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邪子
安康语气淡淡,眼中却是疼惜万分,手上给岁岁轻揉着手指然后嘴毒道:“一个死了夫君的寡妇,一个还不知要送到哪处和亲的公主,加起来都不如公主半点分量,何必与她们较劲白白气伤了自己。”
岁岁抽手后走到一旁坐下后道:“我也不过是被未婚夫婿厌弃悔婚的,旁人不晓得,你还不清楚吗?”
安康近前握住岁岁的双手放在胸口,神色无比真挚道:“天底下只陈煜一人是瞎的,公主为他一眼瞎心盲之人轻视自己最是荒唐。”
小千岁 看戏
自那日亲眼见到陈煜对岳秀兮的全心维护后,岁岁便难得在宫中安生待了近二十日没有叫嚷着出宫。
额托里看着原是当岁岁已然放下,却听得顾轻舟打着团扇道:“你且再看看。”
在岁岁脾气秉性的了解上,顾轻舟总是远胜于所有人,包括岁岁本人。于是额托里也不惆怅起来:“不如当初给她招婿。”
“说这话有什么意义?”顾轻舟朝额托里翻了个白眼,见额托里额头上热出一层薄汗,把自己手里的团扇递到他手中,却不想他会错意,坐到她身旁,那么宽大一只手掌握着那细长的玉质扇柄,一下一下给她扇风起来。
顾轻舟抿唇又扫了额托里一眼,传来了宫里的奴才给额托里扇风去热。
帝妃二人正坐在店内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岁岁就一路小跑过来,见着自己父皇母妃都在,囫囵行了个礼就蹿到额托里身后,把手搭在额托里肩膀上轻轻摇了摇说:“父皇,今日沉尚书府里请了这几日刚入京的戏班子唱戏,儿臣也想去瞧瞧。”
额托里下意识去看顾轻舟的神色,只见顾轻舟脸色淡淡,便笑着说道:“后宫之事统归你母妃管,父皇说了不算。”
岁岁听罢后噘起嘴,手也不搭额托里肩膀上了,对着额托里的后脑勺做了个鬼脸,转头又去给顾轻舟捶背捏肩,嘴脸十分之谄媚:“母妃,儿臣就想去看看呢,这事上个月前,望舒就与我约好了的......”
“你不是方才说,请的是这几日刚入京的戏班子吗?如何就又成了上个月的事?”顾轻舟冷哼着,倒是不太吃岁岁这套。
“这……这是上个月就约好的事,倒是正好请的是刚入京的戏班子,嘿嘿,母妃~你就准我去嘛~”岁岁软糯的声音仿佛带着粘度,缠人得很。
额托里是全然受不住自己女儿这样撒娇,迅速倒戈劝说道:“由她去吧,好好的总闷在宫里也是难为她,出去散心也没什么不行。”
顾轻舟那锐利的眼刀子甩给这父女俩,最后意志不坚应了岁岁的愿,却也限制了她不许再去和陈煜有什么纠缠。
岁岁“哦”了一声,人是眨眼间就跑没了影。
“皇上刚才说总闷在宫里也是难为她,怎么就没想想我闷在宫里也是难为?”待殿内就剩顾轻舟与额托里二人时,顾轻舟又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额托里却道:“你若是出宫,便是难为朕了。”
顾轻舟瞪了他一眼,一把夺回额托里手里那把团扇,背过身,不搭理了。
岁岁是顾不得自己父皇受不受气了,反正她挺欢喜的,带着贴身宫婢听雨和知蝉就直接出了宫。
等到了沉府,那沉望舒早已候在了大门处,只等着接驾。
“你可算是来了,我不知你到底能不能出宫,也没有向我父亲说起,所以恭迎殿下的便只我一人,还望公主殿下恕罪。”沉望舒笑呵呵地说着,同岁岁手拉手,倒是比那宫里的两位公主要亲密太多。
“不怪罪不怪罪,我还得谢你能想到如此办法,否则,我还不知该找何种借口出宫。你不晓得,我在宫中,当真是无聊至极……”岁岁同沉望舒算得是手帕之交,两个人欢欢喜喜进了沉府,也没额外声张,只让府邸里的小厮去与沉尚书知会一声,然后就往后院去了。
“妹妹!”两个人还没到后院看戏的地方,不远处就听得有人叫喊。
小千岁 失智
回头一看,是沉家二少爷,沉握瑜。
那沉握瑜一向是个风流的,爱穿那花哨鲜亮的衣裳,此时便是一身紫檀色衣袍,快步走了过来,见着岁岁,便嬉皮笑脸地行了礼,待岁岁让他起了,才又笑起一双桃花眼道:“公主殿下,下官想与舍妹说几句话,不知公主殿下可否允准?”
岁岁与这沉握瑜也熟悉,不理他那官腔,松手点了点头。
沉握瑜拉扯着沉望舒到了一旁,确定岁岁是听不到的时候才正了色道:“你怎么把叁公主请过来了?”
“有何不可?我与叁公主交好,请她来府里看戏,有什么奇怪的吗?再说了,从前不也是有过的,你大惊小怪什么?”沉望舒挣开沉握瑜的手反问道。
“你哪日请她来不行,非得是今日。”沉握瑜道。
“今日怎么了?耽误你去见相好的了还是影响你不务正业了?”沉望舒牙尖嘴利道。
“你就会跟我斗嘴吧,你刚不在戏台子那儿不知道,那沉煜新娶的夫人此时正坐在后院看戏!你说你这不是给叁公主找不痛快吗?”沉握瑜恨声道。
沉望舒瞪着一双眼,匆忙看向岁岁的方向,确定她没注意到这边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她怎么来的?我又没请她......是不是你请的?”
“你脑子里进浆糊了吧你!我一个男的,请别人家女眷?亏你想得出来。”
“噫,你这样荤素不忌的,倒也未必。”
“我跟你在这儿逗趣儿呢?”沉握瑜看着岁岁已然不耐烦地看向他们这边后,忙堆起谄媚的笑容,嘴里却对沉望舒说道:“二妹请的。”
“二妹?!我看她才是真的脑子里进浆糊了!”沉望舒怒声道:“那陈煜从边塞带回来的女人,连陈府的门都没得进,眼下顶多算是陈煜养在外头的外室,这身份都不明不白的,沉碧茹是疯了吗?”
这头沉望舒和沉握瑜正商量着如何避开这一场可以预见的风波,那头岁岁已经是等得不耐烦了,催促了一声后,沉望舒匆匆赶过来说道:“我近来得了几个新的话本,反正戏还没唱到的地方,公主先去我屋里坐坐吧。”
岁岁奇怪地看了一眼沉望舒,又见沉握瑜对自己眯眯眼笑着,心下觉得奇怪,倒也没有当即拒绝。
等到了沉望舒住的院子里后,岁岁才捏着那几本新话本缓缓问道:“说吧,是有什么事瞒着不想让我知道的。”
沉望舒惊诧且尴尬地看着岁岁,好半天才叹息一声道:“今次可当真是凑了巧了。”
等听完了沉望舒的一番话后,岁岁扁了扁嘴道:“她来她的,我来我的,你让我来你屋里拿这话本子,倒闹得像我堂堂皇室公主,反而要避她一介草民叁尺,你也太叫我失了身份了。你二哥是个没脑子的,你竟然也跟着他一起失智,望舒,你以后还是少和你二哥亲近的好。”
沉望舒经岁岁言语点拨,终是又想起这其中曲折的道理,埋怨责骂了沉握瑜几句,才又领着岁岁去了后院。
这世上,总有那许多事要叫人十之八九的不如意,就像沉握瑜终于是使了计谋叫那岳秀兮提前离座,正准备离开,转头就正面装上了刚刚来了后院的岁岁。
沉握瑜躲在远处看着,一巴掌就直接呼到了自己脸上。
就这场面,不如来个人把他打晕带走算了。
小千岁 隔墙
岁岁看着眼前仓惶之下给自己蹲下身行礼,还差点儿侧摔下去的岳秀兮,内心有些厌烦。
整个后院里的人待见着岁岁出现,便也都停下了动作,规规矩矩给岁岁行礼。
“都起。”岁岁无意在这里特意为难岳秀兮,没等岳秀兮起身,她就从岳秀兮面前略过,稍显厚重的裙摆起步后,擦着岳秀兮的脸颊,竟然就这么带得岳秀兮跌坐在地。
岁岁听得那身后忽然发出的轻呼,并没有多加理会。倒是沉碧茹格外紧张地走过去,关心了一句岳秀兮有没有伤到哪里。
沉望舒偷瞄着岁岁的神色,只见她眼底带了点烦躁,忙就让那台上的戏班子继续,自己则是跑到沉碧茹旁边,看着岳秀兮捏着自己沾了泥灰脏污了的裙摆,只与沉碧茹道:“公主过来看戏,你少在这里作死,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她是公主难道旁人的命就轻贱了?”沉碧茹压低声音仿佛在替岳秀兮鸣不平。
沉望舒冷哼一声道:“你一个庶女倒是心气儿高,待会儿你同我去父亲那儿,当着父亲的面,把这话再说一遍。”
沉碧茹自是不敢,对着沉望舒瞪了一眼,然后挽着岳秀兮的手臂亲热道:“衣裙脏了,我带你去我的住处换一件。”
“不,不用了......”岳秀兮柔柔弱弱,一副人善可欺的模样,沉碧茹自是也没理会她的推拒,只嚷嚷着说叫她脏了衣裙回去,别人也会生出闲言碎语。
沉望舒看着沉碧茹和岳秀兮亲如姐妹一般地走了,自己也实属无奈。
岁岁坐在那儿,看着台上咿咿呀呀的戏,因着岳秀兮,总归受了影响。
只看到一半,便没了兴致,却也没有当即离开。
直到知蝉从外头过来,俯身贴耳对岁岁道:“陈小将军过来了。”
岁岁心下激动,却在片刻又凉透。
陈煜来沉府,不过是因着岳秀兮在这处罢了,与自己又有何干。
“烦人。”岁岁嘴里低声骂了一句,起身说要去如厕,也不叫沉望舒陪同,只自己领了两个侍女离席。
只说是要如厕,脚下却往反方向去,隔着一面围墙,岁岁也干起了那听人墙角的事。
“......叁公主痴缠陈小将军多年,看你自然是不惯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总归如今被退亲的是她,再尊贵的出身,还不是没得陈小将军半分青睐,又有什么可得意的。”这是沉碧茹的声音。
“叁公主身份尊贵,自是我不能相提并论的。”岳秀兮道。
“她就是装病卖惨博同情罢了,要不是她,陈小将军何必拖到如今的年岁才娶亲?”
“叁公主身体也不大好吗?”
“哼,要我说,不好那也是活该,谁让她那个当皇贵妃的母亲为人险恶行事毒辣,报应在她身上,理所应当。”
听雨和知蝉听闻后,脸色大变,正欲上前教训,却被岁岁拦下。
“眼下陈小将军倒是得了解脱,娶了你,胜过娶那个跋扈恶毒的短寿。”
“我家夫君也说,他与叁公主的婚约,实属皇命难违,公主一厢情愿,总是勉强......”
“那本宫倒要听听看,本宫的母妃到底是做了何种毒辣险恶之事,陈煜又是如何艰难勉强!”岁岁的突然出现,叫那躲在墙后嚼人舌根的两个人刹时白了脸色,慌张跪下。
小千岁 求饶
“公,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恕罪!”沉碧茹跪在那儿,浑身都跟打摆子一般。
倒是岳秀兮,仍旧是一副她被欺负了的模样,虽然低垂着头,身体也隐隐抖动,却远没有沉碧茹那样惊恐。
“公主殿下恕罪。”岁岁重复完沉碧茹的话后又冷冷哼了一声,“这罪,本宫恕不得。还是让你直接去向本宫的母妃请罪好了。”
“叁公主!叁公主,民女,民女只是,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万般不敢,不敢......”沉碧茹自己无法自圆其说,心里慌乱无章,情急之下,竟是跪爬到岁岁脚边,双手拉住她的裙摆哭求道:“叁公主,叁公主,还求您开开恩,大姐姐,大姐姐同您也是从小就有情分的,叁公主,您,您就算是看在大姐姐的份儿上,您就饶了民女吧......”
这头沉碧茹哭哭啼啼求饶的动静闹得实在是大了,很快就招来了沉府其他的人。
有沉府的,自也有不是沉府的。
入眼的,便是几个人跪伏在地,沉碧茹同岳秀兮皆是哭哭啼啼。
而岁岁正带着两个侍女,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
岁岁察觉到有人围观,气恼此事声张,不觉得沉碧茹是个脑袋空空的蠢货,挥手打掉沉碧茹攥着自己裙摆的手道:“谁给你的胆子也敢拉扯本宫。”
这场面举动,倒是易引起岁岁仗势欺人的误会。
“哥哥,哥哥!二哥哥,你帮帮我!”沉碧茹只觉岁岁无情,见着沉握瑜到场,偏过身又向沉握瑜哭啼。
岁岁侧过头,就看着沉握瑜身旁,竟还立着循声匆忙而来的沉怀瑾同陈煜。叁人对着岁岁拱手行礼后,岁岁微一颔首,陈煜已然等候不及,上前仔细瞧了瞧岳秀兮是否完好,才对岁岁再次拱手道:“敢问公主殿下,拙荆是何处得罪了殿下,以至于罚跪在此?”
岁岁此时只觉得,陈煜的这句“拙荆”,当真是比岳秀兮的那句“妾身”更加扎心刺耳。
“如何得罪,陈小将军不如让她自己说说看?”岁岁心中恼怒更盛,甩袖之时,侧过身,不再去看陈煜。
陈煜见岁岁并没留情,只好转身去问跪在地上的岳秀兮到底是何事。
岳秀兮抿唇,畏惧般地抬起眼看了一下岁岁,旋即低下眉眼,捏着绣帕擦了擦眼角慢声细语道:“是妾身与沉二小姐在此处闲谈,聊及……叁公主,沉二小姐言语之中,对叁公主同......同皇贵妃娘娘有些冒犯,妾身想,沉二小姐也是,也是无心的,只是私下提及,却不想,叁公主与我们,只隔了一面墙。”
几句话,把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
沉碧茹瞠目,猛地转头看向楚楚可怜的岳秀兮,一个“你”字之后,便是如鲠在喉。
岁岁仔细回想刚刚她们二人的谈话,确实岳秀兮除了说了两句陈煜被迫与她定亲,两人缘分是她勉强得来,其他可抓把柄之处全无。
“可她也说了公主是被陈小将军以军功相求主动退亲,又言陈小将军从来都是勉强与公主......”沉碧茹此事火气上头,竟是不管不顾要拖岳秀兮下水。
“沉碧茹!”沉握瑜陡然厉声,斥得沉碧茹痴傻一般跪在地上,面上血色退尽。
这边的动静太大,引来的已经不止是他们几个,甚至连本该在后院戏台处看戏的女客家眷都围了上来。
她刚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什么啊。沉碧茹的心沉到底,明明是初夏,她却觉得自己通体发冷。
小千岁 不敬
岁岁却是面上红的似是要滴血。
这样的事,外人不管如何猜测,总归没有答案,自己便可粉饰太平。眼下这最后剩下的遮羞布,也被人当众撕扯下,她便是再有身份,那也是个有身份的姑娘家而已。
虽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到底自己被倾心爱恋之人嫌弃而退婚,如此场面,她丢人,皇家颜面一样有损。
岁岁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转过身时,脆嫩的声音生生听出威严来:“知蝉,听雨,掌她们二人的嘴。”
知蝉同听雨自是早就看不惯那两人,卷起袖子走过去。
沉怀瑾同沉握瑜自是不敢求情。
但陈煜却是半分不让,拦在了知蝉面前。
知蝉是个爽利性子,看着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男人,微微福身算是全了礼仪,然后板着脸冷声道:“陈将军,您是想护着您这外室,代她受罚不成?”
陈煜闻言,看向的不是知蝉,而是站在他对面,连一丝眼角风都没再留给他的岁岁。
陈煜似乎是在与岁岁对峙,僵持了片刻,岁岁才缓缓开口道:“沉侍郎。”
沉怀瑾被岁岁点名,不敢有半分怠慢,上前几步,站到岁岁面前拱手道:“下官在。”
“你在这儿,那就由你好好同陈小将军说一说,非议皇家是非,是什么罪又该受什么罚。”
沉怀瑾顿了顿,而后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清晰地传到在场所有人耳中道:“非议皇家是非,实属大不敬之罪,按本朝律例,轻则斩首,重则,株连。”
沉怀瑾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直敲打的在场之人无一不心肝俱颤。
而原本还以为自己可以轻巧脱身的岳秀兮,虚脱一般跌坐在地。
岁岁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赞美之词,嘴角甚至微微翘起,终于是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已经微怔的陈煜道:“陈小将军可想好了,是要继续护着你这楚楚可怜的妻子,还是想让整个陈家为她陪葬,本宫只看你的选择。”
陈煜瞧着眼前这个浑身都透着一股上位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蔑视姿态的小公主,突然就觉得,这个他自认已经无比了解的小姑娘,此刻是他遥不可及的陌生与冰冷。
他的脚下如同灌铅,在众人注视之下,挪开一步,挣脱了岳秀兮虚虚拉住自己衣角的手后,知蝉便立即踩近一步,一记耳光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抽得岳秀兮侧身趴下,耳朵里阵阵耳鸣,而她的嘴巴里也很快尝到了腥甜味。
陈煜几欲上前,最终还是咬牙生生忍住,握拳别过了脸。
沉握瑜听着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响亮耳光,起初那沉碧茹同岳秀兮还能哭嚷几声,到后来,便只剩下了皮肉抽打的声音了,不让他生出怜惜之意。招手叫了府里下人端了椅子和茶水过来,送到岁岁身后,然后他才走到岁岁身旁道:“公主殿下累了吧,还是先坐下歇歇,喝口茶顺顺气,何苦为这两个不知所谓的东西累着了自己。”
岁岁抬眼瞧了瞧还是一脸笑意的沉握瑜,仿佛那挨罚的人,与他半分关系皆无。
“外人都道你处处不如你兄长,本宫却觉得,你比你兄长要会变通得多。”岁岁朱唇轻启,语气凉凉,难辨是褒是贬。
沉握瑜被岁岁的话敲打得有些愕然,却在片刻后继续笑道:“叁公主谬赞。倒是下官时常听舍妹说,叁公主聪慧和善,是最好相与之人,如今却是真真见识过了。”
小千岁 再罚
岁岁看着沉握瑜那好似永远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模样,没什么意味地笑了笑然后就着沉府家仆端来的椅子,坐了下去。看着沉碧茹同岳秀兮被抽打得脸上皮肤充血肿起,岁岁却道:“听雨,知蝉,你们两个是今日没用过饭吗?”
听雨同知蝉闻言后不敢停手,手上的力气又卯足十分抽打得更加响亮。
陈煜站在一旁,不忍去看岳秀兮被打的惨状,又听岁岁指使侍婢再下狠手,置在身侧的双拳紧紧握住,脚下也几欲动作。
却被苏怀瑾咳嗽了两声给制止了。
这样的惩罚,最后以沉碧茹同岳秀兮脸皮破损,嘴角溢血为结束。
岁岁走前看着那趴在地上呜呜痛哭的两个人,嫌恶至极地留下一句:“今日教你们的,就是规矩,体统。往后且记清楚了,本宫的脾气可不大好。”
等岁岁前脚离开,陈煜便立时冲到岳秀兮身旁,弯腰横抱起岳秀兮急急唤来随从备车回去,紧张忧心之色溢于言表。
而沉碧茹则是在婢女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闺房。
余下一众看热闹的,多是心有余悸讪讪离开。
“这叁公主的脾气着实是......”
“你还敢说?当心也一样的下场......”
......
沉握瑜竖耳听着那些细碎言语,撇了撇嘴,只叹一声世上蠢人之多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岁岁在沉府闹出来的那一出,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丰都。
额托里同顾轻舟坐在寿泽宫里,怒气冲天的额托里甚至想直接将沉家那个庶出姑娘同陈煜的外室一并活剐,要得痛快,干脆连陈煜同罪处置了才好。
顾轻舟面上倒是没额托里那样恼怒,只是将怀里抱着的肥胖白猫推去地上,然后冷声道:“岁岁刚在沉府掌了那两个人的嘴,这事儿在她那儿就算是罚过就罢了。如今皇上再去处置她们,那就是出尔反尔,不合适了。且以岁岁对陈煜的那片痴心,罚了陈煜,她恐又要来闹。”
额托里为着岁岁自行处置出这样不痛不痒的结果,实在是觉得相当不满意,只恨天底下优秀的少年郎无数,岁岁怎就偏偏喜欢一个有眼无珠的陈煜。
“不过,就这么轻易放过,我也是心中一百个不甘心呢。”顾轻舟本就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轻飘飘一句话,直接导致本还在府邸好好养着伤沉碧茹断了日后前程。
“父亲!父亲!父亲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去玉泉寺!我怎么能去那里带发修行?”沉碧茹那脸上还敷着乌黑的药膏,现下被蹭掉不少,也是顾不上这许多。沉尚书带来的话,对她来说近乎要了她的命。
沉碧茹的生母刘姨娘也跪在沉尚书脚边,双手拉扯着沉尚书,哭喊着求饶,说沉碧茹不过十四,如此青灯古佛过一生不如现在了结了她的性命。转头又去求立在一旁的几个府里的少爷小姐帮忙说说情。
沉望舒眼中带着同情,可她又与岁岁交好,知晓岁岁在自己府里受了辱,也无颜面去替沉碧茹求情。
沉尚书心痛又哀怒,却对着泣不成声的沉碧茹道:“这是皇贵妃娘娘要我们沉家的一个交代,没要成你的命带累全府上下,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你还想如何?真要觉得不如一死,为父也可成全你!”说着沉尚书就命人拿出一条白绫丢到了地上继续道:“是死还是去玉泉寺,你自己选吧!”
沉碧茹呆呆看着那条落在自己面前的白绫,半晌不敢捡起,到底还是惜命。
等沉碧茹认下命来,行尸走肉一般拾了行礼准备连夜赶去玉泉寺前,她又不死心恨声问道:“我如此下场,那岳秀兮又要如何?”
沉尚书沉声道:“陈老太君本是尊荣无比的叁品诰命夫人,如今也被责骂管教不严,卸了诰命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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