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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如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遇见糖
“不行,不行。”卫炽摇摇头,“昭儿昭儿,如何能承受?”
“侯爷,天元帝与皇后已葬身火海,再无力回天。就算现在去也救不回来。也只能对夫人徐徐告之,公主定能理解侯爷。”
在座除了傅老,无一人敢劝。看二人胶着至此,徐长佑忍了忍,终究开口,“侯爷与夫人感情深厚。如果也学着一般人无动于衷,那以后侯爷怎么面对夫人?”
他知道他说的越界不敢抬头,又干巴巴解释道,“无论怎么说,侯爷也是天元帝驸马,兴正义之师讨伐逆贼,理应一呼百应。若此时有人来围剿侯爷,也是乱臣贼子,人人诛之。”
他说完堂下一片安静,他知道有些将军已被说动,正等着卫炽开口,而此时堂外突然来一小兵,知道屋内都是大人物也不露怯,大声喊着,“徐将军,外面有个小丫头说,你把要呈给侯爷的东西给忘了。”
徐长佑眉头一跳,大喝道,“这是衙门重地,你好大的胆子在这乱嚷。拉下去打一百军棍。”
那小兵无所谓耸耸肩,像是预料到了,舔着脸说,“徐将军,那小丫头还说,您给侯爷呈上去,侯爷看了,定会饶我这一百军棍。”
屋里屋外听的清清楚楚,徐长佑只能硬着头皮接过,看黑布下似乎包裹着一个画轴,他原封不动呈给卫炽。
等那画轴抖开,卫炽一瞬间愣在原地,画中是一名巧笑嫣然的少女。像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他微微闭眼,多少年前的回忆被勾起来。
这是卫炽儿时在父亲书房内见过的那副画。被他父亲珍藏,是他父亲极为珍贵的东西。那画中少女,他如果没猜错,就是父亲心中真正所爱之人。
而像是命运对他开了个玩笑,画中人竟和他今生所爱之人长得一模一样。
这人不可能是昭儿,如此相似,那只能是她母后,天元帝的景后。
他手都有些抖,眼睛盯着画卷一动不动,挥挥手道,“都下去,所有人都下去,叫藜芦来,去府里叫她过来。”
卫炽坐于主位中,整个身子隐藏在黑夜中,见藜芦到来,还没等她开口道万福,手一扬将那副画扔在她脚下,“姑姑看看,这是何人,竟和昭儿长得一模一样。”
藜芦在黑夜中见此画卷,脸色惊讶的有些扭曲,嘴唇也有些发抖,刚想抬头辩解两分,见卫炽已从主位上走下来,他一双眼在夜里像狡猾的捕食者,正盯紧猎物,她不敢说谎,“当年之事并非小侯爷所想,皇后与老侯爷当年有诸多无奈,他们彼此相爱,却…”
卫炽走至她面前,“却被天元帝强娶?强娶后还要置我父亲于死地?我如今终于明白,为何当年西北军无一援军、鄄平侯受危难之命领命率军支援西北军却驻军不前。是天元帝,天元帝怕杀我父亲会引起民怨,便借羯族人之手,再有一个替罪羊鄄平侯,再按上一个兵败之名,直接将我卫家钉在耻辱柱上,再无翻身之日。他们依然是整个天下最尊贵的皇上皇后,而我想西北军若那时有一丝支援,也不至于兵败至此。真正杀我父亲的,其实是天启城里那位对吗?而我在这么多年以后,对着杀父仇人俯首称臣,为了他们华家江山,平叛,戍边,如今还想着带兵前去天启救驾,谁知我竟恨错了人,枉为人子。”
藜芦听到这一惊,“救驾?天启城怎么了?”
卫炽并不回答,整个人仿佛陷入进了黑夜中。
“阿炽,想想夫人,如果天启城有危险,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该如何是好,就算你再恨陛下,但夫人是无辜的啊,她什么都不知道。”藜芦已经慌了,拽着卫炽衣袍下摆不松手。
卫炽回过神,微微俯身,停在她面前,“姑姑,我又何辜?”
听到这藜芦只觉得心中重重一痛,眼中眼泪已落下,“阿炽我知道那些年你为了活下来吃了多少苦,当年皇后也心疼你看重你,做主将公主嫁来西北。她想要公主,继续延续她对你和老侯爷的爱。她想要她的孩子,也能对着老侯爷称呼一声爹……”
“延续对我爹的爱?我爹死在沙漠时,她在封后大典上,享滔天的富贵。不过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他的皇后他的王朝都已葬身火海。”说到这,不顾藜芦因惊慌收缩的瞳孔,起身背立于门前,“来人,将她带下去,严加看管。今夜之事,不准走漏半点风声。”
藜芦愣在原地,直到被身后士兵拖走才挣扎起来,“阿炽,阿炽。当时在他们那么困难的时候,老侯爷,沣哥,和皇后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彼此的爱。他们即使天各一方也从来没有停止对彼此的思念。”
卫炽回过头,眼神中露出了今夜以来头一次的伤悲,听见她的声音越来越远,“你还年轻,不要做出任何将来会让你后悔的事。”





愿君如月 惊变(下)
是从哪里发现不对,华月昭仔细回想一下,应该是从头顶那颗此时正散发着炎炎火光的紫微星开始。
夜间抬头遥望星空时,连向来谨慎的吾清都难免道,“紫微星上笼罩一片血光,看着不详啊。”
华月昭没有答话,她心里想,阿炽已经七天没有来了。
第二天一早她便要出门,观门外的守卫已经不知不觉换了人,月见也没注意看,她搀扶着华月昭正出观门,就被那守卫拦住。
“夫人有何事吩咐小的去办即可。”
“你敢拦夫人?”
“不敢,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望夫人不要为难。”
“那夫人要见侯爷,去请。”
“侯爷这几日有紧急军报,此时并不在城里。”
“什么军报?”
“小的不知。”
月见气得不轻,刚想上前对峙,被华月昭拦住,她摇摇头。月见只好啪的一声掩上门,心里预感强烈已有大事发生,走回禅房看见师姐正跪于殿内做功课。
她倚在门外,听她声音,“出不去?”
华月昭没有说话,吾清起身走向她,“想走的方法有很多,迷药也好,易容术也可以。”
华月昭恍恍惚惚,“总要下山看看才放心。”
月见见状还是劝慰她,“夫人如今身子不好,不如让奴婢再去跟那守卫掰扯掰扯,等侯爷来了再说。”
华月昭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月见绕了一圈,见公主仿佛已经进了禅房。又折返前去寻积雪。积雪早在此等候,月见火急火燎地开口,“积雪,你那法子靠谱吗?”
这几日,每日观内送补给都换了生面孔,一个二个都像锯了嘴的葫芦,从不开口说一句话。
积雪那时便知,她们已身处孤岛,被隔绝了与外世的任何联系。
但她那时并不敢大肆宣扬,公主身子不好,要是出了岔子,她可真是有一百个想死的心。但见公主日益忧心,又只好偷偷先跟月见商量。
她留心着,好不容易给曾经相熟的菜农传递上了消息。那些菜农只是普通百姓,并不知观里住的何许人,以为不过是一群稍有权势的世家女,她稍稍利诱,说有要事相托,让他今日午夜定要前来。
积雪扫了一眼四周,并没有说话,她只是捏了捏月见的手掌,二人心中都有些沉重。
午夜如期而至,观里没有点灯,二人轻轻挪到后房,在黑夜里蹲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出,仿佛做贼一般。
没过一会儿,便听到轻叩柴扉之声,积雪轻轻开门,月见见来人仿佛有意掩人耳目,还披着蓑衣头戴斗笠。她忍俊不禁,越是如此打扮,反而显得鬼鬼祟祟。积雪没有在意,声音压得很低,“阿生哥,这几日你怎么都不送菜了?”
那阿生哥也叫苦不迭,“姑娘你不知道,城下乱了,天下都乱了。城里戒严,别说送菜了,我现在偷偷来见你,要是被当成奸细,全家都要被杀头。”
一句话唬得两个小姑娘脸色煞白,月见直直愣愣地问,“这是澧朝的江山,没有皇上的首肯,谁敢动不动砍你的头。”
“哎哟,还澧朝呢!你们几日没下山?城里都已经传遍,流民军攻占天启城,那流民军首领杀了皇帝皇后,灭了澧朝,自己当皇帝咯。”
二人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这番话。积雪最先反应过来,“怎么会,天元帝和皇后真的已经死了?澧朝真的已经亡国了?”
“真真儿的积雪姑娘,天元帝和皇后是死得透透的,天启城里那流民头子已经改了国号为‘大楚’,诏书都传到西北了。”
月见眼泪已经簌簌落下,正打算开口,便听见了身后扑通一声。
等她在夜里看得真切之时,见公主已经倒在了身后。她和积雪的尖叫声陡然划破天际,她怕得止不住的颤抖,和积雪二人双手搂紧公主,可是眼见着公主裙下血止也止不住的流,无能为力。月见拼了命想要捂热她渐渐变凉的身体,见她两眼将闭未闭,竭尽全力地呼喊,“公主,公主。”
听她声音很轻,“我已经不是公主了……”
吱呀一声——
东街上徐府的角门被轻轻推开,夏蔓草一个闪身轻轻进了院,这么冷的天,她周身黏腻腻,正打算去洗澡,刚进屋就看徐长佑在屋内等着她。
她不理会,走过屏风开始换衣服。
徐长佑的声音克制,“如今宵禁,你大半夜去了哪里?”
她并不理会,“什么时候我的事情需要你来操心?”
她换了家常的衫子出来,正欲跨过门叫丫头抬水,徐长佑并没有给她机会,二人交错间他握住夏蔓草的肩膀,捏得有些痛,她皱了皱眉毛。
“那副画,是你安排的吧?你从哪里得来,又想干什么?”
夏蔓草挣脱他的手,“没什么,只是觉得镇北侯,有权力知道一些过去之事。至于这画是从哪里来的,你就不要管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不允许你害侯爷,我也不允许你害公主。”他又一把抓住她的手,“如今西北戒严,如果混进奸细,侯爷可就地正法。你有那么多秘密,跟我去衙门。”
她的手背反钳在身后,疼得咯咯响也不求饶,“徐长佑,你是喜欢她吗?”夏蔓草头发有些散了,但眼神已经带着狠劲,“只是可惜,她如今已经是个亡了国的公主,没有一丝价值,你猜猜卫炽将来会怎么对待她?”
徐长佑被说中了心事,失了轻重将她推倒在地,面目有些轻颤,指着她道,“你在胡说什么?”
见她趴在地上,突然想起,他曾经也向人许诺,要好好对待夏蔓草。
夏蔓草直不起来身,“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喜欢她?”她慢慢扶着椅子站起来,“没关系,她已经不再是公主,她再也得不到你们的偏爱了。”
华月昭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侯府,躺在床上有些晃神。
她觉得自己又冷又疼,微微侧过身子见卫炽背朝着她,如远山般让人无法靠近。她尽力眨了眨眼,发觉这一切不是梦,挣扎着喊“阿炽。”
卫炽回过神,见她如风中一枚薄薄落叶。他心如反复火煎般的难受,横着心开口道,“孩子如今已经没了,你好好养着身体。”
华月昭双眼失了神,眼泪挂不住,她不自觉的摸了小腹,又有些惊慌,伸手想要握紧他的手,“天启城,我父皇母后……”
卫炽侧了侧身,二人又隔出些些距离,“你父皇母后已葬身转生台,大火整整烧了叁天叁夜,尸骨无存。”
“如今天启城被流民军首领所占,杀宗亲,改国号,自立为王。”他对上她空洞的双眼,失了神,喉头动了动,“目前无一州牧一王侯勤王。连你表哥都在观望。”
她也顾及不得满脸泪光,起身想要抓住他的胳膊,“为什么,为什么表哥也是如此?可是阿炽,你跟他们不一样,你为什么也无动于衷。”
“因为不值得,”卫炽站起身,华月昭双手撞在床沿扑了个空,他站在床边,手向外虚虚一指,“华家这凋敝破败的江山,不值得我去救驾。”
华月昭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喃喃道,“阿炽,你怎么了?我也是华家人啊,难道我也不值得吗?”
“你已经嫁与我卫家,便是我卫家人。如今你依然是镇北侯夫人,好好养身子吧。”说完便甩袖要走。
“你是因为我昔日救了你杀父仇人而怪我吗?我以为有了孩子就能化解你心中的仇恨,看来是我想错了。”华月昭眼泪已经干涸,只是强撑着上身勉强说道。
“杀父仇人?”卫炽回身一冷笑,“我的杀父仇人已葬身火海,我只恨我不能亲手了结他。还有你,他如此害我父亲,末了还要如此害我。”
她翻身下床,根本不顾及他话中何意,拉住他的手一脸恳求,“既然如此,你放我走吧,让我回去吧,我如今只是一个亡了国的公主,最好的归宿也是魂留故国,不敢再耽误侯爷的前程。”
卫炽狠着心甩开她的手,“你哪里也不能去,好好在府里养着。若你现在有半点闪失,本侯可不愿背上一个翻脸无情的罪名。”
说完,床帐一重一重地覆下,华月昭只觉得天仿佛在这一刻暗了下来,整个世界的黑暗将她笼罩于这床帏之间,再无半点亮光。




愿君如月 出逃
夏蔓草晨起时眉头一直跳,小丫头给她梳头时,在她耳边悄悄说,“侯府里那位听说不好了?”
“怎么了?”
“这也是巧了,在厨房里帮忙的刘妈妈,她侄子不是城外山上的菜农,说是去山上道观送菜,正说着见观内有一女子直挺挺晕倒了,血流个不停。他当时唬得不敢到处宣扬。这话到了刘妈妈耳朵里又一传,就被我听见了。”
“太太你想想,那女子该不会就是…”
夏蔓草一盘算,这公主算算有叁个月未露面,还下身流血,心里一惊,“你是说侯府里是有孕,而如今已经流产…?”
主仆俩此时都噤声,这事可不敢乱传。夏蔓草把梳子网妆台上一扔,望前厅走,徐长佑少见她此时露面,拦在他身前,没好气的问,“这几日都在忙什么呢?这外面打仗,你们卫侯爷几时出兵?”
徐长佑边穿鞋边摇摇头,“我这段日子一直未见侯爷。胡得胜那边连幽州都打不过来,西北是最稳的,你放心吧。”
夏蔓草心里有气,徐长佑抬头瞥了她一眼,见她丝毫没有让人的意思,又问,“你又怎么了?”
“你们这群男的,没有一个好东西。”说完她气匆匆地转身离开。
而徐长佑彷佛已经习惯她的言行无状,并没有理会,也跟着她出了门。
夏蔓草匆匆回屋还没坐定,紧接着自己屋门被打开又被迅速合拢,有人进屋。她皱皱眉,等看清了来人,心里有些发冷。她想这件事从一开始也许就错了,如今也该收场了。她镇定下来,转身对着来人,“孟极,你好大的胆子。”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被发现了,我们都会死的?”
孟极笑嘻嘻不当回事,“你这段日子都不来找我,那我只能来找你了。”
他说着向夏蔓草身上蹭,很快就剥下她的衣服,见她未动,低头边亲着边安慰着她,“放心,我很小心。没有人看见。”
夏蔓草没有拒绝他的爱抚,只是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孟极抬起头,嘴唇上泛着水光,“公主还躺在侯府里,不是还没死?我怎么能走?”
一提死字,她脸上有些难看,孟极伸手往下探想取悦她,“怎么了,你不也想让她死?”
“我和你不一样。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已经不想再害她了。”
她躺在他身侧没有动接着说,
“你也走吧,现在就走。不要再来找我。”她神色已变失了活力,“不要再出现在雍州城里,被发现了我们所做之事,卫炽一定会活剐了我们俩。”
孟极神色有些复杂,夏蔓草看他不动,叁两下从枕边摸出短剑,锃的一声,冰凉的触感低着他的喉咙,“我叫你滚,你给我滚。”
那一瞬间他没动,他原以为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叁年前,他被镇北侯流放到极北之地,本以为没了活路,却侥幸被昔日仇敌羯族人所救。
说不恨是假的,他恨一个劳什子公,恨他一心拥护的将军,害得他一瞬间,各方立场天翻地覆,由白变成了黑。
他被滕利所救,又潜回了雍州城。而他第一个联系上的人就是夏蔓草。
两个人因对光华公主共同的憎恨走在一起,这几年互相传递消息,由灯下换成了床笫。他以为两个雍州城里见不得人的鬼是彼此唯一的温暖。
想到这又有些发恨,“你在我这又装什么好人,不是你发觉卫家和华家的恩怨,又让我为你找证据。我这才从王帐里将景后画像偷出,这些不都是你一一参与的吗?你现在来跟我撇清?”
“不过是各取所需吧。滕利那边不也是等着中原狼烟四起,他也横插一脚,分一杯羹。”说完瞪着孟极,没有一丝退让。
孟极见她严重恨意浓浓,无奈只好匆匆离开,而夏蔓草直到孟极匆匆离开有一刻钟,她才回过劲,翻身将自己的衣物整理好。小丫头进门,见她眼眶有些红,听她吩咐,“去,你去找个人在侯府外守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给我汇报。”
而侯府这段日子,也无甚风吹草动可值得汇报的。
窗外才落了满院子的雪,华月昭不过就去廊下坐坐看雪,大部分时间仍窝在榻里不动。
隔着走廊,卫炽双眼深深望着那一小坨陷在雪地里的身影,听见近日伺候她的小丫头答,“近日夫人吃得好睡得好,连补身子的汤药都一碗不拉,眼见着身子好了不少。”
“夫人…还说了什么吗?”
小丫头摇摇头,两个眼睛直勾勾盯着侯爷,“夫人就是成日里也不怎么说话。”
说完见他满眼都是夫人,也是心疼。每晚都要在她门口待上半日,只是夫人从来不理,不知道是真不知还是假故意。
下午她去厨余拿了补药进夫人屋,见夫人抱着膝盖坐在榻上,头发浓密遮住大半个侧身,她唤了一声,“夫人该吃药了。”
华月昭也没有拒绝,饮尽后打量着她,“你是新来的吧?叫什么名字。”
“奴婢妙定,是才被买进府伺候夫人的。”
妙定大着胆抬头望着夫人,见她一双眼这样好看,想到厨娘刚夸赞自己眉眼可人。如今再看夫人,只觉得相形见绌,又慢慢低下头。
华月昭看了她一会儿,慢慢说道,“妙定姑娘,如今我见不上老爷的面,你见到老爷给他说我想师姐了,劳他接我师姐下来一聚可以吗?
妙定抬起头有些慌乱,“老爷不是…?”
“什么?”
华月昭又靠近了些,她觉得一阵香风扑面,小脸慢慢在眼前放大,依然美得让人不敢抬头,她只好连连答是。
华月昭笑起来,又接着说,“你这双眼睛长得好。”
妙定不敢抬头只木木答,“谢夫人夸奖。”
听她声音悦耳,“你可喜欢老爷?”
妙定脸一瞬间红了,她抬起头,“夫人奴婢不敢有半分妄想。”
“如今我身子这样,只怕有个半年一年不能伺候侯爷的。你若帮我办成这事,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妙定抬起头,眼睛又一眨一眨,见夫人一张精致如瓷的小脸上有太多情绪,最后化在嘴角,只剩一抹落寞孤寂的笑颜。
过程至少在妙定眼里没有一点问题。
仙子观里的吾清师傅第二日便被请来府中,二人在府中没说多久的话,吾清师傅便匆匆告别。走时老爷也来了,吾清师傅只注视老爷良久才默默离开。
她送师傅走后又折返,见老爷站在屏风后只默默看着夫人窝在床上的背影,总是这样,夫人连正脸都不愿给他一个。
听老爷在门口叹了口气无功而返,她手揣在袖子里,用力捏了捏那日夫人给她的丸子。
夫人说,这药在七日后才生效,如果贪早则事败。
她脑海中慢慢浮现老爷的脸,那可是名镇西北的镇北侯,他一眉一眼在她心中反复描绘了很多次。既然夫人都有意抬举自己,自己怎么能不把握这次机会。她不着急,只在心里甜蜜的倒数。
而到了第五日时,侯爷回府时有些晚,叫她在卧房外等着回话。妙定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顺利的话她今晚便能爬上侯爷的床,她没有一丝犹豫,吞下了那颗丸子。
待卫炽叫她时,她觉得自己有些晕眩,像脚踩在棉花上一样,慢慢闻到些些甜香,走过屏风跪倒在他面前,两只眼睛含娇带怯看着他。而彷佛什么事都瞒不过卫炽,他见她脚步绵软,厌恶至极,“你吃了雾香丸?你从哪里得来的?”
妙定不说话,听见卫炽于主位上叫人,几个小厮一来便把她架起来,他看着很疲倦,揉着眉心说,“去问问还偷了什么?”
她这才醒悟,慌乱地说道,“老爷,奴婢不是偷的。是夫人给奴婢的,今日种种都是夫人安排的。”
卫炽转身,“夫人?”
还没等妙定反应,就见他一阵风样往卧房里赶。
卫炽这一个月来心中也焦灼不安,失了孩子他也心痛如绞,可见她情绪平平,不哭也不闹,心中也是恨,狠着心故意不理她,就这样从他那日撂下重话后,二人再没有说话。
而今日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他想着这是对他的试探吗?是不是她也想低头,只是碍于面子又不好开口。
他暗暗对自己说,只要昭儿对他开口说一句话,不,只要一个字,他就会跟她道歉,求她原谅自己。
只要她愿意对他说话,是不是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他抱着这样的想法,快步走进寝殿,见她依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想要故意激怒她一般,“夫人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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