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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如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遇见糖
倒是青鹞起身迎接他,“表哥。”
顾及礼数谢匡奕坐在侧位上,答,“四皇子急着召臣有何事?”
青鹞脸上有丝丝尴尬,但也很快隐藏,“表哥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国早已灭,哪儿还来的君臣,如今也只有表哥表弟的血亲关系。”
“那青鹞表弟,有什么事吗?”
青鹞坐在他一侧,身体微微倾向他,“表哥也听说北边传来的消息?”
谢匡奕抬眼看他,这好像是这几个月以来他头一回仔细端详他。
说是有血亲关系,在他看来,青鹞与自己和光华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也许是常年在外守陵,他脸上总有些苍白,人也纤细瘦弱。
天启城事变那日,谢匡奕本可以带兵前往勤王,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如此。而出人意料的是,他却立刻策马赶往了澧朝皇陵。这里还有一个被世人遗忘许久的四皇子,天元帝唯一的血脉。
他控制住青鹞,便控制住所有的澧朝旧人,包括光华。
光华,他心里默默喊出这个名字。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哦?表弟你想如何?把你唯一活在世的亲姐姐送给卫炽,换来你复国的机会?”谢匡奕手肘撑在扶手边,身体微微后仰,盯着他仿佛在看一条垂死挣扎的鱼,口中不耐,“青鹞你别忘了,你姐姐可是才从卫炽手中逃脱出来,费劲千辛万苦才与你相见,你不能如此不讲亲情。”
青鹞脸上微微发讪,慢慢说着,“表哥这是说的哪里话?只是我想姐姐毕竟与镇北侯有婚约,这婚约可是皇命…”
还没说完就被谢匡奕打断,“待你继承大统后,一纸合离诏书的事。你是天元帝唯一的血脉,谁敢不从,便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
他听见谢匡奕如此答,也只腆着脸答,“我如今还需表哥庇佑,哪里能继承大统。”
谢匡奕此时陷入了沉思,不再说话。青鹞见他如此,也只好告辞。
刚踏出了门,脸上一副恭敬神色慢慢收敛,无人之时也不用隐藏。
他又怎会不知,定南王从小就没正眼瞧过自己,如今出手相救不过是借他的名号行自己的方便。只恨自己手中无兵,只能依附于他,看他脸色。
想到这他转身进自己的院,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四皇子。”
他此时一人被惊得后退了两步,夜色下打量此人面生,防备的问,“何人?”
那黑影声音低沉,“在下孟极。”
青鹞思来想去没见过这人,“有何事找我?”
“家主愿与四皇子共举大事,不知道四皇子可有兴趣?”
“你家主是何人?”
“羯族王,滕利。”





愿君如月 无缘
吾清也在四月里见到了华月昭。见她一张小脸饱经磨难,这磨难像一层烟雾一样将她与外人隔绝,远远看去让她又脆弱又迷人。
看身旁定南王告别时一脸难舍模样,她也不免叹气。
两人能在此见面,种种困难自不必说。吾清见她低着头一身寡素模样,拉着她的手道,“镇北侯送了我来,他厚葬了师兄。本来我可以早些下江东的,他接我去天启,先是超度了他。后又为你父皇母后做了场盛大的法事,这才耽搁的。”
说完观她表情淡淡,已无波澜,“他能这样我也没想到。”
吾清又接着说,“不仅为这,卫炽杀光了所有流民军将首,那几日尸体在城外山间尸体堆积成山,整整烧了数日。”
华月昭眼睛望着别处,“哦?不过是乱臣贼子罢了。”
吾清知道她心里仍有难解的结在,对自己生父生母,对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这一切都很难短时间的释怀。也只好换了话题问她,“如今可有打算?”
“又能有什么打算?我想我最好的打算是跟着父母师兄一起死在天启。”
吾清反手打她胳膊一下,“你这是在说什么话?”
华月昭受她一巴掌,明明不痛却勾起她伤心事,眼圈一瞬间红了,“是我害死了师兄。本就要赔他一命的。”
见她眼睛像蓄满了池水的湖,风一吹就能掀起波澜。吾清也忍不住心疼,“师兄拼命送你出来,你就这样想的?真是白疼你了。”
华月昭摇着头,“我本来可以跟他平平安安回西域,可是我执意要来天启,本就知道这一路危险重重,都是我太自私了。”
鼻尖也发红发涩起来,她只埋着头微微啜泣。两只手局促不安地绞在一起,指尖因为用力太过都显得微微发白。
吾清夺过她的手,轻轻揉着她的指尖,“师兄本想带你回西域,如今跟我回去吧。”
她苦笑了声,“可我弟弟怎么办?我如果一走了之,他处境只会更加艰难。他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又怎么能丢下他不管?”
“那你是怎么想的?仍想复国?”
“没有,我从来没这想法。这澧朝连我父皇都不想要,我又要来干嘛?只是我如今被架在此处了,我与青鹞如今都为彼此强活着吧。”
吾清见她曾经一双灵眸已失了活力,抱着双膝躲在方榻一角,看着仓皇又无措。身上系着太多的牵绊,再无法轻易抽身。
正说道这儿,小丫鬟来报,“公主,长公主殿下不好了说要见您,您快去看看吧。”
她也没在磨蹭,挽了个发髻后匆匆前往王府。
玉真长公主从西北归来后,一路病重,走至大半年碰上天启城破,悲伤过度久留于江东再无回南境。
华月昭回江东后亦时常于病榻旁伺候,她这一路病的绵长,早是空耗时光。而这日也许是回光返照般,她格外清醒,撑在床头,将一头白发束起,着一身麻布外裳,像寿衣也像丧服。见他亲儿子与亲侄女跪在床下只等她最后的遗言,她开口,“阿奕先出去。我跟光华单独说几句话。”
谢匡奕起身,目光幽深望向母亲一眼,转身出门未再逗留。
门关严后,华月昭起身坐在她一侧,玉真没有犹豫,她想趁着此间清醒,将身前种种事与她交代清楚,“光华,有些当年之事,包括你父皇母后卫沣和康乐,也就是阿炽的父亲母亲,今日一过,只怕我再没有机会给你道明。”
华月昭见她有一种古怪的执拗,只能安安分分的听她絮叨。故事很长,加上玉真长公主此时已混乱的记忆,直到深夜,她才昏昏沉沉的从长公主寝殿深一脚浅一脚地迈出。
此时她已明了,卫炽那日才对她说出如此决绝之话,只为上一辈的恩怨。
他一人背负这恩怨太久太久。她甚至不敢想,她承欢在父皇母后盛宠下的同时,卫炽在大漠流浪,一个人该吃了多少苦。
不怪他,不怪卫炽,如果是他父亲欠卫家的,那今日由她来偿还又未尝不可。只是她止不住的心疼,心疼过后又是一阵窒息一般的难过。犹如从一场大难中侥幸逃生般,扶在门框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为什么,为什么两个人都没错,却会落得如此收场。
殿外谢匡奕再这等候已久,见她头重脚轻模样,向前两步扶她。华月昭摆摆手,声音飘忽,“这么晚了,表哥还不休息吗?”
谢匡奕追着她的脚步,声音充满疼惜,“你都知道了吗?”两只手不自觉的将她圈起慢慢把她拢在怀中,在她耳边轻轻说,“光华,当年你父皇有意害死卫炽父亲的。你也知道阿炽对杀父之仇看得有多重,当年连替罪羊鄄平侯都被他毫不犹豫的杀了。就算最后他以你为重,对过去一切既往不咎,可你想想你们还能和好如初吗?”
她在自己怀里没有像往日一样躲避着自己,低头见她一双大眼又无辜又坚定,不发一言只静静望着他。
他动了动喉咙,感觉声音有些干,“如果没有他,你在四年前应该嫁给我才是,我对你的爱并不比他少,我们在南境也会过得很快乐。光华,只要你回头,我发誓我今生今生只对你一人好,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的心因此时的表白而砰砰跳动,她在这夜色中美极,像头顶星辰一般,散发着淡淡疏离又清冷的光。他忍不住想抬手抚摸,就只差一寸,就听她声音冷冰冰响起,“表哥以为,就算我今生与卫炽再无和好的可能,就要来当你的定南王妃?”
说完也不知道哪来的力,一把推了他个趔趄。
“从来就没有我们,”她又重复了一遍,“从来就没有我们。你早一点认清这个事实,对你对我二人都好。”
谢匡奕见她恨极模样,既然撕破脸也索性放开不再顾忌,“卫炽连你们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他这样对你,你还是觉得他比我好是吗?”
“我与卫炽之间的只有个人恩怨。但是放眼整个天下,肯为澧朝扫清逆贼的竟是一个与我华家有着血海深仇之人。表哥,阿炽在前线与叛军打仗的时候,你在何方?他埋葬我父皇母后之时,你又在何方。”说到这里,她不得不停下,心里面有开水滚过的痛感,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说,“我华家欠他太多,即便与他今生再做不成夫妻,但在我心里,你不及阿炽分毫。”
谢匡奕拉住她的胳膊,“你是在怪我没有救你父皇母后?光华,你等着,我即日便启程天启,为你把这江山打下。”
华月昭眼中已充满着厌恶之色,将他手甩开,“这江山早已不属于我华家,如今你们谁有能力便自去取,可别再借着我的名号去满足你自己的野心。”
说完转身就走,这次再没有回头。走得太快,她整个身子不停地发抖,指甲嵌进掌心,心中又恨又悲,这江东是再待不下去,可又也不愿再回天启,这天下之大,再没有她的归处。像一只落了单的孤雁,蹲在暗处,头埋进膝盖里,对着这无尽的黑暗忍不住的叹息,“该怎么啊?”
而此时黑夜中却响起对她的回应,“姐姐走吧,不要再考虑我了。”
她见青鹞从黑夜中走来,慢慢将她扶起,一双眼坚定,“刚刚姐姐与表哥那番话我都听见了。我知姐姐不愿回天启,可留在江东,只怕早晚要被谢匡奕强娶了去。这天下之事本就该我来抗,又怎么能看姐姐为我忍受定南王的羞辱?”
“青鹞……”华月昭也拉起他的手。
青鹞慢慢扶她进屋,“定南王必要借我名头行事,他决不会杀我。倒是姐姐,如果姐姐有好去处,只管去。这年头艰难,你只有不受胁迫的活着我才能真正的放手一搏。”
华月昭也无法反驳,只能叮嘱他,“定南王靠不住,要真想举事,还要手中有兵才是。青鹞若无万分把握,千万不要冒险。好好活着才是正事。”
青鹞劝她放宽心,“过不了几日他便北伐。山高水长,只怕此生一去再无相见之日。”




愿君如月 欠
还没出四月,玉真长公主追随故国而去,定南王举丧时跪于亡母棺椁前,忍着悲痛起誓,“母亲死前都望向北方不肯闭眼。本王此生必收复天启重建澧朝来告慰亡母遗志。”
他身后数名追随者也情绪激昂,像是起义而非奔丧。
华月昭一侧身便从灵堂前转了出来,与等候在门外的吾清商量,“我看定南王叁月丧仪都过不了,必定渡江北上。那时所有人都会被战事吸引,守卫也一定会放松。”
吾清点头,“到时也还像西北那次,我留下你先走。”
华月昭忧心忡忡,未说准也未说不准。吾清见她犹豫,安慰她道,“等你走出千里后我就赶来追你,我非在俗人,他们又能怎么为难我?”
于是就在定南王出征天启几天后,华月昭又再次逃出,她此时心情复杂,不到短短半年,东南西北跑了个遍。
青鹞坚持送她,她看马车侯跟着数十守卫,心生疑惑,“青鹞,这些是何人?”
青鹞转头随意说到,“哦,这些啊,不过是皇陵守卫,如今国破,他们仍愿意追随澧朝。”
华月昭也没放在心上,她特意没有渡江,北方如今差不多已依附于坐镇于天启城的镇北侯,一跨过这道自然天险,又是别一番天地。
她一路往西,听得百姓纷纷扰扰在传,定南王一路纵马向北,而镇北侯只令西北军防守于关隘口,从未主动出击。关于不知道这镇北侯是不是真的怕了昔日好友,还是在等待着时机,一举击溃对方。
而今夜,这位传闻龟缩在天启城内不出的人,却只带几名随从出现在了远在千里中外的江岸武昌府。
六月夜间清爽的风卷着淡淡几抹荷花香迎面而来,卫炽走得有些急,这清风刚好抚慰了他心中的灼热,来至一间二层精舍前,慢慢推开门。
屋内空无一人,窗户大敞,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只看见大片轻纱帘帐随着风浮动,闻得到隐隐约约熟悉的香。
他在光影明暗中慢慢走至屋内,轻而易举找到他此行所寻之人,他背着手慢慢走至她面前,月光下见她一张脸惨白,正单手举着一绿松石玉簪做自卫。
“是我,别怕。”
华月昭躲在圆柱后见是卫炽后,紧绷的心又慢慢松下来,只双手强撑着护在胸前不放,“怕的就是你!这月黑风高的,你是来寻仇的吗?”
卫炽望着她不说话,初夏夜里她只穿着薄薄襦裙,匆匆忙忙醒来只随意套上件浅豆沙色圆领大襟,露出脖间胸口大片玉样润肌,茂密长发披散着垂在腰间,把一张小脸藏起来,只露出荷尖般的下巴和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
见到他眼神幽深,不怕死般反扬起下巴,“来报杀父之仇吗?反正我们华家忍欠你太多,你把我杀了也不为过。”
端端看她一根纤细天鹅颈,他抬起手彷佛真能轻轻扭断,华月昭见他伸手又有些怕不自觉往后面缩,卫炽手搭在她颈上一带就把她带近怀里,手轻轻揉着她颈后一块柔软的皮肤,感受她在他怀里轻轻发颤,在她耳边轻笑道,“小孩子。”
华月昭在他怀里挣扎,“送开,你放手。”蹭到他腰间一把短短匕首,想也不想就抽出来,卫炽只得松手,放她慢慢后退。
见她一副视死如归模样,卫炽也是无奈,“我如果真要来寻仇,又何必把这江山送与你那心术不正的弟弟。如今放着你前线战事不管,跨越千里来寻你,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谁要你来寻我,我一个人好的很,不用你来管我!”说完后,一人对着墙角不再看他。
卫炽气得在原地打转,“什么叫好的很,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就叫好的很?”
“那也总好过被你困在府里,被你瞒在观里,什么也不知道,哪里也去不了,这样的安稳我也不需要!”
卫炽见她根本不愿回过头看他,一脸的倔强强硬。他没法也只能服软,坐在她对面,“那你想要什么?”
半响沉默后,黑暗中她再一只手再抱紧了自己些,这让她有莫大的安全感,这安全感迫使她回头,她一字一顿的说,
“我想要你走。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卫炽听完伸在半空中的手突然僵住,彷佛挨了重重一击,太阳穴突突地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那你要去哪里?”
“西域南境,这么多地方,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总之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卫炽心里一急,“什么南境!你要是真想去南境,怎么又可怜巴巴地从江东逃出来!天南地北我也要找到你,你别想走!”
“就算你把我带回去,你觉得你能困住我一辈子吗?”华月昭深深望了一眼卫炽,又重复了一遍,“你走吧卫炽,我现在只想守着我的故国,青灯古刹下度过剩下的一生。”
两双眼睛不再看他,她怕看见卫炽一双有着温情又悲伤的眼,“卫炽,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
“不给。”
“当真?”
“真的。”
假的。
直到见卫炽身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华月昭才轻轻地出声。
她摇摇晃晃一松,匕首咣当掉在地上,顺着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不要哭,有什么好哭的呢。
华月昭手不自觉地扯着衣带,连着肩膀抽抽嗒嗒,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拼命安慰自己,明明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为什么一见到他就开始失控呢?
她在黑夜里摸摸索索起身,来到大门前见四周寂静的碗底他从未来过一般。她心里想,这下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也没过了多久,华月昭坐在榻上睡不着,先听见几行人的马蹄,又听见门外有几股脚步声。
她下意识以为一定是卫炽回来了,匆匆开门,而门外却是她想都没有想到的人。
“你是…孟极?”
华月昭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抵在门框上,再走不动。
“你不是已经…”
孟极身后是几个黑衣蒙面人,他向着华月昭的方向走了两步,脸上挂着森然的笑,“夫人还记得小的。”
“托夫人的福,小的没死,这不是赶着来报恩了。”
她此时已顾不了那么多,拔腿就跑,走廊尽头就是青鹞的房间,而恰巧这时青鹞打开门从房间走出。
华月昭边跑边朝他喊,“青鹞快走,快走!”
青鹞眼神中已经变了,他嘴角浮起笑,“姐姐,去哪儿?”
华月昭渐渐停住,她已从这眼神中读出,这变故正是出自于他。慢慢止住了脚步,前后两人正慢慢向前她靠拢,她已陷入维谷再无法抽离。
青鹞越过她,渐渐和孟极站在了一边。华月昭被困在房间里出不去。二人此时已经不再避讳,直言问,“怎么刚刚不在房间里将卫炽困住?”
孟极心里知道仅凭他们这几个人根本不是卫炽的对手,嘴上只是答,“没事,公主在我们手中,他肯定还要回来。”
华月昭此时已明了他们从江东时就已算计好,以自己为饵,引诱卫炽前来,一举杀之。
她恨,自己就像一枚棋子,被人任意摆布,不知何时才能做自己的主。
又痛,自己拼命维护的弟弟竟然也是这摆布自己之人。
而,阿炽,她想到卫炽,又觉得心中一痛,只希望他听进了她的话再不回来。
只听她声音淡淡,“你们怕是打错了主意,我与镇北侯已恩断义绝。他不会再回来了。”
孟极伏下身细细打量着她,见她狼狈至此,却不见半分落魄,一双冷静如处子的双眼带着不屑的瞪着他,这才是真正公主啊。他语气中带着轻佻,“四皇子,不如我们来猜猜镇北侯会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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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如月 归处
卫炽骑在马上不知道跑了多久,他脑袋嗡嗡的,如遭猛击不知身在何处。
这夜风在飞驰中呼呼作响,恍然间变成了声声悲伤的呜咽,他勒马停下,茫然的望了下四周。
是她的哭声吗?
脑海里告别时那种决绝的脸,变成了她夜里举着玉簪惊慌失措的模样,一双眼里尽是藏也藏不住的恐惧。
她那么可怜,没了自己这天下都在欺负她,连自己也仍欠她一句道歉。
想明白后,他没有一丝停留,又匆匆往回奔去。卫炽只觉得回程之路好像格外轻松又格外漫长,女孩子嘛总是要发发脾气,等她不生气了,跟她道歉再好好哄她,告诉她分开的日子,他有多想她有多难熬。然后她要带他回西北,那是他们的家。
他想,这次,她一定会原谅自己。
等那栋小楼再次印入他眼帘之时,他以隐隐约约发现不对劲。
踏入楼前空地时,他嗅到一丝泥土咸腥味。他示意身后贺志不要再往前,翻身下马,轻轻踱了几步,感觉脚下土已经松了,刚刚此处必定有许多人马踏过。
如今此处空空如旧,眼神停留在二楼那间紧闭的大门处。他不难断定门后就是一个正等着他的陷阱,一张天罗地网已将他网住,可他不能脱身,心中夹杂着种种情绪,只恨自己为何将华月昭留在此地。
贺志见状,忍不住喊,“侯爷。”
卫炽头也不回,“贺志,我于江北留了一只精锐军,叫他们速来支援。人手不够的话问武昌府太守借兵,若是不借,杀之。”
“快去,我与我夫人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门再次被推开时,孟极见镇北侯踏入,他下意识地站起,隐隐有些紧张。
卫炽向前走了两步,一张神武天资霎时被月光点亮,他看清来人竟是孟极,瞳孔一缩,手握紧剑柄,贴在背后,一副蓄势待发模样,“你?竟然是你。我夫人呢?”
“夫人的安慰都系在您一人身上。”说完卫炽身后涌来一大批蒙面杀手,堵住了他身后路。
卫炽丝毫不慌,“你想要什么?”
“要你死。你死了之后夫人就能活。”
“孟极啊,你好歹之前跟着我几年,就学成了这模样?要我死?我死了,只怕你们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辱我夫人。”卫炽说完身形一闪如闪电般钳制住了他,力度之大恨不得当即将他捏碎。
后面一大片杀手跟随他上前,却无一人敢动手。卫炽手越收越紧,厉声问道,“我夫人呢!”
孟极也不怕,“卫炽杀了我,你,你那个夫人也活不了…你不可能一直赢,你今天死期到了。”
说完眼睛瞪大盯着门外,周围呈现一种诡异的寂静,卫炽隐隐约约感觉今晚真正的对手已经出现,卸下他两个肩膀,一松手任其倒在地上。
他回过头,见一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前,所有杀手都给他自觉让出一条路。
“卫炽,好久不见。”他吐字带着固有的生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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