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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杯深琥珀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鬼衣
他撇过头朝向她,拇指擦过女子未施脂粉的面颊,嗓音低沉:“青娘在说什么糊涂话,解了衣衫,非得半宿不睡。”
陆重霜轻笑,仰头在他唇边落下一吻。“我去梳妆。”
大婚后头一日前来服侍的是葶花。
她悄无声息地进屋,先亲自去查看被褥。十指抚过洁净的床榻,她脸色稍变,又紧紧抿唇,急忙掩盖掉面上的惊异。
听见主子朝内走来的脚步声,葶花转而展开梳妆盒,将头油、胭脂、簪钗等逐一取出。
陆重霜平日忧虑甚多,因而肤色素白,每逢宴饮必上酒晕妆,搽重胭脂,方才压得住那股子不近人情的杀气。
葶花在手心调匀胭脂,细细搽在主子眼下。
“殿下,您当真觉得先下手为强……是个好法子?”她一夜未眠,终究还是在今早问出口。
“嘘。”陆重霜睁眼,身子向前俯着一点,食指点在她的双唇。“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葶花一顿,欠身道:“婢子越矩了。”
“我现在做事不求正确,更重要的,是能否带来理想的结果”陆重霜执起一支金钗,对着镜子比划。
钗首为鸾鸟立云团,振翅欲飞,斜插入云鬓,倒像是暂且栖息在发髻。
“葶花,你身为晋王府的一把手,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葶花伫闻。
“从古至今,那些被诛九族的人,十有八九败在消息泄露。”陆重霜淡淡道。
葶花双肩一抖,急忙开口:“婢子明白。”
“时候不早了,去备车吧。”她温声下令。
车辇穿过仍显寂静的朱雀门,掀开帘子能瞧见路边零散几位早起办公的官员,再往内拐道自兴安门进,皇宫内往来宫婢步履匆匆,见车辇驶来皆是退避行礼。
眼下身居长安,且单独开设王府的,一是吴王陆怜清,二是晋王陆重霜。其余子嗣要么是尚且年幼,要么是像陆玖那般父族低微。
繁衍生息是一个王朝的重中之重,而鸾和女帝生产尤为轻松,这种难得的兴旺使朝臣们不必为皇嗣夭折、皇位无人继承忧心,可接踵而来的是女帝长期不理朝政,皇权旁落。
在这金璧辉煌的殿宇内,不起眼的皇子皇女与自己的父君一齐待在深宫,数年方能见自己的母亲一面。
陆重霜进殿拜见女帝时,陆照月与寒川公子也在。
东宫紧挨太极宫,又与大明宫靠近,身为皇太女的陆照月的确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见陆重霜携着夏文宣的手走进,捻起衣袖笑嘻嘻地道了句:“妹妹起得可真晚,我与母皇早膳都用完了,才盼到你来。”
这句带讥带诮的话恰似冷刀迎头打来,文宣的脸色一时间不大好看。
夏文宣倒是无所谓被她说骚,两人新婚燕尔,再腻歪也正常。可她不拿自己调侃,反倒一句话直指晋王,显然是说她不把给女帝请安放在心上。
太女有意发难,陆重霜却不吃她这阴阳怪气的诱饵。
她一声不吭地带文宣向半卧主位的鸾和女帝请安,继而落座。
宫侍将微凉的早膳呈上,陆重霜却未动筷。夏文宣自然知晓气氛微妙,只管垂手坐着,一言不发。
陆照月一拳打在棉花,面颊堆砌的甜笑有些僵硬。她偷偷扯了扯身侧寒川公子的衣袖,轻浮的眼神似怨似怒,仿佛在指责他不及时帮腔。
身为太女正君的于子崇一贯不支持妻主设这些阴恻恻的小计谋,可被扯来了,又身为人夫,再不乐意也要帮腔。
他瞥向正襟危坐的夏文宣,心道:原来这就是她要迎娶的正君。
从头到脚打量完,寒川公子凭空生出一种亲近,大抵是因为两人皆是门阀子弟,自小训诫出来的坐姿如出一辙。
“不知夏公子可有名号了?”寒川公子说了句不想干的话。
夏文宣看了眼身侧的陆重霜,忖度着答:“还未定下。”
“这种大事妹妹也能忘,”陆照月轻笑,看向主位上的母亲,“正好今日都在,不如母皇拿个主意?”
“这种事,自己拿主意。”鸾和女帝精神不大好。她许久未像今日这般早起,自睁眼一直到现在,心口突突直跳,没个安生。
“济济多士,秉文之德。”陆重霜道。“女儿本想用秉文公子。”
那头话音刚落,女帝蓦然捂着帕子闷闷地咳嗽出声。
锦帕移开,陆重霜隐约瞧见了点血色。
“秉文拗口。”鸾和女帝说。“改为文德吧,文德叫着顺。”
陆照月眼皮一跳,不想这样轻易放过晋王,她身子一软,满脸人畜无害的模样,娇娇唤:“母皇——”
“行了。”鸾和女帝止住女儿的话头,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你啊,有空来折腾我,还不如去盯春猎。”
宫侍见女帝一脸掩不住的疲乏,随即上前搀扶。
陆照月无端被母亲数落,脸色变戏法似的又青又白。
身侧的于子崇稍稍侧面,见她正阴沉着脸瞥自己,嘴上嘟囔着:“没用的家伙,早知道带幺娘来。”
于子崇面色不改,沉寂的目光放远了,恰如一片飘落的羽毛,落在了陆重霜与夏文宣身上。
明明是两个迥然不同的人,却非要被指认为姐妹……可真是上苍眼瞎。他暗自感慨。
文德二字因女帝轻描淡写的一句拗口,成了夏文宣的名号。
日后外人称呼他,史书记载他,便都是文德公子夏氏了。
车辇驶出宫闱,刺眼的日头高悬,阳光将黝黑的人影照得又窄又长,颇有晴天见厉鬼的滑稽。
兴许人才是这世间最大的鬼,不然为何被烈阳一照,人的影子便如同话本里勾魂的鬼魅般怪诞。
“方才怕不怕?”陆重霜放下车帘,转而问夏文宣。
“还好。”文宣相当轻松。“太女而已。”
“哦?”
“殿下真正要提防的应当是吴王,太女不过是跳梁小丑,成不了大事。”
陆重霜笑了下。“果然是小朋友。”
夏文宣歪歪脑袋,语调微扬。“殿下?”
“又没说错,你比我小啊。”
“不过是相差一岁,青娘搞得像是比我大十多岁。”
陆重霜又道:“你没杀过人。”
夏文宣错愕。
陆重霜看他哑口无言,调笑道:“这下怕了?”
夏文宣摇摇脑袋。“怎么会。”
“怕了也法子。”陆重霜挑眉。“上了我的床,那到死都是我的人。”
夏文宣面颊微红地咳嗽一声,心头兀自砰砰狂跳。
他低头擦了下面颊,转而道:“圣上瞧着面色不大好,恐怕明日的早朝又要推掉了。”
陆重霜轻笑,“再这样吃方士丹炉内的药,龙肝凤胆也吊不住命。”
“青娘,”夏文宣微微顿了一下,“账目那事……”
“民间有个俗话,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本王不大乐意当鸟雀,要当那也是当拴鸟的绳。”陆重霜口气淡淡的。“心肝儿,晋王府账目由你管着,要是哪天大难临头,我可是要你陪葬的。”





【女尊】杯深琥珀浓 青玉案(二)h
叁月行进至末尾,春猎如期举行。
陆照月兴许是上回在大殿受挫,此次集会操办得分外用力。春草柔嫩的原野上,数千大帐一字排开,旗幡鲜亮,身着华服的小侍在早春的薄雾穿行,微湿的衣领紧贴锁骨。
户部的几位大臣看得眼皮一跳一跳,见此等排场,心里大抵是在恼火先前无辜被查账。
陆重霜一袭玄色劲装,腰间垂红绸系带,发髻缠着蒲公英般细软的兔毛发带。她今日要骑马打猎,故而妆面轻薄,发髻高挽,薄薄的碎发落在脸侧。眉眼失掉成片的胭脂作为遮掩,剑光般锐利。
她牵着文宣下车,似是想起了趣事,小声同他耳语几句,两人相视而笑。
陆重霜的笑有许多种。对手下人的笑往往掺杂一丝深沉的警告,对皇太女与圣上又有一抹挥散不去的轻蔑,偶尔遇到真正可乐的事儿,方才笑得如同稚气未褪的少女。
长庚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位主子身后,眉眼低垂。
二人入帐,葶花守在帐外吩咐婢女去拿冰樱桃,长庚则去核对马匹。
大帐内的案几上摆一个湖色细颈瓶,供一簇春日初开的花枝。
夏文宣嫌帐内闷热,坐在软塌上,频频去扯翠兰色的衣领。
他外衣为月白,内里则衬着隐隐约约的淡樱色。风动,衣袂翻飞,遥遥远望,春色都被穿在身上。
陆重霜在他身侧,细眉微挑,肉粉色的短指甲掐了白如珠的小花,往他的玉冠旁缀。
夏文宣急忙抬起折扇,抵在女子手腕内侧,温雅的嗓音扬了扬。“青娘!”双颊微红,甚是可爱。
重霜倒像是来了兴致,学着登徒子的模样挨过去,右掌探向他的大腿。指尖还未触到膝盖,文宣便朝后一仰,展扇遮面,一双澄澈的眼留在外头。
“殿下!”他换掉称呼又喊了声,颇有咬牙切齿的滋味。
陆重霜敞亮地笑,转而去拽他丝绸的衣袖,调笑道:“多好,让花也沾沾点你的仙气。”
“殿下拿我寻开心。”夏文宣撇过脸,红晕从耳根蔓延到脖子。
陆重霜挑起腰间系带,在指尖绕了一圈,声调懒洋洋地反问:“还不许了?”
夏文宣无言以对。
他合拢折扇,身子向前微倾,偏头把黑如墨的发髻朝她全然袒露。
“许,青娘既然想,文宣不许也是许。”口气一本正经,却莫名挠人心。
陆重霜先是一愣,继而淡淡地笑笑,捻起一朵初开的白花。
那朵娇弱风流的花连带新绿的茎,被松松缀在男人的鬓发之上,紧挨玉冠。
“五六岁时最爱做这种事,”陆重霜忽然对夏文宣说,“经常缠着泠公子陪我玩耍。”
“还以为殿下最爱舞刀弄枪。”
“都爱,”陆重霜道,“爱骑射,也爱给男人编辫子。”
夏文宣鲜少能听到妻主幼年的趣闻。
比起自小宠在身边的太女陆照月,随父亲九霄踩着一众侍君上位而日渐得势吴王陆怜清。
晋王不过是寄养在泠公子处的某一位皇女,武艺高超,年纪轻轻出征边疆。
帐门外传来女婢清脆的通报,葶花一手端着水晶盘盛的樱桃果,一手掀帘而入。
她送上樱桃,俯身同晋王耳语。“殿下,已经安排好了。”
陆重霜冲文宣推了推水晶盘,“不吃?”
夏文宣心领神会,拾起一颗嫣红的樱桃含在唇间,只管装聋作哑。
陆重霜侧面,同葶花低语:“沉怀南人在何处。”
“殿下放心,与晋王府的侍从在一块儿。”
沉怀南这步棋陆重霜遮遮掩掩留到现在,一直没等到好时机,也得亏男人沉得住气,安安稳稳地候着,没给她添乱。
眼下于家心浮气躁,想要那突厥蛮子毁约,就别怪她搅和这太女苦心举办的春猎。
一身素缟麻衣,一场马前告御状。
多漂亮的戏。
陆重霜颔首,挥手道:“出去吧。”
葶花得令,姗姗而退。
夏文宣装作不知,口含半个樱桃,嘴里咬着暗红色的核。
陆重霜托腮问:“甜不甜?”
“尚可,”夏文宣说着,拾起一颗樱桃朝她递去。
陆重霜就这他的手,薄唇微启,咬住那颗樱桃。她贝齿稍稍用力,甜腻的汁液顺着文宣葱白的手指流淌,停在指窝。
她抬眼瞧他红着脸维持豪门公子的端庄做派,作弄意味更浓。
越是清风霁月的公子,调戏起来越有意思。
“青娘?”见妻主不动,夏文宣低声唤了句。
陆重霜将咬碎的樱桃肉吐在他掌心,意味不明地开口:“酸得很。”
夏文宣误以为她正巧吃到坏樱桃,正预起身扔掉掌心的碎果肉,却见陆重霜又往嘴中塞了一颗,右手突得拽住他的胳膊,手以巧劲把少年压在身下。
她俯身,揶揄笑道:“再试一颗。”
微凉的樱桃半露,双唇还未相触,便要先碰到光滑的果实。夏文宣微微张嘴,随她渐渐逼近的脸,舌尖勾住另外半个樱桃果。
同是白玉般的人儿,只见一抹淡淡的水红自唇角溢出。
夏文宣反手扶住陆重霜的肩,轻喘着同她说:“外头有人。”
此次春猎人流如潮,各家都带了亲眷、仆役,往来的谈笑声、马蹄声、脚步声不绝于耳。
要是被发现,那可是……
“放心,有葶花守着,不会进来。”陆重霜说着去扯他层层迭迭的衣襟。
翠蓝的领,月白的衣,淡樱色的内里,再加一层棉白的里衣,风流文雅的色泽被她压在身下,如同抚摸一只羽翼丰满的仙鹤,她的手流连在少年的腰间。
夏文宣听她这样说,左胳膊的手肘撑住软塌,稍稍直起身,右手从肩头落下,转而去解她的腰间系带。
女子腰间的绸带被拆开,继而摸到骑马穿得下裤,衣衫半褪,湿漉漉的肉瓣露了出来。
“殿下可别叫太大声。”他侧头,咬了下妻主的耳朵。“您惹的我,等会儿骑不了马、拉不开弓,青娘务必自己想法子。”
“这话同我说说便罢了,在外头不许吭一声,”食指抵在他柔软的唇瓣,陆重霜眉目带笑。“不然被外人听了去,说我晋王府没规矩。”
夏文宣舌尖触触她的手指,又含住最前端的指节,暧昧地玩弄。
陆重霜早已经有感觉,单是亲吻指尖不够填满涌现的欲望。她抽出手指转而扶住少年干净的硬物,臀部微抬,那物什随之一挺到底。
她在上头,感觉相当明显。整根都含在里面,硕大的龟头顶住最里的小口,酸胀酥麻得要命。
两条长腿跪在软塌,陆重霜细眉微蹙,低低哑哑地呻吟。
文宣看出她的不适,强忍即刻抽插的欲望,抬手轻抚她的脸。“青娘,你抬起一点····我来便好。”
毕竟待会儿要上马,夫君又愿主动服侍,陆重霜也未勉强。她起身,阳具啵得一声抽出,淫水丝丝缕缕地挂在上头。
躺下轻松许多,文宣两指拨开糜烂的花瓣,将硕大的肉棒挤进去。他缓缓向外抽出,又慢慢插入,尾椎一阵酥麻的快感蔓延开来。
龟头浅浅戳着穴里的软肉,让她结实有力的身躯紧紧绷直,冰封般的眉眼被情欲化解,妩媚动人。
夏文宣亲着她融化的眉眼,一下重,几下浅,让她闷闷哼着。小穴内的嫩肉吸裹住性器,宫口又时不时咬住前端,搅得他浑身发烫,蓦然向前重重一顶,快速抽动起来。
“青娘,青娘,”他的吻失了温存,活像是失控的小野兽露出獠牙。
上回洞房花烛被一通急报打乱,陆重霜都要忘了被肏是什么滋味。她勾住正君的脖颈,舌头缠着他的,比他还要热烈地回吻。
文宣可真是……又乖又骚。她一边想,腰肢一边配合着他微微摇摆,好让每次侵入都能击中穴内最敏感的软肉。
她被少年横冲直撞的肏法顶得酥麻难忍,脚趾蜷缩,最软最销魂的那一点抽搐着涌出淫水。
夏文宣没来得及捂住嘴,暖流一浇,忽得叫出声。
热精全射在里头。
帐外的葶花双颊骤然一红,瞪着下人道:“看什么看?哪有女子不好色的……去做活!”她未经人事,说起闺房里的男欢女爱声音磕磕绊绊。
正巧,前去看马的长庚此时回来了。




【女尊】杯深琥珀浓 青玉案(三)
长庚瞥见守在门外的葶花,默不作声地侧了侧身子,掀帘进帐。
半人高的铜香炉压在暗色的波斯地毯,一入帐,视野便被它占据大半。室内陈设简单,一个摆放在外的木箱,几卷带来的史书随意摆放。零星的落地宫灯,未点燃的六瓣海棠型陇纱罩被白日一照,映出妩媚的花形的影。
屏风绘有山涧鹿鸣图,隐约透出交迭的人体。
“殿下,”长庚毕恭毕敬地行礼。
话音落下,屏风后露出一截白皙的胳膊,她冲男人勾勾食指,命他上前。
长庚在原处迟疑片刻,走到主子面前。
陆重霜正与端坐软塌的夏文宣谈天,赤足,腰间系带落在一边,衣衫掩映的锁骨上留着一个胭脂色吻痕。
她瞧长庚眉眼低垂的模样,手肘撑着小桌,似笑非笑。
“何事?”
“回禀殿下,马匹已经备好。”长庚没抬眼看主子。
陆重霜同文宣耳语几句,继而抬脚冲他道一声:“过来。”
长庚单膝跪着,捧住裸足,套上罗袜,继而俯身拾起踢在地毯的马靴。
阴魅的面庞侧着,他的呼吸温热。
陆重霜隔一层细棉的罗袜,脚拇指蹭了蹭长庚的侧脸。
夏文宣在一旁看到,也没做声。
穿好马靴,陆重霜漫不经心地说:“先出去吧。”
长庚起身行礼,道一声:“喏”。
长庚近来乖得过分,陆重霜见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是好是坏。
她的目光转而落在夏文宣身上,指尖触了触他纤细的手腕骨。“怎么不说话。”
夏文宣不自觉地稍稍歪头,反问:“说什么?”
“还以为你不高兴。”陆重霜掌心撑着床榻,似笑非笑。
“青娘把我当成什么人,”文宣挑眉,“连阉人的醋都要吃的妒夫?”
“真不嫉妒啊,”陆重霜仍是那捉摸不透的神态。
夏文宣满不在乎地告诉妻主:“家奴而已。”
“也是,”陆重霜轻笑,“长庚是我的狗。”
夏文宣一愣,丝毫没意料到妻主对床榻上的旧人,竟会毫不在乎地把“狗”这耻辱的形容挂在他身上。
“奴翻不了身,狗却会咬主子,”陆重霜接着说,“人则是各怀鬼胎。”
这话说得相当轻,夏文宣霎时没反应过来,待到陆重霜落塌出帐,男人才琢磨出话中滋味。
她是在怕那个阉人背叛自己?
男人抚过软塌的余温,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早在春猎前四五日,各家贵女便放出狠话,一个两个都约好赌局,说今日必要猎来某物,否则云云。
鸾和女帝天性喜爱热闹,听闻此事,即刻命人取来年前藩属国进贡的夜明珠,说今日谁能猎到最多的猎物,便将这罕见的夜明珠赐予她,当个彩头。
夜明珠的出现令局势多了几分微妙。
圣上赐物虽然光耀门楣,可谁家贵女敢不开眼和几位风头正盛的皇女争抢。
彩头花落谁家,全看这叁位殿下之中,谁想避风头,谁想出风头,谁要争这个脸,谁又放不下这个体面。
狩猎以鼓声为信号。第一轮擂鼓,各家策马而出,第二轮擂鼓,时间过半,第叁轮擂鼓结束,仆役清点猎物。
陆重霜策马奔入密林,漆黑的身影一闪而过。她熟稔地越过矮灌丛,张弓搭箭,直指溪边一只饮水的母鹿。
正拉满弓,忽而被某人一箭抢先,将已然掌控在手中的猎物击倒在地。
“真不凑巧,竟和晋王殿下看中同一个猎物,”女人款款说着,马蹄声渐近。
陆重霜回首,倒是见到个不应当碰着的人——吴王陆怜清。她着一身水蓝色圆领袍,褐色大翻领,发髻间却挽几支易碎的琉璃簪。
不似来打猎,倒像是踏青。
“无妨,吴王先手,重霜心服口服。”陆重霜道。“不过世事多变、猛禽无眼,您也当多加小心才是。”
“谢晋王良言,怜清记住了。”陆怜清浅笑着,抬手摸了摸发髻间剔透的琉璃簪。
陆重霜微微眯眼,勒紧缰绳。
第二轮击鼓声响起,不少贵女见好就收,其中包括一边策马归来,一边与几位达官显贵闲谈的陆怜清。她笑吟吟地谈天说地,毫不在意猎物多少。
在周遭的有心人看来,这场春猎随着吴王的收手,演化为太女跟晋王的角力。
比起骑马射猎的妻主们,诸位公子则闲散许多,叁叁两两聚在行帷内,吃着冰瓜果和米糕,看各家仆役往回马不停蹄地运送猎物。
依照礼制,夏文宣与寒川公子正对而坐,原应坐在于雁璃对面的夏鸢故意告病不来,叁位宰相只剩中书令于雁璃和侍中令沉念安。
吴王正君莲雾公子右边空着位子,留着等陆怜清归来,他是个极为安静的男人,不管旁人说什么,只管默默听,问到头上才慢吞吞答上几句。
田界忽而传来一阵喧哗,小侍奉命打探,但见一匹黑马款款而来,马后拖一只血迹未干的死虎。那只花纹老虎比人还高出两个脑袋,仅用五箭毙命,双目皆被射瞎,后背的皮毛分毫未损。
马上之人乃是晋王府的长庚,为晋王统筹猎物,主管葶花留在营帐负责接管。她见长庚,即刻遣人将猎物卸下。
太女那头同样负责清点猎物的幺娘瞥一眼,语调风凉道:“呦,晋王好大的威风,果真是擅骑射的将领,不似太女,忙于政事。”
葶花命人将需叁人才能扛起的猛虎往草地一扔,不咸不淡地与幺娘说:“的确,太女政务繁忙,难得有空出来游玩,猎一些野兔、野獾正正好,千万不能碰到猛禽,害了身子。”
幺娘气急,她见其他营帐陆续起火烹肉,挥挥衣袖让下人将太女猎来的羊崽搬去炙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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