之上有异心之人”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洛飘零的回答也很严肃“此人是否对中州有异心另当别论,但已能确定二十年前晋州城遭破门屠城和霍家覆灭便是其一手造就的。”

    乱发胡虬无风自动,牛轲廉紧攥着右拳,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为何”

    牛轲廉只能问出两个字,洛飘零却听懂了其意。

    既然能确定二十年前晋州城遭破门屠城和霍家覆灭是此人一手造就的,那为何说其是否有异心还得另当别论

    洛飘零给出了解释,道“此人也是构陷瓦剌,助中州攘外胜利的重要功臣,目前则暂无十足证据证明此人存有投敌叛国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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