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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如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遇见糖
月见在外间气鼓鼓的,听见侯爷传唤也没有换一个好脸进去,边走边想,他这么冷落公主,欺负公主好脾气,可休想别想欺负我。
一进厅,果见卫炽脸色阴沉,她心一横,也不见礼,直问,“老爷传唤有何事?”
卫炽哑着声音问,“你主子说如今你年纪大了,想把你许配出去,你心里可有人选?”
月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事,两眼一睁眼泪就直勾勾地流下来,她只觉得膝盖一软,扑通跪地,“老爷,我错了。只求你别赶我出府。只要能让我常在公主身边,做个粗使丫头我也愿意。”
光华见她模样,心里暗叫“哎呀不好”,忙补充,“你别哭,不是不要你了。你嫁了人照样可以在府内行走。”
月见见公主开口,哭得更加伤心,“公主,我这辈子是打定主意要跟着您的,我若是错了,您大可以罚我骂我打我,我真的不想嫁人…”
卫炽一晚上只觉得心力交瘁,他揉了揉眉心,“不嫁便不嫁罢了,以后好好伺候夫人,下去吧。”
月见噎住了,离开时也一直觑着光华,生怕公主生气。
但光华也只是坐在一侧榻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卫炽见状也莫可奈何,要走,光华也才回过神送了他出门。回来去侧室寻月见
见她依然低头垂泪,只好轻轻拍着她,“好了,别哭了。”
月见抬起头,一张脸哭得皱皱巴巴,“公主,我是不是又给你添了不愉快?”
光华摇摇头,将她脸色发丝拨正。手掌沾了太多泪,在这异常闷热的夏日,却感觉自己正慢慢地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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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如月 遇事(上)
好像“有事”“有事”说得多便一语成谶一般。
这年夏日,由河西一带起连续大旱,早春播下的稻苗到了秋天没有收成,百姓没有粮食便会激起民变。
河西一带是西北与澧朝中心天启城的中心地区,若是河西一乱无论如何都会波及到西北,而今河西已有流民渐渐流向整个澧朝,待流民成灾便会形成祸患威胁王朝。
为了维持西北的稳定,卫炽这段时间令各县守令守好各自城门,勿放流民进城,以免混入奸细。他自己也亲自前往受灾县发放存粮。
雍州城内灾情较轻,卫炽便把城内守卫交给了孟极,贺志与孟极交接时松了口气,他可是忘不了自己直接被扔进城外大营,叁伏天下被操练了几天,直到接到与侯爷即刻前往威远县赈灾,才得以脱身。
走时面对孟极的嘲笑,他还不忘叮嘱,“好好守好雍州城,不然也有你受的。”
孟极无所谓的耸耸肩。比起前去赈灾,留守固若金汤的雍州城才是一件便宜差事。
夜里也有散不尽暑热,光华在小院天井里纳凉,积雪知道公主素来怕热,端来了浇了糖浆的冰湃果子来,光华看了也发愁道,“本来西北就少雨,如今闹个大旱,百姓日子也不知道怎么过。”
她叫藜芦来问,“姑姑,如今城里如何?”
藜芦姑姑平静的脸上也透露着不安,“听说城里有人闹事,但是已都被小孟将军平息。”
“若民意真的如沸水,总是这么镇压也不行。”光华担忧道,“若是我师兄在,说不定还可以斋戒求雨,我是什么也没有学到。”
月见一旁边给光华扇风边回答,“这雍州城里虽然久没下雨,稍微富裕人家的口粮和饮用水也还是够,就是穷人苦了哟。只盼能尽快下场雨,这下都好了。”
光华不语,思索了良久。第二日一早起来梳妆时,对藜芦说,“姑姑你去把孟极叫来就说我有事要见他。”
孟极赶来时已快至晌午,匆匆进侯府见夫人已在此等候,他站在门外对光华行李,“夫人抱歉,城西有人打架闹事,一大早上闹闹哄哄。属下来迟,望夫人见谅。”
光华坐在屋内,“如今城内可好?”
“这两日总有人借机闹事,不过就是为了春耕收入减产罢了,夫人不用担心。”
“如今侯爷不在城中,我们在雍州城绝对不能乱,让侯爷在外赈灾也不得安生。你发下布告,侯府开库房,凡城中庄稼人者已户为单位皆可领缎一匹,凡是家贫者皆可令布一匹。”
“夫人!”
月见、藜芦连一旁的夏蔓草也惊呼。
夏蔓草接着说,“夫人,这开库房若没有老爷示意,只怕老爷日后问起也不好说。”
光华似乎早就想到会接受如此的诘问,“无妨,我陪嫁内还有缎五百匹布千余匹,我一个人也用不完,都发下去吧。”
藜芦和月见刚要开口相劝,就被光华挥手打断,“劳烦孟将军今日便开始发放吧。”察觉他似乎有所顾忌,“若侯爷问起,就说是我的主意便是。”
孟极拱手,“属下不敢,属下在此替城内百姓谢过夫人。只是,这绢布虽是珍贵,但如今拿着也无法解缺水的燃眉之急…”
光华接着他的话说道,“这是第二件事。我即日起便前往仙子观内求雨,若我心诚必感上天,月内就有雨。将军务必时刻准备着,天降骤雨时,令城内所有百姓,展开绸缎与布匹多积雨水,以备不时之需。”
孟极拜服,一是感不亏夫人是澧朝公主,心怀天下,亲自前往观内祈祷雨。二是叹她考虑周全,发放布匹,不仅能安抚城内百姓,缎布又可大面积积水,留做备用总是好的。他握拳道,“属下这就去办。”
众人退下后月见藜芦都劝公主今日所行之事怎不提前相告,如今一点准备也没有。
“也没什么可准备的。陪嫁里那些布匹搬也搬不走,还不如都散了。”
月见一脸担忧,“公主,真的能行吗?”
光华知道她所指求雨之事,她心中也没把握,但也是装作一脸坚定道,“我尽力试试。侯爷不在,我总要替他守好雍州城。发放缎布的事就交给你们,我要上山和师姐想想法子。”
于是光华好像真的带着全城的希望上了山,吾清对于光华的突然到来也感到意外,等她说完,吾清只是无奈道,“你这是胡闹。我向来修习是千金方,根本没有求雨的本事。如今师兄也不知身在何方,就凭我们俩根本做不到”
光华委屈巴巴道,“师姐你是菩萨心肠,你都不知道现在旱区的老百姓过得有多苦。我把我嫁妆里的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分给庄稼人了,就是怕他们在城内闹事。”
吾清倒吸一口凉气,“你把你的陪嫁都散了,那你吃什么?以后你怎么过?”
光华毫不介意道,“我这些东西本就取之于百姓,如今又还给他们也没什么不可。况且,如果我没饭吃了,师姐总还是会管我的。”
吾清拿她没有办法,“你做事总是这么不计后果,以后有的你哭的。”
光华与她二人坐在师傅影堂的蒲团上,手撑着下巴随口道,“我要是龙女就好了,几滴眼泪下来天上就能哗哗下雨。”
吾清思索道,“我记得,在师兄未修习术法之前,好像看过师傅做过一次祈雨的法事。那也是因为师傅认得龙王,才能成功。”
光华灵机一动,“如果师傅有印信或是玉章什么的,我们借师傅的由头给龙王写封信,请龙王再降场雨不就成了。”
吾清将信将疑,见光华坚持,也帮着翻找观内所有有铁涯道人印信的物件,直至天明,才找到师傅曾经抄写经书的书稿,煞有介事地在贝多叶上临摹铁涯道人的笔迹,“今西北大旱,希望龙王老友解开天下江河湖海,为天下布施一二尺雨便可。”写罢,又临摹铁涯道人的笔迹落了款。
吾清还是将信将疑,“这样能行吗?希望师傅在天上不要怪我们。”
“不会的,如果是师傅,他也一定会这么做。”
二人写罢,西北本就少雨,如今天旱,二人为找一处活泉也废了不少力气,在泉边将贝多叶烧成灰,将烧完的灰烬投入泉中。
之后能做的只有等待,二人一边等待一边诵经祈祷,光华心里默念着,若是天上各路神仙走过的经过的一定要看见自己求雨的文书,她默默许愿,如果这次真能解西北之大旱,以后若神明对自己有所取时,一定赴汤蹈火定不托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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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如月 遇事(下)
也不知真是那封临摹的信起了作用还是光华近日来祈祷诚感上天,这几日都有人来回河西一带连同西北几个城县都下起了淅沥沥的雨,孟极守城内,按照光华留下的法子也助雍州城内百姓积下不少雨水,“按照这样,秋苗若能按时播种下去,这个冬天也总是能平安度过。这下阿炽该放心了。”
光华见紧急之事已解,便辞别吾清仍会府里等候卫炽归来。
仙子观就位于雍州城外十里不到的距离,一行人护送光华回城路人零零星星遇见几行流民,拖家带口看着好不可怜。
光华在马车里有些紧张,她在修道路上曾见过不少流民,人为了一口粮食连亲爹娘都可以杀,他们发起疯来可是不管你是什么澧朝公主侯府夫人。
一路上有断断续续难民跟车,哭着喊着说官老爷“救命”“给点粮吃”,西北军向来纪律严明,若非必要不会出手伤人。只是亦步亦趋守着马车
难民见守卫如此小心翼翼,又见马车华丽,连车辕上都雕梁画柱,一个大着胆子的流民趁着一旁守卫驱赶旁人时,跳上车架,便敲着马车车窗边大声呼着,“大人救救我们吧。”刚刚开了一个缝就被一旁守卫扯下马车,刀下闪着寒光眼看手起刀落,光华出声,“别杀人,把他赶走便是。我们快些回城。”
守卫听了一脚边把那流民踢倒在地,大声吼道,“给我滚。”那难民滚了两圈,一口血没止住,呕了出来。
马车已走出叁里,他还没有回过神。脑里嗡嗡响,他回想起,从那马车里开的一道缝里他看见一张女子的脸,只觉得那女子比天仙还美,只一眼便觉得神魂颠倒。
“是个女子…她是什么人?”
身旁又坐着休息的老汉,“还能是什么人,这雍州最尊贵的人便是卫侯爷。若是女子,那不也只能是侯府夫人,澧朝的公主。”
那人喃喃道,“…公主。”
光华回城内后听孟极回禀,雍州城内几日都无事,她仍隐隐不放心,这几日无事便乔装成小丫头在街上闲逛,她见如今人人家门口皆蓄有一水缸,兀自跟月见炫耀起,“我终于可以在我师兄面前扬眉吐气了,他总是嘲笑我是壁虎的尾巴,今日你看,我居然也祈雨成功。”
月见跟在她身后,只盯着街上来往的行人,生怕有人认出公主,“公主这日头大,不如回府吧。”
“…诶,街上有人卖冰湃水果的,走吧我们去买一碗。”
月见见公主故意忽略她的话,只好跟在她身后,光华带着帷帽,声音透过薄薄面纱后传出,“我要加葡萄,再加点莲子…”
月见刚端起小碗正转身递给光华,一阵马蹄声从街角驶来扬起一阵灰尘,光华怕弄脏了她的冰碗,连忙背过身护在了自己怀里,月见抱怨道,“谁呀,大下午的。”
马儿却在她背后停下,她听见有人匆匆下马,转过身见卫炽一身甲冑还没来得及卸下直直向她走来,她手上沾湿了糖水也不顾,撩起帷帽探出头问,“侯爷怎么在此?出什么事了吗?”
卫炽停在她面前,炎炎夏日里她一身豆沙绿色纱衣,宛如荷塘内一株亭亭玉立的莲,那么美好又那么脆弱。
他手有些微微颤抖,心里又气又怕,直言道,“光华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不要去什么祈雨,不要再去拿你的陪嫁白白赠予他人,不要再以身涉险,不要再…”
说到这,他却又停下,不是她的错,这又怎会是她的错。
想到这,他目光中散着寒光,掌心有些微微的痒,越是杀气重时他语气越平淡,“贺志先送夫人回府。守好侯府。”
说完正欲转身离开,光华突然开口,“阿炽。”柔弱的小手从帷帽后伸出,她想握住他的手,又在空中顿了一下,只拉住了他的袖子。
卫炽回头见她脸儿如刚出水的菡萏,她只是轻轻对他说,“马上到中秋了,记得回府团圆。”
贺志护送马车回府,月见坐在车外默默流泪,她想不通怎么好的公主为何老爷就是不喜欢,贺志在一旁马上见她哭成这样也无言,只默默守在她一旁。
这时公主打开车门对着贺志道,“贺将军,劳烦你送我去仙子观吧。就说是我说的,若是侯爷不放心,就多派些人手守在观外。”
说完见月见满脸泪痕,“你这是怎么了?”
月见怕说出自己的心事反而惹公主伤心,就哽咽道,“就是…可惜那碗冰果子,公主还没吃就化了。”
光华笑道,“那你去再给我买一碗。再哭,连贺将军都要笑你了。”
月见听见公主吩咐,她一跃便跳下车,朝街上货郎担小跑过去。
光华见贺志一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开口道,“贺将军,我有一事要相求,不知将军可否答应我。”
贺志连忙收回目光,低头双手握拳道,“属下但凭夫人吩咐。”
“如果将来我有什么意外,月见就拜托你照顾了。她从小跟在我身边也是半个主子一样,可能性格上有些骄躁,但确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夫人不会有任何意外,夫人身后是侯爷,侯爷身后是整个西北军,侯爷会终身守护夫人。”
光华被他一脸严肃逗笑,伸手打断他,“好了好了,侯爷会守好我,但是你要好好守好月见。”
待贺志回城内时,进堂里看见卫炽正坐堂前,桌上堆着各样画纸,卫炽见已换了一身绀色地龙纹骑装,他见贺志进来抬头问,“夫人安顿好了?”
贺志垂首,“夫人并未回府,而是已前往仙子观,属下已派精锐守护在叁里之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
卫炽摇摇头,“不够,还不够。”
他需要练一支新军,一支顶尖、服从、绝对忠诚的暗卫。如影随形地保护他所想保护之人。
孟极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一次简单的守城任务,将会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他自侯爷回城那日起,还没来得及述职,便被亲卫压制到衙门,摘去了代表着西北军的四角麒麟徽章,被关进暗无天日的暴室里。
到了第叁日,卫炽像是刚刚得空,载着他驾马狂奔了几日,等他再次睁眼,一片雪白耀花了眼。
卫炽骑在马上,黑色墨裘大氅在北风里猎猎作响,“你是我的骠骑将军,军里除了我之外无人可处置。但你有功我杀不得你,走吧,现在就走,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
孟极刚要张口,北风哭号像把他的唇舌都冻住一般,卫炽见他呆愣在原地里不动,他甩了一下响鞭,瞬间惊醒了孟极。
他浑身单薄,在这寸草不生的极北之地里踉跄前行,冷空气像利剑向他插来,倒在地上,远处是白茫茫没有轮廓的白,远处漂来了不知何物的白色烟或是沙,渐渐遮住了他恐惧的眼。




愿君如月 长夜(上)
雍州城外山上早起有一如往常的雾,白茫茫如蔽日般缜密,有早起的人来山间砍柴,隐隐约约见一道士穿戴的男子,架一辆骡子车,慢慢悠悠地向前驶去。
山上有道观,道士的出现也并不稀奇。
他晃晃头也不在意,继续寻找新的柴火。
而若是他待得够久,他会看见另一人,一个一身戎装的玉面将军匆匆策马赶来。
道坡奉师傅之命走了趟东南,回西域之时,拐道西北顺便看望吾清吾真两位师妹。仙子观平常就只有吾清和几个小道姑,清净异常,今日因他的到来而显得热闹起来。
“我从东南来特意给你带来两笼大闸蟹,这东西在西北可难见了吧。”道坡无不自豪地说道。
光华也配合地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状,“还是师兄最疼我。”
说完光华掀起笼盖,见笼内螃蟹硕大肥美,正虎虎生风地挥舞着蟹钳,“师兄留下和我和师姐一起过中秋吧。”
道坡推辞,“不了还得赶快回西域,师傅还在等我。”
光华想起师傅一人在西北,也不再挽留他,只好又摸摸索索看他一路上还有没有其他宝贝藏起来,这时一把弓出现在她眼前。
她兴致勃勃拿起,来天启这几年许久没有摸弓箭,她也不知道手生了没有。随手在院内庭院前随意射了几支,靶靶命中,道坡看了说,“嗯还不错。不算是辱没师门。”
光华射完之后,把弓还给他,“你这弓太沉,把我手都勒红了。师兄你再给我做个软弓吧,回天启之后许久没有练习,总觉得还是要把这些保命的本事练起来。”
道坡听了皱皱眉,“你都嫁人了,再耍弓弄箭的,不怕家庭不合!”说完又想到什么,“你现在怎么还住在观里,侯府住不惯?”
光华听完脸微微一白,又像是自嘲般,“可能就是我这样,他才不喜欢我吧。”
吾清一旁给他使眼色,道坡也自觉失言。正想转移下话题,猛地拍了下脑门,“你看我这记性,这个,东南现在小孩都戴这个。”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对金纍丝螃蟹簪,螃蟹上不知为何还点了两根胡须,光华接过簪子,又想哭又想笑,“师兄还把我当十岁小孩吗?这螃蟹簪子我怎么戴?”
道坡见光华又恢复了往日模样,也松了口气。见日头偏西,他也辞别两个师妹,赶回西北。
光华不舍,“师兄我也想跟你一起走。”
道坡在夕阳里回头,“好好生活,有事记得给师兄传信。你知道的,师兄一人可抵万千军马,谁欺负你了,师兄一定替你一一欺负回去。”
光华拼命屏住呼吸忍住泪,回答嗯。
慢慢悠悠的黄昏,光华带着两大笼大闸蟹回府,回去听闻藜芦来报卫炽今日回了府,又匆匆离了府。
她也没有上心,径直去找积雪,积雪见两笼活蹦乱跳的大闸蟹有些吃惊。
光华兴奋地说道,“这是我师兄八百里加急从东南给我送来的,这两日还要劳烦你照看两日。等中秋夜老爷回来时,我想着他肯定没吃过大闸蟹,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八月间月儿早早就圆了,暖黄色的月光洒下依旧莹莹,那么明亮的光好像夜间府内都不需要点灯。
白日太长,晚上便睡不着。睡不着就在院里纳凉便欣赏月色,月见好像又回到年幼时自己常年跟在公主身后身在如迷宫般的皇城里,公主不停地穿梭,跑得很快,像初入湖海的小鱼。
晃眼间却从一个小女孩长大、见人,她见公主身姿窈窕手持蒲扇在前面走着,突然看见只黑猫从墙角溜过,注意力被黑猫吸走,一瞬间便不见了人。她有些着急,在原地喊,“夫人,公主。”
两个小丫头在角落里突然听见呼声,立马将手中的火扑灭,小声嘀咕道,“惨了惨了,被夫人知道就惨了。”
一转身就看见夫人就站在她们俩身后,两个小丫头吓得连忙将纸钱往身后藏。光华见状,立马走上前去示意她们噤声,见她们脚下有香闪着麟麟的火光,“怎么在府里烧纸,快到中秋,可是想念家人了?”
两个小丫头只跪地支支吾吾地什么也说不出,光华觉得蹊跷,板起脸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丫头不敢抬头只低头回话,“奴婢不是给父母烧纸。这几天是在给府里的一个姐妹烧纸。”
“什么姐妹?”
“就是夏管家的亲姐姐,我们都叫她蔓莼姐姐。她待我们特别好,八月十五是她的生辰,我们都走不开身,不能去她坟前哭一哭,只能偷偷给她烧点纸,希望神明能告诉她,我们都记挂着她。”
光华半响没有说话,小丫头略带不安地抬起头,见夫人神思好像如夜风不知已飘香何处,她不敢盯着主子,只好又默默低头。
“蔓莼姐姐,真是好福气。生辰是一个家家团员的节日里。”她吸了口气,努力将自己心中情绪平复,“你们把这里收拾下赶快走吧,别人管家和藜芦姑姑发现了,不然我可救不了你们。”
两个小丫头便磕头谢恩,忙把那一缕烟扑灭将香灰纸钱一股脑全部洒进了池中。
一切都像消失在水中一样,全然没有发生过。
八月十五,从白天到月上柳梢,藜芦一直守在府门口,一直未见侯爷的踪影,一颗心也由反复煎熬,变作无波无澜的坦然接受。
光华叫她,“姑姑,今天过节你坐着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她仍有一丝幻想,“可侯爷还没有回来。”
“不要在等了。”
藜芦回过头,看见他格外平静又清冷的脸,“他今夜不会回来了。”
光华的小跨院里今夜在外设席,她加上藜芦、积雪、月见一人一方。积雪掌勺,把送来的大闸蟹一半清蒸,一半用来做江南的特定美食蟹酿橙。最先气氛都很好,没有主仆没有尊卑,从东南西北聚来的一群人,今日聚在雍州城里,遥遥思念家乡。
藜芦最清醒,见光华不停地吃螃蟹,从中劝道,“夫人这螃蟹寒凉之物,还是要少吃。”
光华不在意,“没事,我多饮些菊花酒就好了。积雪酿得酒喝不醉的,就今天一晚,明日后我再也不会如此了。”说着从案上又斟满一杯,她小口小口饮下,见桌上只剩些残羹冷炙,不免叹息,“都没有了,只可惜阿炽吃不到这么鲜美的蟹酿橙了。”
她幽幽说完,一语便击碎了她们叁人尽力维持的笑颜。
她起身站在月色下,身姿偏偏有芳华绝代之美,脸上却又少见的愁容,“但也许他根本不喜欢螃蟹,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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