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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天香不知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尾红鱼
见他没有推辞,夏鲤心情便好了大半,点点头。
陆凤仪出了房门,找到董掌柜,问他杏仁豆腐是哪儿买的。
董掌柜愣了片刻,哈哈笑道:“怎么,尊夫人也好这一口?要说那萃珍楼的杏仁豆腐做得真是一绝,方才贱内吃了还赞不绝口呢。不过萃珍楼这会子已经关门了,客官还是明日再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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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凤仪道:“明日不成,今晚就要买到。”
董掌柜心知这是房里人使性子为难人了,笑道:“那您只能去找做点心的师傅了,他姓胡,住在东郊民巷第叁家。这胡师傅手艺好,心气高,这大半夜的您砸钱他也不一定肯给您做。”
陆凤仪答应了夏鲤,那是想什么法子都要给她把杏仁豆腐弄来,便照董掌柜指点找到了胡宅。宅院里灯火全无,黑漆漆的一片,这么晚了是该歇下了。
陆凤仪敲了好一会儿门,里面响起一个暴躁的男人声音:“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赶着投胎呢?”
陆凤仪活了一百多岁,头一次挨人骂,还客客气气道:“请问是胡师傅吗?”
里面的人没好气道:“是你胡大爷,有什么事?”
陆凤仪道:“在下想麻烦您做一份杏仁豆腐,有人急等着吃。”
胡师傅一口回绝道:“不做,就是皇帝等着吃,老子也不做。”
陆凤仪道:“你要多少钱,亦或有什么条件,都尽管提。”
安静了一会儿,陆凤仪听见他下床走了过来。院门打开,一个四十开外的胖男子披着夹袄面带怒气,手提着风灯站在里面。他将风灯向陆凤仪脸上一照,动作端的鲁莽。
陆凤仪不以为意,作揖道:“胡师傅,打搅了。”
“嘿,我还以为是哪户人家的小厮被主子打发来的,看你这样子,倒像是个公子哥儿。”
陆凤仪因与夏鲤同行,在民间不便作道士打扮,穿了一件月白缎面长袍,头上别了根玉簪,虽然简单,不掩清贵之气。
胡师傅摸了摸小胡子,眼睛里露出一种玩味又明的神色,道:“你这种人半夜来我这里求一样点心,多半是女人使唤来的,我没说错罢?”
陆凤仪诧异道:“您怎么知道的?”
胡师傅笑道:“你老子娘心疼儿子,这么冷的天绝不会让你出来做这种事。只有女人和你赌气,才会叫你来。”
陆凤仪道:“不对,她并没有和我赌气,只是想吃您做的杏仁豆腐。”
“我说少爷,您这是惹恼了人家,自个还不知道呢。”胡师傅很有兴趣点拨他,让他进了屋子,向火炉里添了几块炭,坐下道:“你以为这么晚了叫你来买杏仁豆腐,她是真想吃?”
陆凤仪道:“不想吃还叫我来买做什么?”
胡师傅道:“你这傻小子,她不过是想看你为她吃苦,以证明你心里有她罢了。你想想她叫你来之前是不是不大高兴?”
陆凤仪一想,好像还真是,疑疑惑惑地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就惹恼她了?”
胡师傅咧嘴一笑,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没那么难琢磨。说一千道一万,她们不过就是为了个爱字。你真心疼她,爱她,对她好,她是不会找你麻烦的。我年轻的时候啊,爱风流,手上又有几个钱,叁天两头往外跑,和那些戏子粉头混在一起,每次回来贱内都不给我好脸色看。我也懒得搭理她,有两叁年就没怎么说话。后来我生了一场大病,躺在床上起不来,钱也花光了,那些戏子粉头看也不来看一眼,还是贱内伺候汤药,端茶送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我才好起来。”
“那以后,我便知道谁是真心待我好,我也想对她好,这日子啊就像蜜里调油,越过越甜。以往你看她不顺眼的地方都变得可爱起来,一会儿不见你就想她,什么莺莺燕燕都不入你的眼了。”胡师傅烤着火,追忆往事,脸上散发出幸福的红光。
陆凤仪看见屋里供奉着胡李氏的牌位,道:“尊夫人过世了?”
胡师傅叹了声气,道:“我病好之后第叁年她便病倒了,请了多少名医大夫都不管用。叁年,我与她真正相处的时光就这么短,我真是悔不该当初啊。”眼角泪光一闪,抬手揩了揩,站起身道:“好了,我与你这后生也是投缘,便给你做杏仁豆腐哄你媳妇开心去。”
陆凤仪连忙道谢,胡师傅道:“你在此等着,我去厨房了。”
陆凤仪坐在火炉边,琢磨着一个爱字。师父说,爱一个人,一个物件便会生起保护之心。那么他先答应保护夏鲤,对她算不算爱呢?苏师兄说,爱一个女人,你就想睡她。他已经睡了夏鲤,这又算不算爱呢?
怎么这些道理到了夏鲤这里都颠倒过来了?陆凤仪越想越糊涂,便丢下不想了,起身去厨房看看胡师傅的杏仁豆腐做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帮忙。这一出门便看见夏鲤来了。
陆凤仪道:“你怎么来了?”
夏鲤站在院子里,撇了撇嘴,低头道:“奴听董掌柜说这胡老头脾气不好,怕你被他为难,就过来看看。”
胡师傅在厨房里听见了,扯着嗓子道:“小丫头心疼相公,干嘛叫他出来呢?”
夏鲤无言以对,陆凤仪有点想笑,道:“胡师傅在给你做杏仁豆腐,并没有为难我。”
夏鲤便走到厨房门口,向正在灶台前忙碌的胡师傅道了声谢。胡师傅回头一看,心道好个俊俏丫头,手脚麻利地做好了杏仁豆腐,装在食盒里,让他们赶紧回去吃。
陆凤仪留下一锭银子,再多胡师傅也不肯,这便离开了胡宅。
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不远处传来四下梆子声,已经四更天了。
陆凤仪道:“你不开心么?是我哪里惹恼你了?”
夏鲤没想到他知道她不开心,意外地看他一眼,其实心里那点郁气已经散了,她发现是自己不对。明明两人有言在先,她做炉鼎,陆凤仪做保护伞,他既然没有失职,她便不该闹别扭。关心她,体贴她,那都不是分内的事,做到了很好,做不到也无可指摘。
“奴没有不开心。”夏鲤笑了笑,道:“对不起,陆道长,奴不该这样使唤您的。”
陆凤仪看看她,道:“没什么,你开心便好。”心中忽起一念,问道:“你会让你们教主去做这种事么?”
夏鲤一愣,嗤之以鼻道:“他?色中饿鬼,满世界都是他的相好,奴懒得搭理他。”
陆凤仪不觉笑了。回到客栈,夏鲤尝了一口那碗来之不易的杏仁豆腐,十分称赞。要陆凤仪尝尝,陆凤仪不想尝,只看着她吃。小鲤鱼吃完了豆腐,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打来热水伺候他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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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鲤一愣,嗤之以鼻道:“他?色中饿鬼,满世界都是他的相好,奴懒得搭理他。”
陆凤仪不觉笑了。回到客栈,夏鲤尝了一口那碗来之不易的杏仁豆腐,十分称赞。要陆凤仪尝尝,陆凤仪不想尝,只看着她吃。小鲤鱼吃完了豆腐,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打来热水伺候他沐浴。
陆凤仪将她衣服也脱了,抱着一起进了木桶。水哗啦啦漫出来许多,夏鲤搂着他的脖子,漆黑如墨的长发浮在水面上,更衬得一身肌肤雪白晶莹。她将双腿盘在陆凤仪腰间,那物一下便起来了,借着水的润滑,毫不力地挤进花穴,撑开里面层层软肉。
快意上袭,陆凤仪不觉想到四个字,天生尤物。
夏鲤只觉又热又胀,轻轻发出一声呻吟,听得人心痒难抑。陆凤仪低头吻住她的唇,将她抵在桶壁上,托着她的臀便抽插起来。
他在做这种事的时候都很认真,好像真的在修炼,一点没有轻佻的神色。夏鲤心念一动,顺着他的脖颈吻到胸前两点,忽然用力一吸,下面使劲夹他的东西。陆凤仪两处受袭,差点关失守,知道她存心捉弄,一巴掌打在她臀瓣上,声音特别清脆特别响。
夏鲤被打蒙了,呆了片刻才觉得屁股火辣辣的疼,怒气上涌,从水里站起身指着陆凤仪鼻尖道:“陆凤仪,你个臭道士敢打我!”
这小妖与陆凤仪法力悬殊,平时对他虽然也不甚恭敬,这样嚣张跋扈的姿态还是头一回。陆凤仪也不是真想打她,一时情急失了手,见她这个样子倒愣住了。
夏鲤在水底踹他一脚,又挥起拳头落在他身上,口中道:“叫你打我,叫你打我!”
陆凤仪倒是不介意被她打几下,反正花拳绣腿不疼不痒,但事情才做了一半,便施了个定身法。夏鲤站在那里气得直骂他,陆凤仪觉得很好笑,将她转过来看见白白嫩嫩的臀瓣上鲜明的五指印,摸了摸,又亲了一口。
夏鲤顿时没声了,陆凤仪抬头看着她的脸色,道:“不闹了?”
“臭道士。”这一声比刚才温柔多了,还有些撒娇的意思。
陆凤仪也只能听出是不生气了,意外地发现亲吻能消除她的怒气,像悟出什么招式一样记在心上。解了定身法,夏鲤换了个姿势,趴在桶沿上,陆凤仪从后面进入她。
水已经凉透了,两人都不在乎,干得热火朝天。
阳具次次经过花心,直捣花房,抽插了千余下,夏鲤头目森森,娇喘不止,两条腿上流的都是淫液。结束后软倒在陆凤仪怀中,陆凤仪施法烘干她与自己,将她抱到床上。夏鲤知道他要去打坐,搂着他不松手,要他陪睡。
陆凤仪便在床上躺下,用被子盖住两人,弹指熄了灯。夏鲤赤着身子,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蹭得人一肚子邪火。
陆凤仪按住她,道:“你不累了?”
夏鲤对着他吹耳朵:“奴还想要。”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陆凤仪翻身压住她,阳具蹚着前面留下的水,一入到底。
到了古陵宗辰光大会的前一日,两人来到古陵宗,在山门外遇上蓬莱的孙长老。陆凤仪与他颇为亲近,介绍了夏鲤。孙长老对他能交上女朋友感到很欣慰,拍着他的肩头道:“好孩子,长大了。”
说了两句话,丘天长便亲自迎了出来。他穿了一身绯红色云纱银丝长袍,打扮得十分正式。孙长老一看他,愣了愣,道:“天长,好久不见,你越发像你父亲了。你父亲就爱穿这个色的衣服,方才一晃神,我还以为是他来了。”
丘天长拱手作揖,笑道:“孙长老过奖了,晚辈哪比得上先父?”向陆凤仪和夏鲤道:“陆师弟,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陆凤仪点点头,夏鲤笑道:“听说丘宗主请了不少人来,如此心,这一次的辰光大会必然十分成功。”
丘天长道:“承夏姑娘吉言。”
四人寒暄几句,正在进山门,段长兴带着段文来了。
“老段,你也来了。”孙长老笑呵呵地打招呼,段长兴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淡淡应了一声。
段文也有些蔫头耷脑的,孙长老道:“小蚊子,你和你师父遇上什么事了?”
段文正要说,被段长兴扫了一眼,便改口道:“没什么,孙长老。”
孙长老见段长兴不愿意说,便不问了。
“大家随我来罢。”丘天长领着众人往高处一座重檐歇山的宫殿走去。
丘老夫人正陪着正心门的掌门张显和崂山的志高真人坐在里面闲话,听传话的弟子说蜀山蓬莱崆峒派的客人一并来了,忙都出来迎接。一番礼数毕,进殿又推让一番,才都坐下。
志高真人道:“老段,听说你得了一件细雨楼的兵器,是真的吗?”
一听这话,除了陆凤仪和夏鲤,大家都看向段长兴。段长兴点了点头,眼中有一抹心痛之色。段文因是小辈,和陆夏二人坐在一处,夏鲤听见他叹了声气。
丘老夫人道:“我也一直想要一件细雨楼的兵器,可厌韩雨桑为人,不过有点本事,狂得跟什么似的。我不理他,段长老,你这件兵器能否让我们看看?”
段长老道:“这个……我没带在身上。”
志高真人道:“好兵器怎么会不随身带着,老段,别这么小气嘛。”
段长兴平日好脾气,大家都跟着起哄要看看那细雨楼的兵器,段长兴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诸位,我的天魔琴昨日被一名女子给抢走了。”
“什么?”举座哗然,段长兴是崆峒派的元婴长老,实力高于在座的大多数人,却叫人夺了兵器,由不得大家不惊讶。
陆凤仪最惊讶,因为他是知道天魔琴的厉害的,对方抢了天魔琴,说明拥有天魔琴的段长兴还不是她的对手。
“段长老,那女子使的什么兵器?”陆凤仪问道。
段长兴面色更窘,道:“说来实在惭愧,她没使兵器,赤手空拳就把琴抢走了。虽是我没防备,但那女子修为实不在我之下,身手更是了得。”
“岂有此理!”张显一拍桌子,大声道:“崆峒派名门大派,这女子连段长老都敢抢,我们这些小门派赶明儿岂不是要被她打劫光?”
丘天长笑道:“我看张掌门多虑了,这女子端的是识货,知道段长老手里有好东西才去抢,像我们古陵宗什么宝贝都寻不出来,人家根本懒得来。”
张显一本正经道:“贤侄,不可大意。段长老,你可曾看清那女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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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长兴摇了摇头,道:“她戴着面纱,看不清。”
段文道:“师父,徒儿寻思着虽然不知道那姑娘的模样,但天魔琴的特征我们再清楚不过,趁今天这个机会告诉大家,让大家都留意,一定会有消息的。”
众人都表示愿意帮忙,段长兴谢过大家,便将天魔琴的特征一一详述,又叮嘱大家若是找到了也不要轻举妄动,盯住她再做计议。众人答应了,又说了会儿话,已是酉牌时末,为诸位来宾准备的晚宴要开始了。
丘老夫人对丘天长道:“怎么你杜伯伯还没来?要不再等等?”
丘天长道:“杜伯伯又不是外人,大家先入席,我打发人去紫阳派问问。”
丘老夫人点点头,带着众人移步花厅。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杜苍溪坐在椅上,望着手边丘天长亲自送来的大红请帖发愣。本来他将去古陵宗的事交给了大弟子张凝,不想张凝今日一早晕倒,这会儿还没醒。
杜夫人掀起竹帘走进来,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薄衫,下系水绿色的褶裙,端的明媚俏丽。
她看见椅上的杜苍溪,诧异道:“夫君,你还未动身?听说古陵宗这次请了不少人,你去晚了不好。”
“我知道,这就去了。”杜苍溪站起身,走到水盆边用里面的冷水洗脸。
杜夫人捧着帕子站在旁边,叮嘱道:“你近来身子不好,去了少喝些酒。”
杜苍溪抬起脸来看着她,神情变得柔和,道:“兰猗,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美。”
杜夫人一愣,低头微微笑道:“难得听你这么说。”
杜苍溪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擦了把脸,放在水盆边上,然后揽了她的腰,往下按住了臀瓣。杜夫人欲言又止,一动不动。杜苍溪解开她的腰带,衣裙一件件落地,白玉般的酮体展现在眼前,杜苍溪满身热血直往头上涌。
耳边又出现了鸣响,他将夫人面朝下按在桌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串玉石珠子,颗颗饱满圆润,有拇指粗细,尽数塞进了夫人的花穴中。杜夫人花穴窄小,里面已经撑满,一颗珠子卡在宫口,又酸又疼。
杜苍溪后退两步,手中多出一根长鞭,狠狠抽打在杜夫人身上。杜夫人吃痛之下,小穴紧,那些珠子便滚动起来,快感如电,与疼痛交杂遍布全身,侵吞神智。杜苍溪一鞭又一鞭地抽打,看着夫人雪白的背上出现一道道血痕,呼吸都开始发烫。
血蜿蜒流下,与透明的淫液混合,沾湿了杜夫人私处的毛发。
抽了十几鞭,杜夫人倒在地上呻吟,那柔弱美丽的外表,满身的鞭痕更激起男人的兽性。杜苍溪分开她的双腿,扯出珠串,这一下刺激非常,杜夫人尖叫着到了高潮,春水喷涌而出。
杜苍溪两眼发红,粗长的阳具插进花穴,在她体内狠狠穿刺,又将鞭子的手柄抵上杜夫人的后庭。
“夫君,不要!”杜夫人一声惊叫,那手柄已撑开入口,深深插入体内。
隔着花穴与后庭之间的薄薄肉膜,杜苍溪可以感觉到手柄的存在,阳具进出与它摩擦,杜夫人再次到了高潮,淫液失禁一般流出。
阳具被紧缩的小穴夹住,强烈的快感令杜苍溪更加癫狂,他抹了把血和淫水的混合物,直塞入杜夫人口中,道:“淫妇,你就这么喜欢被男人干!”
手指在她口中毫不怜惜地搅动,杜夫人呜咽着,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涎液自唇角溢出,淫靡至极。
男人将她浑身上下叁处小洞都玩了个遍,最后一股阳射在杜夫人口中。杜夫人咽了下去,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擦洗身子,杜夫人又醒来了。
杜苍溪还没有走,坐在床边,拿着湿帕,动作轻柔地抚过她身上的伤痕。
“兰猗,有时候我觉得这具身体里的不是我自己,做了一些我不想做的事,伤害了很多人,包括你。我不是真心的,你别怪我,好不好?”
杜夫人笑道:“夫妻哪有隔夜仇,妾身怎么会怪你?”拿过他手里的帕子,道:“妾身自己来,你快去古陵宗罢。”
杜苍溪俯身在她唇上一吻,杜夫人闭上眼睛,盖住眼中的厌恶之色。
黄昏暮色中的古陵宗山门上点起了四盏大红灯笼,杜苍溪远远看着,觉得那像猛兽的眼睛,那山门便成了一张有进无出的大口。他立在山门外畏缩不前,被派出来的弟子看见他,道:“杜掌门,您可算来了,宗主正要我去问您呢。宴席已经开始了,您快随我过去罢。”
杜苍溪只得跟着他走,道:“今日都来了哪些人?”
“有蓬莱的孙长老,蜀山陆掌门的徒弟陆凤仪,崆峒派……”弟子一一说道。
杜苍溪听说来了这么些人,默然不语。走到花厅外,往里看去只见灯火通明,屏开孔雀,褥隐芙蓉,装点得花团锦簇。席首一人穿着绯红衣袍,眉目英烈,就像是故人从记忆里走了出来,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杜苍溪立在原地,双目圆睁,呼吸艰难。弟子让他进去,他置若罔闻。
丘老夫人看见他了,笑道:“这老杜怎么回事,站在门外吹风也不肯进来,敢情这里有妖兽要吃了他。”
“杜伯伯想是等着孩儿去接他呢。”丘天长笑着离席,向杜苍溪走去。
杜苍溪望着他,脸上肌肉抽搐,心里不住提醒自己这不是丘可新,这不是丘可新,才忍住没有转身逃跑。
“杜伯伯,您来了。”丘天长看见他异样的神情,愈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一把攥住他的手臂,笑道:“快进来罢。”
杜苍溪极力压制慌乱的情绪,被他拉入席,挤出一抹笑对众人道:“门下有点事耽搁了,让诸位久等,实在不好意思。”
丘老夫人道:“老杜,这么些年你也不来看看我们孤儿寡母,敢情可新走了,古陵宗与你就没有半点交情了?”
杜苍溪低头不敢直视丘老夫人的眼睛,道:“夫人说的哪里话,只是可新的事,我难辞其咎,实在无颜来见你们。”




风月天香不知数 舞姿婆娑见当年
丘老夫人叹息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生死有命,怎么能怪你呢。”
丘天长看着杜苍溪,道:“是啊,杜伯伯好好活着,才是先父希望看见的。不说这些了,杜伯伯,您来晚了,先自罚叁杯!”说着便斟了酒送到他面前。
杜苍溪连喝了叁杯,苍白的脸上浮起两团异样的红。丘天长又与他说笑了两句,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队服色艳丽的舞女鱼贯而入,将旖旎的脂粉香带了进来。男人们神为之一振,丘老夫人皱眉对丘天长道:“我最不喜欢这些莺莺燕燕的,你偏来膈应我。”
丘天长笑道:“母亲权当看个热闹罢。”
乐师奏起一支节奏缓慢,如泣如诉的曲子,舞女们云袖轻摆,簇拥着中间的一名女子。她服色与别人都不同,梳着高高的灵蛇髻,戴着面纱,一双眼睛妩媚动人。
夏鲤对陆凤仪耳语道:“这不是玉静观主吗?”
陆凤仪定睛细看,还真是,道:“你只见过她一面,怎么认出来的?”
夏鲤挑了挑眉毛,得意道:“只要是美人,奴见过一面,化成灰都认得。”又问:“你觉得玉静观主和奴,谁更美?”
陆凤仪道:“当然是你更美。”
夏鲤开心地喝了杯酒,这时曲调转急,玉静摇闪细腰,云袖摆得人眼花缭乱,似一团霓霞闪灼明灭,一簇仙葩摇曳舒发。
熟悉的曲调,惊艳的舞姿,将杜苍溪拉回到一百年前的乐游观。当时他因双亲去世而郁郁寡欢,好友丘可新便带他来乐游观消遣,正好碰上曹兰猗献舞,这一舞便抓住了他的心,从此成了乐游观的常客。
然乐游观再多美人,在他眼中,唯有曹兰猗一人。
回忆与现实交错,杜苍溪一阵阵头疼,心中痛苦非常,竟丝毫不觉其中有诈。
丘天长看他一眼,觉得他快要撑不住了。
其他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玉静,丘老夫人也被玉静高超的舞艺折服,一改鄙夷之色,目光赞赏。
猛然一声高音,如中天鹤唳,音乐戛然而止。玉静了云袖,向众人一弯腰,退场而出。
众人如梦方醒,鼓掌不绝。
杜苍溪却浑浑噩噩,打翻了面前的酒盏,酒水泼在身上,凉意叫他略微清醒,忙站起身道:“诸位慢饮,我出去醒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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