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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典与圣经。[GL|姐妹]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勝寒。
「你未穿?」高姐问。
柳姝心中是不愿穿的,为情意,她情愿撒谎说是:「不是不穿。」
「以后穿上。」
柳姝解下内裤,站在热水底下:「我是面对你。」
在下面,柳姝的毛已经将要长齐,细细的毛护在她的下体,不叫旁人看清。
「那也穿上。」
高姐亦去淋浴底,她为柳姝摆好洗浴用品在一旁的床桌上。
柳姝看着她。
清瘦的,骨节突出,但是温和地站着。
她生得很有神。
高姐不清楚柳姝已经知道她觊觎她,被拒绝后便在忍耐心意,虎一般的背绷紧,连带着手臂上的肉一齐。
她僵硬地洗澡。
淋浴像是下雨,水一直在下。
淋湿头发,淋湿风一样的情郎,让她化有实体。
在水声中,柳姝道:「高姐。」
「我擦不到背。」
——
「微信」。
不知何时兴起的新名词,用于传递信息。
高姐并不是很会用微信,唯一用时是加厂子的员工群,或许她太愚笨,似头熊,但亦想抹近她同柳姝的距离。
网上讲,为通讯方便,要去加微信,她平常只打电话,但想同柳姝维持书面沟通。
要微信时,怎么说?
从前他们如何说?
「柳姝。」高姐道。
柳姝正在她的身边用脚玩水,用肩膀颤动一下作为回应。
从前他们说……
「扫一扫。」高姐道。
「扫一扫?」柳姝问。
高姐道:「嗯,扫一扫。」
她低头去开微信。
柳姝不是很清楚,但当高姐打开微信时她明白了:「你是想要我的微信么?」
高姐道:「嗯。」
柳姝拿出手机,打开名片页,叫高姐去扫。
她的微信名是流浪小花。
高姐看着她,慢吞吞地找扫码在哪里,从小程序点到设置。
一根粗手指,指腹糙着死皮,形状较之柳姝大了不少。
「不是这样弄的。」
当高姐抬头时,才看到柳姝一直在看着她,且一直在笑。
「在笑甚么?」高姐问。
柳姝在笑,不太明显:「在洋洋得意。」
「洋洋得意甚么?」
柳姝并不想回答,单是探出一只手,搭在高姐的腰侧,高姐猛地一震,侧过身子避开,警惕地定着她。
柳姝坐在高姐的身旁,脚下是装着热水的盆,半侧着身子同高姐闹。
现在是休息时间,宿舍内其余二人的游戏声在响。
王者荣耀,吃鸡,有人在报点了,有人的塔又被拆了。
高姐的脖颈不痒,脚底不痒,唯独腰侧痒。
被柳姝这样一抓,一头壮熊沉默地起身了。
「别去乱抓。」高姐拿着柳姝的手。
柳姝站起身,挽起来的裤子顺着小腿滑下去,身子轻轻的前倾,仍旧是在抓她,用一双手在她的身上作乱……
十四岁清楚着,白白净净的。那日浴室,高姐去看了,柳姝的身材很好,她甚么都很好,看上去与这里格格不入。
不去接触,就不会想要?
她想要的亲身接触她,只因她那一次的放纵,她以为柳姝是直的,只是想碰碰她,像是朋友一样的,而后便收敛,但是柳姝是弯的。
手往上攀,一双俊瘦的手攥住高兴家腰侧衣物,柳姝情深地仰目,眉毛浓且弯,是干净到发指的长相。
高兴家亦探手。
左手阖在腰间,防止柳姝的坏;右手探到柳姝腰间,且不仅是腰间。
柳姝的脖颈痒,腰痒,脚底也痒,柳姝将手挠到高兴家的时分,高兴家已经把手抵在她的脖颈,她只得肚腹起伏着躲开,眼睛弯且湿的再试将手探到高兴家腰侧。
她藏笑藏的很辛苦,不过多久,便倒回下铺,一对肩膀颤颤的,一双脚在水里乱抖,抱着肚子仰着头在笑。
高兴家追过去。
「不要……」温的声音出现颤抖,「不要了……」
高兴家问:「还敢不敢?」
柳姝把脚从水中伸回,一个侧身进去被褥,整个人盖着被褥,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高兴家。
「不敢了。」
高兴家并未再闹,看过她一眼后,静静地蹲身,带着柳姝泡过脚的盆走了。
片刻后,马桶出现有抽水的声音,高兴家在帮柳姝洗脚盆。
柳姝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了:「还敢。」
高兴家并未出洗手间,仍旧在洗柳姝的脚盆。
于洗手间,于水声内,她清楚柳姝得意甚么了。
柳姝在得意她在她面前的听话。
不去接触,就不会想要。
高兴家违约了,她的第一眼便对柳姝有感觉,却控制不住地接近她。
她现下想要柳姝了。
而去要人,会付出代价。
——
高兴家请假了,说是回家看一眼。
她去买火车票,路到中途却见有老相熟。
一位壮硕女人止步,盯着atm机,片刻后她拿出银行卡,放下行李包,再一次地转钱。
人生拥有甚么意义?
对于高兴家而言,人生未有意义。
她未有特长,下班躺在床上,不声不吭地刷快手,看农村人拍的婆媳之间,看他们燉的白菜馒头,每天做的拥有意义的事是上班。
倘若人生有意义,便是让母亲痊愈。
高兴家拥有叁位家人,外出打工的农民工老子,多病的娘,需要用钱的弟弟。
在去广东以前,她曾去过大连,去过辽宁,去过山东。
未去那么多城市以前,她住在黑龙江,在农村里活。
她是家里最大的,一向未曾娱乐,于是眼界便短。
她忙养猪亦忙放羊,脑子不聪明,对知识提不起兴趣,在十七岁时便辍学,出门工作,一直工作到二十七。
二十岁时,变故发生。
高兴家的母亲住院时,高兴家的父亲高龙将猪同羊全卖了,只为凑钱医治,在卖猪的当晚,他背着身体在抽烟,光着上身,烟一根又一根。
原本她们拥有平静的一辈子,能够碌碌无为地过活。
未染病时,高兴家是服务生,高龙是一个水电工。
染病后,高兴家去到厂子,高龙去到工地,重新拾回本行。
农民工。
高龙五十多,眉骨留一道疤,瘦到皮包骨,赤红的背脊上是一块块凸出的骨头。
炎炎日下,他甩去上衣,用骨的肩扛水泥。
一步,两步。
被棕黑裤子包裹的腿止不住地抖。
天上的太阳,他恨不能射下来。倘若射下来,便不会如此难受,额角不会淌汗,人不会吃力,腿不会打颤。
「喂?高兴家。」夜了,高龙抽着烟,同高兴家打电话,「吃饭了?」
高兴家此时刚出黑龙江,人在大连的厂子生产奶粉:「吃了。」
未吃。
刚出去黑龙江的高兴家同大连人不合群,她太沉默厚实,与室友的关系不好,此时根本吃不下饭。
「哦,哦……」高龙应着,「我挺好的。」
不好。
搬甚么,做甚么,有心无力,比不过年轻人,一直持续工作,全年无休,身体一朝一夕地变差。
「你那边设施怎么样?那么大厂子,里面有淋浴么?」高龙问。
高兴家说:「一切都好,有淋浴。」
一个寝室十人,有淋浴是澡堂,能容下十二个人,洗衣服也去澡堂洗,上厕所有公共厕所。
高兴家问:「你那边呢?你身体不好,感觉累么?」
「我身体有不好的时候?」高龙说,「那边就是太阳太大了,晒的人头晕眼花。」
太阳太大了……
挂断电话以后,步入秋天,太阳淡下去了,高龙未在流汗,却始终用不上力气,太阳不过是幌子,秋天时他搬水泥,仍旧腿关打颤,直到一屁股坐在地上时,他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老了。
他给女儿发信息,仍旧是:「我挺好的。」
高兴家心中明白,高龙的身体不好;
高龙心中明白,高兴家过得不好。
但是他们情愿编出一个谎,仿佛自己风光地活在里面。
大连,辽宁,山东,广东,这些路不是白走,每走一座城市,高兴家的月薪便会升高,人亦愈走愈壮。
母亲的病,此时已经有好转,不用那么多钱。
高兴家淡淡地看着转过去的金额,想到高龙,高龙此刻在山东的工地上,她又算了算账,回一趟家她会少赚一千多元。
她想:「不回去了。」
就算她很想家。
火车站内,一个女人拿着行李,一步步走回金锣。
不回去了。
她想。
——以下是作话。
广东没有金锣的厂,金锣这个名字在这里架空,不代表现实金锣。





字典与圣经。[GL|姐妹] 下鋪。
柳姝是一无所有,身上的钱拿去换巧克力,一分也未攒,空无一物到凄美,于是她单有一副情深的壳,内里流的血寻不到同样的人拥有,能够教养她的人早已死去。
流水线有火腿肠来了,柳姝将未包装的火腿肠拨到筐里,一根一根地装着火腿肠,内脏只是时不时动一下。
机器一样的生活,未有光的前路……
「高姐回来了。」忽地,人群中炸了一道雷,四骤轰动。
高兴家是这边的官,负责管许多事,她一回杂物便无法摆在桌面,柳姝将她的巧克力藏了起来。
说是高姐,高姐到,高兴家来到她的身旁。
柳姝问:「怎么回这样快?未回家么?」
高兴家道:「不回去了。」她坐在柳姝身旁,一双眼端详柳姝:「你今年几岁?」
柳姝道:「十八岁。」她撒了谎,「你几岁了?」
高兴家道:「二十七。」
柳姝道:「其实我知道你有几岁。」
柳姝的客套是明知故问,高兴家习惯柳姝的客套,问:「这么年轻,怎么未再念书?」
柳姝又撒谎:「我在这个方面,未有天分……」
她本是有天分,但是学上的实在断续,出来打工,曾学过的亦忘记。
车带上,一根一根火腿肠在流,刹那间车间似乎下水道,女工们似乎窃窃私议的鼠。
高兴家觑着案台,忽地道:「普通人会后悔,后悔未去念书,后悔未有文凭,只能苦力。」
「我却未曾后悔。」
「为甚么?」柳姝问。
在她心中,亦未存有后悔可言,也许是她的不敏感,往往血流到头时,她才会迟钝地反应到自己在流血。
高兴家道:「学校不适合我,在学校里面,我未有一天是不想出来的,我做不对题,一天天地在里面混日子……知识改变命运,但我实在学不进去。」
「也许这亦是一种命运,穷人的孩子不想念书,家人便也认命,假若我有个富裕家庭,他们也许会送我进辅导班,我也许会有学历,此时是个老板亦说不定。」
但是你未有一个富裕家庭。
柳姝未将话说出口。
只有富裕的地方大学生才如流水,小地方只有不去念书,于是出来打工的十七岁。
下水道内,高兴家亦是鼠,生得肥硕且巨,她挪动着身躯,去呼喝其余的鼠,柳姝暂且住在下水道,依旧是狐的外貌,心性却拥有了老鼠。
她忘记了一件事,她本便是老鼠的命。
她曾经亦是老鼠,只是跟着狮子们一处活。
——
十八岁,如此疏松的眉。
十八岁,修长干净的脖颈。
十八岁,尚未变好声的嗓音。
十八岁……十四岁,缺了四年。
高兴家翻柳姝的行李时,看见她的身份证,身份证上写着她是柳姝,零七年出生的十四岁。
十四岁。
心中疑惑终于有解,柳姝不是在晚熟,而是她根本未到年纪。
高兴家并非故意去翻,是柳姝叫她帮忙拿牙刷,却未曾想见到这幕。
「高姐。」远处,柳姝远远地叫,「我牙好痛,麻烦请快一些……」
无法再拖,高姐拿住新牙刷走过去,站在洗手间门前,将牙刷递给柳姝,看着柳姝刷牙。
镜中,柳姝接过牙刷,便对着镜一直在刷。
镜内亦有高兴家,站于一旁,正在想些甚么。
柳姝的眼睛湿湿地在看镜子,她见到高兴家的情绪似乎不好。
是为甚么?行李袋里有身份证!……身份证里是她的出生年月日,而她并未有满十八岁。
柳姝迟钝地反应过来,是她的谎言被拆穿了。
高兴家看似并未打算讲甚么,而柳姝于一旁焦灼。
高兴家会中意比她小很多岁的么?柳姝不确定,但是她急需要她的中意,否则她找不到自我二字的笔画,她急需要被爱来获得自我。
气氛似乎云淡风轻。
「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将口中的泡沫吐下以后,柳姝道,「高姐。」
她的唇畔有白沫,鼻梁上沾有水滴,像是位青葱少年,清澈着眼睛,眼神在专情。
高兴家应了一声。
柳姝辨不清她的喜怒,只好是服软:「兴家。」
她小声地道,未发育健全的声带在夜间有些哑,咬的字像是有气在裹,最近气温不好,给她的声音留下了小鼻音。
高兴家问:「为甚么骗我?」
柳姝轻松了肩,肩便垮下去:「兴家。」
她又一次地讲兴家,将手臂抬起来,轻轻地撂在高兴家的肩上。
高兴家不清楚柳姝要做什么,但是柳姝今夜是那么主动,主动地打破生疏的称呼,主动地接近她,又是那么情深地叫她。
于是她的声音亦哑了。
「我在。」
柳姝道:「我们今天睡一起罢?」
待至真正地睡在一起,才清楚床有多挤,体型大的高兴家在外侧,体型小的柳姝在内侧,她们两个需侧着睡才能不挤。
身子在互相撞,柳姝经常被撞到,被挤到小小的胸脯亦不存有,只像是竹竿,她奋力地缩了缩,将放臀的空间亦省去了,空间才有空余。
宿友在问:「为甚么在一处睡?」
是柳姝先回答:「我有一些怕黑……」
拉上床帘,柳姝在高兴家的眼前脱衣服,纤瘦的上身未挂几件,脱到只余一件宽大的长袖便未再脱,下身的腿从未在留肉,一双筷子一样,只挂了一件内裤。
高兴家矜持些,至少将睡裤穿上。
待至脱过了衣服,便开始温存,高兴家临睡前会看一会手机,柳姝便在她的怀中陪她一起。
农村人的婆媳之间,很多不是很好笑的笑话,一个一个视频,经由粗的手指滑过去,不算很光鲜的,身后的女人会自己规避。
在看视频的期间,原本沉闷老实的女人将手搭到柳姝的腰上。
柳姝正察觉,高兴家以为柳姝未曾察觉,将手伸去她的衣摆,逐渐地上攀,攀至她的乳尖,旁若无人地在玩。
柳姝未去制止,高兴家的动作便愈发愈大胆,她将柳姝的衣服归到胸上,还去把被褥抵下去,让她的胸露出来。
未长成的乳露出头,仿若缩小版的柳姝,清秀到不像话,乳晕浅且少,乳尖是粉,小到抓不住。
柳姝道:「手机。」
原是手机在动作之中倒下去了,高兴家将手机扶正,不去放快手,反而去其他软件里点动画片。
小猪佩奇,汪汪特工队。
十四岁爱看甚么?
高兴家问:「看哪个?」
柳姝道:「汪汪特工队。」
柳姝说汪汪特工队时声音很轻,说到汪汪时像是在学狗叫,高兴家不自禁地垂首,用脸去蹭柳姝的肩窝。
「你说甚么?」
柳姝肩膀处热了,她道:「汪汪特工队。」
高兴家呢喃着问:「说甚么?」
柳姝的小腹处热了,她道:「汪汪特工队。」
「甚么特工队?」
柳姝的眼神热了,她道:「不要戏弄我。」
「甚么特工队?」高兴家将手潜去柳姝的臀后,只是柳姝回过身。
她的周身很烫,像是一支融化的小冰棍。
小冰棍在看着她。
小冰棍在她的眼底融化。
小冰棍情热地道:「汪汪特工队。」
高兴家将手彻底探进去,探进柳姝的内裤,摸到她双腿间的润。
她平常不会自慰,未有性需求,于是仅凭本能,几乎随心所欲,认为水多便去勾挑,认为甚么地界软,手便伸去甚么地界,伸到穴内更是撑进两根手指,便大力地在捣。
柳姝起初只是流水,寻不到地界发泄,用头轻轻地砸枕头,她小腹处像是住了一盆水,迟迟地浇不下去,但当高兴家将手指伸进去时,她的腿开始打抖,瘦的腿内侧禁不住快感在熬,抖的愈发愈厉。
她体到高兴家的蛮野,高兴家似乎有用不尽的体力,宛如一头虎,顶时不遗余力,潜下身舔她时舌头似留有猫的倒刺,剐的她失手将小腹处住的一盆水浇下去,浇的老虎毛发湿了,愈发兴奋。
「柳姝。」于被褥中,坐着一位虎。
老虎万分壮硕,拎着她的双腿,搭在自己的腿上,神情温顺的去吻她的腿。
柳姝浑身是乱,被褥凌乱地在身下,人已被高兴家从被褥中拽出,此时眉角处有发丝,鼻梁处有发丝,唇畔处亦有发丝,她是从水中捞出的,情态是失神,彻底融化成一根赤裸的小棍,腿时不时会抖一下。
「兴家。」
失焦的眼在聚焦,情欲过后是处理,柳姝疏解以后便在找纸巾,却迟迟未见,不知是高兴家不似她,不会自慰,亦不会在床边备纸巾,在来到柳姝的床时便将她的杂物收拾去上铺了。
「在找甚么?」高兴家问。
「纸巾呢?」柳姝方才做过,声音是柔哑,发丝在乱,背过身露着臀,掀开枕头又翻开被褥,「我之前放在枕头边的。」
「我收拾起来了。」高兴家道。
最后是高兴家去上铺,将柳姝的纸巾带下来,为她擦去多余的水。
汪汪特工队仍旧在播,临睡前,柳姝躺在高兴家的怀中又看了一集,想再看一集时被高兴家盖住了眼睛。
高兴家看着时间,道:「十一点了。」她将汪汪特工队关掉,环着柳姝的腰,将她抱去床内侧,「该睡觉了。」
柳姝道:「再看一集。」
高兴家道:「再看一集便再做一遍。」
再做一遍是很疼的,高兴家下手毫无轻重。
柳姝未在说话,只是在笑,很愉悦的声音,肩膀在颤。
她想到她的穴叁天内是无法再进手指了,她的阴蒂叁天无法再被舌头碰……
当肩膀未在颤时,高兴家发现柳姝已睡过去了,而她却睡不着。
女人罕有的失眠了。




字典与圣经。[GL|姐妹] 大同。
一个冬,一个秋,一个转眼。
系着红围巾的柳姝唇部有热气,热气腾腾的,腾湿了她的眼,待至热气散去,半截袖和短袖在穿,柳姝十五岁了。
她已经在厂子六个月,从最初的不适变为熟悉,工资亦上调了,从两千九变作是四千,届时她才知高兴家的工资,她的工资是上万。
长工时,回不去家,每月一天带薪的休假,在广东值一万。
若果不是在厂子,而是在南漂,除却租房同衣食住行,真正到手的能有多少?柳姝不清楚,她是外地人,在广东六年的外地人。
她认不到路,在每月一天的带薪休假里,逛了八个地方。
八个地方中,有人在发传单,发传单是她的工作。
起初柳姝未有看,但是看见关于家居的宣传单时止下脚。
她去拿传单,一份宣传成功了。
手举起来,眼睛落进去,开读了。
——「华鹤木门开业十周年大酬宾,全场家具八折起,精修……装修大包……」
读到乏味处,眼睛在动,于是换行了。
——「精致烤漆木门带造型2199。」
加粗加大的数字在吸引柳姝的视线。
两千一百九十九?
两千一百九十九……
一个门两千一百九十九,她的工资是四千,倘若要买个家,只是买个家门就要半个月的工钱……柳姝将宣传单塞进垃圾桶,像是骤地被打回原形,在一个瞬间意识到世界的庞大,她不清楚自己的前路如何走。
不去要车,至少要房,倘若要房,她工作几年才能有?
厂子的工资不高,出去厂子,初中学历未有的她能够做什么?
柳姝回到厂子,厂子内一切如旧,窗台上晾着男男女女的内衣裤,推开寝室的门,她见到高兴家在洗她们两个的衣服,像普通的一对夫妻在生活时那样。
「高姐。」柳姝道,在公共场合她只是这么叫她。
高兴家问:「去哪了?」
仅有在洗手间或是食堂时,柳姝才会小声地叫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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