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剑诛魔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空留尘缘叹
十五年前,刚走出战火不久的中州百废待兴,于时有不少险恶之徒不顾大义伺机烧杀抢掠,渝都外十里的九凤山山路间突然冒出九名盗匪,自号“九命妖猫”来无影去无踪,专劫往来商贩为祸一方,后被龙耀一剑刺瞎一只眼、砍断一只手、斩去一只脚施以惩戒,此后再不闻“九命妖猫”之名。
如今这九人虽姿态佝偻,可其余体征正与被惩戒后的“九命妖猫”相符,如无意外便是当年消失的那九人。
没人知道这十数载他们是如何屈辱地挺过来的。
名为九命妖猫,却是九个残废;曾被看作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曾被当作一时笑话,人人耻笑;曾几何时他们想过自我了断,却未能如愿;直到现在,他们仍是被屈辱地使唤着,因为不听使唤只会换来更大的屈辱。
他们恨当年龙耀为何没一剑杀了他们,他们恨为何有意寻死也被整得生不如死,他们恨任何四肢健全、没有半点残废、能正常生活的人。
九命妖猫的杀气,是由心底最深处发出且积蓄多年的怨毒之气。
至于那十三个死囚,他们步履深沉,目无神采。
那是长年不见天日且被各种手段折磨到身心麻木之果。
他们早该因犯下重罪被处死,却偏偏被偷梁换柱给留下了性命,当然他们也与死了无异,他们的过去已在种种折磨过程中被蚕食殆尽,现在的他们不过是有形无神的行尸走肉,不过是随时可用来牺牲的工具。
十三个死囚身上的杀气,是被赋予的杀气,却也是三方人马中最顽固的杀气,若非当前任务完成,杀气便不会被打散。
一时半会间,冷魅和姜逸尘再无法做出更多推断,在三方人马即将步入篱笆前,二人当先一步从木屋中窜出,直杀向“九命妖猫”九人所在一侧。
幕后之手未现,二人没必要将战局局限在木屋范围里,让最后的倚仗,或说最后的退路毁损。
破围攻之局与一人对敌相同,只有从对方最大的弱点处切入,才能不落下风。
冷魅和姜逸尘无从得知三方人马是如何被“请”来的,但九命妖猫既苟延残喘如此之久,也意味着这九人并不是那般视死如归,反而极为惜命。
那种甘为人奴的怨毒杀气,撞上更为狠辣果决的杀意,必定不会选择硬碰硬,而是退缩求自保。
只要他们退一尺,冷魅和姜逸尘便能近一丈。
只要他们死一人,三十人的围攻之势立马便会被削减一分。
冷魅玉步轻点,凌空飞舞,衣袖间数十枚银针如烟火般散射开来,将包围圈逼退出了个豁口。
银针方落,姜逸尘便如一道流星般扎入这个豁口,剑气四散,挥斥方遒。
十把车轮战间,二人已被摸透了作战路数,再无法各分一处,毫无顾忌地出招伤敌。
可二人皆非泛泛之辈,多次共同应敌后,已然培养出了几分默契。
如何规避相互间的影响,如何相辅相成,已不需多少言语。
包围圈的豁口处,两个黑袍人左右一丈内再无他人,脱离了群体,自守一路。
姜逸尘的流星式先到,一剑便刺穿了一个黑袍人的咽喉。
冷魅紧随其后,她的目标是另一个黑袍人,手中的双刺一闪而过,轻易划开对方脖颈。
死士虽不惧死,可在面临可避可不避的危机时,都会做出最为本能的反应。
马匪无畏,九命妖猫怨毒,死囚麻木,留存最大避让本能的自然是九命妖猫。
当九命妖猫无法同气连枝,只能各自为战时,他们任何一人都不会是冷魅或姜逸尘的对手。
是以两人一出手,便结果了两条性命。
然而死士之所以为死士,便是他们不会因死亡而恐惧,不会因不敌便退缩。
两个黑袍人还未倒地,包围圈迅速由大变小,另二十八人已蜂拥而至。
一道道银钩钩来,一道道银刺刺来,剩余七个九命妖猫与冷魅、姜逸尘离得最近,招式自也最先到来。
二人背靠着背,将各自面前的银钩银刺拦下挑开。
未及冷魅和姜逸尘做出回击,八个马匪连滚带爬地欺近,在离二人只余半丈距离时,一个猛虎扑食迅速向二人下盘贴靠过来,有的直接张开双臂,就是要扑倒或是拽住二人以限制二人行动,有的却已亮出腰间弯刀来招呼二人。
这是北地马上民族下地后最为惯用、最为纯熟、出手最快的伎俩。
因为够快,因为够纯熟,因为够常用,所以最为稳妥。
冷魅和姜逸尘只能挡开那些杀伤力更强的弯刀,踢开一二缠过来的臂膀,却是被几只手牢牢锁住腿脚,限制了行动
紧接着,两道黑影在二人脚下加速放大。
空中一个死囚挥舞着两丧门斧就要劈下
另一个死囚手中空无一物,却倒转着身躯,以自身厚实的背和肩肘为山,以泰山压顶之势轰然向二人压去
其他死囚或摩拳擦掌,或挥刀舞锤,立于最外边,不论冷魅和姜逸尘从哪一面突围,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将去路堵死
三方人马看似互不相干,此前也无任何共同作战的机会,可在发挥出各自所长后,却达成了互相补足的围攻态势,无怪乎幕后之人会将这三方人马组成一团。
近三十个死士仿佛一张铺展开的天罗地网,让冷魅和姜逸尘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第四六八章 万不得已
【】(iishu),
说时迟,那时快。
冷魅贴靠着姜逸尘将身子一骨碌缩到其腰畔之下。
虽移动受限,却不妨碍姜逸尘扭身,冷魅此举为其施展破阵式腾出了足够的空间。
只见姜逸尘扬起天河剑,剑与肩齐,剑锋微微下沉,腰身一拧,甩剑如长棍,横扫四方。
随着剑锋划出大半个圆弧,一道剑气有如实质,似顽石落水后激荡起的波纹向外围荡漾开去。
在阴风功的加持下,这记破阵式霸道无匹,剑气波纹无坚不摧,似在切割着天地!
破阵式剑气主要集中于冷魅一侧。
二人一齐受限,同时脱困不易,先助一人解局方为上策。
切割天地的剑气近在咫尺,把抓着冷魅双腿的两个马匪本未想过退避,当下也避无可避。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有形剑气没入他们臂膀中,他们尚未感受到任何苦痛,整个人便已失了平衡,一头向前栽去。
他们虽悍不畏死,可当亲眼看着长在身上的一对臂膀竟与躯干分离,齐齐整整的切口血溅如柱后,再难压抑住自内心深处泛滥而出的恐惧。
紧绷的心神霎时崩塌,在他们发出声嘶力竭的哀嚎前,断臂后的剧痛却让他们彻底昏死过去。
双腿重获自由的刹那,冷魅也顾不得先卸去仍牢牢把抓着腿脚的四只断手,而是当即回身舞动着双刺扑向紧抱着姜逸尘腿脚的另两个马匪。
扑杀是为逼退二人,哪怕一尺也好。
只是冷魅低估了这些马匪的悍勇无畏,眼见手中双刺已入肉彻骨,他们都未眨下眼,喊声疼。
然而,冷魅身躯虽娇小,冲劲却不可小觑,她在蹬腿前更是施放了个景门,与二人本便只隔着姜逸尘一个身位,当她将自身当作巨石,不顾一切地砸向两个马匪后,二人还是不堪其势,被撞退开三尺有余。
其中一个马匪的右臂在这剧烈冲击下被冷魅的寒宫折桂切入大半,臂折骨断,血口大开。
另一马匪则是腰腹部遭了殃,当寒宫折桂从其体内连带着断裂的肠子和破碎的肾脏抽出后,已宣布了其死亡。
一系列行云流水的默契反应及行动只在倏忽间完成。
也就在这时,空中两个死囚的攻势终于落下。
双斧在冷魅和姜逸尘先前站立之处炸出了个破损的“二”字深痕!
另一个死囚的身躯则是直接在地上砸出了个半丈巨坑!
二人堪堪避开这两重磅攻势。
尽管短短两回合间的交锋,冷魅和姜逸尘便让三个死士毙命,三个失去再战之力,却难获一丝喘息之机。
两个死囚一击落空后,没有片刻耽搁,第二反应极为迅捷。
手持双斧者交错挥舞着那对硕大的杀器,如一头尖牙利齿的巨鳄亮出血盆巨口,杀气腾腾地再向二人杀去。
砸出半丈巨坑的死囚,一个旱地拔葱带着满地泥屑腾身而起,虽身高体阔却如游龙走蛇,任谁被那虬筋毕露的双臂给擒住,恐都难以挣脱。
冷魅和姜逸尘恰如海岸边的礁石,无路可退,面对着拍岸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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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九章 五大民捕
【】(iishu),
姜逸尘能听出来人有五人,却不知道来的是怎样五个人。
其他感官终无法替代眼睛本该有的一切功能,他也只能从冷魅口中获知答案。
铁匠,樵夫,渔夫,厨子,耕夫。
裸着胳膊,挂着汗巾,左手持钳,右手握锤的是铁匠。
肩上横着杆木棍,手中握着把断斧的是樵夫。
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左手提着渔网,右肩背着鱼竿的是渔夫。
身前围着脏兮兮的麻布,一手拿锅铲,一手拿菜刀的是厨子。
扛着耙,赤着脚的是耕夫。
如果姜逸尘眼睛无碍,定也能一眼从装扮上看出五人身份。
当然如果仅有表面上这重身份,这五人今日绝不会出现在阴阳谷中。
“没想到五大民捕归隐多年后,竟有朝一日会来蹚江湖这潭浑水。”
冷魅一语道破五人另一重身份,同时也对幕后之人的身份有了大致推断。
五大民捕?
诚如冷魅所言,姜逸尘可以肯定当今江湖上无此名号。
可这并不意味着姜逸尘对这名号闻所未闻。
小时候在西山岛上,他看过不少话本,听过不少故事。
话本更为精彩有趣,但经过重重加工后,杜撰色彩较浓。
而那些故事多是发生于江湖中的真实事迹,少了些添油加醋,多了些真情实感。
话本中有个《四大名捕》,“天下四大名捕”的声誉极隆,他们破获过不少辣手案件,精明强干,文武才。
故事中恰有个与四大名捕相近的名头,五大民捕。
五大民捕均为秦地人士,本为普通百姓,认真而细致地过着各自的平凡生活。
因为一个地域性的大案子,年轻的铁匠、樵夫、渔夫、厨子、耕夫命运被牵连在一起,一度面临牢狱之灾,五人却靠着各自本事与智慧,通力合作,破案昭雪,也因此被纳入秦地长都衙门,成为捕快。
五人起于市井,凭着才干屡立大功,广受当地百姓爱戴,是以得名五大民捕。
翻找完记忆碎片,这是姜逸尘所知关乎五大民捕的所有信息。
仅凭他所知,五大民捕确实与江湖扯不上关系,而且故事是他小时候便存在的,一晃十余载,五大民捕想必年事已高,他们又为何来此,为何非要取他性命?
“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们五个老家伙的俗号。”
开口的是厨子,相比于其他四人,他的神色要更为轻松些,只是谈吐间无不透露出惆怅感慨之色。
“庙堂与江湖间从未曾真正被分割开来,吾辈步入庙堂后,同不少黑白两道的草莽豪杰打过交道,岂能不沾江湖气?”回答冷魅的是铁匠。
末了铁匠又补充道:“此来,便是为了还情。”
姜逸尘不解其意,微微偏头,想来冷魅或许知晓其中因果。
“你可听闻过五大民捕的故事?”
冷魅声音不大,显然只是在问姜逸尘。
姜逸尘道:“听过,大智大勇,屡破要案。”
冷魅道:“看来你不知道他们的结局。”
“不知。”姜逸尘说到,那些故事仅是五大民捕侦破的一桩桩奇诡案件。
冷魅道:“他们破的案件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直到有个案子牵连甚众,乃至涉及到了某位朝堂要员。”
冷魅语气稍顿,姜逸尘心中一凛,似已料见了冷魅所谓的结局,以及其后出现的转折。
冷魅继续道:“案子没能往下细查,五人反被罗织了几宗罪名,勒令处死。”
姜逸尘道:“救他们的是?”
“商阙。彼时天罡地煞门还未分作两舵,商阙跟着宋河东奔西走四处网罗人才,商阙听闻了五大民捕的事迹,同宋河借了些人手金银,与官府斡旋良久,终打通关节,让五人金蝉脱壳,免于一死。奈何历经此劫五人心丧若死,无意步入江湖,一心回归市井生活,遂婉拒了商阙邀请。商阙没有为难五人,从那以后五大民捕便销声匿迹。”
“他们年岁应以不小吧?”
“按时日推算,年岁最长的渔夫已近古稀之年,而最年轻的铁匠也应过了花甲又五。”
“五人若过上了寻常百姓的日子,膝下应已儿孙成群。此来想必不只是还情,多半另有苦衷。”
冷魅与姜逸尘低声讨论的语速很快,同一时间五大民捕也在步步迫近。
当年商阙那小伙子救了五人性命,五人一直感恩戴德,后来他们得知商阙成了地煞门舵主暗中掌控着晋州城,他们便各自举家落户于晋州乡野,并暗地里与商阙取得联系,但有困难,听凭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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