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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难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淡玥
可是她睡得很沉,不仅睡姿规矩、没有踢被,就连寅时已过大半,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以为她的灵魂又躲起来了,于是担心的查探她的脉搏,结果并无异常。再后来,也许是两人偎着有些热的缘故,姜澈侧过身离开他的怀抱,只留给他一抹背影。
也就是这个瞬间,方映弦突然明白了。
......他们之间,终究回不到从前。
在他错过她的这段时间里、在她和离卿与花幻锦相处的过程中,那些空白的岁月已被他人所填补,覆盖了原本属于他的那一方角落。
所以她理所当然的变了,那些维持多年的根深柢固的习惯也改了。她一直在往前走,若非有这番周折,他怕是早已被她远远地甩在身后,就此埋迹雪藏。
差一点,他就要永远的失去她了。
薄唇紧抿,他向姜澈的方向挪近,自她背后予以环抱。
温香在怀,空悬的心才算找到安稳的落所。十指渐渐收紧,他将脸埋入她松软的发间,掩去眸底的怅然悔意。
*
清晨露气稍重,气温微凉。
虚渊派的弟子都起得早,随着外头断断续续的传来声响,方映弦便感觉怀里的人儿睡得越来越不安稳。
……她竟在冒冷汗。
他小心的撑起身子观察她,这才发现她眉头紧锁,像是在作噩梦。就连本来交迭摆放的手也不知从何时起竟抡成了拳头,粉莹的指甲嵌入柔嫩的掌心,在掌面留下深深的压痕。
“澈澈。”他蹙眉,担心的唤她。
但她没醒。
方映弦将她揽至怀中,又轻拍了下她的粉颊。
“澈澈,快醒来。”
这回,姜澈终于睁开了眼。
双目相对,她眼中的惊惧彷徨直接而真实的撞进他眼底。
她似乎还未完全清醒,在见到他后有瞬间的惑然,接着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的抬起双手查看,又愣愣地抚着自己的颈项??。
“怎么了?”方映弦柔声问。
听见他的声音后,姜澈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 “……没什么。”
方映弦拉下她的手,指尖轻拢,将她微凉的手包覆在掌心。
“澈澈。”他在她手背落下细密的吻。 “无论如何,我在这里。”
“......恩。”
姜澈浅笑,眼稍却微微垂下,敛去水色。
*
方映弦并不清楚姜澈在魔界经历了什么。他本来想着,既然她不愿说,那他就不提,免得让她徒增感伤。可是在与她朝夕相伴的这段时间里,他越来越难忍受自己只是观望着、被动的等她开口求助。
他看她笑着笑着却突然静默、看她故作平静的眉眼时不时闪过挣扎迷惘、看她对镜时忽然泪湿眼眶、看她借着夜色任泪水静静流淌。
她明明是自由的,却又被无形的什么给束缚着。
那是心结。他和姜元都知道。
姜澈的心结来自于谁,他们也很清楚。
所以他们有默契的避开所有关于那个人、那段过往的话题,姜元也想尽办法隐瞒姜澈已醒的消息──尽管无法避免,但是可以拖延。
然而心结之所以称作心结,就是因为它无法被时间治愈。解铃还须系铃人,无论他们再怎么陪伴、给予呵护温柔,终究还是不能成为抛下绳索、将她带离深渊的人。
她将那人比喻成毒花,可偏偏那人又是她的药。
“映弦,我想一个人去后山走走。”
这天,在方映弦为姜澈梳发时,她突然开口。
方映弦未有迟疑,直接把戮原剑交给她。 “它能护你,带着吧。”
她因他的举动而暖心,不禁低眉微笑。
由于姜澈回虚渊派的事情尚为保密状态,方映弦便叮嘱她要在早课结束前回来,如此才能避开派里其他弟子,免得引起骚动。
来到后山,景色依旧。姜澈沿途拾起几颗被风雨打下的青涩落果,没想着吃,就只是抛接着把玩。
……毕竟不再是顶着孩童的外表,实在做不来爬树摘果之事。
她走得慢,享受久违的、在山林间漫步的感觉。和离卿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抱着她,没舍得让她走山路,再后来到了魔界,那里多水泽──
发现自己又不由自主的想起花幻锦,她眼神一黯,手中的果子咚咚落地,滚到溪涧旁,沾满泥泞。
……她突然失了兴致。
“江静流。”
折返的脚步停下,姜澈抬眸。
在这里,会这样唤她的人只有一个。她向声源望去,果真在溪旁的石台上见到玉玄绫的身影。
“迎你来此后,我们都还没有好好地聊过。”玉玄绫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难得我们都有空,方便给我一点时间吗?”
她周身飘渺的气息令人感到舒服自在,犹如流进心间的沁凉泉水,暂时抚平了姜澈长期积累的低落与自厌。
真狡猾阿。姜澈在心中叹道。
若玉玄绫是用传召的方式见她,她一定会拒绝。可是真正见了面、又感受到如此舒适的氛围的话……
姜澈认栽,遂顺从意念,向她走去。





意难平 焚心刻骨,何从离忧
“今后还是叫我姜澈吧,每次听你叫我以前的名字,总会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坐定后,姜澈将腿曲起,又拢了下裙摆。
“你就当作是一种爱称,就像你身边的人总用不同的方式唤你一样。”玉玄绫想了想,接着伸指数道:“宝宝、傻蛋、澈澈……共有叁种呢。”
“是四种。还漏掉一个澈儿。”姜澈笑笑的纠正完,却在查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玉玄绫勾唇,将目光投向奔流的小溪。
“……你是故意的。”姜澈抿唇,收敛笑容。 “该不会连我想来后山这件事,都是你默默指引的吧?”
“因为你始终待在锦儿带来的阴霾之下,完全走不出来。”玉玄绫直言。
换作旁人这么说,姜澈一定会扬笑反驳。
但此刻她选择默认。
……在知晓一切的神君面前,她何须耗费心力伪饰。
“姜元他们顾虑你,所以什么都没有和你说。”玉玄绫环抱着腿,语气淡淡。 “我没有要帮锦儿说话的意思,但他抱着你来找我的那天,那种慌急痴狂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
姜澈眼稍微跳,虽然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却是稍稍调整了坐姿,直起腰杆。
玉玄绫看出她在紧张──虽然还是排斥,却不是对这个话题全然没有兴趣。
“你见过他受火纹之痛的样子吗?连神魔都难以忍受的疼痛,就是违背条约的代价。说来也有趣,虽然理由不同,但我和他受到火刑之噬的原因,正好都是你。”
闻言,姜澈脑海中浮现花幻锦承受剧痛时苍白的脸。然而情感的门阀难以说关就关,紧接着又有更多关于他的回忆不受控的涌上──
他犯疼时总会紧紧地自她身后环抱她,她能清楚的听见他压抑的闷哼声,感觉他的衣衫因不适而沁出的冷汗湿透……
他还会在缓过疼痛后,脱力似的靠在她肩处平复呼吸,然后撒娇般的将脸贴在她颈侧轻轻磨蹭,用微哑的声音对她说:澈儿,你真好……
这些事,她都知道。
可是──
“你说他是为了我才如此?”这件事,她不知道。
“我和他都有义务维持人界的秩序,但那日他为了留下你,可说是完全将条约和惩罚抛在脑后。”玉玄绫说着,边拉起衣袖,让姜澈看见自己近乎干瘪的小臂和蜡黄的肌肤。 “火纹之刑是刻在骨血里的制裁,启动后即无法停止……不久后,他也会像我一样,变得衰弱且憔悴。”
姜澈忍不住皱眉。
……花幻锦也会变成这样?
那张可以魅惑众生的容颜、那身细滑柔嫩的肌肤,都将不复存在了吗?
“难道没有其他方法──”
“有。”
玉玄绫早知道她会问什么,于是道:“万物皆能轮回,我和他也不例外,而且神魔两君轮回仅是汰换肉身,能力尚存、记忆犹在,并无坏处。 ”
“那你们──”
“我与他本为双生,自然也需一同轮回。只是我虽和锦儿提过此事,却被他拒绝了。”玉玄绫看向姜澈。 “还是因为你。”
姜澈喉间一鲠,怔怔望她。
“他宁可继续忍受火纹之刑,也不愿放弃与你缔结的血契。只因轮回后一切契约都将作废,他怕因此失去与你的联系。”玉玄绫解释,语气有几分无可奈何。 “他坚持要等到你同意与他再次缔结血契,才愿意投身轮回。”
姜澈因她的话而心头一跳。
“这算什么……”她喃喃。
不惜忍痛,也要保留与她的联系?
如此一来,岂不显得像是花幻锦对她用情至深一样?
但他明明说了她不配。
他人前人后不一致的言行令她费解。 “他在想什么?”
玉玄绫不置一词,只是反问:“你呢?在想什么?”
“我?”姜澈摇头。
要想什么?该想什么?
她知道花幻锦时而温柔,时而狠戾。但他在最后带给她的恐惧和伤害太过清晰,几乎要覆盖掉那些甜蜜的过往。
可是那些模糊的画面突然一帧帧地跳了出来,犹如快速翻阅的书页,在她脑海里翻出风浪。
──他宠爱她,也骗了她。
──他为她陷入迷惘,也因误解她而发狂。
──他将她从挚爱之人身边夺走,也为了她奔赴仙界、让她回到他们身边。
他说过这么多谎、拥有这么多面貌,喜怒不定,反覆无常。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知道这些又能怎样?”情绪翻涌,哀伤、畏惧、挫败、嗔怨……种种情感在心头激荡,她再也无法维持静默,终于倾吐心声。 “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这么做、他对我又抱持什么样的情感,他就是伤害了我啊……!”
她难受的按住紧紧揪起的心口,眼眶泛红。 “我也很疼,怎么就不是由他来怜我呢?”
他因火纹之刑而受苦,但是她逼他这么做的吗?是她逼她在人界大开杀戒的吗?凭什么要由她承担他的疼、他的恨与怨?
“是,我仍然会担心他、关心他,可是你要我因为这样就原谅他吗?那我受的苦又算什么?”她没有办法就这样轻轻揭过,把一切当作没有发生。 “更何况,就算我原谅了又如何?我若是继续待在他身边,他随时可能因为别的理由又伤害我……他这么强大,而我除了承受之外根本别无他法……”
看出姜澈已经不愿再相信花幻锦,且已对他不抱期待,玉玄绫发出轻叹。 “也许经过这件事后,他就懂得珍惜了呢?你是他唯一在乎的人,你是特别的。”
姜澈扯出自嘲的笑。 “我和他之间从来就不对等,你以为的特别,只不过是他看中了我处处宽容,并非因为在乎。”
所以他会在心情好的时候大发慈悲的夸赞她「真好」。
所以才在她寻求情感回应时说她「不配」。
他才不可能真正珍惜她。
他是这么强大的人啊,想要什么东西都能得到、万物皆可轻贱,怎么可能学会珍惜。
“……话虽如此,但是你真的心灰意冷了吗?”玉玄绫问。
姜澈怔神。
待她反应过来时,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虽然提出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但玉玄绫已经了然。纤细的手臂一伸,她将哭到无法自己的人儿轻轻抱住,任其将积压许久的情绪尽情倾泻。
姜澈实在拒绝不了这个单薄却温暖到让人安心的拥抱,索性整个人埋进她怀里,失声痛哭。
*
“不压抑情绪、直接把心事说出来后,有没有感觉比较轻松?”
待姜澈稍微平复情绪后,玉玄绫拍拍她的背,轻柔道:“其实我今日来此,本就不是为了勉强你去原谅或相信。”
“......是不是兄长和映弦找你来的?”姜澈揉了揉疲倦红肿的眼。
玉玄绫浅笑颔首。 “恩,他们很担心你。正好我也有话想跟你说,所以就来了。”
“两个笨蛋。”姜澈破涕为笑。
见姜澈笑了,玉玄绫才自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瓷瓶,慎重地交付到她的掌心。 “虽然会造成你的困扰,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锦儿的事。”
姜澈还没想好要怎么做,只是轻嗯一声,又问:“这是什么?”
“这是离忧。因为是用神力所提炼,这世间仅此一瓶,你可得仔细收好。”玉玄绫微微使力,好让姜澈拿稳。 “这东西和忘川有点像,但它可以让你只忘记特定的人或事物,将美好的回忆留下。”
因为她的任性,才害姜澈背负了太多本不该背负的事情,这是她在不违反天命的情况下所能给予的最大补偿。
“如果你过不去这个心坎,它可以帮你忘掉锦儿对你的所有伤害。”玉玄绫一顿,接着道:“或者,你还可以选择忘记他。”
虫鸣鸟叫伴随着潺潺流水声在山林间回荡,但此时此刻,唯有玉玄绫的声音清冽而鲜明地传进姜澈耳中,透入心里。
“……真的能由我来选择吗?哪怕我的决定会影响你们轮回,害你们继续受火纹之痛?”
“凡事皆有因果,若真如此,那也是我们本该承受的。”玉玄绫没有怨言。
得到回应后,姜澈摩娑瓶身,眸光闪烁。
半晌,只见那双杏眼从最开始的动摇到坚定,已然拿定主意。




意难平 弃舍失意,聚散重温
傍晚,姜澈在用完晚膳后,突然嚷着想要喝酒。
虚渊派派规有明令不许在山门内饮酒,而方映弦和姜元身为掌门更是以自身为律,不免面有难色。
可是当姜澈唇一噘、眉一垂,露出委曲巴巴的模样后,两人顿时连挣扎都没有挣扎的直接投降,只见方映弦将门一关,而姜元立即从纳戒里取出珍藏的美酒,推到姜澈面前。
……要是能让她高兴,要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我没说要在这里喝阿。”姜澈臻首微偏。
“那你想去哪?”姜元问。
她一笑。 “走,我们御剑去。”
*
人界──
回到潜影派已逾半个月,离卿并没有想像中的不适应。
一如往常的打坐静心后,他起身洗了把脸。水滴沿着隽秀的五官滑落,他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水面晃荡,感到几分新鲜。
虽然前段时间他都没有戴着面具,但那是他出于对潜影派的愧疚与尊重而自主决定的行为;然而如今可以大方地以真容示人,却是因为他即将接任掌门,得像落宵一样抛头露面。
……真不可思议。
明明是个叛逃的弟子,怎么还能受到如此器重呢?
犹记得刚回派里的那天,他在落宵门外额首贴地的跪忏,期间派里弟子来来去去,他没管他们的反应,一心等候落宵发落。
当时他只想着,即便受尽冷眼也无妨,反正他已经寻回了他的爱人。
跪了六个时辰,房门被人打开,暖橘色的烛光透了出来,映在他与夜色同样漆黑的衣服上。
“起来吧,下任掌门可不能因此废了膝盖。”
在落宵对他说完这句话后,便有弟子立即前来搀扶他。
“师父,弟子有错。”他仍是垂眸。
落宵沉声:“你可有悔?”
“弟子无悔。”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后,落宵才叹道:“来房里吧,和我说说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我也想知道你和那位交手的事。”
“是。”迈开步伐时,他因长跪而踉跄了下,这时一双布满厚茧的手递了过来,将他扶稳。
深眸微抬,他终于见到了落宵关心又激动的眼神。与此同时,周围还传来其他同门弟子此起彼落的关切声。
“师兄,你没事吧?”
“我就说六个时辰太久了……”
“看得好心疼阿,大师兄你的额头都红了,长这么俊可不能破相。”
“好久没看到大师兄的脸了,我感觉自己又重新找回生命的意义……”
“你们能不能别在师父??面前说这些──”
想起当时众人的对话,离卿感觉有些温馨,又有些惭愧。从前他习惯独来独往、不愿他们跟随,如今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向他们敞开过心扉。
“师、师兄!”门外传来声响,只见叁五人聚在门前,乱哄哄吵成一片。
离卿回过神来,他擦干面容,打开门。 “何事?”
“修仙派的人来了!师父正在大厅里跟他们大眼瞪小眼呢!”
离卿以为落宵又和人起争执,遂边走边问:“修仙何派?”
“虚渊派!”
闻言,离卿星眸骤亮,下一瞬即化为流影,疾行而去。
*
这是落宵第一次见到姜澈。
叁分可爱,五分灵动,七分净美,十分惊艳。
他见过的美人也多,却没见过有谁像姜澈一样,美丽坚毅、纯善真挚。
“前辈,你别一直盯着我妹妹瞧嘛,也看看我啊。”姜元在他面前挥挥手,又指向自己。 “我们兄妹俩可是有七八分相似,你花点时间看看我也是不亏的。”
“姜元,坐好。”方映弦拉住他的衣袖,冷声道。
看着方映弦在人前的冷漠姿态,姜澈不合时宜的想起他在床上含羞带怯的神情,她蓦地脸一红,杏眼多出几分润意。
“看不出小娃儿颇有胆识,竟还敢来见老身。”落宵无视一旁的虚渊双杰,径自对姜澈说。
“有何不敢?晚辈是来见未婚夫的师父,又不是别人。”姜澈说着,脸又红了些。
“……”落宵被她一句话堵的哑口无言。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您是晚辈未婚夫的父亲,自然也是晚辈的父亲。”姜澈开始绕歪理:“晚辈只是向父亲请安来了。”
见她一本正经的说胡话,落宵绷不住脸的笑了。 “依你这么说,那方映弦也是你的师父,你可有喊过他一声父亲?”
落宵每回说话总能得罪人,姜元已经习惯了,他双手叉腰地在一旁看好戏,任方映弦的脸忽红忽白。
“那怎么能一样呢。”姜澈悄悄的握住方映弦微凉的手,偏头对他甜笑。 “晚辈从来没有把映弦当成师父看待阿。”
落宵怔愣。
就在此时,一抹黑影窜了进来,不过眨眼的时间,本来坐在落宵面前的姜澈就这么换了位置,被抱进离卿怀中。
等到落宵反应过来时,离卿已经抱着姜澈离开,而方映弦也一刻都不想多待的离席。
“前辈别恼,毕竟他们实在太久没见了,还请您多包容体谅。”最后离开的姜元挥手,笑着关上了门。
*
“瘦了,轻了,变丑了。”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姜澈笑着,完全没有把离卿说的话往心里去。柔软的指腹轻触他的脸庞,她仰首亲吻他的喉结,又在他性感的锁骨轻咬。
正施展轻功疾奔的离卿突然停了下来,他维持横抱着她的姿势,在深呼吸之后,朝她的唇重重的吻了下去。
唇瓣厮磨,他们从这个焦渴的吻中汲取思念。
“你不是答应过会乖乖等我?”他抚压她的唇,像在惩罚她不守承诺。
“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说……唔……一定要当面讲才行。”姜澈细喘一声,侧首避开他焦灼的吻。 “先、先放我下来……”
待姜澈站稳后,方映弦和姜元也刚好赶至。
四人此时正身处距潜影派不远处的荒郊,姜澈抬眸,将满天的星空迎入眼帘。
……好神奇。
仅仅是身边有他们在,她就感觉自己又有面对一切的勇气,眼前所见皆是美景。
查觉叁道视线都汇聚在自己身上,姜澈拍了拍脸,正色道:“我有话要说。”




意难平 昔事随风,酒销情远
偶尔胡闹一回,姜澈还挺开心。
她因自小体弱,许多事都得仰赖他人去做,为了避免过度麻烦旁人而被厌弃,才养成了顾虑别人、将自己的需求排在最后的性格。
旁人以为的善良与宽容,其实源自于她的懦弱。但和玉玄绫聊过以后,她正视了内心的软弱,决定改变这样的自己。
“我想要变得更勇敢。想让你们看见真实的我。”她迎向他们的视线,说出心里话。
“真实的我很任性、会在心情不好时发脾气、会在情绪低落时说哭就哭……如果不看人脸色、不拼命忍耐,我还会变得有点情绪化,不再像现在一样乖巧懂事……”
“我会在你们面前展现自私的一面,会有点小心眼……我悲观消极、自卑却又自恋,大多时候都是看心情行事,做事叁分钟热度、没兴趣的事情就很冷漠,喜欢的事情又会过分执着……”
“如果我不再是你们熟悉的姜澈,如果我毫无伪装──”她按住心口,感受到肌肤底下的剧烈跳动。 “……如果我变成了刚刚所说的那样子,让你们失望……你们、你们还愿意待在我身边吗?”
她的声音清脆,在旷野中相当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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