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姐(姐弟骨科、1V1)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鸣銮
她又夸赞道:“也亏得你肤色白皙,驾驭得了这样的颜色,若是换在我身上,那是万万不行的了。”
两人正说着,听见外面响起两道年轻男子的声音,一道温润,一道清脆。
“儿子拜见母亲,今奉祖母之命,过来为众位夫人小姐送些刚从南边运来的金橘,多有叨扰,还望见谅。”听这人的自称,就是谢知方口中的“齐兄”了。
另一个声音谢知真却再熟悉不过,带着呼之欲出的跳脱之气:“姨母这一向可好?怎么瞧着又年轻了好几岁?子侄都不大敢认了。”
齐大夫人看见谢知方便觉得喜欢,笑骂道:“你这猴儿只长了一张巧嘴,我听着清程说你们一向里颇为投缘,怎么平日里也不多来府里走动走动?若不是我把你姐姐请了来,只怕还降不住你这只猢狲!”
谢知方嘻嘻一笑:“姨母莫怪,实是听说府中事多,不敢过多打扰。今日我腆着脸往后院里来,唐突诸位贵人,也不过是想见姨母一面,表表孝心,还请诸位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莫与我计较。”
他说着,隔着屏风长揖告罪,引来年纪轻些的女孩子低低偷笑之声。
宋佩如透过屏风空隙悄悄看他,捂着嘴跟谢知真道:“你这个弟弟好生有趣,我家中的哥哥弟弟们年纪不大,却总爱做出一副黑脸阎王样,等闲不与人说这许多,更别提顽笑话了。”
又有几个女孩儿悄声议论:“都说齐家的公子生得俊,没想到竟是这样出色的人物,潘安宋玉也不过如此罢……”说着个个绯红了脸颊,生出思慕之心。
独有谢知真始终端正坐着,恪守大家闺秀的风范。
齐大夫人悄眼观察她的仪态表现,暗自点头,见谢知方翘首以盼,乔模乔样,忍不住笑骂:“你这哪里是看我,明明是在担心你姐姐。猴儿放心,我这不是吃人的龙潭虎穴,真娘绝少不了一根头发丝儿,你且把心放进肚子里去。”
说着,她对谢知真道:“真娘,你跟你弟弟说句话,安安他的心。”
谢知真这才开口,声音娇柔婉转,如林中画眉,似春日细雨:“阿堂,我这里一切都好。”
齐清程一时听得怔了,直到母亲轻咳一声,方才回神,一张俊脸微红。
谢知方响亮地应了一声,和齐清程一起告退。
他自是明白齐大夫人安排的这一场赏灯宴所为何来。
齐家排得上名号的主子,无不在明里暗里地试探几个待选少女的反应。
太夫人亲自发话,给了齐清程一个突袭后院的由头,他玉树琼枝一般立于众目睽睽之下,自然引得少女们隔屏偷看,暗动芳心。
这时,只有矜持守礼的人,才能获得齐大夫人的另眼看待和阖府上下的尊重。
谢知真心性坚定,处事稳妥,果然通过了又一重考验。
谢知方志在必得地往前院走,不忘例行夸赞:“齐兄注意到方才厅堂上摆着的屏风没有?那是我姐姐亲手绣的,足足绣了四五个月,眼睛都熬红了,你看见的这一面绣的是凤栖梧桐、鹤舞当空、锦鸡相对、孔雀开屏,另一面绣的则是牡丹盛放、莲花满池、瘦梅高洁、海棠富贵,不是我自吹自擂,这样出色的绣作,满长安绝找不到第二幅!”
齐清程仍旧沉浸于佳人的婉柔清音中,魂不守舍地道:“母亲特地请我赏鉴过,确是难得的佳作,谢小姐真是兰心蕙质,绮颜玉貌……”
他说完这句,才意识到妄自评论女子的容貌实在唐突,涨红了脸想要道歉,谢知方却像没听到似的,跳起来拂树枝上的积雪,摇落一地碎玉。
齐清程面带留恋地往佳人所在的院子又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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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方:姐姐的婚事八九不离十啦,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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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姐(姐弟骨科、1V1) 第二十五回手抄佛经入人青眼,灯下偷窥暗动
宴席之上,笙歌曼舞,酒过叁巡,一个鹅蛋脸的丫鬟过来传话,说是太夫人听闻谢知真书法秀丽,请她过去代为抄写佛经。
长者有命,莫敢不从。谢知真遂对齐大夫人告了个罪,大夫人笑吟吟地握住她的手,在手背上轻拍,以示安抚,又唤身边的大丫鬟桃枝陪她同去。
明眼人观齐大夫人颇有回护之意,言语间不试探一二,齐大夫人竟未否认,意有所指道:“真娘进退有度,颇识大体,莫说是我,难道你们就不喜欢?若能得个这样的女儿承欢膝下,那才是我的福气。”
是女儿还是儿媳,众人不暗自忖度。
有爱慕齐清程的少女们试探齐大小姐齐清燕的口风,她含笑不语,问得急了方道:“祖母与母亲已有计较,这却不是我等闺阁女子该过问的事体。”
她们想到齐太夫人方才的召唤,自然猜到几分,又嫉又妒,偏又无话可说。
且说谢知真来到齐太夫人所住的荣安堂,对老太君盈盈施礼,气度从容,仪态翩跹。
她未语先笑,柔声告罪:“听闻太夫人身体有恙,本该早日过来探望,又怕扰了您的清静,直耽搁到这会子,还请太夫人莫怪。”
老太君白发苍苍,神却还不错,慈爱地招她上前,坐在自己右手边。
“好孩子,不怪你,老身年纪大了,身子骨不中用,总给孩子们添乱,你做的茯苓饼我已吃了,普洱也喝了些,倒合脾胃,有劳你心了。”她说着,暗暗打量谢知真的容貌身段,见她虽尚未完全长成,眉眼已经透出几分艳丽华光,椒乳挺翘,腰肢纤细,身量也高,端的是一副亡国祸水的美人胚子,不由略略皱了皱眉。
齐清程是齐家数代单传的嫡长子,担负了光耀门楣的重任,自小便被严格教养,若是往后沉湎于女色,因妇人流连于后宅之中,则是大大的不妙。
不过,素来苛刻的儿媳将谢知真夸到天上去,说不得对方身上确有些常人家小姐没有的过人之处,齐太夫人也就耐了性子,细细考量一二。
“太夫人太客气了,您若不嫌弃,我明日再做些别的开胃又好克化的点心,教弟弟给您送过来。”谢知真恭敬地回道。
“那个倒不急,你若不嫌老身絮烦,便帮我抄写一卷佛经,放在观音像前供奉,也是你我二人的福德。”齐太夫人这般说着,对一旁服侍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时送上来一卷抄了一半的《金刚经》。
谢知真依言净手焚香,立于书案前,细研墨汁,悬腕抄写。
为表虔诚,抄写佛经时不可坐卧,不可举止不端,不可左顾右盼,不可心神不属,更不能抄错一个字。
齐太夫人此举,不过是考验谢知真的心性,看她是否是个可供调教的中馈之才。
看着谢知真安安静静地抄了大半个时辰,丫鬟们过来换茶的时候,齐太夫人状似无意地提了句:“外面的花灯可都亮了?”
“回太夫人的话,灯展已经开始,大夫人领着许多夫人小姐们登上二楼,正往街面上看呢。听说今年的花灯比去年多了一倍不止,还有许多西洋那边过来的琉璃灯,会变色会旋转,还能发出声音,有趣得紧呢。”丫鬟不遗余力地形容起灯展的热闹景象,令人颇为神往。
“也不值什么,我记得咱们库房里便存了一盏六角琉璃灯,你去找刘嬷嬷取钥匙,将那盏灯取了来,咱们也在屋里赏玩赏玩。”齐太夫人看了眼神态恬静的谢知真,暗道她倒是稳得住。
不多时,流光溢的琉璃灯在屋子里大放异,斑斓灯火映在谢知真眼底面上,丫鬟们赞叹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她持笔的手竟没有半分动摇,就连动作也未缓上半分。
又过了半个时辰,谢知真捧着抄好的佛经呈给齐太夫人看,簪花小楷娟丽工整,通篇竟无半分瑕疵。
齐太夫人难纳罕:“我瞧着你抄写的时候甚少往经书上看,难道在家里熟读过这本佛经不成?”年轻女孩儿喜爱玩乐,更不用提她听说谢知真在家里还要照管后宅,琐碎之事不知凡几,佛经如此枯冗无趣,实不该这般熟稔才是。
谢知真脸上流露出一抹伤怀之色,轻声道:“自母亲过世之后,我每月都要为她抄上一卷《金刚经》,不为别的,只求个心安,天长日久下来,不知不觉便熟记于心。”
齐太夫人沉吟片刻,看她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怜爱,将琉璃灯交给她身边的丫鬟提了,又把手上的玛瑙手串戴到她腕上,笑道:“耽误你这好半日的功夫,是我这个做主人家的待客不周。你快去芙蓉居赏花灯罢,往后若有时间,常来走动走动,陪我这把老骨头说说话。”
谢知真一一应了,告辞离开,那大夫人身边的桃枝却落后数步,等太夫人的示下。
齐太夫人呷了口热茶,再次端详起手中的佛经,神色不辨喜怒,过了好半晌,方才对桃枝微微点了点头。
这就是入了眼的意思了。
谢知真抬步上楼时分,耳听得外面一声炮竹震天之响,宋佩如和几个女孩子忙不迭过来拉她:“你来得正巧,灯魁马上就要出来了!”
她站在窗边往下观望,千万盏造型各异的花灯交相辉映,照耀得这夜色如同白昼,一尊足有一人多高、呈八棱花瓶形状的巨型花灯被车马驮着,缓缓而来,面对她的这一面画的是佳期相会,紧邻着的那一侧则是牛郎织女,另有蟾宫玉兔、梨花飘雪等致图样,看得人目眩神迷。
在女孩子们的惊呼声里,她按捺着紧张,悄悄往角落里看。
谢知方正急得抹脖子瞪眼,见她终于露面,立刻眼前一亮,拉着一无所觉的齐清程往前面站了一站,又抢过双囍手里的灯笼,将佳公子的俊朗面目照得一清二楚。
谢知真头一次做这种不大体面的偷窥事体,慌里慌张看了一眼,便将眼睛移开,重新看向喧闹的人群。
可齐清程清俊优雅的模样和鹤立鸡群的君子风范,还是清晰地刻入了她的眼帘。
她的脸悄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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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方:神助攻成就达成!(可把我给厉害坏了,叉会儿腰(^o^)/~
嫁姐(姐弟骨科、1V1) 第二十六回齐大非偶生踌躇,缘分天定聘娇娘
宴席散场,谢知方等不及回府,将白马交予安禄牵着,身子一弯便钻进了马车里。
叁言两语将枇杷和绿萼打发出去,他紧挨着谢知真坐下,急慌慌问道:“姐姐方才去了哪里?可有什么人难为你?齐兄的模样,你可看清了?”
谢知真双颊绯红,低声将齐太夫人唤去抄佛经的事说了,被谢知方缠得实在受不住,方才微微点了下头,脸上现出女儿家的羞意。
谢知方明白这是入了她眼的意思,齐家也有相看之意,不由大喜,伸手握住姐姐的手,在因执笔而微微红肿的地方轻轻揉按,宽慰道:“齐国侯府规矩是大了些,姐姐受委屈了,且忍一忍。待往后成就好事,我寻机会劝说齐兄寻个富庶之地任职,你们俩天高皇帝远,过自己和和美美的小日子去,齐兄为人雅正,脾性温和,又无长辈在身边管教,保姐姐自由自在,称心如意!”
谢知真慌得急掩住他口,嗔道:“越说越不像了,莫说八字还没一撇儿,便是真的……”
她的脸颊烧得滚烫,顿了顿方忍羞说道:“便是真的有缘,孝顺长辈、晨昏定省也是分内之事,怎可任性推脱?”
她是经过严格教养的大家闺秀,相夫教子、侍奉翁婆的规矩礼法已经根深蒂固,也明白世上女子多是如此过活,因此从来不敢奢望能够过上弟弟口中的逍遥生活。
谢知方却对诸多繁文缛节不以为然,撇撇嘴道:“姐姐有所不知,后宅妇人争斗之激烈,不亚于前朝权谋,想要磋磨一个新妇,多的是令人挑不出理叫不出屈的迂回手段。齐大夫人虽与母亲有交情,心里也喜欢你,不至于太过难为你,但那位太夫人素以严苛出名,观今日之行事便可见一斑,我却舍不得姐姐受这种苦。”
谢知真睫毛微颤,对这门明显是高攀的婚事起了叁分踌躇,却没有表现出来。
且说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便到了六月上,谢家的另一件好事却近了。
原来自除夕夜后,谢韬便托同僚代为留意,看哪户人家有教养合宜的女子,可堪聘为续弦。
也是缘分天定,都察院御史宋大人家的嫡女二十七岁年纪,为亡夫守寡叁年,于清明时节往泛兰寺祈福,路上马车坏了,正巧碰上携子女前去上香的谢韬,两下里一照面,一个青春少艾,一个风流儒雅,不各自惦记在心里。
过后不久,谢韬使人打听了宋小姐的身份,请媒人前去提亲,对方果然应允。
宋大人忧心女儿再嫁遭人轻视,亲往御前求了个县主的名号,又备了实实在在的六十四抬嫁妆,风光大嫁,也是喜事一桩。
成亲次日,谢知真姐弟俩联袂而行,一起去拜见继母。
粉雕玉琢的谢知灵也被嬷嬷带了过来,早早在偏厅等待,她一抬眼看见最温柔可亲的姐姐,立时笑逐颜开,蝴蝶一般扑到她怀里,只顾黏着人不放。
谢知方与这位幼妹八字不合,见到她便肝火旺盛,有心将姐姐抢回来,又担心被继母撞见,惹人笑话,只得强自忍了,暗地里磨牙。
不多时,严妆打扮的新夫人在婢女们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和谢韬一左一右坐在正位之上,受了叁个儿女的茶,笑吟吟地给他们各封了一个大红封,此外又有厚礼相赠。
这位新夫人面若银盆,肤如凝脂,虽不算顶惊艳的姿容,看着却颇和气,令人不自觉地生出亲近之意。
她看向谢韬的时候,眼睛里仿佛闪烁着光芒,谢韬也极称心如意,难得的露出笑模样儿,一家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在偏厅摆饭之时,瑶琴通没个眼色,打扮得华贵美艳不说,又穿了身水红色的纱衣,借着上点心的时候和谢韬打眉眼机锋,表情如泣如诉,又冲新夫人的方向努了努嘴儿,似乎是在求他借机将自己的身份过了明路。
旧爱难敌新欢,谢韬自然装瞎充聋,视而不见。
谢夫人却不是好相与的,来回打量两眼,已经看出几分首尾,却故意装傻,问道:“老爷,这位穿红衣的,长得倒是好模样儿,不知是咱们家甚么人?应该如何称呼?”
谢韬如何有脸说这是自己沾过身的丫头,脸色僵了僵,搪塞道:“不是甚么亲戚,她是在书房伺候笔墨的丫鬟。”
“既是在书房伺候的,为何又来摆饭?”谢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把谢韬弄得颇有些下不来台。
谢知真就势交了管家之权:“母亲莫怪,实是我年纪轻,经的事少,这几日忙前忙后,顾前不顾后,下人们便有些乱了规矩。如今母亲来了,我便躲躲懒,好好松口气儿。”说着,她示意身边的嬷嬷将一大把沉重的钥匙交了上去。
谢夫人有些意外,又感念她的识分寸懂礼节,推让了一回,命乳母苏嬷嬷接了,待谢知真越发亲昵,拉着她的手向谢韬夸赞:“真娘年纪这样小,便能将后宅之事打理得这般井井有条,已是不易。妾身十叁岁开始管家,刚开始常出错儿,和真娘是不能比的,后来经的事多了,方才渐渐游刃有余。老爷若不嫌弃,便让妾身与真娘共同理事,必不教您有后顾之忧。”
谢夫人原来的夫家也是满门清贵,她身为长房媳妇,上能孝顺长辈,下能调理仆妇,内外圆融,博得众人赞许,自然有通身的好本事。
说的是共同理事,其实是投桃报李,愿意教养谢知真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后宅生存手段,这却是谢知方穷尽其法,用真金白银也换不来的大礼。
谢知方闻言大喜,暗道这位继母果然上道,不枉自己时力在她马车上做手脚,设计那场“偶遇”。
谢韬也颇为满意,连连点头,将瑶琴的事放到一旁。
却说这再嫁的娇娘,于床事之间颇有心得,极擅奇技淫巧,不出一月便将谢韬笼络得服服帖帖,又亲手熬制补肾壮阳的汤药,将夫君调理得龙虎猛,二人好得如蜜里调油一般。
谢夫人甚懂分寸,一应用度皆紧着姐弟叁人,却放话出来,不需他们日日请安,少了许多面面相觑之尴尬,又毫不藏私地将内宅阴私之事一一说与谢知真听,谢知真天资聪颖,擅长举一反叁,时间久了,颇有所得。
到得暑热时分,谢夫人趁谢韬随御驾出巡的时机,寻了个错处,将瑶琴交于人贩子发卖了,待谢韬回来,已经连人影都寻不着。
他有些气恼,还没来得及说两句重话,便被谢知方插科打诨拐带到了别的话题上,夜里红烛高举,谢夫人又裸着一双嫩白的胸脯儿和他软语赔罪,一番疾风骤雨之后,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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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方继续得意:小爷我吃喝嫖赌样样行,说媒拉纤第一名!
嫁姐(姐弟骨科、1V1) 第二十七回姐弟临窗叙家常,诚邀公子赴家宴
一晃眼夏去秋来,十月十五这日,是谢知方的十岁生辰。
姐弟俩一个四月出生,一个十月,恰好差了叁岁半,去岁因着谢姨娘的事,阖家都没有心情操办,今年添了新主母,一切又颇为兴顺,谢知真便坚持要为弟弟好好办一回宴席庆祝。
谢知方这半年像抽苗似的蹿高了一大截,瞧着比姐姐还要高上半寸,每日里溜猫逗狗,胡天海地出去疯玩,人也瘦了不少,两颊上的软肉消失不见,瞧着倒有几分佳公子的模样。
用枇杷的话来说,少爷若是不开口,不上蹿下跳,和那些名满长安的世家公子也没什么两样。
听见这话的时候,谢知方毫无形象地朝天翻了个白眼,翘着二郎腿,“咔嚓咔嚓”将手里的秋梨吃得山响,笑话她:“臭丫头没一点儿见识,爷学他们,根本不必半分力气!可你去问问他们,能学出我两成髓不能?”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得意模样。
几个丫鬟被他逗笑,叽叽喳喳闹成一团。
谢知真坐在窗边,借着光亮往将要完工的袜子上绣巧花样儿,仪态娴静,朱唇噙笑,端的是一副美人图。
她飞针穿线,转过脸问弟弟:“阿堂,你喜欢竹子还是兰花?”
同色的丝线绣在白色的袜面上,若非定睛细看,根本无法察觉,偏偏她在照顾他的事上不分巨细,半点儿也不肯敷衍。
谢知方极受用姐姐无微不至的关心,贴到她身边打量致的绣工,嘻嘻笑道:“都喜欢怎么办?姐姐肯给我做两双么?”
说着,他将自己吃了一半的梨子递到她唇边。
谢知真也不推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细细嚼了咽下去,笑道:“可以是可以,我先做好一双给你穿着,待把灵儿要的香囊绣好,再给你做另一双,好不好?”
“你给她绣香囊做什么?”听到谢知灵的名字,谢知方陡然翻脸,“已是那么大的姑娘了,自己不会学?若是伤着姐姐的眼睛,我可饶不了她!”
说得就好像为他做袜子便不眼睛似的。
谢知真好脾气地拿帕子擦去他嘴角的梨汁,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又说回生日宴的事情上去:“阿堂今年想要什么礼物?你上次说有个新来的杂耍班子不错,我们便不请戏班子,请他们来助兴可好?”
她又一一说起打算邀请的亲朋好友:“咱们这次不请外人,只请些关系亲近的,坐在一块儿热闹热闹。前几日外祖母来信,说大舅舅不日要来长安述职,说不定正巧能赶上,母亲那边的亲戚也要发几张帖子,多走动走动,早日熟悉起来……对了,齐大夫人那边,要不要递个话?”
“依着我的意思,实在不必如此麻烦,只要姐姐还像去年那样,亲手为我煮一碗长寿面,小弟便别无所求。”谢知方的嘴像抹了蜜,又夺过她手里的袜子,给她揉手捏肩,“不过,咱们大半年没办过什么像样宴席,借这个机会热闹热闹也不错。齐大夫人那边自然是要请的,别人我不敢保证,齐兄必会给我这个面子!”
他提到齐清程的时候,着意看了眼谢知真,见她粉脸微红,笑意不由加深,附在她耳边道:“我记得姐姐今夏做了两个扇袋,一个秋香色的,一个墨蓝色的,样式好看得紧。我心疼姐姐辛苦,这第二双袜子便不要了,把那两个扇袋与了我罢。”
枇杷嘴快,笑道:“少爷该不是貔貅托生的罢?成日里净惦记着我们小姐屋子里的东西,什么好物件儿都逃不了您的眼!如今早过了暑热的时候,您要扇袋做甚么用处?”
“爷留着明年用不行?”谢知方理直气壮,毫无羞惭之色,又拉着谢知真的手臂耍赖,“我平日里是拿了姐姐不少东西,可在外面淘换来什么宝贝,哪一样不是先送到姐姐屋子里?这丫鬟皮痒该打,姐姐可得为我做主!”
谢知真教他缠不过,果然使绿萼找出那两个扇袋给了他。
却说这日下午,谢知方趁周老先生不查,优哉游哉地从秋香色的扇袋里抽出象牙骨洒金扇,装模作样地扇了两下,重又回去,如是再叁,终于引起了两位同门师兄弟的注意。
林煊皱着眉道:“你又抽什么风?这么凉快的天气扇的哪门子扇子?”
他看清谢知方腰间挂着的扇袋,立时明白过来,冷笑道:“又来炫耀了是吧?不必多说,那扇袋十有八九又是你姐姐做的。谢知方你幼不幼稚?”
齐清程闻言认真看向他腰间,见那扇袋做工致,上绣闲云野鹤,说不出的自在闲适,难想起那惊鸿一瞥的红衣美人,一时间看得入了神。
将他的反应一一在眼底,谢知方和林煊又拌了几句嘴,听见周老先生咳嗽了一声,方才安静下来。
课后,他留住齐清程,邀请对方参加自己的生辰宴。
齐清程自然答应,温言道:“我那里正好有一套文房四宝,说不上多好,倒都是古物,或可放在案上把玩一二,还望谢兄弟不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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