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三/毒花】碎玉(高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柳非墨
徐安停下脚步,就看一名少年从雕背上跳了下来,落在了不远之处。
或许是因为练武强身的关係,乍暖还寒的早春二月,孙雨身上是一件青色打底的粗製布衣,束着半长的袖子露出一点手臂,他大步地走到徐安面前要开口,视线却被他手里那团毛茸茸的东西给吸引过去。
「你抱着那是啥呢?」他随口问了一句,倒也没真的好奇到伸手去摸摸那一团看起来毛茸茸很好摸的小东西。
「……我师弟,」徐安答道,掀掉苏凡头上的毛帽,又把他给摇醒,轻声示意他跟孙雨打招呼:「小凡,叫师兄。」
苏凡怕冷,帽子刚被掀掉的时候他就忙不迭地去拉,发现拉不着后,他又连忙抱着徐安往他温暖的怀里蹭,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师兄。」
「不是喊我,」徐安把缩着不想动的苏凡戳出来,又特地侧了侧身,方便让他能看到孙雨,又耐心地说了一次:「叫人。」
可苏凡只是轻飘飘地撇了孙雨一眼,随即像是怕生一样地扭过头来搂住徐安,软软的嗓音带着点儿委屈,直接拒绝:「……不要!」
他这反应可谓完全地不给孙雨面子,孙雨倒也未生气,特意朝徐安怪笑一声,咧开嘴:「你这师弟就这么不待见我的呀?」
徐安这话皱了下眉,但苏凡紧紧抱着他,始终倔强地直颤、不肯喊人。
其实苏凡的想法也很直接,对他来说,「师兄」跟「师父」一样都是个神圣的词,是专属于徐安的称呼,徐安让他喊别人师兄,一定是要把他送人了,不要他了,他怎么可能愿意喊!
徐安拿他没有办法,有外人在,又不好真的把苏凡搁下同他生气,只得轻拍他的背,放软了语气哄:「那你叫哥哥?」
苏凡怯生生地抬头,犹犹豫豫地看着徐安,又扭头看了孙雨一眼,最后才细细地嚅囁了一声:「小哥哥。」
孙雨被他这个称呼镇住了,还没开口,小苏凡又满是委屈地抱着徐安蹭,模模糊糊地打了个喷嚏。
徐安连忙温柔地替他将小帽子拉好,确定两只小耳朵遮得严严实实的,又让他趴回自己肩上,才转回去面对孙雨。
「他还小,怕生不认人,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冲我来,别欺负他。」徐安说这话得时候表情还是孙雨所熟悉的冷,他只有在对着苏凡时才能偶尔窥见一闪而过的温柔眉眼。
孙雨也知道自己的玩心重,有时见了谷里的小傢伙出手逗一逗也没什么,毕竟他小的时候还不是这样每日被师兄师姐们戳着长大。
依照孙雨那个性,本来看徐安这么要紧这个小糰子,他不逗一逗戳一戳把人弄哭了,简直浑身都不舒坦。
但他接着又想起了苏凡那张雌雄莫辨的緻容貌,身子软软小小的像隻小兔子,嗓音甜糯糯地轻轻喊了他一声「小哥哥」。
他有些不自在地撇撇嘴:「干嘛讲得好像我总恃强凌弱似的?」
结果徐安笑了,轻轻冷冷地犹如枝头绽放的寒梅,看着孙雨的眼里多了一抹促狭,增添了几分人气,「也是,手下败将何来地恃强?」
孙雨简直是要被徐安这目中无人的态度给气死,他不过就是看不过他老这冷冰冰的态度,偷袭了两次结果都丢脸地反被他按在地上,至于这样嘲讽他吗?
徐安才不想管孙雨心里的愤恨难平,眼看着时间快要来不及了,他抱着苏凡告辞了一声就想走。
孙雨在他走了几步远后才想起自己来叁星望月的初衷,连忙开口喊住他:「喂,徐安!」
徐安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地转头回来轻声问他:「怎么了,孙师弟还有何事?我要赶不及带苏凡上课了。」
相较于孙雨没大没小地直呼自己的名讳徐安似是不恼,脸色平淡,一如孙雨印象中那清冷如玉的姿态。
他咳了一声,本来他是想来问问徐安怎么回谷那么久都没到仙跡岩去练武,现在看来,必然与他怀里的苏凡脱不了关係,也就没必要明知故问了。
「我师父一天到晚叨念,你什么时候再上仙跡岩。」孙雨随口找了个理由,甚至不惜把自家师父给抬了出来。
徐安默默地看着脸上的孙雨,没问他这究竟是顏真卿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凉薄地勾了下嘴角,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再说吧。」
徐安抱着苏凡走了,趴在他肩上的苏凡则好奇地偷瞅着落在后头的孙雨,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猛不期然视线与孙雨对上,他立刻慌慌张张地把脸埋进徐安颈边,不敢在偷瞧别人。
虽然没从徐安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却穫这样一个小豆丁叫的一声哥哥,孙雨心情还是挺好的,开心地掠了掠唇角,扬哨招来墨羽雕,跳上雕背就这么走了。
徐安抱着苏凡又走了一段路,发现怀里的小东西有些不自然的兴奋,好奇的摸摸他的背问:「怎么了?」
「大鸟儿!」苏凡扯着徐安去看天空上盘旋来去的墨羽雕,有些雕背上还能隐约见到人影,他看徐安不似他这么惊艷,又换了种说法,「飞高高!」
「你想骑?」徐安笑着问他,看苏凡忙不迭地点头便轻揉他的耳垂,「不行,你还小,受不住刮肉刺骨的罡风,等你再长大些,我教你修习养心诀……」
他突然消了音,想起师父曾说过的话与他自己诊过的脉象,又看着苏凡那张天真无畏的小脸,一股不知名的酸疼在胸口蔓延。
「算了,」他叹了一口气,将苏凡给抱紧一些,改变主意松口道:「你等等上课乖一些,不许闹,晚些下课我就带你去看看养雕的地方。」
「真的?」苏凡立即眼睛一亮,从斗篷里伸出手来,「拉勾勾,不许骗人,骗人的是坏狗狗。」
徐安同他拉了勾,看苏凡开开心心地掛着笑容,不禁也被感染出一点笑意。
心里却酸酸涩涩地想,他明明还这么小却遭了那样的人祸,别说註定无法像谷里其他人一样,好好地修习练武,也许哪天睡下去了,就再也不会睁眼,不会再唤他一声师兄了。
罢了,随他开心吧……
徐安也不求什么别的,只求老天可怜可怜苏凡孤苦无依,能让命运多善待他一些,能让他平安长大,其馀的,徐安不敢求,他也求不起。
因为徐安答应过要带他去养雕的地方看看,还能摸摸不会飞的小雕,当天的早课时间,苏凡十分认真地挨着师兄坐,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对比那些年纪大了不少,却好动不安的小师兄小师姐们,乖巧得可不只一两分。
孙思邈几次视线过来都看苏凡有模有样地正襟危座,又瞧到他身边,明明是入门知识也依然听得十分专注认真的徐安,心里对这弟子的喜爱又高了两分,连带着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下课后徐安真带着苏凡到逍遥林后的墨雕谷去,那是个堪比蜂窝复杂的山谷,谷内巨石遍佈,地势畸零,山壁上巨石上密密麻麻的鸟巢。
墨羽雕生性兇猛排外,却独独亲近万花谷的人。
徐安一现身,留守巢内的几只巨雕虽有些躁动,但随即就有两隻扑稜着翅膀,降落在徐安面前,亲暱地蹭会儿徐安,又歪着脑袋看他怀里那颗毛茸茸的糰子。
徐安笑着一一拍他们的巨喙,又拉着苏凡的手去摸摸带着蜡质的羽毛,看着他一脸又喜又怕的表情就觉得心里软软的。
苏凡靠得这么近才知道这些成年墨羽雕真的体型庞大,束着翅膀站着都超过成年人的高度,衬得徐安也娇小了起来,这么大的飞禽,莫怪可以负起谷内弟子往来的交通工具。
苏凡摸着鸟羽,有些想脱离徐安的怀里爬上雕背去试试是什么滋味,但又有些惧怕这么大的生物,脸上纠结得都快要皱在一块儿。
徐安笑着将那两隻成年的巨雕驱逐开来,又抱着苏凡在谷内转了两圈,踩着点墨江山的身法掠上一块山壁上突出的石头。
一尺见圆的巢里,挨着白白胖胖的两颗蛋,苏凡眼睛都亮了,在不平整地枝椏之间手脚并用地跑过去,抱住了其中一颗。
墨雕蛋很沉,他抱不起来,一屁股坐下,怀里圈着蛋就不走了。
雕蛋的母亲紧张地在巢旁来回踱步,像是想把苏凡叼起来扔出窝去,但又碍于徐安在这儿而不敢有所动作。
徐安笑着安抚巨雕的情绪,轻巧地走过去,蹲下身拍拍厚实的蛋壳,又摸摸苏凡的脑袋,「雕儿没法养屋里,你若喜欢,我们找大娘要两隻小鸡可好?」
苏凡却摇了摇头,更加抱住手里的蛋,「我就摸一会儿……」
他知道徐安虽然疼他,但也绝不过度溺爱,他在师兄的心教导下懂事了许多,知道了不是什么喜欢的东西都可以往被窝里藏。
「真乖……」徐安笑着夸他,揉揉他小小的脑袋瓜儿,又带着苏凡去找刚敷出来没多久的小雕儿。
苏凡不敢碰,趴在巢缘看母雕餵子,过了好久,他突然扯了扯徐安的衣角,让徐安将他抱起。
「怎么了?」徐安有些好奇,刚刚还古灵怪的孩子怎么一转眼就这么情绪低落,活像霜打过的花。
苏凡搂紧了徐安的脖子,好半晌后,才闷闷地开口:「小雕儿有娘,小松鼠也有娘……可我没有……」
徐安被他说地一愣,随即又抱紧怀中这个,小小的软软的,明明很伤心却又不敢哭的孩子,轻言道:「没关係,你有师兄,师兄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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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三/毒花】碎玉(高H) 04
徐安后来想把玩得脏兮兮的苏凡带回去时,小傢伙还有些不乐意。
要不是师兄直接又乾脆地转身,一副他想待就自己待着的冷淡模样,怕是苏凡都能说出要留下来,晚上要抱着雕蛋睡这种话来。
等到徐安将他带回去洗得香香的又换上乾净的衣服,还用内力帮他把一头细软的头发丝儿都蒸乾后,苏凡还是掛着嘴角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不过在被师兄摸摸头又答应以后还会再带他去时,小糰子又立刻笑开了一张脸,亲暱地抱着徐安的胳膊猛撒娇。
徐安脸上带着很浅的笑容拍拍他,带着苏凡去食堂吃饭,又牵着他散步回屋里午眠。
小孩儿嗜睡,苏凡嘴上说着不睏,一接触到师兄温暖的怀抱就舒服地直瞇眼,等到徐安将手放在他背上轻拍安抚他时,他登时眼睛都不想张开,小猫儿一样地打了几个呼嚕。
徐安把苏凡哄睡之后也没有离开,从一旁桌上拾起未看完的医书专注研读,藏在被里的手却始终挺有规律地替小苏凡轻挠着背心哄他安眠。
两师兄弟就这般过着如影随形、寸步不离的生活,渐渐地谷里的眾人都知道了一向独来独往的徐安身边多了一个小尾巴。
那小尾巴长得不比当年的徐安差,雕细琢像雪娃娃一样的容貌,软糯糯的不同于老是冷冰冰又少年老成的徐安。
苏凡脸上始终掛着傻乎乎的笑,两个梨涡若隐若现,逢人就笑瞇着眼,甜甜地喊小哥哥、小姐姐。
虽然万花谷门人眾多,师弟师妹不少,但像苏凡这般长得可爱又嘴甜的还是独一家,一时间谷里不少年轻弟子都被他萌得心肝儿颤,恨不得抢回自己家里去逗弄。
但偏偏苏凡对人的戒心还是挺重的,基本上绝不离开徐安的视线半步,更不肯轻易地让徐安以外的人抱。
给他糖吃,摸摸他头还可以,一想要抱他的话,小傢伙一溜烟地就窜回徐安身边,抱着师兄的腿把自己藏起来不见人。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笑话他就像是徐安养的一朵小花儿,生了根似的拔不走,后来渐渐的,越来越多人喊他小花儿。
苏凡本来对这小名没有多大感觉,可有次徐安在药田巡视时他在一边跑来跑去地玩,不小心自己绊倒摔了半身泥,当即趴在地上哭着不起来。
最后还是徐安亲自把他从地里抱起来,掏出帕子沾湿了给他擦脸跟手,又拍乾净他身上的土。
苏凡噙着眼泪,委屈地趴在师兄怀里寻求安慰,徐安笑着揉他额角,笑他真如其他人所说的一样,是他养的一盆娇贵小花儿,半点苦痛也吃不得。
自那之后,苏凡就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叫小花儿,四处地同人介绍他叫苏小花。
徐安无所谓苏凡到底叫什么,他有时喊他名字,有时喊他小花儿,但不管怎么叫,都是一如既往、亲力亲为地照顾他。
每天早上把苏凡叫起来后徐安便亲自端水帮他擦脸擦手,帮他穿衣服跟鞋袜,牵着去吃早饭,抱在腿上教他唸书,中午吃过饭后还得哄他午睡。
下午练武或与同门切磋之时,苏凡就抱着雪白的小兔子乖乖地坐在一旁安静地等,不哭不闹也不乱跑。
等到夕阳西斜,谷内炊烟裊裊之际,徐安会带他到食堂吃饭,然后回屋里点上灯火,再复习一遍今日的功课。
直到夜深之时,徐安会去烧盆水把两人打理乾净,帮苏凡梳开玩了一天乱糟糟的头发后,最后才打熄灯将人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着入睡。
如此日復一日,不少人都说,自从苏凡来了之后,徐安都变得更有人味了。
徐安本就长得出挑,功课学识武功又力压眾人,隐隐有着少辈领头人的风采,可他偏偏生了一副冷淡如冰的性子,平日里对谁都是不苟言笑,更别说是主动与人亲近。
哪怕是有谁意欲与他结交,到最后也多败在他的面无表情跟疏离淡漠里。
徐安各方面都优秀,但在他那一辈之中的人缘却着实奇差无比。
可自从苏凡跟在他身边之后,他笑的次数多了,而且为了让师弟能多认识些人,他不厌其烦地时常带着小花儿在谷里各处转悠,甚至会主动地与人搭话。
小花儿则跟他相反,长得可爱人缘又好,可偏偏就只爱缠着徐安,师兄去哪儿他都得跟着,要是谁想把他从徐安身边抱走,他第一个就闹,奶兇奶兇地紧拽着师兄不放手,真出手碰了他的话,他眉头一皱眼泪就哗啦啦地掉。
最开始还有人因为他这反应着实有趣而特别想逗他,可他偏生就住在徐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徐安可不允许真有谁这么地把他给欺负哭了,扳着脸冷冷地哼一声,稳稳地把孩子抱在怀里哄,微微挑高眉,一副看谁敢同他抢人的态度。
没人敢去触碰徐安的逆鳞,对苏凡的态度就更加友善了许多,不会有人再开玩笑说要把他带走,故意把他给急得哭了。
两师兄弟就这么安稳平静地度过了整个春天,直到有次,徐安在练场上同门切磋,苏凡抱着一颗小藤球蹲在地上玩。
球滚出去撞到别人的脚,被那人给捡起了,苏凡屁颠颠地跑过去想索要回来,一抬头见到个吃过自己冷脸的熟人,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孙雨居高临下地把玩着手里的藤球,看小小的苏凡一脸焦急欲言又止,本想逗弄逗弄他,但一想到徐安那个护犊子的狠劲,又觉得算了。
他没为难苏凡,伸手把球还给他,又顺手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揉一把。
小花儿挺不自在地咕噥了一句哥哥谢谢,怀里抱着球就要走,孙雨却突然从后喊住他:「苏小花,我们等等要去放纸鳶,你来不来?」
苏凡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地回头:「纸鳶是什么?」
「纸鳶呀,是好玩的东西,怎样,你来不来?」孙雨存心拐他走,特地夸张地演示着纸鳶的乐趣,讲的是口沫横飞。
苏凡明显有些心动,但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徐安的位置后,立刻摇头奶声奶气地拒绝,接着便十分不给面子地跑开了。
一旁孙雨的同伴用手肘顶了顶他,笑得一脸促狭:「我听说徐安对这崽子紧张得很,跟护崽子也没两样,就没谁能成功地把他从徐安眼皮子底下给带走。」
「不就是因为这样才好玩吗?」孙雨笑了笑,他本来是听闻徐安在跟人切磋才特意过来一趟,不过看了两眼实在没什么看头,徐安武功高出同儕不知多少,下手快捷却挺有分寸,不管谁上去都走不过叁招。
孙雨在台下是看得呵欠连连,但也没傻到自己去找虐。
那个自己在一边玩着球的苏小花感觉都要比台上好看许多,还会甜甜地喊他哥哥,正因为徐安护他护得紧,要是能够把他骗过来的话,不也是种本事吗?
孙雨是真的想带苏凡一起玩儿,他认识徐安那么多年,知道他本质就是个无趣的闷葫芦,苏小花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成天就跟他一张冷脸眼对眼,也不怕将来是不是会变成了另一个冰块脸。
于是苏小花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可就了,孙雨天天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玩。
今天放纸鳶,明天去捞虾,后天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踢蹴鞠;还去药坊偷乌梅跟蜂蜜吃、爬树摸鸟蛋来打牙祭,在花海抓小鹿当马骑,到荷池里抓乌龟赛跑,每天每天都有新把戏。
苏凡一开始还有点犹豫着不敢出院子,可后来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孤单地跟小兔子玩,却听着门外一群大孩子小孩子呼啦啦地瞎跑,心里有点儿痒痒的,偷偷覷了眼正在埋头捡药材没空理他的徐安,放下了手上捏着逗兔子的兔子草,痴痴地趴在院门口往外瞧热闹。
徐安手边的事忙到一个段落后,发现一直在自己身边安安静静餵兔子玩的孩子不见人影时,简直要急疯了,顾不上手里的药材,迈开腿就要出去找。
刚跨出院门就听到不远处一堆人玩疯了的叫喊声,他循声过去,远远地就瞧见正骑在孙雨肩头上尖叫着跟别人打闹的苏小花。
徐安站在原地思索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上前,转身回小院子继续忙碌去了。
一直到晚上,玩得脏兮兮的苏凡被孙雨送回来,一进门就见徐安坐在簷廊下打坐修习,浑身上下沁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苏凡有些怕这样子的师兄,磨磨蹭蹭地不肯进去,孙雨对徐安一向没什么敬意,何谈露怯,伸手揉揉小花儿的头把他哄进去,又约好了明天来接他去钓鱼。
苏凡站在小院儿门口,双手绞着衣摆裹足不前,直到徐安功睁眼,冷凉地问了一句:「回来了?」
「嗯,」苏凡怯怯地应了一声,踟躕地挪着腿靠到徐安身边,又犹豫了很久才把手叠在徐安腿上,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师兄……」
徐安撇了他一眼,脸上看不出情绪,淡淡地说了句:「怎么玩得这么脏?」
苏凡缩回爪子有些不知所措,师兄之前从没用这口气同他说话,他觉得应该是自己跑出去玩这事惹得徐安不高兴,立刻低头认错:「我……我以后,不……不敢了。」
徐安其实也没真的生气,就是觉得心里烦罢了,发现苏凡被自己吓到了,眼泪将落未落的可怜样,便只能叹一口气,语气便软了叁分。
「今天玩得开心吗?」
这问题苏凡不敢回答,低头盯着鞋子上的泥,死活不吭声。
徐安伸手在他凌乱的头发上摸了摸,本想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忍住没松口,换了句话:「以后想出去玩得先跟我说一声,别闷声不响地就自己跑了。」
明知道这谷里没人会伤害苏凡,但他倏然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孩子跑没影的时候,徐安还是不可抑制地瞬间血都凉了。
苏凡垂着脑袋等了好久也没挨训,胆子大了一些,伸手去拽徐安衣角,又怯生生地喊了声:「师兄……」
尾音黏黏甜甜的,撒娇意味不言而喻。
徐安晾了晾嘴角,终于捨得伸手摸摸他的头,将他带进屋里,打了水擦洗乾净换好衣服,又重新梳理头发,才带他去食堂吃饭。
苏凡自知理亏,又怕徐安生气,一路上乖得不得了,晚上回屋复习功课也颇为认真,夜里睡觉也不需要徐安哄,乖乖上床躺好,抓着徐安的一束头发,几乎沾枕即眠。
徐安撑着颊看了他好一会儿,知道他必然是白天玩得太累了,原本一直紧绷着的嘴角在接触到小花毫不设防的睡顏时,冰消雪融。
他拉着他的腕脉仔细诊过确定并无大碍,才又把被子给拉好,将人仔仔细细地裹着抱在怀里,最后才低低斥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语中未显半分怒意,反倒尽是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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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三/毒花】碎玉(高H) 05
夜里苏凡呼吸一停,徐安几乎是立即惊醒地睁开眼睛,熟练地将人翻成侧身,又手贴背心运转内力将养心诀渡进他的体内。
直到苏凡闷喘一声,急促的呼吸逐渐放缓后,他才搭着他的脉象松了一口气。
苏凡心肺有损、身虚体弱,夜里偶尔会像这样突发性地停下呼吸。
当初孙思邈捡到他时,就知道这孩子这般虚弱并不仅是挨饿受冻而染上的病根,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身上那伤筋损脉的毒。
那毒十分隐蔽,非医术高超者不能探明,初中时不显,但毒素在体内累积一段时日后,则中毒者心肺渐衰以致缠绵病榻,久卧不起。
也不知道是怎样心肠歹毒之人,竟然对一个年幼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苏凡当时中毒已有一段时日,加之年纪又小,病起来更是凶险,虽然孙思邈当晚就立刻帮他驱毒了,可已经受损的脏腑却非轻易可痊癒。
偏偏他当时体弱,那些寻常用来温筋养脉的方子对一个病重的孩子来说皆过于兇猛,因此孙思邈也不敢贸然用药。
他只能吩咐徐安先以内力替苏凡调养,打算等他年纪略长一些后,再教授他修习养心诀的内功心法以做养身之用。
于是这半年来,徐安便日日不落地以内力替苏凡温养着心脉,虽做不到使之完全康復痊癒,好歹能吊住他一条小命。
苏凡对于以前的日子其实还有些模糊的印象,还没遇到师兄之前,哪怕是睡在亲娘身边,他也不曾如此安稳。
徐安没有刻意告诉苏凡自己每晚睡觉时帮他轻拂背脊的动作实际上是在给他传输内力,小花儿自然不知道他能在徐安身边安睡都是对方的功劳,只觉得待在师兄怀里总是特别舒服得让人倦意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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