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望当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鹅咩咩
偏她体态丰腴,圆圆的脸儿,弯弯的眉,笑起来时一团和气,就连眼尾的纹路都那么可亲。只薄薄擦了一层粉,皮肤透着健康自然的光泽。袖下的一双皓雪般的腕子圆滚滚的,戴了一副粉玉镯子。只那双眼睛,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明眸善睐,如今却钝钝的,但也总是笑着,只是明珠蒙尘,仍叫人觉得惋惜。
一个人女人是否幸福,从体态神情中便看得出来。显然霍夫人并没有为眼睛忧伤太过,看不见,便用手去摸。霍星流上前奉茶,她将他好一通胡撸,便笑嘻嘻的:“好好好,总算你还算记挂着我这做娘亲的,没将我宝贝儿的胳膊腿儿弄少。瘦了,又高了。如今是不是与你爹爹一般高了?”
“您忘了?我早就与父亲一般高了!”霍星流失笑,“父亲呢?连翘不是说你们去庭兰山庄了么,怎么这就回来了。”
“我叫他去给我跑腿儿了。谁叫你不声不响就回来,害得我们都没准备。”
“这有什么,我在秦地时,不是每年元节都回来么。何况……”
不等霍星流说完,霍夫人一把把他拨开了,“去去。和你这讨债鬼只说两句话就够了,多了要烦。”她面向一旁站着少女直笑,眼中满是关切,“小妮多大了?叫什么名字?一路过来冷不冷,饿不饿?我这孩子自幼不在我身边长大,没什么规矩,还要你多多担待他。”
“……母亲?!”
霍夫人仿佛没听见。
兰姑也会意,将搬个椅子到她身边,又轻声请少女坐下,说侯府没那么多规矩,小娘子不必拒礼。
梁鸢涨红了脸,艰难地坐下了。垂着脸,裙下的腿夹得紧紧的。
“怎么不说话呀。”霍夫人生得珠圆玉润,本来看着比同龄妇人要年轻活泼,说话也不端架子,温声软语,只叫人觉得如沐春风,“可是来这儿住的不好?还是青儿欺负你了?”
梁鸢生母早逝,很小起就孤零零的,宫里头的那些女人们于算计,花枝招展,个个都是口蜜腹剑的蛇蝎美人。霍夫人和她见过的那些致又无情的女人们不同,她鲜活又亲切,任由岁月流逝,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因为爱笑,眼尾的细纹也更深。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她原本一腔怒火发不出来了。
犹豫片刻,她软软开腔道:“我小名叫溶溶。过了年就要十七了。霍……小侯爷待我很好……”
想起霍星流,又气不打一处来,当即阴恻恻看过去,摸了摸自己颈上的伤疤,逐字的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霍星流被盯得发虚,恨不得缩到椅子底下去。好在母亲看不见,兰姑也不是鸡毛蒜皮都要传达的人,所以并不顾忌,冲她一个劲赔笑,又拿唇语和她告饶。
梁鸢不吃这套,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了。
霍夫人亲亲热热拉起她的手,“是哪个溶?‘水盛也’的那个溶字么。这乳名起得真妙,好听又好养活。起得这么用心,一定是母亲起的罢!她一定也是个细心妥帖的人儿。”
是啊。徐良娣这个人没什么能耐,也没什么学识,真要她做出什么舐犊情深的事情来她也没那个本事。可是她的确拼尽全力,将能给的都给了——
一样是她知道禁庭深深,王上的孩子们更是危难重重,起个贱命好养活些。可是到底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太难听多不好。所以拖着缠绵的病体,翻遍了手头的词话书本,替她择了‘溶溶’这两个字。
还有一样,是她的女儿性子刚烈,却出奇的怕疼。所以……梁鸢抚了抚耳垂,那对耳眼已经长回去了,目光又刀似的飞到霍星流那边,一面软声道:“是啊。她就是太宠我,所以什么都纵着我。姑娘家小时候就该穿耳,偏我害怕,一撒娇,她便由着我了。任谁都说她娇纵我。”
……
霍星流只觉得梁鸢的眼神如刀似剑,一片片刮在自己身上凌迟,无地自容地垂下头,拿手挡住了脸。
不过好在一老一少聊得很合得来,压根没人管他。还是后来梁鸢的肚子先闹起了意见——从昨儿到现在,有七八时辰没吃过东西了。霍夫人一听这还了得,抬手就给了儿子肩头一巴掌,冲他横眉竖眼:“昨儿夜里回来怎么不叫宵夜吃!早上又磨磨蹭蹭!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晓得怎么照顾人?!”
正巧赶上霍老侯爷风尘仆仆,提着两坛子酒回来,才进来花厅,便见到这幅场景。撞在霍夫人气头,也凭白挨了一顿骂,说他不晓得变通,既都出去了,怎么不知道带点熟食回来,每次都是说什么就做什么,一点脑子都不动。真是个死脑筋。
霍老侯爷本名颂良,是个草莽出身的标准武夫,生得又高又壮,明明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却依旧魁梧慑人。秦人的衣袍和燕制大抵相似,但要更讲究合身妥帖,大雪纷飞的天里也只穿了两件单衣,看得出胸膛横阔,胳膊健硕,一双手更是布满了老茧。父子俩眉宇很是相似,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霍星流皎皎如月,清朗神俊,不穿戎装,便是个清风明月的俏郎君。做父亲的却刚毅端正,眉间隐着多年厮杀来的戾气,不说话时都带着迫人的杀意。
不过当他站在谢绮柔身旁,那戾气就消了,尽职尽责的做她的陪衬,将她有些圆润的体型衬得娇小又窈窕。须发都白了的人了,沙场上曾率过叁百死士杀进杀出,家里却还大气也不敢出,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错了。”
父子俩遥遥一望,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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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望当归 38.以绝后患
窗外寒风凛凛,屋内春意融融。
梁鸢无力地卧倒在霍星流怀中,气息微微,粉汗香融。好半天才力地把被分得开开的两条腿儿拢起来,把鬓边濡湿的发拢到耳后,说话都像是在叹息:“还好拿出来了。”
“肯定能拿出来。”霍星流偷偷把拿出来的手串藏了起来,又殷切地扶她起来,“那……沐浴的话……”被瞪了一眼,他瘪瘪嘴,“你自己来吧。我去拿衣裳给你。我本来想把灵仙今年新裁的那套给你拿来,但我娘又骂我,她给你拿了套她旧时的衣裳,可能不太合身,你将就着穿。”
这些女人间的小心思,梁鸢虽然不屑参与,却也想得明白。其实她还记恨着他,但念在霍夫人那么可亲,便不愿意和他计较。只笑着道:“旁人好歹伺候你一场,到头来名分没挣到,连衣裳都落不着。有你这样薄情的人么?”
霍星流十分冤枉:“虽说和你不是我初回,但我又不是那等子孟浪恩客,对女人都来者不拒。在瀛城时,我都鲜少吃酒听曲儿。何况是我娘送来的——我都多大了,想和谁做那事还得听她的不成?自然是没有的!”
“哟。”她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也不知是谁刚刚借着取珠的名义拿指头探进了那处,弄得自己又丢了两回,最后实在是不行了,才慢慢悠悠把东西勾了出来,“你不必和我扮君子。我不在乎这些。从前咱们两个又不相识,你是个全乎男人,有佳人相伴才正常。别说从前了,现在你再多情些也行,反正大不了就一拍两散,我都无所谓。”
霍星流十分受伤,又介于前车之鉴,不敢发作,只能委委屈屈的说:“我有所谓。反正我不会有二心,你须得也对我钟情才是。……对你,我从没有过欺瞒。”
明知道他是装的,但这样软声软气儿的,还是让梁鸢耳根一红,随即恼羞成怒,“你怎么不知好歹。我都说了不同你计较,你偏要和我较真——行。那梁同姝呢?那时你把她带府上是请她来吃茶的?而且你第一回见我,也是个色中饿鬼般,二话不说就……还有,你说你不随便沾姑娘的身,那你屋子里怎么有那种……那种淫器!总不能是辟邪吧?!”
“梁同姝……那还不是因为你在宫里头活的悄无声息,翻来覆去查不到什么,她和你同是王姬,总能问出些旁的。当然了,她对我起了色心,想攀附我,那……我那时都两叁年没碰过女人了,忽然有个送上门来的……再说了……”想起那时,愈发觉得造化弄人,“当时梁同姝都把自个儿送到我嘴边,你却也醒了,我着急连城璧下落,便先去看你了。结果,谁知一去不回。”
他话锋一转,厚着脸皮和她套近乎,“所以啊,你不是信命么——咱们两个便是命中注定。”
梁鸢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那时梁同姝为何突然来寻自己的不自在。同时因为那条舌头的感动也消散了。想起那时的欺辱,她又有火上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即便如此。还有呢?”
“……那,不是我的东西。”他咬咬牙,拉着她回到床边,摸了半天,把藏起来的那红竹石手串又拿了出来,小声儿说,“这不是……以绝后患。”
那串红竹石手串半湿不干,光滑的珠面上有隐约水光。远远的,就闻到一股令人面红耳臊的气息。
即便梁鸢在大部分时间对大部分事物都很宽容,但还是被面前这看似人模人样的生物所作所为震惊了——天底下怎地会有心眼这么小的人!
她倒抽了口冷气,太阳穴突突直跳,却故意用和悦的语气说话:“你知道吗?我不怪你。”
他听得胆战心惊,“是吗?”
她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糯糯银牙,冷冷道:“我只怪扶微长帝姬。倘若不是她当年设了那样一个机关,骗过了天下人,当初我从朝云台跳下去就死了——哪里还会有今天!”
霍星流讨好地替她揉肩,“我家里别的不好说,厨子可都是我父亲花了心思重金请来的,川鲁淮粤样样拿手。这一路辛苦,想吃什么,油焖虾?蒸花鲈?还是芙蓉鸡片?”
梁鸢的脸色变幻半天,随后一本正经道:“我不吃辣。菜式口味清淡些。最好再煲个汤,一定少放葱姜,少放盐油,小火慢煨。路上店家煮的那些汤根本就是肉煮水,把我都喝吐了!再做两样糕点,什么都可以,但要用看家功夫,馅料要当月新鲜的。若是豆沙一定要现炒,不然有涩味儿,到时候我可一口都不吃。”
*
虽然最后还是被赶了出来,不过事情总算翻了篇。
霍星流觉得心情很好,背着手,站在屋檐下来回漫无目的地走。他许久没回这里了,细细一看,还都是记忆中的样子,里面的草木修修剪剪,长势好极了。记得这颗桂树,好像是当年走时和母亲一起种下的,如今都长得这么高了……
说来也奇怪,往年在别处时总是思乡,可一旦真的回了家,又不太愿意呆。
父亲是忠正刚直的人,每每父子俩说话,便是耳朵都磨出茧的那一套:要忠君事主。要谨言慎行。霍家能有今日辉煌,全都仰仗主上荣光,你侍奉君前,万事记得当先,不可贪生怕死……诸如之类的陈词滥调。他和他话不投机,又不方便发作,每次聊得都很痛苦。
至于母亲,那就更离谱了!母亲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娇娇小姐,成婚后又被父亲宠溺,娇蛮任性,生平最大的憾事是没能为老霍家多生几个孩子,所以顺理成章的把这个愿望寄托到了自己身上。
当年他才十五,满脑子射御兵法,难得有和父亲投机的时候,父子俩把酒言欢,对论到天明。一回房,屋子里没点灯,只见到个光溜溜,白森森的玩意儿躺在床上,吓得他夺门而逃——后来才知道是亲娘干的好事儿!父子俩难得硬气一回,将她狠狠地数落一番,这才没了下文。
结果没过多久,他开始从军出征,他这亲娘开始提心吊胆,就怕老霍家的香火断在自己这一代。知道自己故意躲着,便上赶着把人往瀛城里送。那时他堪堪有机会大展拳脚,忙着争权结党,哪有闲工夫替她了却心愿啊!回去不了又吵一架,他年轻气盛,一回瀛城便毛遂自荐,自愿伐楚去了。
转眼又是叁年,虽然父亲还是那么爱说教唠叨,母亲还是满脑子延续香火,他竟不觉得烦了。他知道自己从没有变过,至多是沉稳了,不爱逞嘴上厉害,所以去了诸多不必的摩擦争吵。
真正能抚平他阴暗贪婪的秘密带来的烦忧,能让他感到慰藉的原因……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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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望当归 39.红泥绿蚁
这些日子来舟车劳顿,难得有机会可以好好休整。
梁鸢在浴桶里泡了大半天,骨头都酥软了才舍得出来。又坐在熏笼旁梳梳抹抹,霍夫人的衣裳如性子,都是鲜艳明媚的样式,是件错金折枝牡丹的大红袄衫,领口叁滚叁镶,金纹若隐若现,下罩一条月白云纹的襕裙。她本就生得媚,换上了这身之后愈发艳光四射。又点了唇,描了眉,头发差得差不多了,便拿一根玉钗松松拢起。
等出现在晚间的膳厅里,叫连翘惊掉了下巴:这还是前夜那个小乞儿么。
平心而论,梁鸢的确是个美人儿,但终究不入流——她是一双狐狸眼,眼尾上挑,眸光水漾漾的,一旦凝神细盼,便像钩子似的,牢牢摄住人的心魂。巴掌脸,尖下巴,唇也丰盈饱满,总是红艳艳的,不论什么时候,都像一颗待君来采撷的果实般诱人。说白了,就是最招妇人妒恨,却最讨男人喜欢的那类妖。
只是有一点不同,梁鸢虽然天生媚骨,性格却尤其刚烈坦然,行走坐卧,一颦一笑,永远都怡然自得。她泰然又耀眼,令每个落在她身上的狭隘心思都那么龌龊。那么多的锐利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最后都无声败退了。
从霍夫人的体型便不难猜出侯府厨子的手艺是如何妙,自中午起忙活了叁个多时辰,便做出满满一桌子好菜。不光有本地的大荤大肉,也有照顾梁鸢口味的江南小菜。煲的是白术乌鸡汤,益气健脾,加了枸杞红枣,汤面金黄,油而不腻,远远儿的端上来,便是扑鼻而来的香。
梁鸢早就馋得不行,桌子下一双小腿直晃,打得裙摆扑棱棱响。
等了好了一会儿,人才陆陆续续入了座。先是连翘和灵仙,前者苦着脸,后者也是个标志美人儿,见了自己,还盈盈一笑。两个人伴着坐下了,低声说起话来。然后是许久不见的休寒,他做了寻常打扮,倒也是个极周正的郎君,只是仍不爱说话,有些呆。
“唉哟。我来迟了,是不是都等久了。”兰姑搀着霍夫人从屏风后出来,霍老侯爷陪在另一边,众星拱月似的护着她。大抵是人逢喜事神爽,她今日笑起来便没停过,弯弯的眼像月牙儿,“我方才去祠堂又多上了两炷香,想来老霍家日后要香火鼎盛了。”
话音刚落,又两个人从外面进来。当中一个黑了脸:“娘!”正是霍星流。
旁边的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眉宇和休寒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性子要活泼许多。当即朝梁鸢望了过去,打趣道:“干娘说得有甚么错?我瞧着这姑娘……嗯……”压低了声音,“很好生养。”
小侯爷一个手刀过去,打得他差点吐血。灵仙急了,忙站起来唤了声,“无风哥哥……”
无风摆摆手,说不紧要,冲她眨眨眼就坐下了。灵仙意会,当即羞红了脸,重新坐下。
“嗳。溶溶你来。”霍夫人见过了他们打闹,并不当回事,是指了指霍星流对面的空位,“坐那里。”
安排好了座位,又唤酒来。在桂树下封了五年的花雕,香浓醇厚,绵长回甘。在大雪时节喝上一杯,通体舒畅,暖意自胃里涌向四肢百骸,连发丝儿都热了起来。
虽然霍家本家不在新亭,每逢年节总不必那等望族冷清。但也都满满当当坐了一桌子,皆是陪伴夫妻俩许多年的亲厚小辈,如今亲生孩子回来,又带了个小媳妇,如何不叫人欢喜?吃了两杯酒,大伙儿便热热闹闹聊了起来。
灵仙和连翘换了个位置,坐到了梁鸢身边,拿酒敬她道:“你叫溶溶是吗?恭喜呀。”
梁鸢满嘴塞着肉,鼓囊囊像个小松鼠,见酒过来,拼命嚼起来,拿酒与她回了,含糊不清道:“谢谢。”她根本无所谓这群人把她当做伶人还是将来的霍夫人,吃好每一口饭,才是最紧要的。
只对面一道目光落下来,便见霍星流抬手托着下巴,指尖微微在唇边扫了下,似是意有所指。她懵懵懂懂,拿手揩了下嘴角,果然有颗饭粒。随后,就听见对方‘噗——’一声,很轻,却极其促狭的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
梁鸢很生气,冲他白了一眼,又夹了一大块芙蓉鱼片到碗里,仿佛把鱼肉当成是他,狠狠咬了一口。
他微微沉了下眉,旋即很快舒展开,眼神宠溺又挑衅,显然不把她的牢骚放在眼里,只抿着唇浅浅笑。
无风是粗枝大叶的人,压根没发现这二人正眉目传情着,拍了下他的肩,又说起话来:“对了,有回不是说寻到两只珍稀白毛雀儿,我以为你要带回来给干娘呢。”
他道,“都是两年的事了。那雀儿太小,手下人养的不心,没多久就活不成了。即便活成了,多半也带不回来,山高水远不说,楚地的鸟儿,在秦地也呆得不自在。”
“唔。着实可惜了。”无风啧了两声,神情却并没有真的如惋惜,又说起旁的,“休寒说这叁年里大大小小打了几十场,其中有七成是你领的兵,一场没输过。可惜了,若你承了干爹的武衔儿,咱们大秦、不,霍家便又要多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了。”
在人前,小侯爷总是那么游刃有余,得体的笑了笑,显得纯良又诚恳:“王上许我从军已是破例,那些个虚名并不重要。我只是……”他的脸色忽然变了,一口气喘到一半被仓促咽下,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只要能报效家国,不使得我这身本领荒废,便够了。”
霍颂良听着很满意,大手一伸,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儿果然长大了!你能沉下心来,想明白这些事,为父很是欣慰!”
霍星流心不在焉的笑,又拿酒来喝,耳根渐渐红了。
因为在他冗杂华贵的衣袂之下,有只柔若无骨的小脚搭了上来,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跨间轻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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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家恰个定心丸。
本人忠实甜文爱好者,起名废,重度心洁党
所以不会有任何妯娌间勾心斗角,奇怪的抢戏配角,1v1就是从头到尾1v1,不会虐(感情线)
w oo1 8 (w oo1 8 . v i p)
鸢望当归 40.月上东墙*
聪明的人,不论在什么方面都很有天分。
只是被拿着套弄过一回,梁鸢便记住了。这会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摩挲着,不一会儿就勾得那小家伙昂然起来,脚掌描摹着抵着逐渐分明的轮廓,脚趾压着不住跳动着的顶端,浅浅打着圈。
小侯爷还在强颜欢笑,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脸上浮起大片红云,眼微微眯着,眸光阑珊。
“来。溶溶。”灵仙满满盛了碗乌鸡汤到她面前,用充满怜爱的眼神打量着她,“真是个可怜见儿的妹妹,这样瘦。难怪小侯爷也疼你。”
梁鸢心情很好,于是也冲她甜甜的笑:“姐姐真好。”
“灵仙儿这丫头就是这样,喜欢照顾人。这两日你住在府上,有什么短的少的,不好意思和我说,便和她说。”霍夫人也很欣慰,正要再说话,手里没拿稳,筷子掉了下去。兰姑连忙要捡,她便道,“没事。我自己来。”
梁鸢那只脚上立刻多了只手,抓着她的脚裸要往下撇。她偏不,在保持着上半身镇定的同时拼命挣扎,谁都不想闹大,所以一时谁也没能奈何的了谁。
霍星流终于笑不出来了,皱着眉看向她,一脸欲说还休。
“这双脏了,兰姑替我去那双新的吧。”霍夫人仍是笑着,轻声细语的吩咐。
灵仙觉得很惊喜,“那胡一针还真是有本事,不愧是只有王上才请得动的神仙大夫。半个月前还是只能粗粗看见轮廓,如今已经能看清这些了么?!”
……
梁鸢浑身一麻,僵硬地把脚了回去。虽然为时已晚。
霍星流看着小人儿嚣张的气焰在顷刻间灭了,脸色又红又白,只死死咬着下唇缓尴尬,几乎都要把咬出血来。到底没忍住,猖獗的笑了起来。
旁人不知缘由,只跟着一起笑。
只有霍夫人看向他的眼神凉凉的,寒声道:“青儿,少喝些酒。等吃完了,娘有些话单独要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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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以后还是能不回来就不回来!
这一年比一年地位还不如,从前母亲好歹记挂着延续香火的重任,会给自己两分薄面。如今带回来个人,她心愿已了,愈发的看自己不顺眼起来。散了席,霍星流就揪去小厅里骂了足足一个时辰,说什么“放浪形骸”什么“稔恶不悛”,被戳着脑门儿说无可救药,仿佛他便是这天底下最厚颜无耻的人。
直到回了屋,脑子里还嗡嗡的。
夜已经很深了,抱厦还点着灯,某罪魁祸首正拿了本闲书在看,见他进来,便殷切地起身来迎,满脸堆着讨好的笑:“回来了?”
“千不该万不该,最后不该笑。”霍星流深刻反思了失误,深深叹气,“还是太浮躁了。”
梁鸢自知理亏,往他怀里直钻:“还不是你要骗我。若我知道你娘眼睛好了,哪里会那么胡来。”
“我也是之前将将知道,还是无风告诉我的。他说母亲想给我个惊喜,便一直掖着没说。原想着晚上再和你说,谁知道你……”
虽然被又被骂了一通,但是一想到桌上众人把酒言欢,筹光交错,她却端着一张无辜单纯的脸,做着最放浪最下流的事情。明明一不小心就要败露……偏偏又没有。就是这种在危险关头反复的快感才尤其上头。霍星流呼吸又变得重了,拉着她的手往腰下摸,“要怎么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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