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抱抱抱抱抱
李江北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笑声在柳慕江的耳边回荡,些许空旷。
“你们真是一对奇怪的人。”他说。一个嘴硬心软,耍着手段却也是软心肠,另一个却是心更软,连他这样的坏人都肯放过。
柳慕江点了点头,算是认同。
“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了。”
柳慕江按下手机上的录音键,又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中午了,她该去接陆雱回家吃饭了。
荒芜 结局
柳慕江出了门,站在门口,她抬起手,遮挡住从高空射下来的光。
来时天还是阴的,现在就已经晴了。
李江西从对面的车里下来,站在车旁,看着柳慕江。
柳慕江眯起了眼,迈开了步子走向了他。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抬手丢给了李江西。李江西伸出手,在空中握住了她扔过来的东西。
他展开手掌,手心里躺着一个红色按钮。
李江西看了看手心里的红色,又看了看被帘子挡着的窗户。
柳慕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帘子依旧一动不动,但她从缝隙中能看到李江北的身影。她拍了拍李江西的肩膀,说道:“去看看他吧,车钥匙给我,我可以自己走。”
李江西没说话,又盯着窗户看了一会,才把车钥匙递给了她,自己往门口走去。他迈开的步子急促,一点也不像平日里的他那般镇静。柳慕江摇了摇头,轻快和喜悦中夹杂着说不出的酸涩。
李江西的运筹帷幄,百般谋划,全是为了替李江北谋一个后路。李江东已经死了,李江西和李江北也不再是那个乳臭未干,任人打骂的毛小子了。李江西和李江北的分岔点,不是善恶,而是执行善恶的方式。李江北杀了李江东,送陆叁原进了监狱,还要绝了肖显这个后患,而李江西却不顾生命救肖显,还“阴差阳错“地成为她的心理医生…
江西和江北,表面上是背道而驰。
柳慕江一直不懂,李江西的收入明明不低,可他为何如此穷酸。当他拿着自己全部的积蓄站在陆雱家门口的那一刻,柳慕江才明白。他是在赎罪。替李江北赎罪。
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血浓于水的手足情。
李江北的局从十年前开始,李江西的局却总是落后他一步。这一步的落后,并不是智谋上的差距,而是李江西心甘情愿地背负。
李江北在报复,他的仇恨从心头涌起,波及到了无辜的人,比如说陆雱,比如庄晓菲;而李江西在弥补。表面上看,李江西是站在李江北的对立面,而实际上,他从始至终都跟在李江北的身后。
据柳慕江所知,李江东死于一个夜晚,死因是被刺杀。他死前欠了几十万的高利贷,无力偿还才被解决了,凶手自然是抓不到了。桐城每年都会发生无数起这样的案件,也没有人愿意费精力去追究这样一宗再平凡不过的案件,李江东这个名字从此就消失了。至于陆叁原,不出意外,他的后半生就要一直呆在监狱的四角天地里度过了,他也许还在期盼着,偶尔间会不会涌起忏悔,柳慕江也无从得知了。而肖显,他的一条腿已经残废了,尖竹汶的渔船就是他的宿命,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些人,每一个人,李江北都替他们准备好了不同的结局。
柳慕江不得不承认,李江北是个善于筹谋的人,他连自己的结局也一早就写好了。
可惜,李江西却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在柳慕江印象里,李江西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不问人间烦忧事,可现在她才知道,她错了,错的彻底。
柳慕江收下了李江西的钱,也就是答应了他的要求。他做的最后一个局,是为了李江北准备的,还好,李江北也体谅了他的苦心,跳进了这个局。
到这,故事就算告一段落了,李家人再如何,那就是他们的事了,和她柳慕江,和陆雱再也无关了。
东西南北,自成一疆,江东已不再是家乡,江南已迷醉人的柔肠,还好西北总归是不离不弃。
*
柳慕江并没有去李江南的家,而是去了她以前的高中。她和陆雱约定好了,处理完事情就在这儿碰面。
柳慕江到时,陆雱已经到了。他坐在停车场的长椅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柳慕江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他。
半晌,陆雱缓缓地抬起头,眼神和柳慕江相撞。柳慕江的嘴角扬起,陆雱也弯了嘴角。
柳慕江打开了车门,走向了他。中午的停车场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
柳慕江站在陆雱的面前,伸出手递给了他,陆雱握住了。
“他很可爱。”陆雱说。
他没有指名道姓,柳慕江也明白,她“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陆雱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小男孩的模样。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陆叁原的印记,他长得更像妈妈,高鼻红唇,还有那一双眼睛。陆雱只是想摸摸他的头,他就害怕地开始颤抖,他的大眼睛闪亮,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珠。他就那样委屈地看着陆雱,嘴瘪着,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可怜极了。
陆雱蹲下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手帕,递给了李齐飞,他却不敢接,只知道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过了一会,李齐飞看了看手帕,才缓缓地从背后伸出了手,手指轻轻地碰到手帕的边缘。
“哥哥…”李齐飞说,“我有一条一模一样的手帕。”
陆雱愣住了,因为他叫他的称呼,他叫“哥哥”。
李齐飞的胆子因为陆雱首先释放出的善意而大了起来,他伸出一根白白的手指,指了指陆雱身后的柜子。陆雱转过头,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柜子上果真放着一条手帕,和他手里拿的这条一模一样。
“那是一个漂亮姐姐送给我的。”李齐飞小声地说,他快速地看了一眼陆雱,又低下了头。
他的小动作在陆雱眼里就像一只小老鼠,可哪只小老鼠怎么会这么单纯呢,他更像一只小兔子。陆雱蹲下来,拉过他的小手,李齐飞这次没有退缩,他的小手只有陆雱的一半大,白白嫩嫩的,上面还有未痊愈的划痕。
陆雱把自己手里的手帕放到了李齐飞的小手里,他看着他那双和湖潭一样清澈的眼睛,开口道:“那你要记得,谢谢那位漂亮姐姐,李齐飞小朋友。”
陆雱牵着他的手,眼底慢慢涌上了泉。
“好好读书,好好长大,李齐飞。”这已经是陆雱能说出的全部,这已经是他能给这个小孩子的全部。
李齐飞对陆雱突如其来的悲伤有些朦胧和不知所措,他大大的眼睛眨了眨,随后又使劲地点了点头。
他用甜稚声音回答:“我会的,哥哥。”
他的小手用力握了握陆雱的大手。
陆雱也握紧了柳慕江的手,就像那个小朋友握紧他的手一样。他抬起头,眼眶微红,睫毛湿润,他仰着头看柳慕江。
“江江,我做的是对的吧?”
他的语气里的迟疑,让柳慕江的心缩到了一起。她松开他的手,用两只手捧住他的脸,低下头:“嗯,我们言言做的很棒。”
她笑了。陆雱也笑了。
中午的日头晒的人睁不开眼,真奇怪,这明明才是春天,阳光就已经如此毒辣。
柳慕江和陆雱坐在停车场的长椅上,看着以前他们上下学走过无数次的天桥。
天气真好。
恍惚间,柳慕江看到了一个背着黑色书包,穿着白色校服衬衫和黑色校服裤子的少年慢慢悠悠地从天桥那边走过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块打开的巧克力,巧克力的内包装纸在阳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流溢的光。他的眼睛可真好看,柳慕江想,好看的让人讨厌。
在他身后,又出现了一个少女。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白色的校服衬衫,短短的校服裙下是一双白皙的腿。她往前走着,眼睛却不看路,只盯着前方的少年。
前方的少年感觉到背后灼热的目光,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了看身后的少女。他别扭地把拿着巧克力的那只手伸出去,开口:“你要不要吃巧克力,柳慕江。”
少女偏了偏头,当作拒绝,可她刚拒绝完,却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在少年的身旁。
“想用一块巧克力就把我哄好,想的美。”少女的话里都是娇憨,哪里是生气,明明是撒娇。
少年的嘴角弯了弯,他牵起少女垂着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别生气了,我给你买一辈子的巧克力好不好?”
少女听到了“一辈子”这个字眼,她的笑再也藏不住,从眼底到嘴角。她回握住少年的手,轻轻地晃了晃。
“那说好了,你要给我买一辈子的巧克力。”
少年点了点头。
两个人站在天桥中央,大大的太阳挂着,他们也不嫌热。柳慕江想。
可一眨眼,那两人就已经消失了。柳慕江看着依旧是空空的天桥。她想,如果再早一点,再早一点…
可惜没有如果,这样已经很好了,她没有错过她的言言不是么?
柳慕江摇了摇陆雱的手,开口道:“言言,我给你买一辈子的巧克力好不好?”
陆雱的嘴角上扬,他说:“好。”
她说了“一辈子”,他的心被太阳晒的暖暖的。
江江会给言言买一辈子的巧克力,言言会给江江一辈子的爱。故事到这就结束了。
柳慕江和陆雱:
我们都曾对生活失望,可是还好,我们坚持了下来。“坚持”这两个字说来再容易不过,可这其中要经历的各种的痛和伤,打击与一次次的绝望,却过于沉重。
我们没有按照年少时预想地那样生活,有时候抬头看看星星,总是过于遥远。它那么闪耀,就像我们苦苦追寻的爱情和亲情。
我们都曾走过沙漠,能不能走出来,我们都曾怀疑过。
抬眼望去,一片荒芜。
可是,还好,她/他出现了。
我们携手同行,穿越了这片荒芜。
对我们来说,这世上最美的一句话:江江爱言言,言言爱江江。
万般荒芜时,你是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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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 一二零(小朋友番外)
“大家好,我叫陆江言,今年6岁了,就读于鼎石小学2年级。我的名字是爸爸给我取的,他说,我是他和妈妈爱情的果实,所以我的名字里也包含了他和妈妈的名字。我的妈妈叫柳慕江,她长得很好看,她的脾气也很好,她从来不会和我吵架,她还会给我买各种好吃的,带去游乐园,她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的爸爸叫陆雱,可能你们可能会想问,为什么我爸爸叫陆雱,我却叫陆江言。妈妈说,这是因为我的名字是取自他们的乳名,我的妈妈乳名叫‘江江’,我爸爸的乳名叫‘言言’,所以我才叫‘陆江言’。”
陆江言小朋友写到这,原本在纸上极速滑动的笔停住了,他抬起左手挠了挠脑袋,有些疑惑,他的爸爸乳名为什么叫“言言”呢?
小朋友瞪着眼睛想了半天,却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撇了撇嘴,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暂且搁在一边,继续往下写。这个方法还是妈妈教他的呢,他的妈妈说,遇见一道不会的题想一会儿,如果还不会就要直接跳过,不能浪费太多的时间。
陆江言小朋友拿起笔继续写道:“我的爸爸高高大大,他就像电影里的英雄,无所不能。他各项运动都做得很棒,连修家具都修的很棒,妈妈总是夸他‘棒棒’,我也是这么觉得,他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爸爸。对了,除了爸爸妈妈,我还有干爹干妈,我的干爹叫‘乔伊然’,干妈叫‘容榕’,他们对我也超级好。干妈很温柔,她身上有股香香的味道,每次她把我抱在怀里,我都舒服得想要睡过去,可是干爹不让,他总是说我把占干妈的时间太长。干爹太坏了,怪不得老外公说他是歪瓜…”
6岁的陆江言小朋友又停住了笔,他的脑子里清晰地记着老外公说干爹是“waigualiezao”,可他只会写前两个字,后两个字他还没有学过呢。陆江言小朋友这下犯了难,他的妈妈只说过遇见一个不会的题要跳过,可他现在已经有两个不会的问题,该怎么办?
小朋友坐在爸爸的椅子上,小腿还垂在空中晃啊晃。他歪了歪脑袋,犹豫到底是该写拼音还是问妈妈,就听到了妈妈在楼下呼唤他的声音。
“陆江言,下楼吃蛋糕喽。”
原本还在纠结的小朋友一听到“蛋糕”两个字,立马把纠结的问题全部抛到了脑后,一骨碌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两条小腿迈得飞快,往楼下跑去。
客厅里,柳慕江把刚买回来的草莓蛋糕切成小块,装在盘子里。陆江言跑下来时,就看到他爸爸正插着一块红通通的草莓往嘴里送。陆江言小朋友砰砰砰地跑过去,搂住了柳慕江的腿,盯着陆雱盘子里的蛋糕,有些赌气道:“妈妈,妈妈。我也要吃蛋糕。”
柳慕江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儿子跑的红扑扑的小脸,和盘子里的草莓的颜色有的一拼,两只大大的眼睛瞪的圆圆,仰着头看着她。柳慕江直接从蛋糕上切了一块大的,放在盘子里,搁在了桌子上。
“给你切好了,坐过去吃。”柳慕江把他抱起来,放在陆雱旁边的椅子上。一大一小,两个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开始享用蛋糕。
柳慕江看着陆江言因为着急而蹭到嘴角和鼻尖上的奶油,忍不住地笑了笑。
“慢点吃,小馋猫,没人和你抢。”柳慕江俯过身去,伸出手指把他鼻尖上沾着那点奶油揩了下来。
陆江言小朋友听了自己妈妈的话,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了看一旁坐着的爸爸,眼神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他看了陆雱一眼,陆雱也回看他,两个人的眼神相交,陆江言小朋友突然想起了自己刚刚的问题。他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问道:“爸爸,为什么你乳名叫‘言言’呢?”
陆江言小朋友的话刚问出口,就听到“扑哧”的一声,他转头看了看捂住嘴笑的妈妈,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高兴。
6岁的陆江言虽然不明白自己妈妈突如其来的喜悦是因为什么,但也觉得开心,他看着柳慕江笑,自己也开始笑,两个人笑起来连眼睛弯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陆雱看了看对面的老婆,又看了看旁边的儿子,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安安,爸爸问你,你知道中国有一句老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么?”
陆江言小朋友听了爸爸的话,紧接着摇了摇头。虽然他的中文学的很好,可是那什么死了的马,他还从没听过呢。
陆雱对自家儿子的反应很满意,却又故作姿态地摇了摇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呢,人说出口的话,四匹马都追不回来,也就是教育我们要说话算话。”陆雱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自家儿子似懂非懂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爸爸的乳名是爸爸的爷爷给取的,就是取自‘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因为他希望爸爸要做个信守承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你懂了么?”
陆江言听陆雱这么一解释,只觉得自己爸爸的名字真是有寓意,比自己的名字“万事皆安”的寓意还要好。他把手里的叉子放下了,冲着陆雱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爸爸,我要少玩游戏,多读书,长大了也一定要做一个像你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着还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听了他的话,陆雱赞许地点了点头,而一旁的柳慕江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她插嘴道:“安安,你知道‘言’是什么意思么?”
陆江言小朋友点了点头,自信满满地开口了:“言就是说话的意思。”
柳慕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言呢,的确是说话的意思。那两个‘言’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呢?”
小朋友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就是一直说话的意思!”
柳慕江笑逐颜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安安真聪明。”
陆江言听了妈妈的夸奖,得意地扬了扬头。可他不禁又想,爸爸的解释和妈妈的解释好像不太一样,他有些混淆了,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呢?
陆雱看了看一脸迷茫的儿子,又看了一眼旁边“拆台”的老婆,在心里把这笔账记下了。只有陆江言不明白这其中的状况,但好在这个问题也并没有困扰他太久,因为他马上要去干爹家和干妈一起玩游戏了。
刚把陆江言送走,柳慕江看着驶出大门的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总算把小魔头送走了,她能落得一个清静晚上,可以把前两天没看完的小说看完了。儿子都有了,柳慕江却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言情小说,她最近发现了一本小说叫《亲昵》,是讲舅舅和外甥女谈恋爱的故事,她正看到两个人吵架欲罢不能呢,就被陆江言拉出去玩了,接下来的情节还没来得及看,这下可好,乔伊然把小魔头接走了,她终于能把剩下的章节一口气看完了。柳慕江乐呵呵地在沙发上坐下,打开手机,找到之前的章节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可惜她读了刚一会儿,手机就被人抽走了。柳慕江皱了皱眉头,顺着拿着自己手机的手往上看,陆雱正站在她旁边,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江江,我们该好好算算帐了。”
陆雱在外是个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君子,可对内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他因着柳慕江下午拆穿“言”字真相的事,愣是把柳慕江翻过来覆过去地闹到了半夜,账本都快翻烂了,柳慕江的腰也快折断了。
柳慕江推了推躺在她身边的陆雱,小声地抱怨:“言言,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小心到40岁就走下坡路。”
陆雱本来因着没有陆江言在的原因,放开了手脚折腾,此刻正是云销雨霁,心满意足的时候,听她这么一说,又一个翻身伏到了她身上,把刚才那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柳慕江刚从上一场性爱中平息下来,气还没喘两口,又被陆雱带着卷入了下一场激烈的战事中。柳慕江又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委屈地扁了扁嘴。
不就是揭露了他小时候“话痨”的本质嘛,至于这么身体力行地报复么。柳慕江一边这样想着,却一边情不自禁地向上挺了挺腰,迎合陆雱的动作,虽然这份“报复”她也享受得不得了。
小心眼的言言。
荒芜 一二一(李江北番外)
李江北不喜欢桐城,关于那个地方的一切他都不喜欢。桐城没有山,也没有水,最重要的是,没有他的根。
李江北相信,每个人都是有根的,根不一定就种在哪里,但它却一定存在。天下之大,总有一个地方,会让漂泊的游子有归家的心情。对李江北来说,那个让他思归的根,就是承江县。
相比于桐城的繁华生活,承江县的日子就显得平淡很多了。有些年头的商业街上,都是老商户在经营,家家都是小买卖,人们最多的娱乐也就是插科打诨,茶余饭后聊聊八卦,打打牌,下下棋。日复一日,这个地方,从不曾变过,它好像是被老天忘在了角落里,时光的痕迹划得很浅。承江,不曾进步,也不曾落后。
李江北离开承江时还小,回来时已经是而立之年了,时间已经推着磨走了十几年了,可镇上那家的烧鸭店的口味却依旧没变,只是店主由原来的老刘变成了他的儿子小刘。李江北挑好了烧鸭,接过小刘油乎乎的手递过来的油纸包着的烧鸭,放在手里拎了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十年前的他从未想过,十年后的自己居然还会回到这,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过上这样悠闲的生活。
人都说,叁岁看老,他自小就没有什么大志向。
夏日傍晚的风吹过来,带来袭袭凉意,李江北伸手揪了揪自己的汗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人字拖,长久不打理的头发飘在风中,他惬意的笑了笑。与其算计着生活,不如这样,简简单单地过。他和李江南,还有一个小不点的李齐飞,一日叁餐,粗茶淡饭,乐乐呵呵的,这也就足够了。
李江北路过了一个西瓜摊,摊上的西瓜个个又大又圆,瓜皮在空气中泛着油亮的光,淡绿和浓绿的色彩看起来和蔼可亲。李江北的脚过了西瓜摊,却又往回倒了几步,他弯下腰对着一个椭圆形的西瓜,伸出手指敲了敲,西瓜回应他以“咚咚”的两声。李江北抬起头,对带着草帽的老板说了句“我要这个了。”
“好嘞。”老板抱起西瓜放在秤上,幺了幺,报了价钱:“二十叁块零叁毛,叁毛的零头就给您抹去了,您给二十叁块就行。”老板豪爽的声音听在李江北的耳朵里,有说不出的舒服,叁毛钱的零头对他来说连条苍蝇腿都算不上,可被老板扯着嗓子这么一喊,他却觉得自己得了昭告天下的便宜。
李江北从口袋里拿出零钱数了二十叁块给老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落日余晖中,李江北右手抱着一个大西瓜,左手拎着烧鹅,美滋滋地往回走。
他的乐滋滋在看到了门口停着的那辆白色的自行车,立马消散了。
白色的自行车前还挂着一个米色的车篮,上面还被主人用心地装饰了几多小花。李江北看到那几朵花就来气,走上前去揪了一朵,扔在了地上。李江北又伸手摆弄了一下了车的铃铛,“叮铃铃,叮铃铃”的声响立马从金属壳中发出。李江北只觉得更烦躁了,这车子和它的主人一般,连声音都如此惹人厌。
李江北的脚迈过门槛,就听见屋里传来的笑声,准是那个疯丫头又在给李齐飞讲笑话了。李江北把东西放在厨房里,掀开了里屋的门帘,就看到一大一小趴在地上,撅着个屁股打宝。
“咳咳”,李江北干咳了两声,引起了那两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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