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有神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水水
“快点,警察来宿舍取证了。”刘同贵的声音很低。
听不懂人话是吧?都说了不会是吕竹,是不相信她,还是不相信吕竹?
然而刘同贵下一句让她心脏猛地收缩。
“icu刚才来消息,有一个已经没了呼吸。”
吕虹挂断电话,皱紧眉加快手中速度。
这时门被推开,眨眼就进来几个人,不大的宿舍瞬间被填满。
对方虽然没穿制服,但气场非常强,见到穿着学生服的吕虹,第一时间也惊讶了。
“你恐怕不是这儿的学生吧?”对方问。
她看上去正在有条不紊地收拾衣服,吕竹的衣服,脱离人管,他跟其他男生一样,比起住家,东西摆放乱得有过之无不及,收拾到一半,她回头首先看到吕竹的书桌,上面正摆放着激素抑制药。
警察进来原本还不确定嫌疑人的床位,跟着吕虹的动作,一屋子人视线齐齐就落在那瓶药上。
她手刚伸上去,旁边立即呼喝阻止:“放下,不许碰。”
这么大声干什么?
可能是没能去到警察局,令她心生不满,进而想证明什么,也可能是简单的学生矛盾突然升级为有人死亡的恶劣事件,令她心神俱乱,才不假思索拿起药瓶——
“维生素而已,吃给你们看!”
坐在警车上的时候,车里响起好大一声闹肚子的声音,光听那动静,就能知道这个肚子里面翻云覆雨得多厉害。
警察的背影先是一僵,把窗户降下来散发气味,然后转头就见到后座的女人,再也不复之前吞药时的英勇沉稳,脸红脖子粗,好像呼吸困难地扒着车门,全身都蜷起来。
“你要干什么!”
话还没落音,她就钻出车窗,整个人坠了出去。
死小孩害惨她了!
吕虹跳出警车那会儿,吕竹正在警察和研究院未来院长的陪同下前往医院做身体检测。
一路刘同贵电话就没停过,旁边吕竹扒着车门躁动不安,他抽空关心:“小竹,忍耐一下,很快就能结束。”
“我、我不舒服.......”
刘同贵立即对前面开车的司机说:“麻烦开窗。”
前面背影半天没反应,似乎不想理睬刘同贵,但刘同贵坚持再“请求”了一遍,那警察才不情不愿地降下警车的后窗。
到了医院,第一步就是抽血化验,等待的时候,人高马大小青年忽然从长椅上弹起身体,“我要上厕所。”
因为大教授寸步不离守着这个学生,警察也没能给他戴上手铐,闻言,随行警察刚要呵斥“上什么上给我老实点”,接触到刘同贵的眼神,改为站起来:“我跟你一起,走吧。”
这一趟方便,一去就是二十分钟,连刘同贵都觉得不对了,医院的广播破天荒在大半夜全院响起,通知所有医生护士病人都退回自己该呆的地方。
医院戒严了,嫌疑人的身体检测报告是落实嫌疑人有否投毒的一个方面的证据,还没等检验结果出来,嫌疑人自己落实了罪行——他逃了。
举头有神明 逃命
醒过来的吕虹,身处医院的高级病房。
她喝下的被她自己说中,维生素,高浓度的,导致她维生素中毒,还出了一次大丑——维生素中毒典型症状,是剧烈腹泻。
事后她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干这种蠢事,就好像能为吕竹做一点事,就能心里痛快一点,也不管里面是什么,是毒药是屎尿,简直是她理智人生的奇耻大辱。但她都将原因归咎于老老实实按刘教授吩咐,到宿舍帮忙收拾衣服,不想被突然闯入的警察吓到而产生应激反应,后来到病房来盘问的警察还相信了她的说辞。
所以她并没有被拘留,还收到了补偿——医院的贵宾待遇。
也可能是医院生意不好,整个高级病房那层楼,只住了她一个。
住院期间,她享受着医护无微不至的照顾,有时她会想,晚年住进养老院也没有想象中的恐怖。
她还做了全身检查,现在成年人患癌比例很高,医院的检查科常常人满为患,她也算是将住院期间能薅的羊毛薅到底了。
以至于明明当天就能出院,她硬拖了叁天。
反正现在也没人等着她
老工程师倒是来看过她,因为医院要通知她的家人。
老工程师专程带来了“爱子”——小蜻蜓升级版无人机给她看。
自上次“大巴车辐射区迷路”事件中,他的无人机和吕竹一起出镜,就被科技公司看上,买了他的专利,批量生产投入市场,同时聘请他去做高级顾问。
和吕竹沾上边的,持续走好运,这才是正常的。
而死亡,是不正常的,除非有比死亡更恶劣的事情发生过。
还想着干什么?没打电话来,说明那边事情已经摆平了,那个闯祸精,从小到大总有人替他背锅,兜底。
“你啊,老大不小了,也不结婚,还把自己还搞进了医院。”工程师数落她,“你算是我见过福气最差的年轻人了,也就比那些没渡劫成功的年轻人好上一点点。”
“功勋编号背熟了吗?”
“背熟了。”
“背一遍给我听听。”
吕虹背了一遍工程师的一等功功勋编号,精神矍铄的老人点点头,“这东西对你来说,是大大的好东西,记好了,一辈子不许忘。”
医院向来是通缉犯出没的地方,一些位置会二十四小时滚动播放通缉犯面部照片。
吕虹在餐厅吃饭,她已经出院了,当她在电视屏幕上看到吕竹的脸,简直想把眼睛抠出来擦一擦。
这就是刘同贵说的事情很快就结束?结束到电视上当了失踪人口!说是失踪,把你脸到处传播,这跟通缉有什么区别?
她当即摔了汤勺,就坐在原位拨打刘同贵电话,对方不接,她锲而不舍。
那边终于接通了,她劈头盖脸就问:“为什么让他被通缉?”
“小红,我不是无所不能的。”
“知道最近的银行金库失窃案吗?”
吕虹一愣,迅速拨动手指,搜索新闻,很快就跳出她想要的,而她仅仅看完新闻标题,就一阵晕眩——
《银行金库失窃案疑似恶作剧,失物一天后物归原处》。
“警方现在怀疑小竹跟这桩金库失窃案有关,他们掌握了疑似小竹出现在金库周围的证据。”
“不是还回去了吗?”她脱口而出,“关吕竹什么事?”
隔着手机,都能感到刘同贵在那边摇头叹气。
“总之,现在得先找到他人,才可以帮到他,你能明白吗?”
吕虹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怎么忘了,被人抓住一根尾巴,扯出了一长串的事?
这些,都是她变老练,变世故过程中,熟得不能再熟的经历,也知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终极道理。
吕竹是怎么被盯上的?
安全局那个警察的脸闪过她脑海。
汗水从她额头滑下。
至始至终,因为她,吕竹才被狠狠盯上的。
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她和这个孩子命轨相连,早就成了命运共同体。
吕虹恢复镇定,“要我做什么?”
“你等等。”
刘同贵那边声音嘈杂,应该是室外,不断有人请他看看这个,她还听到了吕竹两个字。
她马上问:“你现在在哪?”
“……进山了,他们在进山入口找到他的踪迹。”
“把那个姓叶的女孩带上。”吕虹说。
“她正跟我们一起。”
吕虹愣了下,她显然不知道吕竹的小女友一直守在警察局外。
吕虹心里泛起苦涩,这个时候不通知吕竹的监护人,而是通知小女友,这是后者取代了前者啊。
“你做得对。”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谢谢你,棍棍,这么尽心尽力帮忙。”
那边等了会儿,回应她:“你也过来。”
十分钟后,刘同贵派来的人就接到了吕虹,让吕虹不禁怀疑,人和车是否一直就在附近徘徊,目的是为了监视她。
但刘同贵已经多次在她缺席时为她扛起家长的责任,足以洗刷从前他工于心计的形象,于是一路上,吕虹回忆起发生这些措手不及的变数前,她最后见到的吕竹。
从刘同贵宿舍回来后,面色苍白的女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想吃,不想喝,任凭外面怎么敲门,她也没兴趣回应。
刘同贵告诉她的事实,一下子抽走了她生活的全部目标。
她培育的,占尽她近年来大部分心血的,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甚至顽劣不堪。
早恋,懈怠学业,背着养母去找亲生父母,戏弄她,然后扔下她,和所有狼心狗肺的年轻男人一样。
她的人生之塔倒了好几次,这一次她连扶一把的力气都不想出,就让塔身倾斜,折断,摔地,粉碎,化成一地无法凝聚的散沙,她就在旁冷眼看着,事不关己。
“吕小姐,我是小区物业。”人声伴随着敲门声传进室内。
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这个老小区还有物业,虽然听声音就听出是门卫的声音。
孤寡死在家里,第一时间遭殃的总是周围的邻居,所以来探探风,看她是否还健在。
手机又响了,可能外面听到了动静,敲门声又响了一会儿,觉得仁至义尽心满意足才离去。
她慢慢翻阅通讯工具上那些信息,看完之后,她穿上衣服,面无表情出门了。
门卫室探出脑袋,见到她,很是松了一大口气,“吕......”
她像一阵风飘走。
比她所住的地方更破旧的楼房,出现在眼前。
不,不是“更”,用一个形容,那就是她住的地方如果说是皇家花园,那这幢楼房就是平民楼,而事实上她住的才是平民楼,所以眼前的建筑就是垃圾堆了。
没有一块墙皮是完整的,不少地方水泥露出钢筋,烂尾楼撑了几十年达到寿命极限就是这模样。
但外面贴的招租广告倒是崭新的,说明人口流动大,楼道里进出各种社会底层,他们大多都眼神浑浊,衣着灰暗,急飕飕穿过人前,就像见不得光的老鼠。
偶尔有几个女性走出来,不停扯自己劣质超短裙的裙摆,浓妆的面孔亲妈都可能无法识别,见你盯她,还会恨你一眼。
吕虹就站在对面楞着,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挑战一下自我,进去这幢破楼里。
但她终究战胜不了对那下水道上盖的脏污石板路的讨厌,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就在这时,两个年轻的身影在道路尽头出现了。
就像脏污里开出两朵白花,垃圾堆里出现了宝石,周围的破旧都被他们的年轻朝气照亮。
与之相反是吕虹阴沉的脸,她看着那两个身影走进楼道,上了楼梯。
今天是周末,学校没有课,但不代表学生就该早早回家——这里也不是家。
她不知道她在等什么,她看到一户连窗都没有的水泥阳台灯亮了,可能在进行温馨的晚餐准备,她看见他们提着食物回来,于是她就不愿意走了,好像被邀请的客人提前到了似的,盘桓在主人楼下,和一些无组织无纪律只会让路道更肮脏的小摊小贩混在一堆,忍着他们身上难闻的臭味。
但主人体恤了她,没让她等太久,就相携下楼。
吕虹重重吐了口浊气,跟上。
女孩把男孩送到公交站台,目送他乘车,还对把头探出窗外的男孩挥手,尽管这个男孩已经显得很成熟,那张脸对比他身上的校服显得格外“老成”,但他们的笑,他们的互相回应,一举一动,却是青春的写照。
吕虹定定地看着公交车驶远,自动屏蔽了女孩的存在,原路返回。
举头有神明 蠢货
吕虹渐渐走熟了吕竹前往小女友住处的那段路,也就是老师向她告状的,吕竹和早恋女友校外的同居住所。
她知道老师夸张了,因为吕竹从来没有在那幢破楼里留过夜,他应该还是回学校住。
那女孩大概率犯了众怒,学校和家里都待不下去,才流落到这种地方住。
但吕虹对这个女孩不感兴趣,她近年来本就少有关心的事物,如今她是破罐子破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随心所欲。
有一天她终于回应了助手小唐,虽然是去告诉他,她准备放弃主持课题小组,但还没走进那家汉堡店,她就看到两个穿制服的年轻男女,男的肩上骑着女的,正齐心协力擦汉堡店的玻璃墙。
她就没再进那家汉堡店,而是去了汉堡店对面的咖啡店,坐了一下午,就看着那对小情侣打打闹闹。
她漫不经心的样子把年轻的助手气得摔杯而去。
当然还有她什么都不管了,给出对面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另外选择导师,要么听她的,推翻那些套路写法,完全按照她的来。
“你这样是不可能发表的!”
“犯了多少禁区你根本不知道!”
助手临走前言之凿凿,她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简直不把她当老师。
但她不在乎,就仗着公共场合没有一个男人敢对女人动手,特别是她这种看上去娇弱的女人,她就望着窗外,把别人的告诫当放屁。
少有男的能把一个女人扛脖子上,还不带驼背,身形笔直笔直,手上动作张弛有度,一面玻璃墙擦得空气般透明干净。
不知何时,他已经长出具有原始雄性力量的身体了。
吕虹二十来岁时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性,后来她喜欢身体有力量感的男性,那样就可以在她遇到困难时,把她从泥泞中拉出来,高高托举住她。
她嫌吕竹从小动作慢,却未曾想,一个晃眼,他就长成自己中意的类型,至少是身体。
汉堡店棺材脸老板在跟那对小情侣说什么,背对着玻璃,她猜不到他们的谈话,急忙到手机里翻找号码,打过去。
“我是刘教授的朋友,刘同贵教授,麻烦叫一下你们老板……”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汉堡店老板递给小情侣两盒打包好的汉堡。
小情侣欢呼起来,满脸都是劳动后的喜悦。
……汉堡店不是不允许外带吗?还记得第一次去的时候,他们义正严辞告诉她,影响口感,谢绝外带。
她放下手机。
还以为是要辞退他……
人是讲亲疏远近的动物,恪守本份,付出就应得到回报——她何尝不知道这个简单的道理?
她只是早就忘了而已。
到了夜里,打零工的小情侣提着汉堡店的盒子,相携回他们的小租屋。
吕竹还是没有留在那破楼里过夜,有时他不在,吕虹也守在破楼对面,她会看到吕竹的小女友独自下楼买东西,倒垃圾。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和吕竹至少是在身形上般配的。
有一次,吕虹看到不怀好意的男人把她当楼凤,跟她搭话,她并没有害怕得一溜烟跑走,而是跟那男人讨烟,两人一起抽起来,那吞云吐雾的样子,一看就是熟稔应付各种生活难堪场面的高手。
吕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幸好没有自以为是地去找女孩的麻烦,看上去大人总能轻易欺负到小孩子,但最后谁丢脸还不一定。
听到那女孩说话,吕虹就认出了她是防空洞里,替吕竹打抱不平的那个女学生,甚至能猜到,当初失踪的那个女生,可能就是她,是吕竹把她带走的。
本来小竹是邀请她吕虹的,但她却当做了戏言。
苦涩又泛满口腔,她活该现在孤寡,是她给人家小情侣制造机会的。
那晚,吕竹在破楼里呆的时间有点长,对面守着的吕虹一刻也忍不了,冲进楼道,还没跑几步,忽然在漆黑楼道被一个黑影冲撞,她后背狠狠地撞上墙,随之力气巨大的身体压制住她,手臂梗在她脖子上,当场压得她快窒息。
“妈妈?”声音诧异地响起。
吕竹赶紧松手,她就像一团烂泥缩下去,他要去扶她,却被她猛地推开。
高大身躯咣当狠摔到地上,可见她之怒。
过了一会儿,吕竹坐起身体,却愣住了。
墙角阴影里,她犹如受伤的小动物,呜咽着瑟瑟发抖。
她的喉咙一定受伤了,还脚耙手软,他要再压制她一会儿,那属于强壮男性的爆发力可能会让她尿失禁。
曾几何时,她也把年幼的他压制在墙上,故意让他窒息。
而今,随随便便,防不胜防,她又尝到当年种的果。
吕竹瘫坐在地上一时也没动,那姿势落在她眼里,就是十足的窝囊样,她在心底冷笑,反倒忘记自己的狼狈。
这个怂样,她还曾把他当做心目中的神明来孵化!
最后还是吕竹爬起来,对她施以援手扶她起来,不停跟她解释,是小女友告诉他,最近有人跟踪她,让他今天多留一会儿,说不定能遇上那变态,结果他在楼道见到一个身影气冲冲直奔上来,以为是那个跟踪狂,下了重手才发现,变态是他妈。
又问,吕虹来这儿干什么?
“......朋友住这儿。”她摸着脖子回答。
就是说不出口,她是来看他的。
沉默了会儿,吕竹问:“妈妈,是你把我和她的事告诉的学校吗?我只跟你一个人透露过。”
吕虹想说不是,但话到嘴边又留住,怎么不是她?正是她当扩音喇叭给他宣传出去的。
她瞪着眼直视他:“是我,又怎样?”
“你呢?在这儿干什么?”
大男生摸摸后脑勺,先回答了她的问题,“我女朋友住这儿。”
“那你也住这儿?”
“我还是住学校,之恒爸爸说,我要住这儿,你会伤心的。”
吕虹一噎。
他又继续说:“其实我和她约定,毕业前都不跟外面说,老师和同学不太能接受她,他们拿她没办法,所以对我影响更大,她说要低调点......”
“不过没关系,我又不怕影响。”
“妈妈,你也别怕,我会好好考试,找一份好工作,好好养你的。”
吕虹落荒而逃。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曾经她希望他心无旁骛地长大,一心一意给她养老,如今他主动提出,她却跑了。
一路上,她不停擦眼睛,但雾气还是不断模糊前方视线,她不得不在路边停下来,在路人诧异的眼光中,嚎啕尽喉咙中肿胀的情绪,让当天的尴尬再度浮现,升级。
临走前她还撂下一句话:“蠢货,浪费大好的光阴,浪费大好的机会,等着后悔吧!”
男孩倔强神情的面部线条,在过路车灯打进破败楼道的光影中起伏,不敢苟同,但他不说。
在她面前,他的反抗也就仅止于此。
没把她赶出去,没对她的妄加干涉进行报复,是念在她的养育之恩和从小被教导顺着她来的习惯反应。
况且不用他说,她已经明白了,蠢货竟是她自己。
她不再有窥探他人纯纯爱情的心思,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奇怪的是,她总是在别人那儿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好像不失去,她不会知道。
因为对于虚伪的人来说,纯真就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东西,是对立面,是照妖镜,平日里唯恐避之不及。
可纯真善良,谁不喜欢呢?包括虚伪的人有一天活腻了,到头来发现,她也会喜欢。
站在路边的女人,嚎啕大哭如初生婴儿,哭声中不断间插着一个名字:“......小竹......我的小竹哇啊啊啊啊......”
举头有神明 湖泊
记者被拦截在山下,不甘的脸在后视镜里越来越远。
当警察和几个官员模样的人也被抛在他们后面,吕虹转过头,问开车的人:“我们这是要去哪?”
“山顶。”接她的研究院那人回复。
这是一片风景优美的山林,半山腰有疑似人工建造的湖泊,到了山顶,绿景掩映的玻璃房像几何巨兽折射锐利的光。
那种国外秘密基地的实验室,想不到在这风景区,见到了。
“.......本来是一片整山,政府计划铲平后修建养老村......巨人降临那年突然冒出的湖,山截成两段,养老村没戏了,研究院接手了......封山,育林......外面的人都以为政府在种菌子,都没关注过......现在想上来却上不来,所以他们肯定很纳闷。”
“怎么可能让他们上来?记者也就算了,那些疾控的,动不动就‘拯救病毒’‘拯救病毒’,随意侵犯隐私权,可惜这儿他们说了也不算......刚闹得最凶的就是他们。”
“只有搜救队是我们的人.....研究院也只有我们生物所是独立的基地......一直由罗教授在负责,不用我介绍罗教授吧?”研究院的人一路介绍到入口。
罗教授,当年正式主持使者计划的生物学家。
吕虹做课题,不得不重温这段历史,巨细靡遗,全方位了解,当时她就在论文里称这位罗教授:把余溪送上祭坛的人。
助手给她改了一个字:送上神坛的人。
意思就面目全非。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刘副院长吩咐过,进去之前解答完你的所有疑问,进去之后,就要开始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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