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剑诛魔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空留尘缘叹
心下一发狠,丹田中一道无形枷锁被强行冲破,汹涌澎湃的内息如决堤浪涛转瞬间灌满周身经络。
本生得略显清秀的剑十四骤然间变得双目赤红,面目狰狞,长发乱舞,仿若一只挣脱囚笼的妖兽,气息暴涨
姜逸尘看不见剑十四的异状,却通过其余感官反馈来的信息感知到了危险降临,脚下一蹬,往后方疾掠而出,与剑十四拉开距离。
却见剑十四双脚站定不再上前,而姜逸尘也未能退出太远,离剑十四不过三丈之遥。
姜逸尘没有发现剑十四的双脚适才竟如熔岩般灼穿地面,此刻已嵌入土地一寸有余。
只能察觉到一股狂暴的内息自剑十四体内奔涌而出,一面压制住他的极寒之气,将他锁定在当前一丈空间内,一面竟是驱动起四柄剑纵横交错着向他杀来
以气御剑
姜逸尘心下骇然,身为习剑者,自然无比向往以气奴剑、隔山打牛、所向睥睨的玄妙境界,然则当今江湖间,他只听闻过逍遥决中有这等绝妙手段,可是就逍遥诀本身而言都已成了传说,以气御剑的手段则可谓绝迹江湖了。
他的剑仙师父李截尘创百步飞剑,即是效法御剑所得,想来算是最为基础的御剑之道,怎料竟有朝一日撞上了更贴近正统的御剑术。
当然,此时的姜逸尘可顾不上是有幸还是不幸,一个月来日渐健硕的身躯在这一刻似被抽离了骸骨,轻柔若柳叶,但凡有一丝劲气欺身便随势而动。
虽不知剑十四以何手段让内息陡然攀升,但姜逸尘很肯定此法定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搏命法门,不能长久维系,他所要做的便是暂避其锋,适时反击。
只是来剑太快,未给姜逸尘任何机会施放开门从那片内息泥潭中脱身,这就等同于姜逸尘不再是那厚逾数丈的雪层,而是颗毫无退路的雪球,能被四柄剑扎成马蜂窝的雪球。
于是,姜逸尘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走,将自己这颗雪球打散,化作清风拂柳
相比起刀二十三柳叶双刀的柔中带刚,姜逸尘更像是只泥鳅,在四柄剑的来回交错穿插中寻觅着一线线生机。
饶是如此,仅过了不到半盏茶功夫,姜逸尘落脚之处已遍布斑斑血迹。
剑十四的四柄剑无一能划伤刺中姜逸尘,但每柄剑剑身都擦过姜逸尘的额头,擦过姜逸尘的脸颊,擦过姜逸尘的肩、肘、胸、背、腿
剑锋上蕴含着断金诀的碎石断金之力,始终未能斩断姜逸尘哪怕是一分一毫的凡身,可总归是割裂开霜雪真气的防护在其皮肉上留下了累累血痕。
铛啷啷
四柄剑应声而落,分不清是否有先后。
可足矣说明它们的主人无力驱使它们了。
在剑十四气息稍现萎顿的刹那,姜逸尘便抓到了那稍纵即逝的良机。
一柄通体蔚蓝的剑贯通了剑十四心门
剑柄挡住了那人的血洞,却无法阻止血水从中汩汩流出。
一柄巴掌大小的飞剑扎入姜逸尘腰间半寸,还未淌出多少血,一层薄霜便封住了伤口。
剑十四无声苦笑,没成想自己竟一剑都未能刺中姜逸尘,若非剑上所携劲气让对方血染衣袍,这一战他恐怕都难伤及对方分毫。
至于那柄飞剑,本不带任何杀机,只是剑十四最后的倔强。
剑十四用尽余力回转过身,看向二十余丈外的战况。
事实上那儿已先一步偃旗息鼓。
凄清月色下,一道魅影正缓步行来。
在冷魅拖长影子的末端,只见刀二十三匍匐在地,一手捂着被双刺破开的咽喉,想让早已淌了一地的血水流得慢些再慢些,同时拼尽余力抬起头找寻着某个目标。
来此之前,刀二十三和剑十四便设想过这个最坏的结果。
眼见着江湖一步步演变至当今境地,他们早已萌生归隐之意,奈何在江湖中走得久了,走得深了,一时要抽身而去属实不易,他们便接了这单任务,打算给琥珀山庄的未来搏个出路,还清庄主昔年收留之情,从此往西而去隐姓埋名。
他们没有高估自身,也知来趟这浑水的人必然不少,却不知冷魅在此,单单瞎了眼的姜逸尘也不好对付。
不过,能从当年战火中偷生近二十载,多看二十年的风景,他们也挺知足的了。
在了断各自对手后,冷魅和姜逸尘便抓紧时间回屋补充食物。
云小白到来后的后遗症已逐步显现,一夜之间便来了两拨人马,也意味着将有更多敌人到来。
只要时间允许,二人当然得以尽量饱满的状态应敌。
不过,有一点姜逸尘还是得感谢云小白。
若不是云小白击断了隐之剑,若不是云小白送来了更能发挥出其剑法实力的天河剑,今夜姜逸尘绝不止受这点儿伤。
简单解决了晚餐后,冷魅为姜逸尘身上新添的伤口简单抹了药,跟着便到屋外各宰了只鸡鸭,准备提前炖好,免得急需进食时和阿白抢食物。
阿白本已被晚间的阵仗吓得不轻,一见这势头,趴着不安心,走路又走不利索,身子不时一抖一颤地,生怕哪天主人一急起来也把它给大卸八块了。
是夜,姜逸尘和冷魅和衣假寐,保持着最高警惕。
直至天明,相安无事。
一连两日,二人都再没走出过木屋外一里方圆。
自第三天夜里始,共有十批人马纷至袭来
第四六六章 四面环敌
十批人马有俩俩结队,有三五成群。
各批人马整体实力参次不齐,既有稍强于刀二十三和剑十四二人组的,亦有逊色影武堂三位乙级杀手许多的。
可不论实力强弱,这十批人马都给冷魅和姜逸尘制造了不少麻烦。
第一批人马在当天晚饭时分到来,为防被长久车轮战拖垮的可能,冷魅和姜逸尘只得将晚餐囫囵下肚匆匆应敌,历经一炷香有余,才将对方四人逐一击杀。
果然接下来的战局走势便朝着车轮战方向发展。
第二批人马则挑在子夜,冷魅、姜逸尘往常早已熟睡时刻动手,在费了半个时辰了断五人性命后,二人才得机会稍事休息。
在黎明前的黑暗过后,常人最容易松懈的时分,第三批人马携着熹微的晨光向二人发起进攻……
整整一天两夜,来敌二十九人,悉数毙命。
通过来人装扮和功法招式,冷魅和姜逸尘将这些人来路分析得**不离十,有如影武堂杀手一般出自邪门魔教下设分舵,有像剑十四、刀二十三同来自九州四海盟的中小帮派者,也有早些年在被朝廷接管前便叛离门派流落江湖的前崆峒弟子,亦不乏长年没落缺乏管束的丐帮子弟,总体而言这十批人不论实力还是声望在当今江湖中皆处于二流以下。
与此前到来的影武堂杀手、琥珀山庄刀剑护法以及死于云小白剑下不知凡几的人马不同,这十批人尽管来历不一,但相互间的关系已非竞争关系,而是合作。
他们不是靠人数碾压一拥而上,而是尽可能最大化人数优势,拉长战时,让冷魅和姜逸尘食难安寝难眠,在不断的战斗中耗损精气神,极富组织性和策略性。
且不论各批人马此来之前是受雇于一方或是多方,是否相互通过气,可以肯定的是,来到阴阳谷中后,这十批人已达成共识,有明确的作战方略,以及精准的时间把控。
不难判断这二十九人绝非自成组织,以自身性命为代价通过长久的车轮战来试探、拖垮冷魅和姜逸尘,其背后定然还有一只手在推动甚至控制着他们的作为。
毕竟每与冷魅及姜逸尘交斗一次,下一批人定会尽量避免或减少上一批人犯过的错。
这只手可能是整体实力远高于这二十九人的第十一批人马,也可能是这些人真正的雇主。
而要能组织驱使这二十九人,这幕后之手单单只有一人的可能性不大,更可能是一伙人。
与姜逸尘同冷魅探讨过的结论有所出入,包括这十批人之前的各路人马在内,对于他身上所怀的《天殇折梅手》或是所谓的隐秘并不看重,出手定是杀招,旨在取其性命。
结合各方面原因来看,这幕后之手可排除开百花大会那日一路追寻姜逸尘至阴阳桥的紫衣侯等人,至于是以红衣教戊堂或庚堂为主导,还是地煞门残余堂主亲至则暂未可知。
唯一不难推知的便是对方定不会就此收手,以致前功尽弃。
……
……
时已初晨。
阴阳谷上空却不见往日间安静祥和的晨光,反而腾起了飘渺氤氲之气。
整个阴阳谷则笼罩在绵柔细雨中,一片朦胧。
木屋十丈方圆外,数十具死尸横陈,遍地血水本已没入土中或是逐渐干涸,却融于积少成多的雨水中,往低处汇集形成一处处红色浅洼。
木屋以外,篱笆以内,静寂无声。
鸡窝鸭舍中除了满地羽毛外,空空如也。
那些鸡鸭已统统被冷魅宰杀,有半数堆砌屋中,有三分在锅里,有两分在二人还有阿白腹中。
照谷中气候而言,这些鸡鸭肉还能保持三五日不坏,余下干粮则足够再撑上十日之久。
木屋中,姜逸尘和冷魅于各自床榻上盘膝打坐,一面运功修复经络损伤,一面闭目养神。
相比起尚未到来的食物短缺问题,保持良好的身体与精神状态才是当务之急。
历经一天两夜的十次交战后,姜逸尘再添不少新伤,这回既有外伤亦有内伤,冷魅也未能幸免。
此外,在同第四批敌手对战期间,姜逸尘眼上的芦苇叶被扯落,双眼近半个时辰没能得到青莲胶体滋养,疗效本便逐日递减的情况下,无疑将影响到后续恢复效果。
至于二人的精神状态,当前尚可凭个人意志勉力支撑着,可若对方就这么与二人僵持着,继续拖延时间,纵然二人能轮着休息,也无法彻底放松安养心神,想来不出两日,身心终将累垮。
现如今,主动权掌握于敌手,木屋则是冷魅和姜逸尘最后的堡垒,二人还可为困兽之斗。
好在对方短时间内应无再多援手,这一持久战两日之内必当有个结果。
……
……
呲呲呲……
零零碎碎的声音传入木屋中。
脚步与润湿土地的接触声响本不大,可当脚步声多了,动静便也不再小。
加之一双双脚踏过浅洼后带起的清脆声响,木屋外的静寂已被打破,嘈杂一片。
阿白着急忙慌地在屋中四个角落来回奔跑着,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往何处逃窜。
虽然只能从虚掩着的屋门那看到外边景况,但源自本能的反应让阿白嗅到了屋外危险不止一处,而是起于四面。
木屋四面已被围住!
“来人不少。”
冷魅仍旧闭着眼,抓紧一切时机舒缓着两个时辰前受的内伤,时距他们击溃第十批人马仅过了一个时辰。
“近三十人。”
姜逸尘给出了更为准确的答案。
“比起之前来的人,这些人的杀意未免太重了些。”
姜逸尘进一步补充道。
无论是影武堂杀手、琥珀山庄刀剑护法,还是先前那十批人,抑或是最初到来的云小白,所展露出来的杀意不及此刻之十一。
这等情况,既可说是前头那些人懂得将杀气内敛,而当下屋外那群人只会肆意外放。
也可说是,之前那些人心中所存理智更多些,久战无果时会慌乱,力战不敌时生退意,而这些人则无太多繁杂思想感情,只有单纯的视死如归!
简而言之,围住木屋的这群人更像是死士。
故而即便隔着一面木墙,这些死士所释放的杀意都会让阿白感到惴惴不安。
也因此,冷魅和姜逸尘认定这些死士并非车轮战的最后一批人马,而是幕后之手祭出来的又一杀招。
自云小白成功入谷后不到二十日的功夫,悄然间少说已有七十余人步入了这方外之地。
虽说屋外这群死士所展露出来的修为深浅难及先前那些人所和,可不得不说,背后操控这一切之人这手安排让冷魅和姜逸尘的身心压力陡然剧增,不由心忧对方究竟还有多少底牌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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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七章 三种杀气
三十名死士由三方人马构成。
其中八人同着粗布麻衣,大多眉浓肤黑,粗腰大胯。
加之随意耷拉在八人脖间肩上足用来裹住整个头部用以拦挡烈日风沙的宽大布巾,及悬于腰间的月牙短刀,无不说明这八人是自北地而来的马匪。
另有九人皆着黑袍,同是瞎了一只眼,断了一只手,折了一只脚。
那只瞎了的眼上挡着银色眼罩,手掌断处装了个银钩,折了的脚则被银刺所取代。
余下十三人则不似前二者同着一类装扮,倒同是衣衫褴褛、不修边幅、木无表情。
当中个别人身上又破又脏的宽松汗衫上依稀可见“死”字,数人手脚处仍绑有断去的厚实锁链,这十三人想来便都是死囚了。
三方死士身上都逸散着毫不掩饰的杀伐之气,这些杀气却不尽相同。
八个马匪身上的杀气,近似于羽落部的枫和红叶那些人。
在北地想要活命,便得有一往无前之勇,否则不待与敌手兵戈相向,便会在严寒和狂沙中屈身殒命。
八个马匪的杀气,是悍不畏死的奋勇之气。
九个黑袍人则从里到外都透着怨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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