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邪子
沉碧茹闻言便知,那岳秀兮此生就算是生出无数儿子,都入不得陈府,上不了族谱了。没得还要带累子嗣出身,日后苦日子,她也半分别想跑。
小千岁 大哥
岁岁因罚了岳秀兮,自知必然要惹恼了陈煜,自己在霁月宫里生了几日闷气,倒是等来了顺王爷治理虫灾平安归来的好消息。
“大哥回来了?”岁岁这一时心思雀跃起来,暂且忘了那些烦心事,提着宫裙便要去见苏巴鲁。
安康面上也是一副替岁岁高兴的模样,传人备了暖轿就陪着岁岁去了御书房。
苏巴鲁在御书房里给额托里详细述职,讲的差不多之时,孙大海才躬身进来,说叁公主已经在外候了多时。
额托里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然后将手里的一本折子扔到了御案上道:“你这小妹听到说你回来,倒是比谁都积极,朕与你还未说上多少,她就等不及了。”
苏巴鲁闻言也是微微勾了勾唇,然后神色平静道:“岁岁大了,比起从前的莽撞,如今还是很有分寸的。”
额托里听出苏巴鲁言语之中对岁岁的维护,心中颇为满意,加之自己也已经数月未见自己的长子,便让苏巴鲁先去瞧瞧岁岁,午膳就在宫里用了再回王府。
苏巴鲁听罢应声,而后行了礼从御书房出来。
岁岁就站在御书房门外徘徊,听到脚步声,猛地转身,就见到面容严肃的苏巴鲁。
她是半点不在意,仍是堆起满脸笑容,跟朵花儿似的凑到了苏巴鲁面前,本是要上前拉扯苏巴鲁衣袖的,又想起自己如今已经不是八九岁,不能再同大哥这般亲密,得知道避嫌,于是伸出的手,又在半道顿了顿,然后讪讪手。
“走吧,大哥陪你去御花园转转。”苏巴鲁好似没看到岁岁的这些小动作,独自往前走,岁岁转头看着苏巴鲁前行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更甚,追着就跟了上去。
“大哥去皿城赈灾,一路可算平安顺利?”岁岁跟在苏巴鲁身旁,仰着面问道。
“嗯,尚且算顺遂。”苏巴鲁的脚步比平时要缓慢许多,离了御书房,他也终于是可以肆无忌惮地低眸看着岁岁,片刻后直接道:“为着陈煜,你瞧着瘦了些,面色也不如从前好。”
岁岁被苏巴鲁的话说的心中委屈又心虚,强行争辩一句哪有,便低下头低声喃喃:“怎么你刚回京也知道。”
苏巴鲁听着岁岁委屈的模样,不想说自己这刚入京就听得外头百姓传的闲言碎语时,真是心里又震怒又隐隐透着一股庆幸之喜。
震怒的是陈煜竟然敢拒了岁岁,让她受天下人议论耻笑。而庆幸之喜,却让他不愿多想,通通归咎为陈煜并不够格去爱护岁岁一生,而他慧眼独具,心想事成。
“不提他了,是大哥说错话。”苏巴鲁说着,主动伸手,牵起岁岁交握垂放在腹前的一只手,就如岁岁年幼时一般。
岁岁感受着苏巴鲁掌心里的温度,想起自己母妃教导自己长大了得懂得避嫌的话,手抽动了一下,却半点没能从苏巴鲁掌心挣脱出来,反而惹来苏巴鲁低头询问:“怎么了?”
岁岁看着苏巴鲁坦然的神色,不觉得此时自己若说出什么避嫌的话许要叫大哥介怀,于是不再乱动,仰面还是笑得天真烂漫:“大哥这次回来,可有给我带什么礼物?我可是要最好的那份!”
苏巴鲁瞧着岁岁那霸道鬼的模样,常年严肃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染上了岁岁的那点喜悦道:“给岁岁的,自是最好的。”
“得比我那大侄子和二侄女还要好!”岁岁得寸进尺道。
“你的就是最好的,没人能和你比。”苏巴鲁眼里的纵容有增无减,看得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安康心头越沉越低,眼中神色也愈发难辨。
小千岁 架子
苏巴鲁的礼物是一串姜黄色的菩提子手串。
岁岁虽不大懂这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苏巴鲁说是他了一番心思从外邦寻回来的,可为她驱邪避灾,保她康健吉顺。
岁岁摸着自己已经戴上的那串菩提子手串,极是润滑适手,又听说是外邦寻来的稀罕物,倒也欢喜下,然后就开始着意准备了许多孩童爱玩的东西,去顺王府看自己叁岁多的侄孙。
苏巴鲁听闻岁岁来了府上,面上不显,倒是吩咐下人备上了岁岁惯来爱吃的点心零嘴。
岁岁一边吃着酥酪,一边拿着几颗滚圆的夜明珠同高兰达蹲在地上当弹着玩儿。
高兰达的母亲,也就是苏巴鲁长子布景恪的正妻佳旺坐在一旁看得都有些肉痛。
夜明珠本就难得,即便眼下他们俩弹着玩儿的不算大,却也是六颗货真价实的夜明珠。
叁公主如此不拿这些宝物当物件,着实是让她这么一个贵族出身的女子也显得寒碜小气,忍不住去羡慕嫉妒了。
可这外头传的风言风语,多是幸灾乐祸看叁公主笑话,也让佳旺心绪平衡后,生出不少怜悯。
“好了好了,高兰达,叁姑奶奶陪你玩了许久了,你也让叁姑奶奶歇一歇吧。”佳旺说着就把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高兰达拉进怀里,用锦帕擦拭了他满头的汗后,让身边的嬷嬷带着他在桌子旁用些吃食茶水。
岁岁跟高兰达挤眉弄眼了一阵儿,也坐回了桌旁,刚抿了口茶,就察觉到了佳旺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有事直说。”岁岁虽然从辈分上来说比佳旺大了一辈,可岁数上却是比佳旺小的,所以私下里只她们两个人时,岁岁同佳旺也是不拘泥于那称呼的。
佳旺打量了岁岁那自然平静的神色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叹息了一声道:“你同陈小将军那事儿......”
岁岁不喜人提这茬,所以语气冷淡地回应:“我已与他无甚瓜葛,你往后少与我提。”
“是,是。是妾身失言了。”佳旺忙道。
岁岁在佳旺这处待的不太痛快,让府中下人与苏巴鲁说一声,她自从顺王府离开了。
等岁岁自己到了西大街那儿,才又陡然想起,这西大街,正是近岳秀兮所住庄子那儿。
自己虽说同别人讲的潇洒决绝,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岁岁暗自叹气自己实在无用,没有骨气,驻足站在西大街上好一会儿,看着那闹市,索性就在那儿闲逛起来。
安康一路陪在岁岁身后,仔细护着不让路过百姓擦碰上岁岁,直到跟着岁岁去了一家银楼。岁岁正挑着那银楼里的首饰,想着给自己母妃带个什么新奇款式回去,身后就听到有人喊着,叫银楼老板出来,陈将军夫人驾到还不赶紧伺候。
岁岁听说是陈将军夫人,还当是陈煜的母亲,转头一看,却是已经脸伤恢复如初的岳秀兮。
而此时的岳秀兮尚且没有注意到站在角落挑首饰的岁岁,故她那被银楼老板奉承后的倨傲神色同举止,也是尽数落在了岁岁眼中。
“你这些钗银首饰的样子,也过于寒酸俗陋,你是打量着咱们将军夫人好糊弄是吗?”岳秀兮身边的那个丫鬟代替岳秀兮发了火气,她自己本人倒是抬起手,低眼看着自己养的圆润漂亮的指甲谁都不搭理。
那银楼老板倒也不敢得罪岳秀兮,赶紧吩咐了店小二去取店里还未上新的好东西,自己还亲自奉了茶与岳秀兮。
岁岁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岳秀兮摆着她“贵人”的架子,想着便是陈煜的母亲,正儿八经的陈将军夫人恐怕也没她派头足。
小千岁 遇匪
岁岁也无意去找岳秀兮麻烦,转过身继续挑着那众多的钗饰,却又被那店小二连盒端走,送到了岳秀兮跟前,讨好地说店里顶好的,都在将军夫人面前了。
岁岁那脾气,站在原地就冷笑:“我怎么就不知,陈小将军八抬大轿娶了位正儿八经的夫人回将军府?”
岳秀兮那边儿终于是腾出点儿眼风寻向了银楼角落里站着的岁岁。
许是那些耳光起了作用,岳秀兮一见着岁岁便立时变了脸色,从原本的坐着迅速站了起来,眼神只透露着一股惶恐不安的情绪,又很快低下了头,给岁岁屈膝行礼道:“叁公主安好。”
那店里的掌柜与小二见状,愣了片刻的神。还是掌柜的灵快,赶紧拉着店小二就给岁岁跪下了告罪求饶。
岁岁就跟瞧不见似的,对着永远一副受人欺凌楚楚可怜模样的岳秀兮冷冷提醒:“你如今出门自是可以使奴唤婢,倒也用不着打着他的名头出来招摇。京城里,哪处没长眼睛,你是想害他吗?”
岳秀兮被岁岁这话敲打得脸色更是苍白许多,就连那身子都似乎是没丫鬟搀扶下一刻便要倒下,小声喃喃:“妾,妾知错了。”
岁岁看着岳秀兮那姿态模样觉得厌烦,也不清楚到底这厌烦有几分是对岳秀兮又有几分是为着陈煜。
从银楼出来,岁岁心口仍是不畅,在外游荡许久,直到天将将要黑,才听了安康的话准备回宫。不巧又见到了正在素斋坊买素食点心的陈煜。
只见陈煜从素斋坊门口出来,手里还提着两份纸包好的吃食。岁岁躲在墙角,看着灯火阑珊处,陈煜同岳秀兮在街上言笑晏晏。
这一刻,岁岁都几乎是听到自己心里不断不断,犹如入魔般的声音告诉她自己,是该死心的。
鬼使神差的,岁岁不顾安康的阻拦,尾随着陈煜同岳秀兮,一路跟到了一处荒郊野岭。
陈煜猛然停住脚步,只淡淡问出一声:“公主殿下还想跟着下官到几时?”
岁岁没想到陈煜会发现自己,可转念一想,陈煜从来也不是那等愚夫,自己这样不光的行径,被他发现,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索性,岁岁便坦然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远远望着陈煜,不发一言。
岳秀兮站在陈煜身旁轻轻“啊”了声,好似被吓到,颤颤巍巍又给岁岁行礼问安。
陈煜神色肃正,对着岁岁拱手行礼后道:“叁公主,你是一朝公主,本不该如此的。”
岁岁被陈煜说得脸上微烫,好在夜色渐起,并无人能看清。
“我......只是,偶遇。”岁岁故意冷着声音撒着一戳即破的谎,却也没料到,等来的,只是陈煜的一声若有似无的笑:“公主殿下,这是下官同拙荆回家的路,此处不通皇宫。”
岁岁觉得心碎大抵就是如她这会儿听到陈煜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却没想到不等她尝到那过重的苦涩,意外就这么出了。
这里是陈煜挑的地方,少有人烟,却没想到,这里荒郊野岭也藏着一伙山匪。
“动手!”也不知在暗处谁喊了一嗓子,从不远处的山头上冲下来二十来个的匪徒,手里都亮着银晃晃的刀,直奔在场的四个人。
——抱歉,小孩儿腹泻忙得我头秃,更新不及时。
小千岁 选择
岳秀兮的尖叫声十分凄厉,岁岁便是在安康的护卫下,惊慌保命之下,也被岳秀兮的叫声震得惊愕了。
她那样的病弱身子,如此叫喊也可使得?
“公主,奴才护着你,你往东跑,那是我们来时的路。”安康手里握着一柄匕首,那是他常年佩戴在身边为着防身的,如今却是为了保护好岁岁,沾了不少鲜血。
岁岁一手攥紧安康的衣袖摇头不肯撇下他独自逃命,可安康却说有她在,自己反而畏手畏脚再叁推搡,才让岁岁遵循着他说的方向跑去。
身后是短兵相接的声音,安康已然同陈煜一齐陷入搏斗。
其实按理说,一般人并不能耐陈煜同安康如何。可岁岁一路跑,却又发现,岳秀兮也带着丫鬟跟在了她的身后。
两个人一并逃跑的方向使得山匪们都不用多余考虑,直接分出几个人马追杀上来,直接按住了她们。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岳秀兮害怕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一双腿在地上胡乱蹬踹,挨了山匪脚后,才稍稍安静下来。
再等陈煜好不容易脱身,脸上带着些许血迹出现在她们面前时,那山匪已然将岁岁同岳秀兮捆绑在一处,为首一个呵呵道:“陈小将军果然是厉害,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夫君!夫君救我!”岳秀兮试图挣扎起身,又被人一脚踢得跪在地上,仰面时已然泪湿面庞。
岁岁虽然也惧怕,银晃晃的刀刃就这么近距离地靠着,仿佛连那刀刃上的寒气都阵阵迫人。只她还是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哪怕她的腿也在裙下隐隐打颤。
“你既知道我是谁,敢问我又与你有何仇何怨?便是有仇怨,你直冲我来,何必牵连几个无辜女子?”陈煜手里握着一柄从山匪手里夺来的刀,微喘着气,尽量心平气和。
“我们与你之仇,不共戴天。”
“如何说?”
“这你就不用细问了。陈小将军贵人事多,总不会记着桩桩件件。只是陈小将军如今也算得是个人物,上过战场,杀过敌军,这样,这两个女人,我瞧着都是漂亮的,到底是陈小将军有齐人之福。我敬你是个英雄,给你留一个,你想好了,你要留哪个。”山匪头领走到岁岁同岳秀兮身后,两手拉住绑着她们二人的绳结,笑着对陈煜说。
“你到底想要什么?钱?还是命?要钱,我可以给,只要你开口。要命,既是与我有仇,拿我的命,换她们的,这样对你来说才有价值,不是吗?”陈煜还在试图谈判,可那山匪头领却哈哈大笑,笑骂陈煜痴人说梦,笑陈煜一条贱命,如何能换两条。
“你待要如何?”陈煜沉声问道。
“很简单,杀你不易。这两个,你选一个活,另一个,就当是替你死好了。”山匪头领的话,叫陈煜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岳秀兮还在哭喊着救命。
岁岁听完那山匪的话,却是渐渐冷静下来,一双杏眼,直直凝视着正是无比煎熬的陈煜,她也一样是沉默的。
她在看,她在等。
她要等着看,陈煜究竟,是要选谁。
——岁岁就要准备翻身农奴把歌唱了!起来了就是海王!
小千岁 设局
此时周围已经完全暗下,山匪们也点起两个火把,夜风把那火光吹得晃动,时暗时明。
那山匪头领自认给与了陈煜选择的余地,催促他再不选一个,那就两个都活不得。
陈煜已然被逼到绝境,忍痛看向岳秀兮,终是抬起右手,示意放了岁岁。
岳秀兮不敢置信地看向陈煜,撕心裂肺地呼喊:“夫君!你是要让妾去死吗?!”
陈煜听着岳秀兮的呼喊,万般于心不忍,却咬牙指着岁岁道:“放了她。”
岳秀兮哭喊着不要,让陈煜好好想想她当初在边塞,如何冒死救了他一命,他们是夫妻,如何能就这么弃了她。
岁岁却是站在原地,脸上并无丝毫喜色:“陈煜,放了我,你当如何?”
陈煜的目光终于是从岳秀兮脸上挪开,转向了岁岁,语气微凉且镇定:“自是陪她一起。”
岳秀兮闻言,神色有片刻怔然,只是当那刀刃冰凉的触感刚贴上她的脖颈处时,她也顾不得那许多,对着山匪说道:“你们杀了她!她是当朝叁公主,你们今日放了她,日后她必然不会放过你们。如若今日你们放了我,我与我夫君必然对此守口如瓶,此事便是神不知鬼不觉!你们日后无论想要什么,我夫君都会给你们的!”
岳秀兮一番急于自救而冲出口的话,叫陈煜脸色大变,“秀秀!”即使是此刻陈煜厉声再要制止,也都于事无补。
岁岁忽然冷笑,挺直了腰板看向陈煜:“陈煜哥哥,你瞧,你一厢情愿的生死相随,可半点没有打动你的这位夫人。你救我,也不过是为着我的身份,怕牵连你的家人,并不是因着你对我有情。我倒想与她换上一换,只是可惜。”
不等陈煜反应出什么,就听岁岁喊出一声:“阿尔努桑。”
只见那山匪头领忽然对着岁岁单膝跪地,拱手低头:“奴才在。”
“放了这位陈小夫人。”岁岁淡声道。
那名叫阿尔努桑的山匪头领立时就让人,将岳秀兮同她那丫鬟一并用刀划开束缚住她们的绳子,将那两人推了出去。
岳秀兮与自己的丫鬟惊魂未定地跑到陈煜身后,到现在都没能从这突然转变的处境中回神。
陈煜却比她们要清醒许多,瞬间便认定,此事定是岁岁做的一个局。
“叁公主殿下,下官与你已经言说分明,你又何必如此?!”陈煜心中火起,却又碍于岁岁的身份,忍着没有说出更伤人的话。
岁岁从未觉得自己今时今日这般难受到麻木过。所以即便是被陈煜误解,她也不想再口舌去解释。
“陈小将军,当年你把本宫从那废弃宫殿救出的恩情,便用来交换本宫满足你日后再无瓜葛的心愿。你们走吧,本宫亦不想再见到你们。”岁岁面上无喜无怒,侧过身不再看向陈煜。那如一般上位者高抬贵手放他们一码的姿态模样,落到陈煜眼中,却是从未见过的疏远冷漠。
陈煜庆幸松快之余,隐约又觉得心头有丝异样的沉重。
“下官,告退。”
待陈煜同岳秀兮消失在夜幕中后,岁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而后反手便抽在了立在她身后,恭敬低着头的阿尔努桑脸上。
力道之大,足以让岁岁手掌泛红颤抖,而阿尔努桑则是僵着脸站在那儿纹丝不动,乔装时贴上的络腮胡须也因岁岁的力道而脱落了下来,露出一张眉清目朗的脸。
小千岁 刑室
回宫的一路上,岁岁再没有同安康说过一句话。
等回了霁月宫,安康就被岁岁冷待了。近身的许多事,从前都是安康亲自办的,如今也多数交到了听雨和知蝉手中。
这事儿本来也是不起什么波澜的,左右宫里的奴才总有无数得了青眼又一夜失宠的。可这岁岁的那些个生活日常,总被顾轻舟细致关照着,所以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端倪。
“你与安康又置的哪门子气?安康那孩子,最是顺着你意的,如果连他你都容不下,这天底下上哪儿还有能叫你满意的?”顾轻舟这一问,什么都没从岁岁口里问出来,反而把岁岁问得气急败坏,倏然站起身嚷道:“母妃若是觉得安康好,干脆就把安康留在母妃宫中伺候。左右女儿脾性不好,不识好歹,现在谁我都不要了!”
顾轻舟轻蹙着眉,沉声招来安康,命令他从今日起留在寿泽宫里当差,往后,也不必去霁月宫了。
安康跪在地上,也没有立时领命,反而是岁岁气得更厉害了,直说不去就不去,不就是个奴才。然而放下碗筷,草草行了礼就跑了。
顾轻舟看着岁岁跑出寿泽宫,额角青筋跳了跳,就差当场叫人把岁岁给捉回来受训。
“娘娘,奴才倒是觉得,还是先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说吧。”池州里站在顾轻舟身旁,低头看了一眼压根不敢抬起头的安康。
顾轻舟被池州里提醒后,也很快冷静下来。她自己生的女儿,自己了解,不是那蛮横无理的。
到了顾轻舟,尤其还有自己义父的面,安康哪里敢遮掩什么,很快就把自己如何筹谋,要求阿尔努桑配合自己,彻底断了岁岁对陈煜残存的希冀与念想的事交代了一清二楚。
顾轻舟虽有心要岁岁对陈煜断情,可到底不该是被岁岁极其信任的安康这样算计。
心疼女儿之下,顾轻舟也还是给池州里留了脸面道:“安康,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还是由你亲自教导吧。”
是以,岁岁在没有安康的十数天内,过的极其之不习惯,不顺心。
之前她虽冷着安康,可到底安康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的,结果现在连人影都见不到了,时常她渴了饿了,累了倦了都习惯叫一声“安康”,结果应声的都只有听雨和知蝉,再不见安康那张她早已熟悉透了的脸。
尤其到了夜间,岁岁辗转难眠,便更加容易惦记起安康在时的各种好。
实在难以入眠,岁岁便起身,打窗户,对着空荡荡的寝宫叫了一声:“阿尔努桑!”
等了片刻,无人应答。
岁岁又再次出声叫了阿尔努桑的名字,这次倒是从窗外飞身跃进一个黑影,单膝跪地应声道:“奴才在。”
这声音岁岁一点都不熟悉,于是岁岁忙问:“你不是阿尔努桑,你是谁?”
“回公主殿下的话,阿尔努桑前些日子因为犯错,被皇上罚去了刑室。”
“什,什么?刑室?!”岁岁惊得几乎脑中空白:“他犯什么错了要去那里?”
黑影却道:“冒犯公主,便是极刑也受得。”
这下岁岁是彻底没了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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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岁 要回
“父皇,你放了阿尔努桑吧,儿臣求你了。”岁岁在御书房里已经待了大半个时辰了,额托里面对自己最小的孩子,尤其还是个女儿,也着实狠不下心,连回绝的话都显得那么留有余地。
“父皇给你安排了更听话忠心的暗卫,你往后用起来只会更顺手,何必去可怜一个不听话的奴才。”额托里用手摸着岁岁的头顶,无奈地劝说。
“不行不行,阿尔努桑自儿臣九岁就跟着儿臣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保护着儿臣,其他人,儿臣不要。再说了,儿臣也没说他哪儿不好,父皇干嘛自作主张啊。”岁岁低着头,反倒埋怨起额托里多管闲事。
孙大海候在外头,听着岁岁的话,心里忍不住咋舌,这叁公主果然是皇贵妃亲生,对皇上是一点儿忌惮都没有。
额托里被岁岁在这儿软磨硬泡着,最后还是松了口,让孙大海派人去刑室把阿尔努桑放出来,却也没应岁岁说要阿尔努桑还回她身边继续当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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