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有神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水水
原来是报应。
纪念广场——
天将明未明,巨大的救世主雕塑像一块通天巨碑,周身潜藏了无数凸与凹,光与暗。
渺小如蝼蚁的身影在雕像底部,围着转了一圈又一圈,但他的石身太过巨大,她无从下手,就缩在阴暗里用脚踹底座,脚踹肿了,改为碾脚下东西,边碾嘴里边念着什么,听上去像是——
“你就这样对我!你就这样对我!”
早班的清洁工大老远就看见雕塑下有人,还以为眼花了,附近走十步一个探头,巡逻的警察无数,广场从凌晨开放到晚上关闭,来瞻仰神容的信众送上的鲜花,能累积到神像脚踝高,可见人们的敬意随着救世主离世时间有增无减,是人心大势。就算有心理变态的,也不会撞枪口,而是跑远远的只敢墙根下作怪。
于是怎么也想不到,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扒开鲜花冲进去破坏公物......亵渎一樽石像,还把石像下的花一半都碾成了稀泥,简直是闻所未闻,人神共愤!
“喂!”清洁工的呼喊一奏响,那不知徘徊了多久,花了多少心血才混进广场的人才,没有恋战,化作一道弧线,敏捷地跑了。
........
刘同贵刚打开宿舍门,就被猛推进房内。
刘大教授踉跄着回头,注视着那道阴暗中的身影,开口:“君子动口不动手。”
忽而他眉一皱,“你这什么眼神?”
“新仇旧恨一起算的眼神。”
不请自来的客人粗鲁地把主人推倒在沙发上,然后在空空的客厅唯二的椅子上落座,也就是对面。
刘同贵像不倒翁弹起来,首先扶好镜框,然后端正身姿。
无时无刻,都在装相。
“研究院给你发通行证不是让你滥用的。”
“我现在不住这儿,要不是我今天赶回来,你打算在这儿蹲多久?”
“你一个女人,跟人动手动脚,真要正面对上,你不会占得便宜。”
听得出一向风度翩翩的刘教授也是有脾气的,被女人控制了手脚,也是会有羞耻,会有不满的。
“好尽责的门卫。”
“那是武警岗,配枪的。”
她置若罔闻,打量四周,“现在没人住了?难怪比我上次来的时候空了好多。”
但当她转回脸,就冷冷地问:“刘同贵,我养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涉及到吕竹,刘同贵就跟兔子听到了风吹草动,整个人都慎重起来。
“小红,吕竹是你领养的孩子,不是东西。”半天,他回答她。
啪!
一团稀泥一样的东西砸在刘教授的金丝边眼镜上,刘同贵不敢置信地抹下镜片上的东西,发现真的是烂泥,他手都在抖。
“说实话,他到底是什么?”
“你今天来的目的——”
啪!又是一团,精准地砸在刘教授的颈窝里。
她提着一个袋子,看不太清楚是什么,只看到黑乎乎一团,她就像揪面团,往里揪下一坨,就往对面扔去,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不要逼我叫人——”
啪!
这次是嘴中招。
刘同贵这才感觉到了异样。
他还没见过吕虹这副模样,坐在傍晚的阴影里,没有表情,全身散发着死气沉沉,好像什么都不顾了,要和人同归于尽。
刘同贵刷地站起来,去翻公文包里的东西,然后翻出一个记事本,翻到某页,递到握着烂泥手举半空的人面前。
“血液、器官组织、免疫力、骨髓,小竹的。”
高科技人才的宿舍,可笑的一幕出现了。
两个成年人坐在有灯的房间里,一个做作业似的掏纸和笔,一个打开手机照明去看那些夹在记事本里的纸。
吕虹沉默着,久久地注视着那些数字,耳畔回荡着刘同贵的解释——
“我的工作要求以数据说话,而不是眼睛,你以为我看不出他的异常?但这些数据,就是最坚实的证据,他是一个人——每一项指标都在告诉我们。”
吕虹以为自己不会认识这些数字,那样她就可以扔回刘同贵身上,继续逼供,说出她想听到的。可她偏偏,认识那些数字,那确确实实来自吕竹的身体,她以为她不会记得,看过就忘,要不是这会儿看到另一个版本的,她还不会知道,攸关他身体的数字,早就刻印在了她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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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她将记事本还给刘同贵。
“因为他是你的孩子。”
“因为我?”吕虹没料到是这种答案,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因为当年你把我派出去探路?让我救李偲却害我被恩将仇报中了一枪?还是到头来说好的奖励一个都没兑现?”
“你果然都记得。”堂堂大教授,在一个矮他大半头的女人面前尝到了羞愧难当的滋味,“那一年.......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太急功近利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反思当年的行为,想要为你做些补偿,所以这些年我一直都有关注你,也知道小竹的情况......”他自知愧对眼前人,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
可他忽然又抬来,两眼亮晶晶的,如同抓到希望的绳索:“小红,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还是你有什么想要的?”
“告诉我,吕竹到底是什么?是谁把他送到我门前?”
刘同贵顿了一下,然后回答:“我可以替你去查,但希望不大,那几年,被遗弃的小孩不计其数,防空洞里的人出去,通常都是有去无回,他们会把孩子托付给洞里的老弱,而灾难结束后,老弱无法抚养小孩,就造成了大规模的遗弃。”
“不排除是病毒和辐射使人变异。”
“研究院有很多例子的数据,我可以带出来给你。”
吕虹怔怔的,没有吱声。
刘同贵见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儿,轻声问:“小红,你该不会以为,小竹和当年的‘他’有关系?”
她立即回过神,眼神锐利,“有关系吗?”
然后她失望了。
刘同贵坚定地摇头,“他是人类,百分百的人类。”
“小红,有句话我想对你说——与其怀念一个遥不可及的异类,不如珍惜眼前人。”
霎时间,吕虹眼里泪光泛滥,像个小姑娘一样啪嗒啪嗒落泪。
“他.......他有女朋友了。”
刘同贵恍悟,问:“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吗?”
吕虹摇头,甩动一串眼泪珠子。
“那可不能由他胡来,现在正是学习的关键时候,咱们家长可不能坐视不管。”
刘同贵又恢复了道貌岸然模样,走到窗边打电话,高效率叁言两句讲清了问题, 并适当地敲打了对方——“作为一个班主任,你是不是对你的学生关心太少?”
于是旁听的人才知道,他直接让班主任去棒打鸳鸯,为身为家长的吕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吕虹忽然想起,那次在楼道,刘同贵追着人跑,比她还关心吕竹,并且用怜悯地眼神看着她。
原来那时,他就在提醒她,要引起重视了。而她,却光顾着嘲笑,刘同贵越俎代庖履行家长职责的狼狈模样,还自以为自己教育方式高明,却忽略了,命运对她总是充满了想象力,每当她要跃起,总会有紧随而来的打击将她狠狠压在地上——嘲笑别人?好的,那让你尝尝身在其中的滋味。
吕虹也没阻止,就听着刘同贵打完班主任的电话,又电话到家长会。
斩草要除根,直接把人铲走,就可以了。
她正在考虑要不要说谢谢的时候,突然只有两个人的宿舍,又钻出一个人,气势汹汹地打开客厅的灯,照亮两个借着光线行阴暗之事而被逮个正着的大人。
“你们好龌龊!”大男生先是从他老爸耳朵边夺了手机,而后摔地上,狠狠踩了一脚,再是冲到坐在椅子上的女人面前,又紧急刹车。
她脸上全是泪痕,可见刚才哭得有多凄惨,现在还残留着那份悲伤,却有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脆弱美感,两手放膝盖坐着的姿势,让她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大男生不自觉声音都轻了,举起手中录音的手机,“想让我告诉吕竹吗?你们背着他干的好事!”
刘同贵不住这儿,他却住在这儿,他一直在房间里听完两个大人密谋的过程,实在忍不住了才冲出来。
吕虹浑身打了个颤,显然吓到了,不一会儿斑斑泪痕都消失不见,可见刚才的梨花带雨八成是假的。
“随便。”她垂下眼。
刘之恒一愣,“他会恨你的。”
“你以为我会怕?”她轻轻笑了,下巴指指一边,“问问你爸,我们这些人会害怕?”
“老娘被人抛下那一刻起,整个人生都被成全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事能够让老娘害怕。”
也没有痛苦能够压垮她。
“你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大男生撇撇嘴,吹牛逼的大人多了去了,在他们眼里,那场灾难等同于第叁次世界大战,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世界大战,所以挺过来的每个人都有了吹牛的资本, 好像个个当过使者似的。
但六岁小孩都知道,这个世界唯一活着的使者,是一个脱衣舞娘。
他不以为然:“大妈,你给吕竹发的信息,我可看了,逗他很好玩吗?连自己的弟弟都要勾引,你这个绿茶婊。”
“难怪吕竹会利用空余时间去找他的亲生父母。”
吕虹的脸色刹那就变了。
“真的不是他……”她喃喃道。
如果说她对刘同贵的说辞还有怀疑,那么眼前大男生,吕竹的同龄人透露的事实,就是结论的板上钉钉。
连她这么怕麻烦的人,都没有过把吕竹脱手给亲生父母而一劳永逸的想法,因为那比养大他更麻烦,还有无数的后患,同时,也只有个体是人类,才会有根深蒂固的溯源思维,才会不畏艰险,不怕麻烦,去寻找自己的出生。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她不仅将过多的人生期望放在吕竹身上,还包括她内心最幽微的一簇火苗——再见那个巨大身影一面的心愿。
说不清充斥身体里的是失望还是解脱,她感觉整个人生都轻飘飘了……
刘之恒撇下一脸麻木的女人,因为刘同贵不知从哪儿又掏出部手机,继续给家长会打电话。
这群大人没一个省心的!
他咆哮着冲过去,刘同贵这次有了防备,转身轻松避开比他更高壮的大男生,两个男人扭成麻花,闹得住处鸡犬不宁。
始作俑者的吕虹后知后觉,劝道:“电话不用打了。”
“这点小事,我自己搞得定。”
但没用,刘同贵和刘之恒打定主意趁着今天这个时机翻旧账,两人又开始互相数落对方的不是。
反倒是吕虹变成看客。
她觉得很温馨,这才是家的感觉,她甚至贪婪地汲取眼前的热闹,因为回去之后,那个住处就会是冷冰冰的,她从未曾觉得的冷,终于要面对了,因为再也没有孩童的欢笑来温暖屋子,温暖她了。
蜷在椅子上看上去冷漠无情旁观的女人,眼眶红了。
“跟我谈谈她吧。”
吕竹发现了,今天他的大人特别有交谈的欲望。
“她说,很感谢你把我养得这么好,你可能是一个很特别很特别的母亲。”
吕虹后悔了,她不该问这种问题,她一点都不想听到这样的答案,她是在找虐。
“为什么不进来见我?”她换了个话题,“她很难办?”
“你见过她。”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从想问题中分神出来回应,“但你可能没印象了。”似是责怪她目中无人的意思。
果然是学生。
她脑袋开始转了,家长会她见的都是家长,没单独见过学生,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地方,能有机会“接触”他的同学,还是女同学。
防空洞。
她想起了什么,郁郁的眉目舒展开了,努力恢复一贯的大人的冷静。
当你远看不能接受的事,你会愤懑,但当你近了,作为人,通常都会有共情。
那个女孩子,是表彰会上和他一起逃跑的女孩,特立独行,不受待见的边缘学生。
或许,他是出于怜悯,才同那个女孩在一起。
吕虹继续问:“你带她来见我,但她不想见我,为什么?”
“我也在想为什么,我们说得好好的,她忽然就——”
“退怯了。”她替他说。
“她一定有她的原因。”吕竹并不领情,忽然又站起来,“糟糕,吃饭那儿我还没回去结账。”
他时常会有一些冒失行为,吕虹以为已经把他训练到只在她面前如此。
可有些东西看来是本性了。
学生时代的恋爱,记忆是那么的遥远,但无论多么遥远,她都只有一个评价:当不得真。
可他,却要带小女友来见家长了,这么冒失,却又这么郑重,他是想请示了她这个家长就原地结婚吗?
但这就是他,想要什么,就立即行动,不会遮遮掩掩。
“不用了。”她伸手拦住他,“我结了。”
又问:“还没到周末,你回来干什么?”
不去陪女朋友?
吕竹抓抓后脑勺,“她让我务必回来看看你,怕你一个人在家里生闷气。”
霎时,吕虹的口腔里充满了苦涩,从来没有尝过的黄连的滋味,幻接在了舌端。
看得出,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儿了,坐这儿,在她面前,想的也是他可爱的女孩。
有那么会儿,她在他对面也时空转换了。
转换回她坐在餐厅,孤零零等着他带女朋友进来,跟灵魂出窍一样,久久回不过神,等到服务员来来去去,上菜,撤冷掉的菜,她才意识到不必再等了,浑浑噩噩地起身,逃出餐厅。
“小竹,你的童年快乐吗?”她声音沙哑地问。
吕竹露出疑惑,“可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曾发过誓,要给你一个快乐的童年。”
吕竹眼前不由自主浮现一个背影。
还是半大的他趴在玻璃上,绑架他的人放言要剁他的手指,他并没有特别害怕,然而当他看到下方的嘈杂人群里,本来冲出来的熟悉身影迟疑了,转身又往回走,只留下一个背影消失在人潮,刹那间,他的心脏就被一只大手狠狠撅住。
“我很快乐。”他猛地闭上眼,不让那道背影和眼前人重迭。
“那就好。”她说。
“因为以后你会很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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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一刹那,可惜这变化”
举头有神明 中毒
“记住今天,这是你跟童年告别的日子。”
“因为以后你会很不快乐。”
警察局外,两个人正在抽烟交谈.
他们是警察,穿便装的警察,通常有大案要案发生,他们才会深夜还停留在警察局。
“......一个学生中毒案,看看吸引来的那些人。”
“这谁家的宝贝疙瘩?我们到底能不能审?”指节的掰动声。
“等等吧,研究院的大人物要来。”老警察阴沉着脸,“你也忍忍,别把什么都挂脸上。”
“防空洞上面那所学校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去的地方,能让自己孩子活过那一年的,本身就不是省油的灯。”
几辆车鱼贯进入警察局的停车空地,当上面的人下来一打照面,他们互相愣了,然后点头,才知是不约而同赶来的熟人。
“是研究院的吗?”年轻警察盯着车里走出的人。
“靠。”老警察马上扔掉烟一脚踩灭,盯着其中一辆车下来的人说:“是安全局。”
“走,去会会他们。”
还没走出几步,前面忽然窜出几道身影,拦住车上下来的人。
深更半夜,这些学生第二天不上早课吗?其中一个还是个女生。
“肯定是那男生的女朋友。”老警察戏谑道。
年轻警察上前将人驱赶。
警察局里坐满了一堆气质各异的人,除了被拦在警察局外的学生,有生怕出事硬要跟来的学生班主任,教导主任,副校长,有第一时间空降到警察局的律师,以及近来重要场合都要到场的疾控中心人员,最后和办案警察一起进来的,是研究院未来院长和安全局的办事员。
办案的两个警察刚一踏入大厅,不禁一愣,所有人都起身,面带敬意地看着他俩——准确地来说,等到他们自觉挪开身形,所有人肃然起敬的那个人才走出来。
“刘教授!”
刘同贵面色并不好看,什么话都没说,找了个位置呆着,旁听不干涉的态度很明显。
可你要不干涉,大晚上跑这儿来干什么?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开始吧。”
所有人沉默地跟在警察身后走往审讯室,踏进审讯室走廊的那一刻,突然有人说:“等等,是不是差一个?”
警察回头望,差谁呢?老师来了,同学来了,女朋友来了,心理教导员来了,八竿子关系打不到的不该来的也来了,这些为一个毛头小子而来的大人排成一串,堵满了走廊,蔚为壮观,敢说警察局建立以来,还没有这么多无关人士进到这个位置来,似乎脚下踩的不是警察局,而是门户大开欢迎光临的宾馆。
至始至终都还没摸到案件边儿的警察忽而眼神锐利,高声道:“监护人呢?通知监护人了没?”
刘同贵频频端起保温杯,吕竹在律师的陪同下,审讯室里的情况有条不紊,风平浪静,他认为最迟早上吕竹就可以出来。
毕竟和吕竹同住的学生全都进了icu,就他一个人没事,所有怀疑都落在他头上,学校肯定暂时不能去了,还不如呆在这呆上一夜,让警察替他“洗清”嫌疑。
这一幕似曾相识,什么时候呢......对了,吕虹也曾在审讯室里苦熬过,他也是这般人在外面,观察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但不得不说,吕虹和她带出来的孩子,有某些相似之处的。
两人在审讯室里从头到尾都是一张无辜脸,区别是眼前的孩子是真无辜,他大人却是装出来的。
心思转动间,审讯室里起了变化,里面的一个小警察忽然出来了,没有跟外面“监视”的人报告里面的情况,径自往外走。
其他人以为那小警察是去拿资料,只有刘同贵看了一眼侧边,那儿立的是专心盯着审讯室的安全局那个警察,按规定,未成年人被审讯后,不管有罪无罪,都需要教导员接手的。
刘同贵抓住旁边一人的肩膀,“赶快到学校搞一下接待。”
“学、学校?现、现在?”那老师一脸莫名,刘同贵皱眉,又望了一圈,发现大多人都是搞不清楚状况的茫然状态,这些温室里的成年人,他们是应付不了警察的较真的。
不得已,刘同贵往外打电话求助,可能是深更半夜的关系,打了一圈,都没人接。
他无意中抬头,对上周围躲躲闪闪的目光,顿时心头一片雪亮。
这些人啊,都心里门儿清,都怕惹麻烦。
他心中一股火起,他都占据这么多荣耀,还不足以命令这些劣质基因吗?
就在这时,打出去的电话有人回拨过来,是第一个打出去的,也是最不可能的那个人。
“电话别打了,这点小事我自己搞的定。”
客厅里吵架的两个人停下来,不约而同问椅子上把自己隐形了的女人:她想干什么?
“能干什么?断他生活费剪他卡呗。”她心不在焉地说。
刘同贵松了口气。
哪想以后,吕虹并没有兑现她的承诺,她失踪了。
确切地说,是联系不上,他拨给她的助手,叁番五次去她住处敲门,敲到被左邻右舍报警,也没把她敲出来。
助手认为课题的事要黄了,还跑来他的办公室闹,当时他就在办公室眼睁睁看着八尺身高的汉子痛诉她的懈怠与不专业,说到后面都被她气哭了。
吕虹在电话那头听完刘同贵的话,几乎没考虑就说:“不会是他干的,我了解他,他不会主动侵犯他人。”
“即便是他,也一定是别人先动手。”
“小红,这段时间你在外面,不知道一些事……你先冷静,这边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你现在过来,会让他有压力。”
她在电话那头静等着。
“以防万一,待会儿我会申请让他去做身体检查,你去宿舍替他收拾一下东西。”刘同贵看了一眼吕竹教导员的方位,发现那位不知何时转移了视线,正落在他身上。
他挂断通话。
没有刘同贵帮忙,她连男生宿舍都进不去。
往日里说点好话,卖点笑脸,五十岁宿管老男人肯定会放她一马,但宿舍有人中毒后,加强了人员管理,一律不许外部人员进入。
从外地赶回来的吕虹已经疲惫不堪,她没想到自己才离开没多久,吕竹身上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明明她有所准备,考察过他身边的人,确定他会很顺利地过渡到大学,才离开的......她几次想偏离轨道去吕竹在校外的一处住所,但想到刘同贵说吕竹身上的事会很快完结,才压抑了冲动不去节外生枝。
她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在宿舍前的紫薇树下想了会儿,还是找到办法进入了深夜的男生宿舍。
进宿舍没多久,她就接到了变数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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