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灯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剪我玫瑰
黄珍珠一听,小脸顿时没了血色,周明怕她滑落,急忙挽住她,面容严肃起来支持大局,沉声吩咐:“联系下院长找最好的医生,准备飞机,去东市。”
……
抵达东市第一医院时,已是深夜,大医院夜间灯火通明,黄栋梁已经被推出了抢救室。
医院五楼,黄栋梁被推进icu尚未苏醒,病房外坐在长椅上的嫂子哭红了眼睛,黄珍珠来时,她泪眼朦胧地认好了好一会儿,才声线颤颤地叫她阿珠。
这里等着的所在地警局领导,和一家人说清了来龙去脉,说是黄栋梁夜间下班,遇小偷砸路边小车的车窗,偷盗车厢财物和现金,他见义勇为猛追小偷,却被那人跑诱至城中村僻静处,联合同伙殴打他,被连捅七刀,现时小偷及团伙已捉拿归案。
主治医生说黄栋梁伤及脏器,其中一刀直直插进他的肺,能不能熬度过来,全凭病人意志和天意了。
这下,黄莺哭得身子一软晕厥过去,被周明向张助理使了个眼色,开了间病房抬去休息。
而黄珍珠听得双眼发直,眼泪跟拧开了水龙头一样流,脸上有种病态地坚持,直直望着icu说要守着她。
周明怕她情绪波动慌里慌张地再出点什么事,让医生注射了不伤孕妇的镇定剂,给她弄了间病房入睡。
这夜简直鸡飞狗跳,是周明在icu外守了一夜。
宝石灯火 67谁允许你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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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四五日,纵然周明让院方调来了最好的医疗团队,黄栋梁依然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起色,羸弱的身体插满各种管子。
自那夜黄莺哭得晕倒,竟被查出怀了孕,当张助理跟周明耳语这事时,他已经连续守了两个日夜,面容懒倦时没过多表情,只是悠悠地啧了一声:“不带套的男人真多。”
听得张助理面色稍变,差点勒不住自己的舌头,周明淡淡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想说什么,坦荡地承认:“对,也包括我。”
现在黄家叁口,一个垂危病人,两个孕妇,彻底没了战斗力,弄得周明这个外人不得不出面料理一切。
嫂子小姑子的病房并排,黄莺初怀孕反应剧烈,丈夫昏迷,弄得往日爱笑爱唱歌的一个姑娘哭得肝断愁肠,形容枯干像游魂。
看得周明请来看顾她的护工出了房门都连连叹息,一对小夫妻好好地怎么了出这事。
而黄珍珠这边情况更不妥,常在黄栋梁的病房外直直不吃不喝地坐一日,她以前贫血营养不良入院的事还令他触目惊心,周明无奈时只得强行半扛半抱把她带回病房,她情绪激动、声嘶力竭,就连他给她喂下的米粥直往外吐。
一时之间,医生来给黄珍珠注射镇定剂的频率渐高。
在镇定剂的作用下,昏睡过去的黄珍珠梦见过去很多事。
一次竟梦见她死去的阿爸阿妈,还有阿哥,一家人在田垄忙活,新鲜割下来的芥蓝芥菜齐整地堆在筐里,她哥踩着叁轮车载上她一起去菜场送菜,车轮转呀转,那踏实平和的感觉至今在她的记忆念念不忘。
有时梦见阿爸阿妈不在后,她和阿哥相依为命的过去,他给读书的她修单车,在兵营时省吃俭用存下补贴给她买台电视机,提起盒子时崭新的电视机屏幕熠熠,还有她嫁人时他在门板后抹眼泪,又舍不得地探头出来瞧她。
往事似走马灯一样在眼前过,她分娩产子,上南市打工,她哥不辞辛劳地在背后默默付出和相帮……
画面一转,浮现往日门楣上挂白花、灵堂的场景,黄珍珠捧着狄敏的遗照走在送殡的队伍前面,哭得眼儿红肿,整个人随时摇摇欲坠。
狄敏的婶子却伙同其他村妇来闹事,非说狄敏是她谋害的,路旁四五个长舌的村妇出来紧攥着她的手,手指直指在她鼻子上:“狄敏没了,近你身的男人都活不长!黄珍珠,你就是个害人、丧门星!”
“我要是你,出这个村向东五百米一头扎下去都算了结你的罪孽!别再祸害人了!”
这时是她哥出来护着她,怒发冲冠地把她护在身后:“狄敏他婶,胡说八道什么!我是珍珠她哥怎么不见我有事?再妖言惑众,传播迷信就去警局说清楚!”
转眼却似一语成谶,阿哥倒在血泊里,身上被捅了好几个血窟窿,黄珍珠发了疯一样走不近、喊不出声,身后有个男人紧紧把她锢在怀里,不让她动弹半分,话音低低带着笑意:“真以为你哥好运?他的位是我买的,你要知道,扶他上天易,拉他下地也不难。我只要你听话。”
黄珍珠惊得整个人抖了一下,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自己竟真的锢在某人怀里,被子遮到她的脖子处,把她浑身盖得紧紧的。
一时竟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
自周明在东市,事务所的工作便接连不断找过来,他刚处理完文件睡下不久,搂着黄珍珠,他浅眠,她稍一动弹他便知晓。
黄珍珠稍稍挪动一下,不适地避开屁股上挨着的那根火热的棒子。
他见黄珍珠醒了,自然垂下来的头发略显凌乱,眯着眼迷迷瞪瞪地下床要她起来吃点东西:“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病房里的桌子前,吃东西时,黄珍珠胃口不佳,一双担忧不安的眼直往黄栋梁病房的方向瞧。
周明长指叩了叩桌子,叩回她的神志,现时凌晨五点,他双手搓脸竭力保持清醒,声音沙哑:“我让助理看着呢,先吃东西。别你哥醒了,你又倒了。”
最后半煲枸杞鸡汤,她实在吃不下,半口汤哽在喉咙口,周明哄着黄珍珠再多吃点,注视着她喝汤后油亮的唇:“乖,咽下去。”
话音刚落,黄珍珠心不在焉未觉不对,倒是周明偏头轻咳了一声,觉得有点那啥,就跟往日他在别的事情上哄她张嘴咽东西一样。
在黄栋梁昏睡第六日,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黄珍珠不想再被注射镇定剂,装了一夜的安睡,彼时正出病房要去icu隔着玻璃看阿哥,临走到时,却看见走廊上主治韦医生找到周明:“周生,现时情况紧急,脏器多处出血,要他老婆签字。”
他顿了顿,一脸棘手难言的样子,压低了音量跟周明说:“这次可能凶多吉少。”
咣的一下,黄珍珠脑袋被猛砸了一锤子似的,蓦然转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走得很快很急,双眼发直时心想这是梦,她要寻得出口醒来,她哥根本没事,健康壮实。
黄珍珠鬼使神差地转身回房拿了床头的水果刀,边走脑海边蹦出那句,“出这个村向东五百米一头扎下去都算了结你的罪孽!别再祸害人了!”,脚上不知疲倦地下了楼梯一直往东走。
要了结她的罪孽……别再祸害人了……
医院的东边是个雅致的小花园,恰值天黑,鹅卵石小径静悄悄,黄珍珠跟被魇住了似的,走到湖边,湖边栏杆低矮,泛着碧波的湖水孱孱,她怔怔地双手垂下,刀自她的手间滑落,她闭眼时往湖里栽时,心想她甘愿抵命,只要她哥健康她什么都能抛却,不能父母丈夫都不在,连她哥都要离开她,都是她的错。
黄珍珠纵身跳了湖,夏夜的湖水冰凉,争先恐后地往她口鼻处袭来,尚有意识时就听见另外嘭的一声,紧接着被一阵强大的外力托起,把她径直往湖边拽。
震怒的周明周身湿淋淋似湖里捞出的水怪,一双眼睛沉着阴郁和十足的煞气,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整颗心都在疯狂紧缩抽搐,径直挥手扇了黄珍珠一巴掌。
他头发往下滴着水,衬得他眉眼越发漆黑阴鸷,咬得牙关咯咯作响:“黄珍珠,谁他妈允许你去死了!”
这啪的一下,打得脸上遍布水珠的黄珍珠脸猝不及防地偏向一边,再睁眼时眼泪腾地一下冒了出来,伏在湖边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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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石灯火 68手腕间的血色(ωоо1⒏ υi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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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周明挥出那一巴掌后就后悔了,想扳过她的肩膀去看她的脸,黄珍珠却笑声凄厉,眼角不住滑出眼泪:“我连死都要得你的允许?”
她的颊边浮现隐隐红印,湿水时睫毛上缀着点点水珠,越发凄楚可怜:“你当你是谁?你折磨我一人就够了,是我活该是我欠你的。但是为什么要牵扯我的家人?我爸妈死了,从小相依为命的只有我哥……”
周明眉头紧锁,抹下脸上的水,狠了心扳正黄珍珠要她冷静:“看着我,黄珍珠!你哥出事我很遗憾,但不是我弄的,与我无关。”
他还沉浸在后怕之中,当回病房后看不见黄珍珠发了疯一样地找她,下楼竟远远看见她在湖边的茕茕身影,他情急欲切地呼喊她,她却似魇住了似的充耳不闻,径直一头栽进湖里,那决绝的一幕映在他的眼底,一时之间,周明心脏抽搐紧缩,酸胀得难以呼吸。
周明伸手想去抚黄珍珠颊边的红印,就被她偏头躲开:“与你无关?……是,我相信与你无关,但叁番四次拿我哥嫂来威胁我的人是你吧?”
她声泪俱下时话音艰涩:“先是省厅买位置,后边又停他的职、让我嫂失业,把他们从租屋赶走,都是你的手笔吧?”
她越说越觉得可笑,哽咽时嘴边含笑:“在没遇见你之前,我们叁人在南市过得很平安很快乐,你为什么要以你的意志主宰一切?我跑海南让我哥停职,下一次是什么?他现在就躺在病房里正垂危,他不能再为我承受你的折磨、你的侮辱,你的报复了!”
做过的坏事终究要遭反噬,周明听完如坠冰窟,惶然失措时把黄珍珠往怀里抱,她现时的疯狂状态令他心惊:“是我不对,黄珍珠,对不起,对……”
“对不起?”黄珍珠在他铁臂之间挣脱不开时,仰头时笑中藏泪:“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做什么?”她直愣愣看向他,抓住一丝想报复想刺伤他的念头:“周明,你在海南找到我时,看见我没堕胎是不是很惊讶?知道为什么吗?”
周明脸色骤变,下颌线条紧绷起来,随后握紧了拳头,他早知道答案,一直不敢去问不敢去想,粉饰太平紧接着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不堕胎是因为她爱着他想和他一起生活照顾子女,还对他还存有一丝期待。
见他骤变的神色,抿紧的薄唇泄露出他紧绷压抑的情绪,黄珍珠心头掠过一丝报复恨恨的快意,原来刺伤人是这么过瘾的一件事,怪不得他这么喜欢刺伤她侮辱她呢。
“是你妈,你妈答应我,只要我生下孩子就保我哥连升叁级啊……”她眼中病态的渴求和自嘲轮番转换:“连升叁级啊……多好啊,我哥就不用再为了我去当你家的狗!我被你欺负、强迫还不够,连我哥你都不放过……”
对上他愈发凄惶的眉眼时,黄珍珠极尽讥讽:“你以为我留下孩子是因为还爱着你?周明,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别说了——”周明的眼睛是红着的,一颗心被刺得鲜血淋漓七零八落,连自欺的谎言被她无情戳破,他嘴里苦得厉害:“别说了……黄珍珠,不就是连升叁级,我向你许诺,只要你好好的,你哥一醒我就……”
黄珍珠疾言厉色地打断他的话音:“就什么?就保他扶摇直上、连升叁级?”她闻言呵呵直笑,冲他摇头轻声说不用:“我们家的事是好是坏,是升迁是停职,都不用你一个外人来插手!只求你离我们家远远的!”
犹如铅笔搭上尺子划出一条直线,将周明利落地隔绝在外,对她而言,他是外人,要离他们家远远的外人。
“外人?”周明一把狠狠捏住黄珍珠的肩膀,他耷拉的额发往下滴着水,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我是外人?外人能让你怀孕夜夜上你的床吗?你哥住院所有事都是我出面处理的,原来我是外人?”
黄珍珠冲他吼完后心脏跳动得厉害,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无力时万念俱灰,喃喃自语着不用外人来插手,她眼神黯淡失了焦距,泪流满面时还在笑:“事到如今,我哥生命垂危,要是他死了,我也无谓独活了……”
话音刚落,黄珍珠抓起了地上的刀,周明急忙攥住她拿刀的手,知道这次凶多吉少,根本不能保证黄栋梁能否活下去,往日霸道掌控一切的性格现时无力颓唐得酸楚,又恼极了她崩溃时乱来的举动,她万念俱灰不想活下去已经践踏他的底线,纵使她哥真的没了也不能这样……
周明攥住她的手时透出了一股浓浓的阴冷的戾气,一字一句要她听清楚:“黄珍珠,我抽掉你哥的医疗资源轻而易举。要知道,他现在尚有一线生机,还没死呢,要是你再敢乱来,我要你哥你嫂阖家替你陪葬!”
黄珍珠现在虚弱又头晕脑胀,做什么全凭胸腔里的一口气,乍听这话,恍惚时心想这话她听过无数次,次次都是她服软然后罔顾自尊被他欺压得彻底,绝望时怔怔地望着他:“又是威胁?呵……我现在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全凭你摆布?”她惶然地左右四顾:“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你硬要纠缠不休!”
周明敛下眉眼,情绪失控得厉害,极力克制着自己喷薄的怒意,知道现时制不住黄珍珠,起身时湿透黑色的衬衫贴紧紧实饱满的肌理,他夺下她的刀丢开,俯身想把她抱回楼上再让医生给她打一针镇静。
这时,羸弱的黄珍珠却不知哪里来的怪力,挣脱时径直捡回那把刀,瞪着眼睛酝着一股强烈的恨意和他摊牌,边说便往手腕上划:“你还不知道吧?我在乡下……”
刀刃触上腕间细薄的皮肉,破开时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黄珍珠话未说完就被周明劈头盖脸夺下了那把刀,这次抛得远远的!
周明活到现在第一次这么惊惧难当,心脏一瞬间缩得似被人用手紧紧攥住,血肉崩开,眼睛一时什么也看不见,铺天盖地全是她细白的手腕间漫出来的汹涌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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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石灯火 69我同意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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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如注地冒出来,黄珍珠疼时直蹙眉,又伴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快意,原来自己被他逼到想要一了百了的死亡是这般感受,她唇边漾开笑意,却被用衣物紧急覆住手腕止血,惊恐万分的男人抱起她急匆匆地往医院楼里跑。
张助理在急诊科见到老板时,他浑身湿透,黑衬衫黑裤子似妖孽一般,挽起衣袖的手臂残留着血渍,混上原来的水珠,争先恐后往下流。
他很是烦躁,叉腰时恨恨地捶墙低声咒骂了一句,看起来不悦暴怒到极点。
张助理知道黄珍珠是割腕后,很是感伤地叹了口气,心想黄小姐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急诊科的医生要给病床上的黄珍珠处理伤口,觉得病人体温不正常的高,再一诊断,竟是发烧了。
发烧的黄珍珠也不安分,受伤的手四处乱挥很不配合,半昏半醒时嘴里呓语不清,时而喊阿哥黄栋梁不要走,时而说阿爸阿妈她好想他们,时而又是啜泣着胡言乱语:“求求你放过我吧……你要逼我到几时啊!我很惨了……我不想被开除,我没有偷东西,为什么偏偏是我啊!”
最后是悠悠一声,神志不清地呓语:“狄敏,要是不是狄桢狄珠,我早就不想活了,想跟你一起走……我好痛……”
隔着帘子的周明听得一清二楚,怔怔地站在原地,原本握紧的拳头松懈下来,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明明是盛夏时节,他却如坠冰窟,
终究是他嗜血残忍歹毒,他是个恶魔他是个扭曲的变态他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把怀孕的她步步紧逼自寻死,他心里寒凉一片,欺霜赛雪、冰雪连天,没人愿意留下……
束手无策的医生拉开帘子来寻求周明的意见:“周生,病人落水发了烧,伤口爆裂得流血过多,现时不配合缝合,弄得我们也没办法,这边建议打针镇静剂。”
周明走近病床,无可无不可地随意颔首:“好。”
医生吩咐身旁的小护士去拿镇静剂,转身却见这英俊年轻的男人,神情专注地看了病床上痛苦呓语的女人一会儿,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那好看下颌线条随着说话轻微抽动,说完后起身感伤释然地笑了笑,怜惜地撩过她湿透的长发。
话说完,周生便撩开帘子出去了。
医生觉得神奇的是,不知道周生说了什么,那女人手乱挥的弧度渐渐缩小,紧蹙的细眉松开,苍白的小脸一偏,呼吸慢慢均匀,竟然不似刚才那般梦寐呓语、抗拒治疗了……
这下用不用镇静剂都可以了,医生顺利缝合包扎了黄珍珠的伤口,护士熟练地拆开医疗包装,给她扎针输液。
待拉开帘子,护士将病床上的黄珍珠推出急诊室时,外间不见周生的身影,等候的只有张助理一人了。
黄珍珠好像睡了出生以来最长的一觉,昏昏沉沉,没做梦,耳边只回荡着一个低沉压抑着痛楚的男声:“黄珍珠,我同意分手,从今以后绝不再纠缠你了。我为我做的全部错事道歉。你要好好的,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的。”
她醒来时,已经是第叁日的早晨了,窗外阳光迷丽,风和日丽,窗边吊着的绿萝随风轻摆。
黄莺这几日时不时来看看小姑子,这天正坐在床边看她手腕上的纱布,心想这么厚得多疼啊,没想到她竟悠悠醒了过来,纤细的睫毛颤颤,认清了她后轻轻柔声叫了声嫂子。
醒来后的黄珍珠只想知道一件事:“……阿哥现在怎么样了?”
黄莺叹了口气:“还那样。”又严肃认真起来:“阿珠,我跟你说,你别做傻事要好好的。你哥出事,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黄珍珠那时只觉得痛到难以言喻,发了疯一样想一了百了,不再受摆布受欺凌,拿起刀不假思索决绝地往手腕割。
现在回想,也讶异自己那时怎么了,竟做出投湖割腕这样的举动来,旁的不说,有阿哥和狄桢狄珠在,她就算再艰难再凄惨也不能想一了百了的事。
黄珍珠嚅嗫着问嫂子:“阿哥的医疗团队有没有被换?”
黄莺摇头:“没有。”又狐疑地问她:“怎么这么问?张助理说这是院方抽调来最好的了,不会有更好了的吧?”
得知那人没又搞连坐这套,丧心病狂地把她哥的医疗资源抽掉,黄珍珠就谢天谢地了。
怔愣时黄珍珠又忆起耳边回荡的那句话,不知是梦还是他真的说过这句话。
真的同意分手吗?
那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自那日后,黄珍珠在医院一连数日未曾见到周明的身影,都是张助理出面料理她家叁口的事宜。
她那日去更换纱布,向陪着她的张助理表达了感谢,顿了顿,又说:“还要谢谢你们周总。”
张助理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只得笑了笑:“都是应该的。”
黄珍珠身体虚弱,白日和嫂子在icu苦苦守着阿哥醒来,要么和嫂子下楼逛小花园,那湖面碧意沉沉,她看一眼难忆起那天的场景,那男人跳湖只为把她拉回来……
想到这,黄珍珠强制得压下澎湃的思绪,忙碌的白日无暇去顾及心中的隐疾。
直到夜里,黄珍珠对着单人温馨的病房,电视机里放着节目,她独坐在床上抚着自己的肚子,才放由自己那颗空落落的心胡思乱想,想问张助理他去哪了又不敢问,因为与她无关。
床上少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总觉得不习惯,少了硬逼她吃饭凶巴巴的男人声音、半夜梦寐时听见得男人沉稳的呼吸声,她总觉得那是习惯问题,日后会习惯。
黄栋梁是在入院的第十五日脱离危险醒来的,他觉得眼前黑了这么久,骤然如此光亮很是不习惯,他的妻子和妹妹在icu外喜极而泣,搂在一起哭作一团。
与此同时,银湖山庄南区一号的别墅里,厚重的双层窗帘寂寂垂落,铁窗铁门森严,将房间遮得密不透风、遮天蔽日,在床上的昏睡男人微皱眉头动了一下,锁在手腕上的铁链随即发出喨的一声摩擦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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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双更,这是第二更。
宝石灯火 70强装没事的假象(ωоо1⒏ υi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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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大长长的铁链一端的手铐紧铐在周明的手腕上,另一端锁在大床的床脚,画地为牢,将他的行动范围限制在卧室内。
卧室门窗是铁质的栏杆,纵使他挣脱开手铐,也逃离不出这间卧室。
连着锁链的床脚附近落着不少木屑,手铐上已干涸的暗红血渍及男人皮开肉绽的遒劲手腕显示他挣脱不止一次,铁门窗很有存在的必要。
说来可笑,周明之前为囚禁黄珍珠准备的,现时用在了他身上。
铁链困得住一个人的身,困不住一个人的心,更困不住那喷薄的,疯狂的炽烈的思念。
那夜周明同意了分手,留了张助理在东市处理黄家一家人的事,他驱车回了南市。
前几日他尚能扮演‘正常人’,照旧上班下班,还抽空约了一次心理医生。
坐在心理医生对面的男人,一身手工打造的西装,衣冠楚楚,英俊矜贵,谈话时进退有度,逻辑清晰,不像是受了情伤的模样。
心理医生没抓住男人温淡面容下,谈话间偶然的恍神,往旁处看时痛楚炽烈的眉眼,缓缓开口:“周生,分手的后遗症人人都有。我看你调节得很好,这边建议你多运动,多参加社交活动,可能会遇上更好的人。”
她继续说:“至于你说的夜间失眠的情况,我会给你开安眠药,一次半粒,不要多吃。这边预祝你生活顺遂健康。”
周明笑了笑,起身向医生道谢。
当天晚上,周明便约了人去游泳,五星级酒店顶楼的泳池,蓝色的水面反射出粼粼波光,玻璃的护栏齐腰可以俯瞰南市迷丽璀璨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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