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难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浅风不眠
罗未高悬着的心放了一半下来,听柏雁声和警察的沟通后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越听她越是后怕,要是今天没有江砚池在,那得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走廊尽头,朗叔和一个女警拿着医院的单子过来了,柏雁声神情紧张的看过去,朗叔马上说:“刺伤深度叁厘米,没有伤到器官和脊椎,费医生正在为江先生清创。”
柏雁声马上舒了一口气,但是冷硬的表情仍然不变,罗未瞧得出这是她气极了的状态,瞧着没什么的样子,还能冷静的同警察交流,但是罗未肯定,李家上上下下以后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警察了解情况后就离开了,柏雁声并没有急着去看江砚池,她冷着脸站在医院走廊里,目光透过整面的弧形玻璃窗往外看,私立医院人少些,柏雁声来了后这一楼层的左半部分都被禁止入内了,因此走廊上空旷的很,罗未和朗叔站在一边等待着,没人敢催问她接下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柏雁声才淡淡开口问朗叔道:“朗叔,他看起来怎么样?”
朗叔回:“江先生年轻,费医生给他清理伤口时一声没哼,好生养个把月就会好的。”
柏雁声又和罗未说:“你去配合警方查李漾的行踪,就算她跑去南极也得给我弄回来。”
罗未应了声后就离开了,柏雁声和朗叔一道去了费奇的诊疗室。
诊疗室外,柏雁声能穿过门上的窗户看到里面的情景,江砚池侧身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床上,费奇已经在为他包扎伤口,或许真有一种说不清的默契,江砚池就在这时候侧脸向外看了过来。
柏雁声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接到了江砚池的目光,一时表情无法变化,仍然一脸严峻的模样,可受伤的江砚池对她缓缓露出了一个笑来,温柔地安抚着她。
他的目光太纯净,好像今晚仍然同往常一样无事发生,她是久违的回到了家中与他共度一夜。
柏雁声心里一软,推门而入。
她一进门,江砚池就向她伸了手,受伤的缘故抬起的角度并不高,柏雁声毫不避嫌得主动握住,然后皱着眉看了看他正在包扎的伤口,其实那地方已经完全被纱布包裹住了,她什么都瞧不出来。
柏雁声还没来得开口说些什么,江砚池就拿起桌上的湿纸巾帮她擦起了手上的血渍,他其实不太能用力气,但仍然执着的一点点想要帮她擦干净。
“不用......”柏雁声手指动了动,但是并没有把手收回来,或许是江砚迟的表情太认真,她临时改变了注意,也或许她根本没想过收手。
江砚池温柔地回:“脏。”
费奇心下有些诧异,他认识柏雁声很久了,但是很少见她这个样子,倒不是说她有多明显的情绪起伏,只是她这样犹豫温吞的状态着实稀罕,这位江先生同样令人惊讶,在紧急的情况下,人的身体通常会做出下意识里最真实地反映,他能为柏雁声挡刀,其心可鉴。
包扎结束,不等柏雁声开口问,费奇就说:“柏总放心,因为是餐具刀刺伤,所以深口并不深,打了破伤风和清理后就没有大问题了,回家休息就好。”
柏雁声点了点头,又多问了一句:“不用住院吗?要确定没有伤到其它地方。”
费奇一愣,转而一笑:“柏总,请相信我的医术,江先生真的没有大问题,而且他身体素质非常好,恢复的也会比普通人更快。”
江砚池看起来也颇为甜蜜,被刺伤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他唯一后怕的时刻就是看到李漾一脸狰狞地拿着刀刺向柏雁声的那一刻,那种泼天的恐慌,他此生不想再体会第二遍。
“雁声。”江砚池仰视着她,浅笑着安抚:“我真的没事,你别紧张。”
柏雁声并没有觉得自己表现得很紧张,是因为她从酒店一路到医院都忽略了自己的情绪,直到被江砚迟一语点破,她才发觉有些超乎寻常地关注江砚池这个人。
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她首先感觉到的不是对于李漾胆敢如此行事的愤怒,她发怒的原因在于李漾导致江砚池受伤这件事情,方才她在走廊上沉默许久,不为其它,是内疚,是在思考往后该如何处理同江砚池的关系。
柏雁声这个人,对待感情轻浮,但是责任心极强,对长信、柏望果乃至邹娴这样的人,但凡认定是自己的所有物以及同自己有关,她一定会尽心尽力负责到底。
今夜之前,江砚池在此范围之外;今夜之后,柏雁声需重新考虑。
柏雁声摸了摸江砚池浮了一层薄汗的额头,温声回应:“好,我不紧张。”她紧接着又同费奇说:“他伤口那里不要留疤,要恢复到完好无损的样子。”
费奇无奈,国内技术虽然已经日渐成熟,但是要完好无损还是不切实际,他有些为难,但仍然点了点头道:“我尽量还您一个原装的江先生。”
站在一旁的朗叔暗暗想着,江先生着实厉害,这样一刀挡了下来,以后怕是万事不愁了。
江砚池的伤口处理结束,柏雁声扶着他离开医院,朗叔想替柏雁声,但被她拒绝了,只好一小步一小步地跟在两个人后面慢慢走,等到了车里,朗叔才问道:“柏总,我们去江先生的住处?”
柏雁声淡淡回:“不,我们回柏家。”
她此话一出,朗叔和江砚池都愣住了,尤其是朗叔,他晓得江砚池以后一定会更受柏总看重,还没预料到已经到了要接他回家养伤的地步,虽然柏总从前的那些伴侣倒是也去过柏家做客,但从来没人能在那儿过夜,江砚池是头一份儿。
朗叔不敢把诧异表现得太明显,应了声欸,启程去往柏家。
江砚池后背的伤口导致他无法后倚,只能端正笔直的坐着,柏雁声微微扶着他的腰,听到他轻声问:“雁声,我去你那儿,合适吗?”
柏雁声抬头看着他:“你家里没人照顾,总是不方便的。”她顿了顿,露出一个明知故问地浅笑:“还是你不愿意?”
江砚池深深地看着她:“我求之不得。”
另一边,柏家那边晓得了柏雁声要带人回来小住一段时间,个个儿都新鲜的不得了,尤其是邹娴,她是真真正正期待柏雁声早日成家的那个人,还想着照顾她的孩子,江砚池这个人她早有耳闻,是真的想见一见。
等柏雁声一行叁人进了门,邹娴并未一眼看出江砚池受了伤,她只是觉得这孩子瞧着就气度不凡,模样虽冷了些,但瞧雁声的眼神是十分专注的,给人第一眼的印象极好,柏雁声同他介绍这是从小照顾她长大的邹姨时,江砚池也极有礼貌地叫了人。
柏雁声拉着人去了客房后,朗叔才小声同邹娴说了今晚发生的事,邹娴捂着嘴吓得脸色煞白,连声说:“难怪雁声会带人回来住,这位江先生果然不同!”
屋内,柏雁声扶着江砚池坐下了,问他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雁声,这是你问我的第四遍了,真的没有。”江砚池一脸无奈,脸上却明显地洋溢着满足和甜蜜。
柏雁声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清澈澄明,坦坦荡荡地流露着对她的爱意,不遮不掩,满满当当,她犹豫着,仍是叹了口气,说:“你不该替我挡着,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江砚池并不退避这个话题,他轻叹:“情之所至,甘之如饴。雁声,危险来临时人总是会下意识地遮挡住自己最柔软的那一部分,替你挡刀是我的本能反应,这是我的选择,你不用因此而对我另眼相看,我是为了我自己。”
柏雁声看了他许久:“从前没有发现你这样嘴甜。”
江砚池:“这样就是甜么?那你要不要尝一尝?”
柏雁声捧着他的脸,微微抬起,她看他看得十分仔细,好像是要通过目光彻底扫视这个人,通过眼睛看他的内心,看他的脑海,看他的过往,看他的感情,柏雁声不得不承认,她没有办法像江砚池说的那样忽略今晚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忘记指尖触碰到他温热血液那种奇怪的情绪。
眨眼间,她就俯首吻了下去,湿漉漉地吮住江砚池的唇,描绘着他漂亮优美的唇形,这个吻不激烈,但仍然动情。
江砚池被动的承受着,但他却异常的紧张,他察觉到柏雁声隐约的变化,心若擂鼓地激烈跳动着,这个吻太不同,这样温柔的亲吻似乎预示着他们之前除了性、肉欲外可以多些其它的东西,漫长的厮磨间江砚池有种生命就此停驻的错觉。
他想,有了这一刻,这世界他才算没有白来。
欲壑难填 同一屋檐下
柏望果是第二天一早才晓得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的,邹娴将家中他的卧室收拾好后一早就去了奥莱给他做早餐,也有意同他讲这些事。
柏望果早晨迷迷糊糊地醒着,一听李漾发了疯行刺柏雁声后整个人瞬间吓醒了,小脸煞白地站起来,穿着拖鞋就想往家跑。
“果果,你别着急!”邹娴忙拉住他,“雁声没事儿,江先生替雁声挡住了,昨天夜里人就回了家,雁声的意思,江先生没人照顾,大概会在家里住上一阵子。”
柏望果捂着心脏直呼气:“邹姨,您说话能不能挑重要的先说,我真让您吓出心脏病了。”
邹娴笑:“你这孩子,要是雁声出了事,我还有空慢悠悠地过来给你做早饭呐?”
柏望果:“您快呸出来,什么出事不出事的,不吉利。”
邹娴让果果弄得没法儿了,只好“呸”了几声,无奈道:“好了吧,你这么大点的孩子,竟然比我都迷信。”
柏望果脑子里已经完全顾不了别的事情了,急哄哄地把邹娴拉了起来要她给自己收拾东西,“邹姨,我想回家了,咱们现在就回去吧!”
路上,邹娴一个劲儿地跟柏望果夸江砚池,说他人长得好对雁声也好,还是知识分子,劝柏望果同他好好相处,她觉得这个江先生和之前那些人都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柏望果语气平淡,脸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叫人看不出他此时此刻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邹娴没想太多,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的看法:“照顾病人的方式很多,雁声愿意带他到家里来,就证明他是特殊的。”
柏望果语气略微生硬了起来:“那是因为他救了姐姐,姐姐出于责任才带他回来。”
邹娴又说:“他和雁声在一起时氛围很是和洽,看起来非常登对。”
“登对?”柏望果重复的在口齿之间咀嚼着这个让他极不舒服的词语,不死心地问邹娴道:“比我和姐姐看起来还要登对?”
邹娴笑道:“果果,这哪能放在一起比,江先生同雁声那是一对儿的般配,你和雁声是姐弟,天生是家人,谈不上登对不登对。”
柏望果轻声说:“那如果我和她并不是姐弟呢?”
邹娴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她”指的是雁声,话赶话到了这儿,她也明白过来果果这是吃醋了,这也并不难理解,姑嫂之间也会有这样的问题,果果身边没有父母,依赖雁声、吃她男友的醋,这在正常不过了。
她说:“果果,不存在这种可能,你放心,雁声她还是疼你的,以后她成了家,也是多个人来照顾你,这样不好吗?”
柏望果轻笑一声,并没有出言反驳邹娴,他眼眉低垂着看向虚空的角落,淡漠的眼神中藏满了不屑和嫉妒。
*
江砚池身上有伤,单独住在一楼的客房方便行事,并没有堂而皇之的同柏雁声住在一处,因为是趴睡,他醒后顿觉腰酸背痛,佣人察觉到声音便敲了门,问他是否需要扶他起床,江砚池礼貌拒绝,自己慢慢地起床洗漱。
他心情明显是很不错的,即便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是同柏雁声的进展更让他兴奋,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他此刻究竟身处何处。
江砚池出了房门,马上有人前来称呼他,他问:“雁声醒了吗?”
佣人回:“小姐还在休息,您可以在小花厅稍微休息一下,也可以到处看一看,小姐大概一刻钟后就会下楼了。”
柏家的佣人很有教养,并没有过分热情或者冷淡,适当的距离让江砚池觉得非常舒服,他道了谢后就独自在别墅一楼走了走。
一楼会客室到小花厅之间的走廊被布置成了画廊的样子,挂了些印象派的油画,也有几张柏家姐弟的照片,这是江砚池头一次看到柏望果的长相,和他想象中没有什么不同,照片中的柏望果无忧无虑,依偎在柏雁声身边笑得肆意张扬,是他做梦都不敢的模样。
柏望果进门后看到的场景从传统意义上来说十分美好,一个外表、气质都十分优越的年轻男人在温和的自然光线下仰着头欣赏壁画和照片,他视线最终是落在照片里的柏雁声身上的,嘴角牵起一抹极淡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微笑,侧脸线条流畅优美。
这样恬静夸姣的画面,柏望果只觉得无比刺眼。
他在原地停顿片刻,转眼间就换了一副表情,一脸友好、满眼天真地冲着江砚池喊道:“这位就是江先生吧,你好,我是柏望果!”
江砚池一转身,就看到了照片中的那个男孩儿,他比照片中更漂亮些,身上充满着漫不经心的优越感,但是并不招人讨厌,反而显得可爱。
“你好。”江砚池礼貌回应,“我是你姐姐的客人。”
大概是客人两个字取悦了柏望果,他笑容变得更大了些,却仍然话中带刺:“我听说了昨晚的事情,谢谢你救了我姐姐,她就是掉根头发我都要难受的,如果真出了事,我估计也是活不成了。”
这是来宣示所有权了,柏望果客气有礼,但每一字句都将江砚池划分到了他与柏雁声之外,偏偏他这样的身份说这样的话又并不违和,即便是邹娴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在一旁笑道:“好了果果,让江先生过去坐着歇一歇吧,他身上还有伤呢。”
柏望果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和江砚池说了句抱歉,然后说:“江先生,我扶您?”
江砚池当然察觉得出柏望果隐藏在笑容之下的敌意,情敌之间的对线通常都是暗流汹涌,旁人无所知觉,但双方绝对心知肚明。
但是江砚池并不十分在乎柏望果对自己的态度,他是雁声的弟弟,也仅仅是弟弟而已,除了柏雁声外,没人能挑动起江砚池的情绪。
因此,他只是语气平淡地回应:“不必了,我可以自己走。”
柏望果的笑容似乎是挂在脸上了,“那就好。”他说。
往客厅走时柏望果有刻意地等江砚池,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着话。
“江先生看着年纪不大,方便问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前段时间柏雁声和江砚池的事情闹得这样大,江砚池从小到大的简历被人扒得干干净净,柏望果佯装不知,是想表达一种态度——他姐姐绯闻男友何其多,所以他并不认为江砚池有特殊之处,也因此并不关注那些新闻。
江砚池风雨不动地回:“还在读书,前段时间咨询过雁声的意见后,和msi签了长期合约。”
——咨询过雁声的意见。
柏望果心里明白,对方是在告诉他,他已经做好准备长期留在柏雁声身边。
他马上回:“学生?我姐姐倒是很少同学生打交道,之前来家里的客人职业大多和长信无关,卓见疏你应该知道的,可惜卓哥也只是来过两次,我和他很聊得来,但是他大概是工作太忙了,已经有大半年没来过了。”柏望果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堆,最后又装模作样地添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话太多了?我这个人的脾气就是憋不住话,姐姐总是说我聒噪。”
江砚池对着展示羽毛的小孩儿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评价他的性格如何,而是逮住他的七寸说:“卓见疏我见过一面,确实极擅言辞。”
柏望果脚步一滞,语调里的高昂降了下来,压着狠厉努力平淡问道:“你们见过?”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双方言语间潜藏的暗流有浮现水面的危险,却偏偏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没人愿意打响战火的第一枪。
就在这时,楼梯处隐隐传来脚步声,不消片刻,柏雁声的身影就出现在二人眼中,她看着一前一后站着的两个年轻人,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猛地扑过来的柏望果抱了个满怀。
当着所有人的面,柏望果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紧紧抱住柏雁声,用一把要哭不哭的嗓音颤巍巍地同柏雁声诉苦撒娇:“早上邹姨和我说的时候真把我吓死了,姐姐,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柏望果的身体微微发着抖,他的担忧不是做戏,明明从邹姨那儿晓得柏雁声并没受伤,可没见到她的人,他的心总是悬着的,见到了后便藏不住那些后怕和恐惧,要通过亲密的接触才能缓解一二。
柏雁声轻轻拍着弟弟的后背安抚着他,哄道:“别怕,姐姐这不是好好的吗,乖。”
柏望果抱着人不撒手,只觉得心脏都吓得生疼:“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李家的人个个儿都那么讨厌,我恨不得杀了他们!”
“傻话!”柏雁声皱了眉,轻声斥责道:“小孩儿家家的乱说什么。”
柏望果眼泪汪汪地哑声道:“他们伤害你,我就是恨他们!”
姐弟两个旁若无人地腻味着,佣人们都见惯不惯了地做自己的事,没有人侧目旁观,除了江砚池。
他不介意柏望果的态度,也不会因他的只言片语而生气恼怒,他在乎的只是柏雁声,唯有柏雁声,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眼前的这一幕依旧刺痛了他。
柏雁声与柏望果之间恍若无人的亲密感太过明显,江砚池敏感的察觉到,这不是一种正常姐弟该有的氛围,柏望果看雁声的眼神,流露着浓浓的爱慕和占有欲,他直白地向雁声表达着自己不敢表达的情感,并且被她全部接纳。
江砚池想,柏望果根本不用特意炫耀,他只是这样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就已经让自己嫉妒不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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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壑难填 求吻
“好了,别撒娇了。”柏雁声把弟弟从身上扯下来,说道:“见过小池了是不是,过来叫人。”
她拉着柏望果走向江砚池,介绍道:“小池比你大几岁,要叫哥。小池,这是我弟弟柏望果。”
柏望果在柏雁声面前完全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毫无芥蒂地叫了江哥,似乎刚才那个一口一个“江先生”的人不是他一般。
江砚池欣赏着小孩儿变脸的技术,主动对柏望果伸手:“你好,果果。”
柏望果被这一声“果果”叫得浑身发毛,却还是硬着头皮同江砚池握了手,假笑道:“江哥,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做客的“客”字被他咬得极重,是个人都能听出他话里的含义。
柏雁声却只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他什么,然后就微微上前扶住了江砚池的小臂,说道:“受了伤就不要到处乱走了,好好养着。”
江砚池对柏雁声微微笑着,柔声回:“不打紧,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的照片。”
柏雁声还没说什么,柏望果就紧着插嘴回道:“哦,江哥看了走廊里的照片啊,有好几张都是我给姐姐拍的,她不喜欢拍照,我软磨硬泡了好半天才得逞。”
江砚池假意听不出他话里的含义,反击说:“原来是这样,你拍的真好,我都想讨一张了。”
柏望果一愣,他完全没想过对方会说出这样借坡上驴的话,说是讨照片,可他们彼此都清楚两人之间争的到底是什么,柏望果顿时心头火气,连一句假客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柏雁声在一旁淡淡开口:“你们二位继续在这儿讨论照片吧,我去吃早饭了。”语罢,她就独自一人施施然抬脚离开了。
“姐姐,等我!”柏望果见姐姐走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紧追着她的脚步离开。
江砚池看着姐弟二人的背影,柏望果不依不饶地去拉柏雁声的手,被柏雁声推开后仍不气馁地黏上去,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到他撒娇的声音,柏雁声推了几次就任凭他拉着了,对柏望果是一种既无奈又溺爱的态度。
江砚池一小步一小步地踱着,眼神平静如水,默默沉思。
餐桌上,柏望果想要坐到柏雁声的旁边,还没落坐就被柏雁声叫停,她不大高兴地看着他,喊了声果果,是什么意思昭然若揭。
柏望果小声嘟囔着:“知道了,我不跟他抢就是了。”他噘着嘴坐到对面去,把那个位置空出来留给江砚池。
江砚池很不客气地坐到那个位置上,还冲着对面的柏望果笑了笑,说了句谢谢,气得小孩直翻白眼。
柏雁声没太把男孩子们之间的拈酸吃醋当回事,她脑子里要思考太多的事情了,对她而言,只要眼前这两个人别闹得太过,适可而止些就没什么关系,再者,柏望果和江砚池这两个人的性格她都很了解,都是出不了大岔子的人,因此她总体上还是十分放心的。
“小池。”柏雁声给江砚池夹了一块小点心,说:“你在这里安心住下,实验室和学校那边先不要去了,把伤养好最重要。”
江砚池自然乐意,毫不遮掩地表示着愉悦,直勾勾地温柔注视着她:“嗯,你放心,我不给你裹乱。”
这话说的,好像但凡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就是柏望果起的头似的,柏望果心里啐了江砚池几句,很不服气地紧跟其后,同柏雁声保证道:“我也是我也是,姐姐你放心工作,我会照顾好江哥的。”
果果这样上蹿下跳的样子让柏雁声颇有些头疼,她瞥了他一眼:“你赶紧吃,吃完去上课。”
柏望果马上就说:“我是第二节课,姐姐,我想坐你的车去,行吗?”
柏雁声淡淡回:“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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