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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听月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又一
嘉允心里吃味着,坏心思再度浮出来。
她忽而换了只手托住脸,另只手悄悄隐进暗处,伸向计许腰间,指尖隔着t恤,勾划着那一点点虚空。
就差几厘米,就被那女孩恶意地搔中腰窝。
计许感觉到她那双不安的小手,正在他腰间作乱,他神情稍愣,偏头望着嘉允。只见那俏唇轻动,扬起一个肆意的笑。
手语中断,计许迎着对面女孩诧异的面容,倏地扯直唇线,继续比划。
然而绷紧的肌肉已然将他出卖,嘉允惊叹,他那样瘦,小腹却格外坚实硬挺。
心火激旺,撩得人发急。那手,已经缓缓移至后方,对准他的腰心,重重掐下去。
计许骤然挺直脊背,先前的镇定自若渐渐从他脸上一块块剥脱掉落,随着他的尊严,被那女孩,一同踩在脚下践踏。
他停止和对面的女孩交流,一把抓住腰间那只小手,滚烫的掌心熨着微微凉意,他多握了几秒,将嘉允的手放回她腿边。
不是怒,不是羞。而且无措,紧张,又夹杂着些莫名而来的情颤意动。
嘉允笑着想,如果计许可以开口说话,此刻一定会义正严辞地教育她:“女孩子,要自重。”
那边大人们用好餐,嘉允听见护士姐姐叫她,她即刻应下,起身时,凑在计许耳边,他带的是最普通的那种耳背式助听器,透明的边角绕过耳廓,挂在耳后。
嘉允用气音,轻飘飘地,在他耳边留下几个字。
也不知他,到底能不能听见。
护士姐姐带给她的是一道晴天霹雳。
他们所有人,今晚会住在这里。由于暑假回家的孩子多,宿舍空出大半,足够这一队人马安住下。
护士小姐姐说起话来轻柔和缓,极力规劝着她:“小允,大家已经把最好的单人职工宿舍留给你了,连嘉总今晚都是和小童助理挤在一间屋子睡呢。你可不能闹脾气呀,今夜有暴雨,出村的路封了,没办法去镇上住旅店。”
这话,一听就是嘉建清那老东西编排来害她的。
自知无力回天,嘉允点头应下,作出副乖顺模样。
小童助理帮嘉允搬来行李,带她去那间唯一的单人宿舍。
学校就那么大,宿舍区就在教学楼旁边,两层高的灰墙平房。傍晚的天边有大片猩红从云层中泻下,蝉声孱弱,窝藏在槐枝绿叶间小憩。
嘉允跟在小童助理身后,拖沓着脚步,闲散又怠惰。宿舍走廊下缘刷着一层绿漆,剥落大半,掉进墙缝间连同灰尘搅合在一起,令人望之生厌。
“就在这里。”小童助理停在尽头的一间屋子前,拿着手里的钥匙开门。
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霉味夹杂着微尘涌进鼻腔,嘉允直往后退几步,求助般望向小童助理,眸中泛上乞怜之意。
小童助理去年大学刚毕业,手脚勤快人也利索,如今一看见嘉允,目光就迅速躲闪开,提着箱子就往屋子里头走。
“小允你看看,这宿舍多好。哇!还有一张单人床……”
“小童哥……”嘉允往屋子里看一眼,脚步便钉死在原地,“赚钱很难么?”
小童助理一怔,回头问:“怎么了?”
嘉允努下嘴,说道:“不然你怎么好昧着良心给那老东西干活?”
“………”
“小童哥、”嘉允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截断。
“哎呀!还有淋浴间,小允今天也累了吧,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事叫我,我就住在104。”
说完,小童助理就飞速逃离嘉允的视线范围。
嘉允慢吞吞地挪动脚步,这传说中的“豪华单间”远比想象中更窄狭逼仄,屋内几乎没有任何光线照进来,屋子正中挂着粒白炽灯泡,灯线也垂落在外。一小方雕花木窗,窗前摆着一张教室里淘汰下来的老旧课桌,桌腿锈迹斑斑。靠墙单人床,铺着洗到发白的大花床单。
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浓浓的凋敝之景。
嘉允打开行李箱,翻出手机充电器。找了大半晌,才摸黑在桌角下找到一处老旧插座。手机显示充电成功的同时,嘉允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随之落了下了。
正充着电,她就点开通话记录,拨通顾浅女士的号码。
电话接通时,那头麻将碰撞的噼啪之声便冲进嘉允耳道。喧杂、混乱,却又带着些鲜活的市井生气。
“妈妈……”嘉允拉长尾音喊道。
“怎么啦?我的宝贝女儿。”麻将砸在桌上砰地一声,“在乡下过得好不好呀?”
嘉允扁嘴,娇生生地埋怨着:“不好!一点都不好!”
“嗯?怎么不好?”那头响起打火机点火的声响,而后顾浅的声音有些些闷:“那老不死的去乡下忆苦思甜,把我女儿也带去受罪……六筒!”顾浅又道:“宝贝你乖,明天我喊你大舅去接你回家。”
昏暗不明的灯光下,一只飞虫撞向白炽灯。扑簌着翅膀乱转,绕得人头晕眼花。
嘉允瓮声瓮气地回应:“好吧,妈妈你少打麻将啦,被爸爸知道肯定要骂你的。”
那头的人声混杂,有男有女,嬉笑欢闹。
“你不说他怎么知道呢?帮我保密哦。”
没说两句,那边就有人催,嘉允不情不愿地挂断。放下手机,小心翼翼地顺着床沿坐下。
乡下夜静,偶有蛙叫声从远处传来。
嘉允望着脚上耷拉着的凉鞋,再度气闷。脱下后,直接扔向门外。从行李箱中翻腾出另一双好走些的,穿上,去找那令人“称奇惊艳”的淋浴室。
一方几乎转不过身的狭小空间,没有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约莫看见一根淋浴软管,通不通水都不知道,也找不到开关,嘉允强压下内心的烦闷,踏出淋浴室,走到桌前,拿起手机给人发牢骚信息。
十秒后就有回应。
狗哥:【恭喜】
嘉允气急,啪啪按着手机屏幕。
【???你明天必须跟大舅一起来接我!】
这回大约过了两分钟。
狗哥:【不好意思,我爸今晚已经去外地了。】
嘉允直接气到脑袋发晕,摸着椅背坐下。
这时又有短信进来。
狗哥:【明天我要去夏威夷参加夏令营。】
嘉允:【我在乡下吃糠咽菜?你却跑去夏威夷度假?!你忍心么?】
狗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么?换句话说,咱们之间……有关系么?】
嘉允气绝,那头信息来得比她脑袋充血的速度还要快。
狗哥:【还有一个好消息。听你爸说,你要在乡下呆满一个月才回家呢。】





偷听月光 覆没一切的黑
夜清风静,可嘉允的心情却浊乱不堪。
仅一墙之隔的猪圈,叁不五时传来几声牲口的哼叫。她在外头跑了一天,浑身沾满灰尘郁气,连个洗澡冲凉的地方都没有。
夜风吹得门嘎吱嘎吱响,走廊处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学生宿舍为了区分男女,只好将女生安排在二楼居住,然而这间单人职工宿舍在一楼走廊尽头,隐约能听见有男生说话的声音。
嘉允走过去,将门锁上,确认无法打开后,拿着手机打开电筒照进那间淋浴室。
没通热水,好在花洒还算新,没有任何洗浴用品,嘉允硬着头皮勉强冲洗干净后,拿了件干净衣服擦身。
躺回床上,望着粗布蚊帐发愣。
许是太累,眼皮渐渐阖上,昏昏睡去。
后来嘉允大约是被饿醒的,四肢酸胀且浑身无力,她微微转过身子,此时夜已很深,屋外仅剩晚风回旋呼啸。
蓦地,门外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嘉允瞬间警惕起来,直起身坐好。
再后来,隐隐有水流冲洗声,嘉允穿好鞋,走到门边,水声更清晰,还有些擦刷声响。
她吃力地将门后锈迹斑斑的扣锁打开,推门望出去。
夜凉风扑上脸,带着夏夜的清新香气。
那是个身形高瘦的男生,白背心黑短裤,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嘉允白日穿过的那双凉鞋,对着水盆刷洗。
嘉允咳一声,却不见他回头。于是她慢慢挪步过去,这夜风大,无星月踪影,男孩面前架了一盏老油灯,灯芯摇摆不定,光线忽明忽暗。
他小心刷过鞋底压纹里藏着的每一处淤泥,又不时将整只鞋放进盆里漂几次水。
嘉允走近,发现他耳边的助听器已被褪下。可下一秒,他却抬起头看过来,眸光很沉静,如这夜一般深邃,足以覆没一切的黑。
嘉允动动嘴唇,无声地喊他一句:“小聋子。”
他听见,亦或是看懂。默默垂下头,将她的鞋子置于一旁,起身离开。
嘉允笑着,想他虽然总闷不吭声,但心里却爱憋气呢。
可是不多久,那人就从隔壁宿舍出来,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耳朵上多了副助听器。
继续蹲在地上,帮嘉允刷鞋。
少年气息那么静,油灯微光那样弱。可还是勾起嘉允心底的一抹涟漪,她想啊,这小聋子面孔虽冷,可心倒热。
嘉允也蹲在他旁边,看他将两双鞋一齐刷完。而后她捡起一只,拿在手里翻看着。
计许看她,眼里却没有丝毫邀功领赏的意味。
嘉允还是笑,她也总爱笑,勾起唇角的时候会浮现出一个很俏丽的弧度,笑靥浅浅,娇光满面。
她微微嘟一下唇,语气不明:“羊皮不能沾水的。”
此后,计许耳根处的红,是从颈根直直冲上来的。藏不住的羞赧,掩不尽的歉意。
眼里有惧,更有愧。
嘉允将鞋子放在一边,轻轻握过他的手,声音很轻:“你手好凉。”随后放下。
不过是双鞋,若是旁人弄坏,她定当无事便略过。可弄坏她鞋子的,是这个好心的小聋子,是白日里对她冷眼冷面却又言听计从的小聋子。
嘉允忽然觉得有趣起来,她再度伸手,勾起计许微凉的指尖,上头沾着未干的水,她顺着计许指尖的厚茧轻捻摩挲起来。
嘴里娇气地抱怨着:“唔……你手上的茧,好硬呀。”
计许猛地将手抽回,眼角不自觉地颤抖一下。
嘉允倾身靠近,隔着一层滑腻柔软的真丝织物,她将一身的软香温玉送到少年的臂膀上。洁白馨香,如勾似引,岂无动情之处。?
“小聋子。”她声娇语软,却遮不住眼里的揶揄,“对我那么好做什么呀?不知道我会走么?”
你对我再好,也没有用。我总会离开这里,咱们之间,本就是陌生人。
可嘉允说不出后面这些话,因为计许正看着她,那样纯净的一双眼,蓄满繁星一般,细细微光,碎碎鎏金。
很美,也很脆弱。
嘉允回玩心,敛起最后一抹笑意,起身后道一句:“晚安。”
回去,锁好房门。
计许撑着膝盖,缓缓站起来。垂眸望着那双被他洗毁了的鞋,黑暗中,辨不清神色。
他回到八人宿舍的床上,取下助听器置于床头,一阖上眼,脑海里就浮现那张娇俏惊艳的脸蛋,他人生第一次被一个女孩用这样狎昵的态度对待,他竟无法拒绝。
只一见她,呼吸都像是被人绊住似的,眼鼻口心,统统动弹不得。
所以闭上眼睛,脑子里是她。睡着后,梦里还是她。
那一双娇媚溢出来的双眼,俏丽盛不住的酒窝,都让他耳根发烫,面孔泛红。
还有那句,让他心尖儿发颤的一声恶意调笑。
“好哥哥,你的腰……怎么那么硬?”




偷听月光 疼人
第二天嘉允起得晚,醒来已日上叁竿。
教学楼那边排了一圈人,还有许多陌生的家长。嘉建清带来的团队今日正式开始义诊,嘉允站在教学楼门口,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横冲直撞地跑出来,拖着一只有些瘸的腿,扑进一旁等待的母亲怀中,打着嘉允看不明白的自然手语,像是很欢喜的模样。
进到走廊,第一个教室是盲童和低视力的学生在做筛查体检;第二个教室留给智力发展障碍及自闭症的孩子们;走到第叁个,里头排满聋哑重听的学生。
计许安静地坐在诊桌前,郑主任正在为他检查外耳道。随后他带好原先的助听器,嘉允看见他嘴唇动了动,和郑主任开口交流病史。
交流得并不劲,嘉允发现他同人交流时,还是习惯性地读唇语,偶有沟通不便之处,他会做一些简单的手语辅助。
他们谈了很久,久到后面的家长都有些不耐烦,不停地催促,并将自己的孩子一直往诊桌前推。
计许结束诊疗后对着后面的家长们鞠躬致歉,他独自一人,瘦高的身型显得格外寂寥。
往出走时看见了嘉允,脚步微微一僵,又垂眸看向别处。
嘉允无奈,不知哪里又得罪了这人。
今日天气极好,艳阳高照下远处的群山苍翠连亘,山花丝丝簇簇拥络在一起,墨黑色的峭壁山峰巍峨险峻。这里是山下的村落,是这千沟万壑之中的一粒尘埃。
嘉允沐在阳光下,浑身弥散着舒倘慵懒的气息。计许经过她身旁时,听见她笑着同他道了句:“早啊。”
他抬起眼皮,几不可查地点点头。
嘉允跟在他身后,去了食堂。见他坐在灶台下的锅炉边生柴,嘉允便蹲在他旁边。
“这里还在用柴?”嘉允探头往灶膛里看,随口一问。
计许盯着火,目光纹丝不动。
片刻后起身,将自己坐着的小木矮凳置于嘉允身后,他抬脚走出去。
五分钟后,他捧来一碗菜粥,米粒浓稠汤白饭香,嘉允自昨夜饿醒后一直都睡得不太安稳,肚子里空得难受极了,如今闻到这粥饭香气,倒真觉得有些饥肠辘辘。
他将碗递给嘉允,自己蹲在一旁生火。
柴火燃烧时噼啪作响,暖黄的火光印在计许脸上,衬出他分外明朗的面容,嘉允小口进食,又扭过头笑说:“你还会挺疼人。”
他大约是没听懂,眼神愣了愣,往里又添了次柴。
嘉允实在无聊,于是问他:“你们这里,有些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计许这回听懂了,抬了下眼,思考半晌后摇摇头。
嘉允随之沉默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凝重。过了很久,计许才听见她小声地嘀咕一句:“我想回家……”
今日午饭开始得有些迟,嘉允坐在一群大人中间,垂头丧气的模样实在可怜。
小童助理问她:“今天怎么不和朋友们坐在一起?”
嘉允抬眼望向学生们坐的区域,见计许面前坐着的女孩还是先前那一个,撇了下嘴角,默不作声地挑着饭。
下午义诊继续,暑期的学校首次迎来人满为患的场景。嘉允嫌烦躲进宿舍不出来,一下午过去,竟也没人来喊她一声瞥她一眼,全当没这么个人似的。
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被冷落的滋味,心里不大好受,躺在床上不肯起来。
傍晚,霞光透过小方窗投进屋子里,心情是说不上来的沉闷,一日下来,嘉允算是看清嘉建清的决心了,他为这里的孩子忙前忙后,出钱又出力,倒还真像是顾浅说的那样,老东西是来这儿忆苦思甜的。
嘉允想了一下午终于想通,在这穷乡僻壤惹怒嘉建清对她也没什么好处,既然一时回不去,那她便自己找些乐子快活快活。
她从床上起来,顺手将头发扎起,在脑后挽了个低丸子。睡了半天身上有些僵,嘉允慢慢晃到操场上活动手脚。
日暮垂照下的槐阴稀疏,计许坐在树下,面前摆着许多被劈成细长条状的薄竹片,他怀中抱着一个即将完工的蒸笼,手上动作麻利又轻松,快到尾处,他拾起地面上的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弯刀,食指抵住篾条,倏地一拉,再将尖细的篾条顶端塞进接口处,一个细的篾制蒸笼就完成了。
嘉允看到出神,不由喟叹一句:“这你都会做?”
计许抬头看她,夕阳将沉,炊烟缭绕,远处传来牲口回笼的赶叫声。嘉允就这么站在一旁,眸色微敛,白釉般光润的脸侧落下两缕发丝。此时忽地从枝叶间漏了一抹光,悠悠散下来,赤橘色的霞光印在她脸上,烘衬出一丝丝微妙的气息。
日光静淌,如酒意般渐渐酝酿开。
计许有些僵硬地移开眼,捡起一根锯好的竹节,用弯刀一寸寸将其剖成青白分明且粗细均匀的篾条,此后削尖、打磨、拉撬、编织,每一个步骤他都能极具耐心地完成,他手下熟练巧的动作,一看就是历经了多年的磨练。
嘉允站着看了会儿,正欲起步离开时,见他拿起一个已完工的竹笼倒扣在地上,置于她脚边。
嘉允笑了,顺势坐下,又拖着不正经的语调:“舍不得我走啊?”
那人也不看她,埋头苦干,手下动作不停,偶尔竹屑刺破指腹计许也不多在意,手指捻一捻血珠就接着干活。
小聋子虽然不愿开口同嘉允说话,倒也不妨碍她自言自语,“你做这些东西干嘛用?”
计许一愣,思考起来,木讷讷地张张嘴,又闭上。
嘉允便接着问:“做给学校用?”
他摇头。
“自己用?”
仍旧摇头。
“卖钱?”
少年停顿几秒,点点头。
嘉允挑一挑眉,像是寻到了新乐子,身子往前一倾,胳膊贴着他的背,觉察到他身下一震,浑身绷紧。
“你卖给谁?这些玩意儿能赚多少钱?”
两人离得很近,计许隐约能闻见嘉允衣服上的香气,很轻很甜的白花香,就像雨后花圃里沾满露水的茉莉花枝,足以让他这种毫无经验的男生瞬间头脑发懵,手足无措。
嘉允见他闭口不言,轻轻地“啧”一声,起身就要走。
不想下一秒,直接被人握住手腕。
嘉允回头视线下睨,就看见计许怔怔地望着她。
她眼底染上一些笑,不掩嘲意。
不等她开口,那红了耳根的少年,五指用了力,将她往下一拽,又坐回那竹笼上,编织的底板“嘎吱”一声。
嘉允瞪他,嘴里骂着:“死倔驴!”
他扭头就走,脖子都烧红起来。
叁分钟后,见计许从宿舍区出来。两人视线对上,嘉允挑衅般冲他吹了下口哨,随手捡起一旁的竹片扔向他。
不轻不重地往小腿骨一砸,计许若无其事地弯腰捡起,继续做他的篾制品。
如同一拳塞进软绵花里,闷恻恻的使人不爽极了。
“是你自己不想我走?还是为了当好嘉建清的走狗——看着我?”嘉允向来没分寸惯了,她虽娇蛮,却也看人,这小聋子一而再再而叁地做出这些莫名举动,实在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计许侧头,丢给她一张纸条。
嘉允打开,见上头写着:【卖到集镇上的早点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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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听月光 暑气末端
嘉允愕住,入定似的。
很久,才听见她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嗯。”
小聋子识字,又会写。忽然有人愿意理她,嘉允感觉到死气沉沉的身体再度注入能量。
她又问:“集镇好玩么?那里都有什么?什么时候可以去集镇?”
说完,双手捧着纸条递给计许。只见他从口袋拿出一支铅笔,想了想,在上头写了几个字。
【不好玩】
嘉允不死心,还是问:“什么时候去集镇?能带上我么?”
【不知道】
“计许。”嘉允忽然喊他,他转头回望过来。见嘉允面容凝重,语衔怨气:“你真没劲!”
轻飘飘的纸片砸回他怀里,嘉允转身离开。
晚饭时都没出现,期间只有小童助理来关心过一次,嘉建清不知在忙什么,对她不闻也不问。
夜清风声静,鸡犬无影,鸟雀消匿。嘉允习惯了城市的霓虹万丈,软红香土,而这乡下的夜晚如此寂静,令人心头无端泛空。
手机在这里的信号时有时无,嘉允偶尔和千禾表哥发短信吵到一半,忽然这头的信号就断了,回击的话滞在这一端,急得她是抓心又挠肺。最后吵不过,偷偷把头闷在枕头里抹眼泪,将委屈咽回肚皮里,哽咽声都掺着娇怨。
起先外头只稀稀落落有些欢笑声,而后渐渐喧闹起来,脚步声攒杂涌动,门外嬉闹更甚。嘉允推开门,看见操场有火光堆聚,正中搭着两幅烧烤架,上头摆满处理好的食材。
医疗团队的哥哥姐姐们带着学生做游戏,只有计许独自站在烤架前忙碌。在他咫尺之外的热闹,仿佛像另一个世界经过。他永远垂着眸,专注于手上的活计。
可是当嘉允刚经过他身旁,就发觉他那漆黑的睫根微微颤动一下。嘉允伸手想去拿烤架上的中翅,却被他轻轻拂开手。
嘉允不解,环臂笑看他。
计许始终不肯正视她,烟雾熏眼,直往人脸上扑。他抬起手肘,拭净额发间的汗珠。熟练地翻烤起手中的一大串食材,而嘉允注意到,先前她想吃的那根中翅有些被烤毁了,被他拿下后放在一旁,边角都焦黑一片。
等了几分钟,他拿起一个瓷盆,垫着一排烤串递给她。
嘉允接过时对计许说了声谢谢,原以为他会继续帮烤,不想他也停下手脚,不言不语地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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