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要离刺荆轲
就连匈奴人,也都有了这样的想法。
再这样下去,在汉朝的强势挤压下,几年以后别说西匈奴这个政权了,就是匈奴人这个概念,恐怕都要从西域消失。
所以,跑路,赶紧跑路,离开汉朝的辐射范围,去西方,去康居去大夏去月氏去身毒。
那里有新天地,有新世界。
有比西域还孱弱的国家,有比西域的草场还肥美的牧场,更有着数不清的黄金与美玉。
这些事情,现在都已经在过去一年里,被李陵和卫律派去西方的细作与使者打探清楚了。
据李陵所知,就连乌孙昆莫,那位肥王,似乎也有西迁的打算。
只是,乌孙人没有他们这么急切,所以,并未形成计划。
但无论如何,西迁,都已经是西域之中的各大势力私底下的共识了。
惹不起,还跑不了吗?
“只是……”卫律看着李陵:“我们派谁去长安为使?”
地位高了是不行的。
万一汉朝人扣押了呢?
地位低了也不行,会被汉朝认为是羞辱,从而导致更大的灾难。
“就派右谷蠡王胡离去吧!”李陵沉吟片刻,做出了决断:“胡离是孪鞮氏,且精通汉文与典故,更是右谷蠡王,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使者了!”
卫律想了想,也点头:“那就这样,我去召见胡离,和他商讨出使长安的计划!”
“一切就拜托了!”李陵起身拜道:“事关生死存亡,请卫兄务必留心警惕!”
“放心!”卫律保证:“必不会有丝毫闪失!”
“善!”李陵站起身来:“那我率部去往各地,监视和弹压诸国、诸部,为今夏西征筹措粮草与马匹……”
这次西征,若是打过了葱岭,那李陵就打算将单于庭迁到葱岭以西去。
不管是定居到康居还是沩水,他都不想再回来了。
若是不能,那自然是身死西方,永不能回这西域。
所以,这西域目前匈奴控制下的各国各部,他们的存亡与延续,都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了。
必定是要被李陵敲骨吸髓,抢走最后一粒米,最后一块羊皮。
至于这些国家、部族的将来?
那不归李陵烦恼,自有汉朝人来管。
于是,李陵便率着他的本部与西域匈奴最后的几支精锐骑兵,离开了他们过冬之所,沿着天山向西,一路征调民夫,抽取税役,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哀鸿遍野。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因为李陵走到头后,又掉头再来了一次。
这一次,忍无可忍,被逼到绝境的西域大小王国,终于无法忍耐了,于是大大小小的反抗,不绝于耳。
但李陵毫不手软,坚决镇压。
他甚至发布了‘缴羊令’,规定每户牧民或者农民,必须向他每一个月提供一头羊或者价值一头羊的产品。
不然,就由军队强征。
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于是,西域大地血流成河,数不清的牧民与农民,甚至西域贵族,被杀死在他们的穹庐、屋舍与牧场之中。
而他们的妻妾子女,则被人用绳子捆起来,卖到了尉黎和轮台的汉朝榷市,换走了粮食、铁器与棉布、茶叶、盐巴。
第一千两百五十一节 李陵再西征(2)
永始元年二月初,西域匈奴左谷蠡王胡离率使团抵达长安。这个时候,长安已经基本恢复了。
只是未央宫被大火烧了大半,复原工作一时半会也完不成,所以汉家只能在建章宫中举行朝会接见胡离一行。
胡离被带着,来到还在襁褓中的皇帝面前叩首见礼。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位汉丞相、太尉、大将军、英候,代替那位还不能说话的小皇帝,问起他:“使者此来,李少卿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天子?”
“摄政王命外臣来此恭贺汉朝天子即位,恭贺丞相平定乱贼,并奉上牛马一万头,黄金三千金作为贺礼!”
“呵呵……”张越笑了起来:“吾听说,西域最近诸事纷纷,贵国残剥黎庶,奴役人民,致使民怨纷纷……”
“使者回去后,请转告贵国摄政王,要以民为本啊!”
胡离恭身道:“小使必定将丞相的训诫转达摄政王……”
“贵使请退下吧!”张越于是转过身去,抱起小皇帝,走向后殿。
这可是现在的宝贝,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不然,刘进就要找他拼命的。
回到后殿,将小皇帝交给其母亲,也就是现在以太孙妃的身份抚养他的史妃手里。
张越就回到前殿,召开军事会议。
“匈奴人这个时候派使者来,恐怕李陵是要西征了!”张越说出自己的判断:“各方情报也能佐证这一点……”
李陵要跑根本不是秘密。
这从最近西域匈奴与汉家忽然增大的贸易量就能知道了。
从正月开始,一个月内,李陵就向西域都护府以及居延、玉门榷市,运来了超过十万头牛羊以及数以万计的奴隶。
而西域匈奴在经过重重打击后,早就已经变成一个苦哈哈了。
他们在大宛抢的东西和财富,也早就被汉家出产的盐铁产业与瓷器、药材给换走了。
也正是靠着李陵这个好人,张越才能有足够的财富和资源收买整个关中甚至天下的百姓、官员,将他的地位稳固起来。
自然,西域匈奴忽然这么大贸易量,傻子都知道,李陵是在固泽而渔。
“要不要让他西征?”张越问着自己的部将与臣子:“大家都说说……”
“丞相,末将以为,李少卿西征不是不行……”刚刚从齐郡回朝的辛武灵道:“但,他留下的土地和国家,我朝必须全部控制住,决不能让乌孙有可趁之机……”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自疏勒之战后,汉室对西域的重点,其实就已经从西域匈奴身上开始向乌孙转移了。
没办法,国际关系就是这样。
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当匈奴人衰落,乌孙人就成为了汉家的眼中钉。
哪怕乌孙人现在依然很恭顺,但张越已经命令制定了数套计划,专为乌孙量身打造,以确保匈奴人衰落后,乌孙人无法崛起。
于是,张越问道:“那该如何让李少卿乖乖的把这些土地与国家都让给我国呢?”
“若知,使我为李少卿,临走之时,必定会和乌孙人沟通好,将这些土地的精华,都尽可能留给乌孙,好叫乌孙牵制我朝……”
这是肯定的事情。
李陵若是真的要跑,那么跑路后他最担心的肯定是汉军跟着他一起西征。
所以,乌孙人就成为了李陵的备胎和帮手。
哪怕仅仅是出于恶心汉室的目的,李陵也会尽可能的将东西给乌孙人留下。
而乌孙,若是遇到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于是,汉、乌关系马上就会破裂。
匈奴人一走,恐怕就会爆发冲突!
“要不,我们遣使去警告乌孙昆莫?”桑弘羊问道:“丞相,不知道如此是否可行?”
张越摇了摇头:“那不是等于提醒乌孙人要早做打算吗?”
他站起身来,对负责外交的暴胜之吩咐:“暴中丞,请您准备一下,派出使团,前往乌孙,暗中与解忧公主联络上,请公主将世子保护好,有机会就送到轮台来……吾会派王都护亲自率军接应!”
帝国主义干涉他国内政,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扶持其国内的异己或者有资格独立的山头了。
而乌孙人特殊的继承制度,也给了张越干涉的借口与理由。
你们居然兄终弟及,不传位给世子?
这不王道!
所以,汉军为乌孙人民送去王道教化,自然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至于李少卿……”张越沉吟着:“他若西征,那就让他去!”
“命令河西诸君以及西域都护府,做好西域匈奴西征的各种预案!”
“再命人去将月氏王请来……”
“以陛下的名义,封月氏王为安顺王,食邑十万户,派人将这个事情,晓瑜西域诸国,最好让商人们将此事传去月氏,让月氏人都知道,大汉帝国绝不容忍以下叛上,胁迫君父之事!”
“让月氏翕候们,尽快派人来长安,向陛下与吾解释清楚,他们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
虽然说,汉家才刚刚发生了去年那样的流血事变,太上皇现在都还在五柞宫里‘面壁思过’。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张越高举‘忠孝’的大旗。
帝国主义嘛,不就都是这样的?
于是,随着这次会议,汉室给李陵打开绿灯,不止完全接受了他的许多贸易要求,就连弓弩甲胄甚至是马刀这种武器,也愿意出售了。
李陵闻之,大喜过望,于是疯狂的搜刮西域匈奴控制下的各国。
他甚至疯狂到连原本恭顺匈奴的西域王室财产也不放过了。
只有疏勒、且末这样的匈奴死忠,才得以幸免。
其他国家的王城和宫廷,也被匈奴骑兵入驻,然后将这些国家的财产,都挖出来,用来从汉朝进口各种军械、棉衣、盐茶等必需品。
在这个过程中,精绝国王想要反抗,结果被匈奴人杀死,其妻妾都卖到了轮台来换武器。
于是,大半个西域痛苦不已。
不断的有人逃亡来到汉室控制区,甚至就连贵族,也纷纷逃来。
张越知道,这是李陵在向他示好,于是下令,收留这些逃亡的人,但要编户齐民,迁入内郡居住,不许留在当地。
第一千两百五十二节 宙斯之鞭(1)
汉永始元年三月初八。西域疏勒王国境内,已经变成了一个超级兵营。
李陵的本部和他麾下最忠心的坚昆骑兵以及卫律带来的丁零骑兵,熙熙攘攘的将整个平原霸占。
而原本的匈奴骑兵和军人,则只能蜷缩在一些角落里。
最外围的则是疏勒、且末、尉黎、车师等匈奴死忠仆从。
除了军人,还有大量的男女老幼妇孺,也混杂在其中。
于是,疏勒平原一下子就变得拥挤起来。
当地的水草资源迅速耗尽,每天都有草场被啃光。
若是过去,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但现在,匈奴人无所顾忌。
就连疏勒人也不以为然。
因为,他们即将离开这里,离开故乡,踏上前往流淌着蜂蜜与黄金,有着数不清的稻谷、麦田和庄园的西方。
那里,有着孱弱到只需要几百人就可以征服的王国。
那里的人民,温顺而无力,几乎没有反抗精神。
那里的军队,连月氏人都打不过,哪怕只是月氏的一部分,也揍的几百个国家哇哇大哭,只能献上女子财帛,祈求月氏人大发慈悲。
于是,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期望,满怀着希冀。
李陵站在疏勒城的城头,回望着东方。
内心中无数情绪明暗交杂,难以明说。
“少卿,还在想你的儿子?”卫律走到他身边问道。
李陵点点头:“怎能不想呢?”
那可是他的发妻给他留下的血脉,他这一脉香火的继承人,承载着他与整个陇右李氏光荣与辉煌,失败与耻辱的子嗣。
若是三年前,他若知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而且,还被汉朝善待,甚至被汉朝丞相收为弟子。
那他恐怕会不惜一切,回归故乡。
然而……
现在已经不行了。
他不止在匈奴有了自己的妻儿、家庭、事业,如今更担负着几十万男女老幼的未来。
所以,他无法逃避这个责任。
“走吧!”李陵说道:“尽快走吧!”
“不能再留了!”
他害怕在逗留下去,那个汉朝丞相会让他儿子、族兄,亲自来疏勒找他。
到时候,他如何面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儿子?
又如何去面对那冒着天大的风险,将自己的儿子抚养长大的族兄?
所以,只能走,尽快走,越早越好!
“您不再考虑考虑吗?”卫律了解李陵,他很清楚,李陵今天走了,将来一定会后悔!
“有什么好考虑的?”李陵叹息着:“我能回去,君可以吗?我的妻子、子女和部将们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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