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河

    一众女生纷纷建议，相约我们这个群里面的小伙伴们一起，在明年新年之际也要在湘江河边集体放一次烟火。林姿对我说还要到明年过年啊，何必等那么久，中秋节的时候你陪我一起来放烟花吧。我说好啊，其实只要你愿意，明天来都行啊。




第63章 梅雨将至
    梅雨将至未至，天气将热未热，潮湿闷热，堪称星城一年中最难受的季节。

    我们几个坐在办公室无所事事，哪也不想去，电话也不想打。当然不能让领导看见我们在扯闲谈，于是只能在电脑上qq聊天或玩游戏，远远看去大家好象都在忙着，当领导靠近自然有设置好的“老板键”，按一下桌面便只剩下早开在那的工作文件。

    午餐时间快到了，我懒得动，提前叫了个外卖的盒饭。在等盒饭无聊时上天涯论坛看看，碰到了一群更无聊的人。

    论坛看到一个很热闹的讨论话题“因为某种原因肛裂了怎么办”碰到菊爆这样的时尚问题，午餐时段实在不合适，但好奇害死猫啊，我还是进去瞧了一眼。

    大伙都在分析“楼猪”是男人还是女人，众说纷纭。里面的答复有“偏方，早上香蕉入二寸深，中午茄子渐入三寸，晚上黄瓜深入四寸三天可痊愈”；想起了“菊花残，满地伤…”这首歌。

    正当我专心在天涯舞文弄墨版块上灌水时，突然听到了电梯方向传来的一阵嘈杂，听声音挺熟悉，好象是王健和谁在争执……糟了，还动手了。

    跑到近前一看，的确是王健和一40岁左右男子从电梯里扭打出来。王健年轻力壮，使的是警校学的擒拿格斗术，逐渐占有了优势，他掐住了对方的脖子，用膝盖将其逼至墙角。而对方比较瘦弱，节节败退，只能乱抓一通试图扯住王健的头发做为反抗，从他的招式来看很明显是属于偷学的街上彪悍堂客们打架的套路。

    星城人称已婚女人为“堂客们”，“彪悍堂客们”你可以理解为泼妇。堂客即“堂屋里的客人”，原是丈夫对妻子的敬称，但到现在成了个生硬的中性词，虽然没有叫“爱人”亲切，更不如“达琳”动听，但至少不招人讨厌。说也奇怪，要是在后面加了个“们”，变成“堂客们”那就是偏贬义了，承载了“八婆、黄脸婆、脸皮厚、过期产品、罗里罗嗦、狂躁多疑、不可理喻……”等一系列负面信息。

    就像你可以说一个人“精神”，但你不可以说一个人“精神病”。星城妇女大都不喜欢被归入这一个范畴，你敢叫她“堂客们”要不就是很亲密，要不就是骂她。

    和王健动手的那个中年男人其实也是和他一个部门的同事，叫戴添。

    同事之间，何至于此众人纷纷上前劝架，我上前从后面抱着王健，其他人则拖开戴添，大家费了老大的劲才扯开他俩。在快分开的那一刻王健还试图用脚去踹戴添，嘴里不停的怒骂着“你噶杂臭逼，不要脸的老化生子……老子打的就是你，老子看一次打你一次……”，这架势好象是有深愁大恨啊。

    这么大的动静，引起了整个办公室的人来围观，自然也惊动了领导。老张头一见是自己部门的人在闹事，脸憋得通红的，硬起喉咙就训开了：“你们两个在这里搞么子的啊，都蛮有狠啊，工作时间打架打到办公室来了，你们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啊，我警告你们不要把社会上的恶习都带起来啊！”

    王健火气还没消，对着老张头大声说：“张总，你来得正好，你要帮我作证，上次你跟我保证了雅滋味的那个单同等条件下优先给我做的。你讲的不可能低于5折……”

    张总连忙说：“王健你不要在这里撒野丢人了，有什么话到我办公室来讲。”……

    上午的时候，王健打电话给雅滋味的王总，得知合同已经和一家广告公司签了，这家公司是他们频道同事戴添介绍的，和戴添有业务关系。

    王总告诉他，对方公司的也是5折和他签的，还不用一次性付款，因为广告公司是可以垫资的。王健知道任何一家公司都是需要利润的，这个王总是明确讲了要回扣的，公司还要开则也要还税，总而言之，公司跟台里签的价格一定低于5折。

    健哥还不甘心，想见王总一面做最后的努力，他对王总说不是还没付款嘛，我也跟你签同样的条件。

    王总说：“这样恐怕不合适，影响了工作进度我回去也不好交差，再说我下午就回总公司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兄弟，这次是有点遗憾，下次肯定有机会再合作的。谢谢你的款待，你要是到我们那边来玩打我电话。”话都说到这分上了，客套的玄外之音王健是不可能不懂的。

    王健打戴添的电话讨个说法，他不接，谁知道正好在去公司的电梯里碰到了，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吧。

    王健开始并没想动手，只是想和戴添商量，看怎么个解决办法，毕竟“抢单”这事在业内是很敏感的，在道义上王健觉得自己有一定的优势。

    谁知戴添跟本一副没把王健放在眼里的姿态，不仅拒绝交涉，说话间还带着对王健的羞辱，他对王健说：“谁说你谈过的客户就一定得跟你签啊，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客户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

    王健说：“你不要和我扯远了，尽讲些大道理，明明就是你自己跑得客户那里去烂价，还对客户说什么我是新来的，没做过什么业务，没经验也冒政策优势……”

    戴添说“价格又不是我定的，你这个小瘪莫在这里和我吵，客户愿意和我签是我的本事，有本事你自己去签个客户回，来这么久了也没看见你做什么正经事，你还是自己回去算了，省得哪一天被开除了，丑。”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健哥，两个人拉扯了起来，逐步上演了全武行……



第64章 不共戴天
    一进办公室的门，张总先喊王健把门关上，然后突然提高了声调：“小王啊，你搞什么名堂啊！把部门的脸都丢光了！今天发生的这个事性质很恶劣你知道不”经验老道的给了王健一个下马威。

    健哥的声音比刚才在外面明显低了几度：“张总我正要问你，那个雅滋味的合同是不是签了咯，你何解讲都冒跟我讲一声咯”这个话一讲出来就明显表露出来他的不成熟。

    “你这个话的意思是不是，我们部门每签一个合同我都要先跟你汇报咯”老张头立马变被动为主动，反客为主了。

    “那倒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个单我是跟你汇报了的，你晓得我的工作情况；而且你在会上也讲了保护先接触者，禁止部门内部同事恶性竞争……”王健连忙解释说。

    张总打断了王健的陈述，“我晓得这个事情，具体情况比较复杂，时间也比较紧，确实没有早点知会你一声，这是部门的工作还冒做到位，以后有待加强。但是这家代理公司和客户也是5折签的啦，并没有低于我跟你讲的价格，冒破坏频道的价格体系。”

    “张总你讲广告公司5折签的，那是多少钱和台里结算呢，照你说的平进平出那不是还是亏了费用没有利润的事哪个公司会做咯”王健嘟哝着。

    “你这个伢子何释这么不开窍呢，明显不熟悉业务。广告公司是可以拿返点的，要的是总量，完成一定的业务量，比如讲达到300万可以返10%，达到500万可以返15%，所以有些大单公司宁愿没利润甚至稍微亏点接进来……”王健听不下去了，觉得老张头那一套一套的都是彩排好了的。

    “那不管怎么样，戴添也不能在别个客户面前那样讲我，太卑鄙，太冒德哒！自己人讲自己人的的坏话，相互内部拆台，也损坏了我们团队的声誉，让人笑话。”

    老张头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你讲的这个事我会查的，真有这样的问题一定严肃处理。不过……戴添是个老同志了，这么多年业务一直很优秀，我认为还不至于为了和你去争这个单到客户面前去故意抹黑你。估计是你误会了或者是客户故意找你的借口……”

    王健也不再讲话，他觉得现在讲什么都是多余的了。过了一会他站起来一声不吭的朝门外走了。

    身后传来了老张头的声音：“回去好好写个检讨，我帮你交上去等待公司处理，去喊戴添进来……”

    他根本没听进去张在讲什么，也根本没有去喊戴添，回到自己桌上拿了些东西就径直朝大门外走了。

    公司里的人其实都知道戴添和张总关系走得近，戴添几乎总是天天如影随行的陪着领导一起吃饭，一起饭后洗个脚，下班后一起放松打个麻将唱个小曲什么的。

    后面几天王健没来公司，我们跟他打电话问候他，他说他很好，只是这几天有个事在忙，等忙完了就来找我们兄弟几个喝酒。

    过了几天，我在群里看见了他的头像亮了，就和他聊了起来，王健跟我说他辞职了，我一点也不意外。

    他觉得再待下去一没前途二没面子，而他恰恰是个很要面子的人。王健说，我从小学一直到大学其实都没真正搞懂“不共戴天”这个成语的意思，为什么是“戴天”呢现在我终于懂了，原来指的是“戴添”。

    那段时间，对于每天从早上上班就混在一起直到吃完夜宵才回去，一天有16小时以上时间在一起的我们来说，几天没见，感觉反而是不真实的，也不正常的。

    为此，邱芊和江若漓等好几个女性都曾经怀疑我们几个有同性恋倾向。

    我对健说约得好不如碰得巧，好几天冒见了，既然今天碰到了就一起出来坐下子，吃个夜宵。群里面大家知道后也皆有此意。

    吃什么去呢我说王健鳖最近不太顺，当然要去吃火红的口味虾，这道理跟穿红裤衩一样，去晦气。

    唐璜提议去“四娭毑”，说好久没去了，其实还一个原因是离他家近。每次提到四娭毑，我总是会想起在“越策”中看过的那张清晰的笑脸，非常市民化，有生活气息，起记忆中的一些庸常的场景还留有余温。

    想当初有一次晚上，我们几个约好晚上九点到四娭毑的总店，原本是想早一点来占位置，谁知吃晚饭的还没走，来吃夜宵的已经有人开始在排队，从一楼到三楼竟然没找到一个座。

    我们就买了一大份口味虾打包，跑得钱程在槐树巷的“小独栋”的三楼天台上去享用，那天夜里的月色很好，我们围坐在一起各自讲自己以往的故事。

    王健讲他高考成绩没有达到他报考的重点本科志愿，他爸帮他安排读的警校计算机应用专业，毕业后分配到了岳阳某偏远湖区的服刑农场工作，工作单调，生活乏味。

    他这种省城里长大的，刚刚毕业的小年轻如何耐得了这种寂寞，与是不到半年便停薪留职回到了星城，带着年轻的激情与梦想进入了保险这个充满挑战的行业。

    由于是土生土长的星城人，人脉自然比其他外地来的要丰富，他上手很快，再加上他父母帮他签线搭桥，接了几个单位的大业务，颇受经理赏识。

    比如那个时候他爸辖区内的一些大单位的车队和4s店的新车买保险都是他签的；因为她妈又正好是单位行政人事的主管领导，所以她妈工作的那家医院的上千人的保险也是他经办的。

    那个时候意气风发的小青年就抽起来很少见的蓝嘴芙蓉王，跟着老板见识了很多奢华的场合。可好景不长，风生水起之时，遭遇突变。我们追问他是发生了什么，他却讳莫如深，总是说过去的那些事不想再提了。

    王健在家休息了半年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来了这里应聘，由于领导看中他的保险从业经验，所以他顺利的分到了生活频道广告部。

    那个时候听说你是做保险的，对方心里活动和表情还没现在这么复杂，一般来说认为做过保险的人都是接受过正规培训的，比较有实战经验的，是做销售工作的好苗子。

    其实这也有一定的道理，广告卖的是时间和未来的效果，保险卖的是一张纸上的承诺和未来的保证，两者都是卖的摸不着的虚空，从某种意义上讲是有共通之处的。只不过广告你毕竟还在电视上看得见，而保险的承诺可能你一辈子都看不见。

    那一天大家聊的话题很多很杂很尽兴，我们一直陪着月亮上完晚班，只到拂晓太阳来接班的时候才各自散去。



第65章 杨眼镜
    其实现在的四娭毑年纪大了，最近退居到了二线，很少亲自抄刀，基本上交给子女们在打理。

    店里生意依然算可以，但我们总觉得与她老人家比起来依然差了点火候，再加上现在我们的选择更多了，去那就逐渐少了。今天我们没听唐璜的建议，依着王健的意思改去“杨眼镜”吃虾消夜。

    “杨眼镜”好在还有个院子，像是城市中心的农家乐，我们一般都不喜欢坐包厢，喜欢坐得外面坪里，更敞亮透气。

    店主本名杨军，在星城也有口味虾泰山北斗之称。他的口味虾不管你去过多少次总是感觉特别好吃，去得多了大家也就混熟了，杨眼镜向我们稍稍透露了一些：虾子要煮得好第一是虾子汤要正，猪的筒子骨炖汤，要新鲜的，不要冰冻的。筒子骨和黄豆，还有豆瓣酱和辣椒酱。

    其次最重要的部分就是主料和配料要好。得选上好的虾，还有各种不同的配料，如大蒜、姜、干湿紫苏、肉末、茴香、干辣椒，这样做出来的虾才会让人回味无穷、香气扑鼻。

    虾上桌了，店家拿来一次性手套，唐璜说他不要，个人感觉戴着手套剥虾就如同戴着手套挖鼻孔，灵活性和方便性大大降低。这确实跟个人性格有关，璜哥平日里在床上也总是习惯纯天然无束缚，他说带个橡胶套子还谈何肌肤之亲呢

    我说我也不用了，电视上曾经暴光这些手套大多都是三无产品，戴着吃虾也许更加不卫生，唯一的好处就是帮老板省了买卫生纸的钱。

    王健就一定要带着手套抓着吃，而切他喜欢带着双层的手套，象外科医生那样把四个钳子由小到大依次剥开，把里面那细嫩的虾肉很有耐心和细心的挑入口中，一点都不浪费。

    李勋不知是故装斯文，还是怕弄脏了手，始终只用筷子来对付那些满身都是硬壳的虾子。每次吃完虾后，在他面前留下的都是虾肉和虾壳的混合物，估计吃到肚子里的虾肉还没有留在桌上的多；也不知他到底是在吃虾还是在练习咀嚼功夫，还要装模作样的从头吃到尾，真是暴殄天物。

    大家吃口味虾的手法还真是各有不同，不同的个性便可窥一斑。不管怎么吃，能让自己吃得开心就是最好的。

    我挑起一个大虾子，把它的身子和钳子一分为二，将比较容易到口的虾尾部分的肉剥出来先消灭掉，再把剩下的虾身部分吸一吸渗透在里面的绝味汤汁，好韵味。

    王健吃完几个虾子，把手套取下，再用纸巾把手擦拭了一番，端起酒杯敬大家：“虽说我们今后不再是同事了，但永远是朋友。”

    “当然，永远是朋友！”大家干杯。

    李勋说：“健哥你为什么一定要辞职咯莫齿起（理睬）他们就是的。”

    王健说：“做起不开心，做下去也没意思。我其实早就准备走的，只不过这个事情让我下了决心。我伢老子（爹）一直催我去参加交警队去的考试，他说他想办法帮我搞进去。”

    王健的话实际上是有点言不由衷的，虽然父母都是公职单位的人，但他从来就不太喜欢这种朝九晚五的拘束生活。

    家里面一直在做他的工作让他还是回去做公务员，他个人的意愿其实是本不想离开广电系统的，这一次他是准备把这个工作当成事业一直干下去的，准备做出点成绩让大家看看。

    只是这次的事件让他没有了太多的选择，失去了说服家长和自己继续留下来的理由，只好被动的离开了。

    和大家喝过几杯酒，用筷子夹了点凉菜后，健哥又重新换了一副手套戴上开始了他对虾子的的“解剖手术”，这是他的习惯，每次吃完几个虾告一段落后，再开始的时候总会要换一副新的手套。

    一边吃一边愤愤的说：“戴添那杂老王八，我是不得放过他的，现在老子不在里面做事了，冒那么多顾虑了，我要喊人搞死他。”

    此时钱程已经一口气吃完了五只大虾子，将十个指头一一放入口中舔舔，才算是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

    大家笑他，未必那冒吃过啊他振振有辞的说口味虾重在口味二字，而真正的口味不是在虾肉中，更是在汤汁中，只有懂得这种吃法的家伙，方能算是领会到口味虾的美味真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