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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繁(民国 1v1 双c)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孟德的小公主
“但听母亲教诲。”厉北山笔挺地坐着,就如同在军中聆训那般。
胡氏招了招手,身边的侍女便端了一个托盘来到厉北山的面前,“这是府中每月的月例账本,等过了明日,你便不再只拿独份儿的钱了。我与老爷商量过,刚新婚,用钱的地方难多,就提前把这钱给你们支了,也好叫你们手头宽松宽松。”
“谢谢母亲。”厉北山从托盘里取下账本,翻开内页,将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而后又说道:“往后,领月例的事儿就交给南枝吧,劳烦母亲派人去我院里走一趟就成。”
胡氏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听后,笑了笑,说:“恩,懂得疼媳妇儿,这日子能过好。不过……”
胡氏转了个弯,敛了笑,又说道:“那日,你派人来说,叶姑娘改了主意,要带一个陪嫁丫鬟进府?”
“是的。她觉得,还是自己贴身的人用着合心意一些。”厉北山说完这话,遂又找补了一句:“我也是如此想的。”
“那好。”胡氏点了点头,又说道:“既然如此,就都凭你们的心意吧。只是,我先前已与紫嫣说了,让她随着你媳妇儿到你的院里。这事儿既已谈妥,也不好再反悔。于是,我想着,就让她去你们院做个主事的丫鬟吧。我知道,你历来不喜那些上了年岁的老妈子,正好,紫嫣在府里待得时间也够长,想是那些普通的老妈子都比不上的。”
厉北山听了这话,思忖了一会儿。这事儿细细想来,本是自己这边出尔反尔了,胡氏现下这般做,也是无可厚非,于是便点头应下:“一切听凭母亲的安排。”
这两件算不得什么小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的事儿说完了以后,胡氏便找了负责明日婚礼的主事来,让他与厉北山交代了一番迎亲前后的流程、规矩,便平平淡淡地结束了这场难得的母子交谈。
入夜时分,厉北山冷不丁地想起了这番对话,便忽然觉出了不妥。他从床上翻身坐起,着急忙慌地想去别院与叶南枝先通个气。却不想,一只腿还没迈出院门,紫嫣便迎面与他撞了个正着。
丫鬟紫嫣手里捧着崭新的衣物,满脸笑意盈盈地说道:“二公子,该沐浴啦,离吉时已不到五个时辰啦!”
……
座钟的钟摆响了。
响了几声?叶南枝没心思去数。
再过一个时辰,她便要起来梳妆打扮了。此时的别院,要比从前热闹多了。躺在床上往窗子那处望,整个别院都好似被一片红彤彤的云霞笼住了一般,正是她想象中的、记忆中的、挂满了大红灯笼的模样。只是,窗外那些幢幢忙碌着的人影,叫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好不安定。
先前,她并不觉得成婚有什么可怕的。直到今夜,箭在弦上之时,她才知道,拉满了弓的手,是真的会颤抖。
她心想,等到明日见到他时,一定要告诉他:这事儿可比她头一次登台唱戏要紧张多了!这样的事儿,她绝对不能再来二遍!
胡思乱想间,门外杂沓的脚步声,愈发乱也愈发近了,她正想用被子蒙住自己,却听到外边儿有人大声喊道:“二爷!使不得!千万使不得!哪有人亲还没迎就要见新娘子的!二爷——二爷——”
叶南枝大惊,未等她反应过来,那急而切的敲门声便已经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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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惨了现在,我是越写越崩了吗?





枝繁(民国 1v1 双c) 第六十二章想见你
叶南枝从床上坐起,连鞋都来不及穿,便打着赤脚几步跑到了门口。
“爷,二爷,是你么?”
听到她的声音后,厉北山那颗随着半城夜风飘飘悠悠了几公里的心,终于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是我。你开下门,让我进去。”
叶南枝刚把手放到门栓上,转念一想,又赶紧将手了回来,“你……你进来想做什么?”
一路上都在想,应该如何与她交代紫嫣的事儿,可是到了地方后,他想说的话便不知不觉地改变了。他上前一步,几乎是贴着门,轻声地对里头的人说道:“我……就想来看看你……”
叶南枝没听清,将耳朵贴到了门上,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几个负责操办婚事的老妈子跟着围了过来,厉北山拿眼睛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这才叫那些老东西停下了脚步。
厉北山此时想说的话,并不想叫别人听见。可是那些难缠的老妈子想来并不是轻易能吓退的。于是,他不得不再次压低了声音。
他说:“我想你了,想看看你。”
即便声如蚊蚋,但这一回,叶南枝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她贴着门的耳朵不由得发烫了起来,嘴角也挂上了一抹能甜到人心坎里的笑。
尽管如此,她还是迫使自己的语气尽量保持着淡定。
她说:“哦,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执拗的性子一下子便被这句略带冷淡的话给激了上来,他攥了攥拳,提高了一些声量,语气也变得愈发坚定:“不行。你开门,我要见你。”
叶南枝咬了咬唇,更加决绝道:“你快走吧。还一个时辰我就得梳妆了,若是误了吉时可怎么好?”
厉北山再次伸手拍了拍门,不依不饶地说道:“不见到你,我心里不踏实。你把门开开。”
叶南枝摇摇头,依旧坚决地对他说:“这门我不能开。这里头的规矩,我懂。新婚前夜若是见面,会冲了喜神,往后的日子该过不好了。”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里便带上了些许的哀求:“二爷,您不想跟我好好过日子了么……”
厉北山的心到底软了下来,那只攥着的手,慢慢地松开,而后又轻轻地抚在了门上。
“那你……说些好听的话来哄我走吧……”说出这话时,他是有些难为情的。幸亏那些灯笼照在他脸上,本来就是红通通的一片,否则那些离他不到一丈远的老妈子们,此时一定能见到他羞赧的模样。
叶南枝想了想,便也不由自主地将手覆到了门上,刚才那样绝决的态度此时已变得温柔异常。
“我等你。”她把嘴贴到门上,柔声说:“我就在这儿等你,你要快些来接我。”
快些……刚才还说什么“吉时”,现在便要“快些”?厉北山忍不住笑起来,屈指便在那门上轻叩了一下,仿佛每每宠溺地在刮她的鼻子。
叶南枝也好似真接到了这个讯息,条件反射地便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好,你等我。乖乖的,先叫她们摆弄你一日。”
厉北山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许多,老妈子们见了,便又鼓起勇气,赔着笑劝慰道:“二爷,时候不早了,老奴几个该伺候新嫁娘梳妆了。还请您回帅府里稍待,等天一明啊,您正式接过了少奶奶,帅府阖家就该百子千孙啦!”
厉北山微微颔首,便将自己所站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老妈子们笑容满面地迎到门口,一一向厉北山施了福礼后,便站成了一排,如同护法神一般,彻底将厉北山与她,与那扇门都隔绝了出来。
厉北山的眼神越过那道“人墙”,往门那儿又脉脉地看了一眼,这才带着留恋转过了身。
老妈子们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走出两丈远去,这才敢轻叩房门,“叶姑娘,开门吧,咱们该梳妆啦。”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厉北山顿了顿脚。
他想回头,却忍下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听信了那些没什么依据的规矩。不是怕,只是不想让他们的未来,被任何的可能性给破坏。
他将自己的身影,隐没在那些大红色的灯笼里。
叶南枝从老妈子们的间隙中偷偷往外觑了一眼,便只远远地看到,那个颀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一片红晕晕的光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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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繁(民国 1v1 双c) 第六十三章迎亲(1600珠加更!)
这夜,似乎是厉北山有生以来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夜。
兴奋,有;紧张,有。但萦绕在心中的不安感,却是最为强烈的。
从别院又回到帅府,一时之间感到这个家突然变得陌生了许多。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再是恭谨肃穆的表情,即便他们从他的身边匆匆而过,那些略带敷衍的礼数里竟莫名地多了几分快悦。那些年纪不大的丫鬟、仆役,平日里见了他,恨不得全都绕道走,今夜却都笑眯眯地与他问安施礼。
他是不怎么服管的性子,然而这还是头一遭这般任人摆布。从拾掇头面开始,他便没有二话地、一动不动地任那剃刀在自己的头上、面上,削来刮去。还有那身与他并不怎么相称的,纹饰过于繁杂的长袍礼服,他也都伸腿抬胳膊的,顺从着,由着那些下人们往自己的身上捯饬。
这些也都罢了,最为滑稽的,还要数他胸前那朵足有一个脑袋大小的大红色绸花,以及他头上戴着的那顶插了两根孔雀翎的黑色礼帽。这是活脱脱地将一个冷面的公子装束成了一只花枝招展的大公鸡。
厉骁骁见了,忍不住大笑起来:“二哥,你今日看起来格外逗趣!”
厉北山横她一眼,问道:“大姐那边可有消息了?几时能到家?”
厉骁骁摇了摇头,转而去问一旁的谭如海:“刚才你不是去打听了么?”
眼见谭如海的面上倏然就有了尬色,他看了一眼厉北山,见他正皱着眉看着自己,便微微垂眸,不带任何感情的回答道:“今日雾大,路上不好走。刚和铁路局的人通了电话,已经安排好了单独的车厢,让大小姐和姑爷尽量在婚礼开始前赶到。”
厉北山听了这话,皱着的眉头始终就没松开过。能让铁路局单开一节车厢,挂上火车头随意行驶的人,满奉天去找,大概也就他们厉家叁父子有这特殊的权力。谭如海没有他的授意,便私自通电去让铁路局的人“开绿灯”,这并不像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而厉北山所在意的点,并不是在这儿,而是谭如海的心思,让他想起那日赵小川的话来,这就叫他不得不有些担忧了。
“接站的人,想必你也安排好了吧?”厉北山站起身,站在穿衣镜前理了理身上的喜服,并用凌厉的眼神从镜子里望向谭如海。
“是。”谭如海此时已不再躲避他的眼神,对峙中还多了几分坚定。
“也好。”厉北山笑了笑,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有些话,今日也就不说了。等我成完婚吧,闲了叫上小川,咱们哥仨坐下来好好聊聊。”
不待谭如海应下,便听到外头主事的人拉着长音叫唱道:“吉时已到,请二公子上马迎亲——”
随即,一阵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鼓乐声,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湮没了主事人长长的尾音,也盖住了厉骁骁嚷着也要参加他们聚会的声音。
在青烟缭绕中,厉北山跨上了一匹枣红色的高头骏马。那马是北洋政府大总统阎礼昌作为新婚贺礼特地送来的。厉北岩一匹,厉北山一匹。都是纯种的汗血宝马,日行千里,意在恭贺两对晚辈新人的爱情长长久久、婚姻持之以恒。
厉北山的迎亲队伍比厉北岩要早出发半个时辰,因了叶南枝是以南城别院作为娘家来出嫁的缘故,这迎亲的路程,自然就要比处在城中心的程家要远了许多。为了保证兄弟俩能在差不离的时间里接到媳妇儿,彼时,道路局的局长可是命人测算过好几遍迎亲的路线和时间。
从帅府出来,沿途的街边挤满了围观的群众,他们哪里见过这样大排场的迎亲队伍。光是在最前边开道的八辆崭新的美国汽车,以及雕龙画凤的叁十二抬大花轿,还有那一水新潮的西洋管弦乐队,就完全足以让人啧啧称叹。更不用说,那位屡立战功的厉府少帅,此时正骑在一匹骏马上傲睨万物的姿态,真是叫那些未婚的、已婚的少女、少妇叹慕不已,心伤涟涟了。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走了半个时辰,已经走至奉天城最中心的位置。此时,已是浓雾渐散,初阳冉冉,一切正按着既定的计划顺利地进行着。可照这样的行进速度,约莫还有一个时辰才能抵达南城。厉北山此时焦灼的心情,恐怕只有那盖着盖头的新嫁娘能够感同身受了。
“来了么?来了么?”
宁儿作为陪嫁丫鬟,也时不时地替叶南枝紧张着急。只见她跑出跑进地,忙着打探迎亲队伍的行进步伐。然而,离吉时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了,别院中那些都伸长了脖子在期盼的人们,依旧没能听到迎亲队伍的任何一点消息。
“这不对呀,”桂婶心里犯了嘀咕,“饶是普通人家娶媳妇儿,隔着两条街还能听见动静呢。这会儿都不剩多少时间了,怎么还一点儿声响都听不到呢?”
与桂婶的担心一样,所有的人都在担心厉北山是否会误了吉时时,一个比误了吉时还要让人头疼不已的消息,正以箭一般的速度飞抵这座小院——
“二公子改道去程府啦!程家大小姐……程家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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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繁(民国 1v1 双c) 第六十四章合欢
路上被围得水泄不通,报信儿的人是用两条腿从城中心生生跑到了城南边。虽然他在厉北山的部队里担的是通信兵的职责,脚力还算可以。但在奉天的冬日里狂奔数十里地,那张本就不太细嫩的脸,此时已被猎猎的寒风吹得不见一点活色。
脚都还未站稳,别院里那些翘首以盼的老妈子、仆役们便全都将他围了起来。他站在人群中间,大口地喘着粗气,从那张嘴里吐出的话,也已是断断续续的,句不成句。
“程……程家大小姐……”
“你个蠢丘八!程家大小姐到底怎么了?!你倒是把话说完啊!”桂婶实在看不得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恨不得当下就用一根笤帚将他的话都从肚里给打出来。
那小兵重重地呼出几口浓白的雾气后,吧咂了一下那两片被风吹得皲裂的嘴唇,这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程……程小姐服毒……自尽啦!”
一句话,惊得众人瞠目结舌,唯有桂婶像没听到似的,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使劲晃着叫嚷道:“你再给我说一遍!说一遍!”
此时的小兵,气已喘匀了一些,那当兵的傲气上来,便将眼前对自己发狠的妇人用力推搡到了一边,“耳聋吗?!听不到吗?!我说程小姐自尽了!我们少将军赶到程府去救人了!”
桂婶被他推倒在地,只觉得天在旋,地在转,身子无力,口里喃喃着说道:“救人……那我们姑娘呢?不接了?婚呢?不成了?”
那小兵一跺脚,双手在裤缝上贴紧,身子挺得笔直,声音洪亮地对着众人道:“我们少将军说了!他不来,亲得迎,婚也得成!等花轿一进门,还请二少奶奶上轿,随迎亲队伍回帅府!等他处理完事情,随后就到!”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全都交头接耳地小声嘀咕起来。
有说这样不合规矩的,也有说救人要紧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好话、赖话都有人说,可就是没有人想起屋内那位还蒙着盖头的女人此时的心中是如何作想的……
“闺女,我给你拿块点心,先垫补垫补吧?”一直以娘家人的身份守在叶南枝身边的于婶,纵使心里有诸多不平,但她依旧安慰似的拍了拍叶南枝的手,好像这只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希望她不要挂心。
叶南枝没有说话,那张被盖头蒙住的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
她的眼里只有满目的红,就像昨夜,那些大红的灯笼映照在那个身影上时的情景,红得刺目,红得叫人睁不开眼睛。她的脑子里乱纷纷的,忽而想起什么“你等我”,忽而又想起很久以前的那句“等她真寻死了,再说”……
鞭炮声,越来越近了。奏着欢快西洋曲子的管弦乐声,也越来越近了。她接过于婶手中的合欢饼,隐在盖头下,不紧不慢地吃着。
这合欢饼,吃起来并不如看起来好吃,外皮坚硬,内里的糖馅儿甜得都要将嗓子给剌破。吃了一口,叶南枝已经难受得咳嗽了几声。然而,她却丝毫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就像是真的饿了一般,两口一块饼,满满地塞进嘴里。饼上的碎屑,就像眼泪似的,飘飘落落了一身。
于婶一面伸手替她去掸身上的饼屑,一面强撑着笑脸对她玩笑道:“瞧你这利落劲儿,眼见花轿都上门了,一会儿将喜服弄脏了,可就没第二套能换了。”
说话间,身上的碎屑还未完全抖落干净,便已经有人进屋来报:“花轿来啦~请姑娘快些上轿吧!”
“这就来,这就来。”于婶对那人笑笑,转而执起叶南枝的手,与她小声道:“这事儿,是他的不对。等入了洞房,你再与他算账也不迟。好闺女,咱们先上轿吧,成不成?”
叶南枝依旧没有说话,由着于婶和宁儿将自己搀起,并一步一步地,看着自己那双穿着大红绣鞋的脚,走出门,跨过坎儿,来到那顶叁十二抬的大红花轿跟前。
轿帘是桂婶掀开的,她那身过年才舍得拿出来穿的衣服,此时沾了一层的灰,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是一种只能强颜欢笑的无奈。
“新娘上轿咯——”
随着主事人一声嘹亮的吆唱,鞭炮声、鼓乐声再度开始齐鸣。
那如惊雷般的声音,就在叶南枝的耳边响起,震耳欲聋,她却想逃都不知该逃到哪儿去。
正当她在所有人殷切的目光中准备登轿时,门外又突然闯进了另一位高声报信儿的人。
他不顾门外卫兵的阻拦,拼了命的往叶南枝的方向跑来,嘴里不停地喊叫着,声音却被震天响的鞭炮声、鼓乐声所掩埋。
然而,只有叶南枝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她猛地回头,摘掉盖头,冲着来人大声喊道:
“师哥!我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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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繁(民国 1v1 双c) 第六十五章绝笔
时值正午,南满医学院的手术室外,手术灯依旧亮着。
外面的走廊上,站满了衣着光鲜的人们,这些人大多都是来程家赴宴的亲眷。本是欢欢喜喜的一件事,现下却成了一出令人哀恸的悲剧,每个人的脸上,此时无一例外地全都布满了惨淡的愁云。
程玉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病逝了,她虽贵为程府的嫡女,却也只能在爹爹的面前耍耍她的大小姐脾气。
然而,一切的事,程慎颐都可以依着女儿,唯有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他不准由着女儿的性子来。哪怕这厉府的大公子如今已是个废人,那也没有任何人、任何理由能去随意毁坏这桩早就定好了的亲事。程慎颐虽是利益至上之人,但讲信用却是他的立世之本,无可动摇。
因为女儿的任性,惹出这样的祸事,他虽心疼,但更多的还是对厉家抱以深切的愧疚。当他把女儿那封绝笔信交到厉北山的手中时,他脸上的表情是惭愧且为难的。
“二公子,这是在玉莹房里找到的信。应该是给你的……”因了父辈交好的关系,程慎颐极少如此称呼厉北山,但今日这事儿叫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叔辈身份放低下来。
厉北山接过信,默默地看着,眉头却不由得蹙了起来。这信,的确是程玉莹的笔迹,但这信中的内容,看着却不大像是一封绝笔。
信中,除了多次提及她有多爱厉北山以外,提的最多的便是她要退婚的决心。以厉北山对她的了解,连拍死一只蚊子都觉得恶心的人,哪会喝什么毒药让自己惨死?
况且在他第一时间赶到程府时,便觉出程玉莹身边那个从小跟着她长起来的丫鬟很有可疑。
小姐服毒,非但不拦着,等众人都赶到后,也不说赶紧把小姐送医院,而是装模作样地趴在小姐的身上痛哭流涕,直至程玉莹开始口吐白沫,那小丫鬟才大惊失色地开始叫嚷:“怎么会?!怎么会?!小姐醒醒!你醒醒!”
那时的程府早已乱做一团,除了厉北山,并没有人注意到小丫鬟的反应。待众人将程玉莹送至医院后,那丫鬟仍旧像丢了魂儿似的缩在医院走廊的尽头处。
想到这儿,厉北山已然明白了,这件事,绝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他起那封信,向程老爷拱手作了个揖,说道:“程叔,等玉莹醒来后,请别告诉她我来过。若是程家想与我大哥退婚,您尽可以和我的父亲去提。但我的这桩婚事,是要继续进行的。”
程慎颐自知理亏,哪里还有拒绝之理,他哀哀地叹了一口气,对厉北山说道:“辛苦你跑一趟了,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我也只能先照顾玉莹的情绪,把你叫过来了。但你放心,等她醒来以后,我不会再让她给你添麻烦的。你去吧,别让二少奶奶等急了,快去吧。”
程慎颐说罢,挥了挥手,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厉北山点点头,望了一眼蹲在走廊处的那个小丫鬟,又对程慎颐说道:“对了,程叔,贵府的丫鬟莲儿,我想暂时带走。有一些事,我想要同她问清楚。”
程慎颐点了点头,心想,大概是囿于女儿那封信的缘故吧,他想要找莲儿问一问女儿出事前的细节,也是无可厚非的,便也没做他想。
于是,厉北山命人将那丫鬟带走后,这才急切地想赶去别院。
然而,等他一路小跑着出了医院,再度跨上那匹枣红色的骏马时,前来报信儿的士兵已经冲到了他的马前。
“报告——”
士兵端端正正地立在那儿,对着一身长袍喜服的厉北山“啪”的一声敬了个礼。
厉北山手握缰绳,正要打马前行,见着有人挡住自己去路,心中甚是不悦,“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儿回头不能说吗?!没见着我要干什么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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