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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如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遇见糖
说到这,那太守脸上已露出惊异之色,铁涯道人转过去接着道,“我见大人脸色暗淡憔悴,印堂处有一片隐晦的黑色,需万事小心谨慎以防不测。”
说完正欲离开,堂上太守有些惊讶但仍强撑到,拍了一下惊堂木,“衙门之上,岂容你信口开河,诅咒本官。”
两名衙役拿着刀将二人拦下,铁崖道人依然不慌不忙开口说,“信口开河?你晚上睡觉时不就被梦魇纠缠,彻夜难眠?”
太守一听便慌了,急急走下堂,“道长怎知这么多?”
铁崖道人盯着那慌神的太守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罢了。”
太守急着为自己争辩,“那都是上一任所为,天高皇帝远,他在此地做了半辈子的太守。都是他作得孽,又与我何干!”
他一抬头突然竟觉得铁崖道人如同头顶之人如神明,不自觉就软下了声音,“此地溺毙女婴的传统,非我一己之力可挽回。我本想着等这男女比例严重失常之时,他们自可明白。可,没想到…”
“没想到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
吾清回头一看,道坡领着吾真走来,她走过去攥住了吾真,见她一脸严肃忙问,“真真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吾真只是摇摇头。
她抬起头又觑了觑道坡,道坡也是无奈地耸耸肩,说,“我在南安府叁十里地外的,一处名叫保俶山的地方,她没什么事,只是在山上待了一夜。我是在清晨在山下寻到她的。”
“保俶山?”吾清有些狐疑。
那太守先前听到铁涯道人猜中他的梦魇,又听见保俶山,见一个小道童在保俶山呆了一夜竟无事,也不敢再为难。他面如色灰一屁股坐在堂下,自言自语道,“我来这四年,从来没有看见一个活着从保俶山下来的人。”
吾真听清,走至他面前,面色沉静问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那保俶山上,尸骨如云,你们到底杀了多少人?作了多少孽?”
“我上任时,原本以为南安府人口凋敝因连年交战,只是越来越不对劲,整个南安府五年内再没有新生儿降生。从保俶山内日夜都能听到女婴啼哭,像是个诅咒,弥漫了整个南安府。能走的早就离开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鳏寡老人和一些家业都在此处,走不了的人。”
道坡上前问了一句,“那昨晚掳走我师妹的是何人家?”
太守如今也不做挣扎,问什么回答什么,“你们寄宿的主家是隔壁镇上刘员外的家仆。”
道坡上前一步,难掩怒气道,“这一切都是你默许。”
他已经一脸灰白,“我知道又如何,又能如何阻止?当地人为了能娶上媳妇抢人算是什么大事?宁愿不要命也要娶媳妇,又能如何惩罚?”
“那此事太守就打算这么过去了?”吾清反问道。
“你师妹既已平安回来,又想如何?”那太守抬头望着她。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吾真身上,她从道坡身后走出来,一夜的折腾浑身疲惫但身上却闪着光,不知从何处来的光,她慢慢地开口,“我不想如何。只是作为南安府的太守,你不愿意结束这场诅咒吗?”
“我在保俶山一夜听了太多太多被溺毙的女婴故事,尔身从何而来母生之也。尔子从何而来?妻生之也。身与子皆女所生而溺杀其所生之女,今日我会与我师傅师姐,去保俶山做场法事,超度那些枉死的女婴。法事过后,那刘员外作为惩罚需建一座白骨塔,警示后人勿要再溺毙女婴。不要再自食恶果。”
她侧了侧身,衣袍没有风却隐隐动了起来,从上俯视坐在地上早已听呆了的太守,“这也是唯一救你命的法子。你认不认?”
太守打心底对这师徒四人起了敬畏之心,连忙点头应着好好。
法事总共持续了叁天,保俶山上的雾渐渐散开,“原来不过是一个小土坡,连山都称不上。”师兄妹叁个站在夕阳下的保俶山忍不住感叹道。
那边已经有从别处调来的民工,他们拖着木头石土正要在山上建一座塔。
“塔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吾真看着师姐师兄早已走远,在后面喊着。
“好像叫,保俶塔吧。”吾清回过头答,“快走吧,师傅在前面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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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如月 火解
西行道路也算是一帆风顺,吾真脱离了凡俗也过得如鱼得水,平日跟着铁涯道人诵经做做功课,与师兄习箭跑马,与师姐分辨草药植物。
这几日他们行至西边关隘一个名为师每山的地方,道坡骑在马上,马儿也热得气喘吁吁无精打采,他说到,“这是什么鬼地方,日头又晒,又旱,连条河都没有。”
吾清从身后马车探出头,“师傅说了经过这师每山便是师每府,我瞧着怕是几个月都没有下过雨了,这师每府旱灾只怕是更严重。”
吾真也一直手掌扇着风,另一只手递了水囊出来说,“师兄我渴了,水囊里没有水了。”
道坡拍了她的小脑袋一下,望了望日头说,“再忍忍吧,等进了城就给你喝。”
说完忧心忡忡跟着师傅念叨着,“我怎么觉得这次可不太妙啊。”
四个人顶着炎炎夏日走近师每府,见街上百姓都行色匆匆地望广场处集结,,道坡见状,随意拉住了一个行人问,“这里有旅店吗?”
那行人见是一行外乡人,四下打量了一下说,“什么旅店,现在张天师在广场求雨呢,所有人都去看了,哪里还有什么旅店小二的。”
“求什么雨?”道坡问着。
那行人不耐烦道,“这师每府已经叁个月没下雨了,我们太守大人专门从南边请了法力高深的张天师来帮我们求雨。”
说完便挣脱了道坡的手冲冲往广场处跑。
身后吾真也听见了,她眼神一亮,但又克制地对着师兄说,“师兄,这张天师也不知道是哪里一路的道友来的,我们不如过去看看吧。”
道坡也心生好奇,见师傅也默许了,他们四个人前往一处。那张天师在广场搭了一个祭台,他一人头戴青布道巾,身披着串着铜钱黄丝绸大氅,手持龟壳雀尾扇子,祭台上摆了精米,八根蜡烛熊熊燃烧,那张天师不动只是静静站着,明明那么热的天,连一旁的太守都汗如雨下,打湿了身上深红色官服。而他身清如天上皎月神似远山茂松,仿佛一切纷争与他无关,他只用他狭长的眼睛在人群中不停地搜寻。像鹰隼在寻找他的猎物。
吾真他们站在人群中,悄悄地问师傅,“师傅,这人怎么感觉跟我们不一样?”
铁涯道人似笑非笑,“此人道像是南边黄天教的来路。”
道坡接着道,“黄天教发展了几十年,张宝已死,而他的道徒却已经遍布了整个中原了,今日在此碰见也并不稀奇。”
吾清也接着道,“这样子看起来也的确不像是来求雨的。”
吾真也从没有看过真实的求雨是什么模样,只是好奇地望着这在祭台上不停踱步的张天师到底有何意图。
忽然间他眼睛一睁,目视前方,一手指向虚无,大声喝道,“他是龙。赶快抓住他.”
底下的百姓被他突然的反应惊了一下,都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仅有七八岁的小男孩,但却背佝偻着如耄耋之年的老人,蹒跚地走过街口。
那太守汗流浃背,不停地擦着额间渗出的汗,生气地说道,“胡说,这只是个得了佝偻病的小孩,怎么会是龙。”
那张天师依然坚持道,“贵府久未有雨就是这恶龙作祟,如今我为你收了这恶龙,你却不信?”
太守见他坚持模样有些迟疑,仍未动作。
天师见状轻蔑一笑,“眼看着这是今年最后一次稻苗播种的时候,若是赶不上,大旱过后便是饥荒,饥荒后便是民变,你可担待得起。”
一句话,说到了所有太守的心上。庄稼人,粮食就是命,若是再不下雨明年无收成,他心一横,就算抓错了人,也可以暂时平息一下民怨。大喝一声,“来人,给我抓住那小孩。”
那蹒跚小孩始料未及,便被高大的衙役架起来,他好像天生残疾嘴里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出,只便挣扎着哇哇哭着。
吾真几个混在人群中也忍不住问铁涯道人,“师傅,这里久不下雨真的是恶龙作祟吗?”
铁涯道人摇摇头,“这件事已经有人管,我们奉道之人互不干扰,你不要越界了。”
“那那个小男孩呢?”她最后再追问一句,“如果他不是龙,难道真让他白白死了吗?”
“是生是死,是人是龙,等下便可见分晓。”
不一会儿广场中心堆满了柴火,那个佝偻的男孩被架了上来,头顶炙热的阳光烤得众人奄奄一息,时辰一到,衙役便燃起了火,甫一点燃,那架上的小男孩却突然变成一捋白烟,袅袅地升向天空。而此时天空顿时响起一阵闷雷,几朵厚重的乌云沿着低空慢慢堆积,不一会便遮住了整片天空。阴风大作,把周围的视线也吹得若有所无,前面几个人突然嚷起来,“龙神现身,龙神现身了。”旁边也有人立刻附和,“我也看见龙爪了,就在那乌云背后。”
正说着时,云层里掉下几滴雨滴,慢慢雨滴变大,又细又密地打在了地上。
“火解成仙,看来是位兵家的道友。”道坡此时胸有成竹的开口。
吾真从刚才便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见,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化成白烟不见,然后又听见前面的百姓说着遇龙,这会子又听见师兄在说着升仙,她呆呆愣愣地回答着,“要被火烧了化成一缕白烟才能成仙,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成仙呢?师兄你可千万别走上这一步啊。”
道坡听后哈哈大笑了一声,“我派早已摒弃了尸解成仙这一路。不过你竟能看到他化为一缕白烟,看来你也颇具仙缘了。”
吾真听了觉得奇怪,“怎么师兄师姐都没看见吗?”
而此时道坡吾清就颇有尴尬了,回答她,“我是没看见什么的。”
她摇了摇头,“许是我被晒得久了,产生了幻觉也未可知。”
说完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听见铁涯道人唤她一起诵读《清静经》,便也乐得忘却了刚才之事。
只留下了他们二人,望着她的背影神色如这外乡的雨景,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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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如月 女尸
西域乾城,曾经属于澧朝一个都护辖区,后因羯族强大被奴役,这几年澧朝与羯族打仗节节败退,乾城也重归澧朝管辖。
休养生息后渐渐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惊蛰前后碰巧是赶集的日子,热热闹闹。
转过个街角看见一个头戴帷帽的白衣小道,正压低了声线,悄声道,“这位大哥,你属虎,今年二十九岁,生于戊寅年,辛酉月,壬午日,丙午时。今年你被流星打搅,怕是有呕血之兆。要是不加缓解,不出叁九之年,便会骨瘦形销命不久矣。”
越说越夸张,唬得那来算命之人冷汗直冒,“那,那这可怎么办?”
“我这道辟邪符,是由文昌帝君门下第叁任大弟子,也就是本神算子,上清宫玄一阁无上真法师,专门绘制而成,如今我算便宜点卖给你,只要五十铢即可。也算是本仙做个好事。”
那算命人本来就是被小道士强拉来算命,他是个樵夫,平日里卖一株柴火也才十文钱。听见来人一张口便是五十铢,顿时摇了摇头,“算了我这样的人家还能再有什么不能受的,我可没有这么多钱。”
那小道一见来人要走,急忙又手拨开头上帷帽,冲着他喊道,“我再给你算便宜点,五铢,五铢怎么样?”
那算命的人背起柴火要走,陡然被叫住为难地回过头,却看见帷帽后一张脸。
一双眼睛细长,眼珠漆黑清澈,眼尾带点恰如其分的勾,纯真又妩媚。眉毛下垂,配合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顿时就心生怜惜之情。
果不其然,那樵夫只瞥见了她一双眼便呆呆愣住,那小道士见他又回来了,露出一副阴谋得逞的笑颜,唇珠尖尖,灿若红莲,勾得人心神荡漾。
小道士还没开口,身前立马出现一个人影,隔开了她的笑颜。
“真真,你又在这里胡闹了。还不赶快把帷帽戴好。”
小道士正是吾真,他随师父两年前到了乾城,一直居于山内上清宫玄一阁持斋修道。时间过了,当年刚刚上路的小道士,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依然是懵懵懂懂的样子。当吾真注视着她时,却又深刻地体会到她的长大。
她长大了,容貌有脱胎换骨般变化,褪去了孩童的稚嫩,眉眼与唇齿变得明朗清晰,唯有一双清澈纯粹的双眼未变,似乎能抵挡住一切的沧桑变化。
她看得有点失神,直到听见吾真唤了两遍她,“师姐,师姐,你怎么来了!”
吾清习惯性地把她帷帽戴正,又给她整理好衣裙,“你这个年纪,在俗世已经可以婚配了,怎么还像个小孩。”
吾真挎着师姐的手腕,也无甚在意,“想讨两铢钱跟师傅师姐买点葡萄吃,”说着拉着她往前走,“你看街口卖的葡萄,一颗颗晶莹剔透,我一看见就像起师姐了”
吾清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打住打住。师兄呢?”
吾真这才想起师姐不轻易下山,若有必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师兄妹在约定好的地点见面,见到了师兄她才说明,“城北一户胡姓人家发生了怪事,事情闹大了无法解决,只好求到了师傅这里。”
乾城的百姓都知道,那玄一阁曾是太上老君降坛授真道的地方,那里现在住的蓬莱仙人,遇上什么个难解的事总要求一求。
铁涯道人也不算是有求必应,只是一年中必有几遭是需要他师兄妹应承。
城北胡姓人家有一处院子,空落了许久,常年用白色封条封着。近日典给了另一户人家,那户人家一大早就搬进去忙忙活活收拾了也没出什么事,到了夜间,先是大儿子至院中归来时,见二次小楼出现了一个年轻的无头女子,身穿大红婚服,一手抱着自己头,另一只手拿着齿梳轻缓地梳着头发,梳着梳着似乎还很满意,举过自己的脖颈,隔空欣赏着自己容颜。
那租户家的大儿子看见此景直接被吓得晕了过去。
那户主不信邪,第二日午夜,带着几个家丁一同出现在庭院里,起先也并没有什么怪事,隔了一会觉得天上下起了雨。其中一个家丁觉得这雨怎么是热的,举起灯一看,大惊失色,这哪里是雨,院子里淅淅沥沥落得明明是血。
这下子连户主并家丁都被吓疯了,这户主胡姓人家,也说不出这女尸的来历,这百姓议论纷纷,户主没有办法只能求到铁涯道长门下。
师兄几人到达那胡姓人家的院子时已是傍晚。
逢魔时刻,百鬼夜行。
大门又被帖上了封条,道坡进门时在庭院里点燃了几个爆竹,乒乒乓乓一阵响闹后,叁人在未散尽的烟雾中走进院内,只不过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院落,前面一个二层小楼,正对着两扇窗户,窗户内挂着湘帘。
道坡问了身后跟来的家丁,“你们家大公子就是在这里见到了那女鬼的吗?”
那家丁跟在他们师兄妹叁人后,壮起胆子道,“就是。”
道坡点点头,转身问了一句,“敢上去吗?”
“有什么不敢的?”吾真听完撩起衣摆上楼,进入房间看见窗前湘帘下摆着一个梳妆台,旁边架子上摆着面盆,在往里是一架黄花梨六柱架子床,床上丝绸衾被早已碎化成一块一块,吾清上前去捡起了一块丝片,道“看来是个女子的房间。”
吾真在床边的柜前拿起一个拨浪鼓,摇动两下,发出了沉闷的鼓声,“看来还是位母亲。”
既然在房间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只在屋内点燃了一根百合真香,静静等待午时的到来。初春时分夜凉如水,尤其到了午时,阴风入骨,吹得那早已点好的蜡烛如点点鬼火,在夜中半灭不灭。
道坡执剑舞了一套天心五雷功法,吾清盘腿在一盘低声诵读着《血盆经》,吾真则在法坛旁的火盆内烧着纸钱。
一舞毕,烛火闪了两闪,那女子渐渐显于法座之上,一张美艳却哀戚脸,两行眼泪不决,道坡收起剑贴在后背,大声问道,“阴人何安?投于我案下?”
那女子红唇轻启,“我在等我的夫君回来。”
道坡又一喝,“你夫君在何人?”
女子又不说话,只一双秋波注视着虚空,眼泪怔怔地流下。道坡见状,立马盘腿坐于法座之上同样也凝神闭目沉思不语,两手叩住剑鞘,不一会儿敲击一次,大有投石问路之意。
身旁有前来观看的家丁悄声问,“吾真师傅,这是在干什么?”
吾真也悄声答,“师兄在跟她交谈。”
良久,道坡终于睁开眼,说了句,“好了。”吾真上前给师兄递了盏茶,又搀着往前面棚内坐下,户主和租户早已在棚内等候他,他喘了口气慢慢说着,“这个女子不过是某年代前,她不知道丈夫早已死于前线,还在此苦苦等候,我已经告诉她,她所等之人早已投胎转世,命她也速速前往六道转世去了。此屋以后便可安宁。”
两家人起来都感谢道坡师兄妹,欲赠与金箔银两,道坡拒不接受,只拿了两匹布留作道袍使用。一行人回上清宫时已天色既白,胡家院落大门又敞开迎接新主人,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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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如月 下山
初春夜里,玄一阁上吹着嶙峋的风,吱呀一声吹开了一扇窗,夜风带着微凉的湿意抚过床内锦帐,湿润中又沾染了房内未燃尽的沉水香,轻轻拂过帐中人的眉眼。
吾真陷在梦中,两眉微蹙。
真真假假中,她好似来到前日那胡家院落,又至那女子闺房中,只见云衾松软,香流满室,她不仅向前走了两步,见绸裤亵衣丢了满地,一阵浓风吹开了紫纱帐,堪堪吹挂在床边银钩上,床内一女子面如仙杏,媚眼如丝,着一件红纱抹胸,云鬓歪斜,酥胸半露,依偎在男子胸前。
吾真吓得惊呼出口,想转身就走。但奈何梦中她身不由己,不能闭眼不能逃跑,只生受着这活色生香之景。
那女子身体灵巧柔软,被身下男子一托,滑到了他腰间,她面含春情弯下身子便吞吐起那男子早已硬挺的下体,吮得津津有味,口中水露沿着下巴滴滴答答打湿了他下身。而这边男子拱起身子也舔弄起女子阴户,口中咂摸声不绝于耳,不一会女子便扭起腰一阵战栗,身下淫露喷了男子一脸。
那男子随即提起她一只脚,将她扭上前面对着自己,把被裹得闪闪发亮男根径直插入了那女子的下身,她舒服得一呻吟,暧昧之声在黑夜里分外诱人,接着又难耐地扭起腰肢配合着男子的肏弄。
肏得爽了头晃着歪向吾真,脸上挂着似痛苦又似愉悦之色,而一双眼睛却紧盯着吾真。
腰肢柔软,那男子似乎要将她折断,两手紧紧箍住,把女子的胸乳喂入口中,大手不住地搓揉另一只不停摇晃的奶儿,不一会儿,那女子似乎又按捺不住,配合着身下打桩般的耸动,嘴里发出难抑的愉悦之声,攀上了顶峰间,手向吾真伸来。吾真摇着头,想拼命往后退,奈何身后像有千万只手用力将她向前推,正当两支颤抖的指尖将要触碰之时,她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
只一瞬间,她又堕露了梦境中。
依然是那件房,男主人换成了一身戎装,铁甲锃亮倒映在那女子眼眸,所有的话语都变为眼角滑落的泪。男子将她狠狠抱入怀里,又轻轻将她放下,在她耳边叮嘱了一句,“等我回来。”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吾真一所眼睛也跟着她一同等待。从春到夏,从清晨到黄昏,从日间到夜晚,渐渐那女子有了身孕,她的日常像有了更多的期盼,早起做针线活,红色肚兜上绣了个虎头,她希望这孩子是一个像他父亲一样强壮的男子。
正当吾真沉浸在她由衷的开心与向往中时,梦境中的画面又一转,一声响雷震碎了宁静的夜空,闪电带着可怖的光劈开了已经趋于黑暗的梦境。
吾真本能地遮住了双眼,再次睁眼时,女子坐在窗边手里一封简短的信落地,她又开始低头垂泪,哭声悲怆,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便晕倒在地。
然后是血,越来越多的血,宛如将一切都淹没。
血色中,她看见那女子躺在床上,面色枯槁,好像用尽所有的力气喃喃道,“我等你回来。”
哭声渐渐变成呜咽,红颜香消玉殒渐渐变为白骨,只剩一双血红双眼隔空注视着吾真。
“你夫君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不走。”吾真不解地问。
那女子声音悠远从虚空中传来,“我怕他忘记我,我有一句话一定要告诉他,告诉他来世在哪里等我。”
“你放心走吧,他让我转达给你,他会在你们初遇的地方等你的。”
“真的吗?”一双眼睛褪尽了血红,正如初见的模样,她说,“谢谢你。”
留在黑夜中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也会找到你的爱的。”
醒来后回想这一场梦,她像是陪着那女子度过了一生。她晃了晃头,心里也是一片怅然。
再也无法入睡,便起身向屋外走去,屋外是无边际的黑夜,树影横动,只有夜风不知疲倦地来来回回。再往前走两步,只有静室内烛火未灭,铁涯道人正在室内诵经,她驻足在门前不知是走是留,却听见师傅这时开了口,“既然来了,怎么又回去?”
吾真叹了口气,默然走近室内,她开口问,“师傅,什么是爱?”
铁涯道人答,“什么是爱,不是要你自己去体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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