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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剑诛魔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空留尘缘叹

    这“夜猫子”看样子更像是“睁眼瞎猫”。

    直到那“夜猫子”的眼睑微翕,那对本如锐剑的眸子才慢慢添上了神采。

    纵然如此,天上那轮缺月在那对眸子中,仍不是天下间唯一的月。

    或者说完无有月的模样。

    而像是残影层叠、虚实难辨的圆月弯刀!

    这将残月看成弯刀的“夜猫子”自是姜逸尘无疑。

    之所以在众人皆睡时唯他独醒,除却这些天实在睡够了外,无非是心下难安。

    心下难安之处源自这雨。

    自五天前行道遇雨始,这雨便没停过。

    大雨之下,车马寸步难行,五日间他们只走出了十里地。

    所幸萧山地势还算高,山中唯一一个像模像样的客栈恰好无人借宿,这才让他们一大帮人马暂有遮风避雨之地。

    否则只凭两辆马车,他们还真顶不住这无情大雨。

    然而,数日之前,他们以为这夏日初雨当是来得快去得疾,稍待上一时半刻,顶多等上个一天一夜便当歇了,谁知他们这一歇,便是五日。

    姜逸尘只当这江赣境乃多山地,虽时已入夏,可这山中气候要稍稍潮湿清凉些,这才会有这般“春潮带雨晚来急”的景象。

    不过他这想法不出一日便得到多方面否定。

    依客栈的老板、老板娘、三个跑堂伙计、一个厨房伙夫以及两个包干客栈清洗工作的当地村妇口中所言,这连日大雨当真是他们生平仅见!

    无怪乎姜逸尘对这晚风客栈的人员构成情况了解得如此详细,实在是闲得慌。

    若非客栈离最近的村落还有些距离,姜逸尘恐怕都能将村落情况给摸清。

    从客栈中人和当地百姓口中得知之事越多,姜逸尘便越发感叹个大道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洛飘零再如何精心布置,老伯再怎样竭力配合,又岂能料见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雨?

    感叹过后姜逸尘便再也轻松不起来。

    受困大雨之中,多日不得行进,绝非什么好事。

    多呆一天,危险便要多上一分。

    若这雨下上个十天半月不停,于时他们这一行恐将自成瓮中之鳖!

    万幸今夜有月高悬,不出意外两日之内雨势当减或停。

    彼时轻装减行,若能尽快走脱出这暴雨连连之地,局面才会有所改观。

    是以今夜晚膳时,众人齐聚于堂中所议便是明两日重新整装上路之事。

    再度启程自得定好出发路线。

    至于原定计划路线则是走不得了。

    因为通往野猪林的桥断了。

    听当地村民所传,是上游峰山的堤坝给冲垮了,于是这下游的石拱桥也跟着遭殃。

    众人摊开姜逸尘备的那份地图,研究了大半天,还询问了客栈老板和老板娘的意见。

    最终得出绕行凝露岭,走那凝露台为最佳路线。

    那凝露岭既带个岭字,说明地势还是要高些。

    地势高便无有山洪为险。

    加之路不陡、坡不峭,最难行之处于百年前被时任皇帝当作诗天画境之地特意修缮,近十里路由青石板转铺就,极利于车马行进。

    唯一弊端便是远。

    绕行凝露岭出江赣境要比走野猪林多上一被路程,此后更要多行一日路途才可抵达岭南,这也是为何当初洛飘零在为牛家父女规划南行路线时,未选凝露岭这条路线的原因。

    然,事已至此,自当就事论事。

    绕行凝露岭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当前最好的办法。

    若没有五天前那滴雨,姜逸尘自也不会提出任何疑义。

    可五天前那滴雨加上现在这副景况,让他无法对那冥冥之中的警兆视若无睹。

    他向众人道出了心中的担忧。

    楚山孤听罢原委险些笑出声,却在后来的投票中坚定地站在了姜逸尘一边。

    基于心中的不安,姜逸尘给出另一提议。

    他的提议是等。

    再等三天,等获知更多情报后,再决定何时启程及是否绕行凝露岭。

    众人一起表决,是明后两日趁雨停时赶路,还是明后两日按兵不动,再熬上三天三夜看看是何情况?

    表决后的情况是,支持前一选择的超过半数。

    当然支持姜逸尘提议的并不少。

    不过以汐微语为首的,云章、云旌、云龙葵这些年轻一辈或有崇拜因素作祟,各自心中有多少权衡则无法细较。

    不年轻的,如楚山孤亦在此列。

    像小花则是看在姜逸尘一路帮着牛轲廉疗伤治病的份上,站在了他这。

    顺带也拉来了牛轲廉一票。

    可终归还是不够半数。

    导致姜逸尘提议以一票之差未能通过的缘由,则与牛轲廉的分析相关。

    正如众人所担心的,此地不宜久留,多待上一日,便要多一分危险。

    这危险并不局限于他们身上,还有当地百姓。

    倘若他们真在此成了瓮中之鳖,至少客栈这些无辜之人将不可避免地受到牵连。

    便是明两日雨势丝毫未减,他们也当离开此地。

    而且在牛轲廉看来,真正的警兆非是落雨,当是断桥!

    若堤坝损毁与拱桥之断,非是人为所致便罢了。

    若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他们只有尽早离去,才能将危险带离。

    主意既定,姜逸尘自然不会去违拗,更会力去配合。

    却架不住这夜深人静时,心下涌起的强烈不安。

    放在往常,姜逸尘断不致于如此疑神疑鬼,对所谓的上天示警信以为真。

    但近日一直与他保持暗中联络的道义盟情报网偏偏在今日出了岔子,未将当日份情报消息放在约定之地,则让他更添疑虑。

    大多成熟的情报网相互间并不一定知悉相互身份,虽有利于保护情报人员不致于被一窝端,可一旦当中有一二者遇险,便无法在短时间内获知遇害者身份,查明详情。

    如果明后两日间仍未能见得相应情报,那么此事若与断桥联系在一起,则意味着牛轲廉的分析成真,这背后有人刻意作为,他们已别无选择。

    那凝露台是条非走不可的路!

    姜逸尘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肺中一片清寒。

    从牛轲廉的话语中,他感觉到了其肩上沉重的责任,也渐渐明白了洛飘零肩上所背负的是什么。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除了不可或缺的智谋外,或许更需要勇气。

    短暂地伤春悲秋后,姜逸尘终是感到些许乏意。

    正打算关窗上床,却察觉到了屋门外的动静。

    (iishu)是,,,,!




第五零五章 饮酒助眠
    【】(iishu),

    姜逸尘轻声将屋外之人请入。

    不过在这雨夜中,平常话语声并不易吵着旁人。

    他未侧头去看来者何人,或着说即便特意去看也看不清。

    也因此,他未被来人那随意的装束吓着。

    来人披散着长发,衣裳随意兜在身上,衣带都未系紧,以致在其走动间,内中亵衣时隐时现,想来同是个入榻难寐之人。

    穿着亵衣的自然是女子。

    不是汐微语,而是飞飘。

    姜逸尘而今的听觉嗅觉极其敏锐,自也在其开门而入时辨清了对方身份。

    对方这扮相也非是什么轻浮浪荡模样,充其量只能称作大大咧咧。

    因为看不清,姜逸尘便未露半分羞怯,只是好奇飞飘缘何还未入睡。

    更奇怪其手中为何还提着两坛酒?

    “喝么?”

    耳边话语声刚起,便有抛物声紧随,姜逸尘忙伸出一手,接过飞来的酒坛。

    “这是?”

    “酒坛子里装的自然只有酒。”

    “我”

    “你喝不了,或者说一喝就倒。那喝上一坛,岂不正好?醉了倒头便睡,无有闲暇去想太多。”

    说话间飞飘已走到窗边,轻身一跃,和姜逸尘对坐窗台上。

    “有理。”姜逸尘算是应下了这坛酒。

    当然,他可没马上开坛畅饮,他得先想想在醉倒前可还有话说。

    然而念头刚起,便不由尴尬起来。

    非是拘束于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种小节,而是实在无话可讲。

    他本便不善言辞,纵然这些年来嘴皮子已算是磨练得能说会道了,可一旦无有所图,只像当下这般自然相处,他还真不是那种能闲聊瞎侃的主儿。

    至于绕行凝露岭之事,大伙儿相互间都没有藏着掖着,甭管该说的或是不该说的早先已在大堂上说清了,二人没必要为此再费口舌。

    一念至此,姜逸尘不禁失笑,难得还有这种不需思虑过甚的时候。

    “笑什么?不知说什么好?”

    飞飘却不同于姜逸尘,俨然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便是姜逸尘是个陌生人,只要她想找人喝酒,总有话题瞎扯闲谈。

    她起了个话头道:“不好奇我为啥大半夜不睡,还来找你喝酒?”

    尽管看不清,可借着天边的微弱月色,姜逸尘眼前所见的飞飘不再是个血染衣襟而面色不改的铁血女侠,而是个热情好客喜欢喝酒闲聊的客栈老板。

    恍惚间,姜逸尘想起了远在姑苏久未谋面的沈大姐,对飞飘升起一丝莫名的亲近感,从善如流道:“好奇。”

    “猜猜。”

    “大抵不是来开导我的。”

    “不是。”

    见姜逸尘托腮认真思考起来,飞飘启开酒盖,小酌了一口,她打定主意,要是姜逸尘猜不到十,她可不打算说实话。

    “左邻右舍都是老伙计,飘姐睡不着却不先去找他们,只能说明沐殇兄和小烟儿都已睡着了。”晚枫客栈虽只有两层楼,可地方宽敞,房间多,招待他们一行人实在绰绰有余,故而除了牛家父女外,他们这十多人都是各自分房睡的。

    “不错。”

    “飘姐溜到酒窖中取酒,原是打算借酒入睡,偏生听得我这雨声较其他间都大些,便寻声而来,看看能否找人消磨时光。”

    砰!

    姜逸尘手中的酒坛受力一震。

    飞飘豪气干云地大饮一口,借此声明姜逸尘一语中的。

    “隔壁老沐鼾声如雷,赶上老娘今日身子不舒服,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天都没能睡着,只好起来晃晃。想起晚膳时掌柜说在酒窖里还藏了不少好久,就溜过去瞧瞧。本想着把老沐揪起来,陪老娘喝上一坛,听到你这屋里似是没关窗,便来瞅瞅。”

    飞飘可不会说,她真是随意走走而已,岂知就这点儿动静都能被屋内人觉察到,更没想过会被请进来。

    不过,她飞飘不正是飘到哪儿便浪到哪儿?来都来了,不如再看这小子醉一回?

    姜逸尘到底不再是那不经人事的江湖嫩雏,自然听明白了飞飘口中的不舒服是何意,是故,避而不谈言其他。

    “飘姐同沐兄、小烟儿相识几个年头了?”

    “嗯?”飞飘的疑问有二,一为何有此问,二为你竟未调查过。

    姜逸尘笑道:“听雨阁的消息向来不易打听,用这精力去打听些与我有用的岂不美哉?”

    姜逸尘先回答了一个疑问。

    飞飘一面往嘴倒着酒,一面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接着说。

    “总感觉你们像是一家人,有吵有闹,却又互为着想,一举一动间全无分毫见外,若非深谙各自脾性,难得如此。”

    “何以见得?”

    “看不清,却听得见,刚刚飘姐在谈及沐兄时,可是一口一个老娘自称。”

    飞飘那本是抓着酒坛坛口的手弹出如兰玉指,对着姜逸尘一番虚点。

    姜逸尘不明所以,便见得飞飘又是牛饮一口,竟是喝去了大半坛酒。

    而后撩开挡于额前的青丝,倾身一探,直盯着姜逸尘似笑非笑道:“合着今晚这出酒水的是我,说故事的也是我?”

    因双眼之故,姜逸尘无缘一见那抹过隙春色,却也对飞飘的反应始料未及,险些抱不住酒坛。

    形色有些讪讪,可心里无不在嘀咕,我可没找你讨酒喝,要不还你好啦?

    再者说,这酒难道不是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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