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少看星辰(NP)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爪一锤
是他太信任她,怎么一开始没想着确认身份,这时候落了个人去楼空!
床还凌乱,拧出的褶皱中依旧能看出她躺过的轮廓,如果伸手去摸,能感觉到温度。可人——却这么没了。
更可气的是,她给他留了个字条,上书一首严蕊的《卜算子》。*
手中的申请表稀稀拉拉掉到地上,就她这文化水平,还犯得着读大学?
他琢磨着帮她镀层金,以后洗洗白上了岸,再想办法让家里人接受她,结果她压根就把他当个普通金主,和别人没什么两样的提款机,谁要跟你谈将来?
戴正黎站在房间里,气得发笑,他在笑自己。
对妓女动真感情的嫖客,都是他妈的傻逼。
半年期限到,通知下达,生活还要继续,戴正黎将路甜甜的事抛却脑后,回到北京,先看戴瑜。
青春期的男孩变化大,几乎一天一个样,他又比他离开前长高几厘米,肩膀也变厚实些。只是原本省心的他,好像在戴正黎离开后学会了点叛逆,前些日子被班主任打电话,说他考试交白卷。
或许这当中有缺少他陪伴的缘故,戴正黎没着急骂戴瑜,只在电话里和班主任说了些话,托她给英语老师求个情。他回来后问戴瑜怎么回事,这孩子却憋着不肯说。
“谈恋爱了?”戴正黎只能这么猜测。
戴瑜不承认,却也没急着否认。
八成是单相思,戴正黎判断出来,“恋爱可以,但是别耽误正事。还有……”
“我知道。”戴瑜偏过头去,“不会跟你似的。”
养个儿子十几年,连是不是亲生的都不确定。戴正黎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着,戴瑜是长大了,他明明一个脏字没讲,却把这个爹明里暗里骂了一通。
新官上任,没点叁把火,做的第一件事是开会,只不过他的座位往前挪了不少。
穿着鹅黄色旗袍的礼仪小姐端着木托盘鱼贯而入,盘上是茶盏。戴正黎右侧伸过来一双藕白色的胳膊,女人的香气近在咫尺。她将托盘上的茶包和杯子取下装好,再给他冲上热茶,收起托盘。
熟悉的气息,让戴正黎忍不住抬头。
这一看可不得了,他的路甜甜,头发松松完成一个髻,用两根筷子似的木簪固定。他揉过无数次的胸脯藏在绸缎布料里,从他肩上堪堪擦过,茶香混着她的馥香,她冲他莞尔。
戴正黎不知道这个会议是怎么开过去的,还好主要内容就是欢迎他,顺便说点工作思想,错过也无妨,更有会议记录可循。
散会后,他和同僚走出大门,没到几步,又见那个倩丽背影靠在角落,正拿手机和谁打着电话。
他的目光与人流逆向而行,惹人注意。同事看出他的视线落脚点,却不意外。哪个人来会议中心,都免不了多对那人瞧几眼,天性使然。
“漂亮吧?”他问戴正黎。
他没答话。
同事继续,“漂亮归漂亮,可别看得太过分,会出事的。那可不是一般姑娘,薛老的掌上明珠,纪部长的钦定儿媳,来这当礼仪小姐帮忙的。我劝你啊,惹谁都别惹她,否则都是大麻烦。可别说我危言耸听,就连薛老本人都亲自认证过,‘世上无难事,只怕薛钰宁’。”
同事拍拍他的肩膀,逐上其他人的步伐。
戴正黎仍是没忍住,走过去。薛钰宁正好结束通话,关闭手机屏幕。
“甜甜?”他冲那背影喊一声。
她听见声音,转过来。看见戴正黎,她却没有被抓包的慌乱,像是早料到他们会在此相遇,恭候多时,甚至还觉得他晚到几分,嫣然道:“正黎。”
气定神闲的模样,让戴正黎更想笑。
合着,妓女不是真妓女——
但他傻逼,是真他爹的傻逼。
——
《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所以少看星辰(NP) 14.永远不能发光发热
见薛钰宁正对着镜子卷头发,牧微明走过去,挑起她的一缕,指尖感受到烫手的热。
她已妆容完备,穿着紧身短上衣,牛仔短裤紧裹臀部,圆润的弧度让他忍不住伸手捏两把,指节直接探到双腿中央。
“烦人。”薛钰宁扭着胯避开,嗔怪地透过镜子瞟他。
牧微明收手抱住她露出的那截腰肢,扒拉开头发,吻她的颈间。纵欲过后,她的身上还残余着暧昧气息,仔细闻闻,甚至依然有他的味道。
他还没穿上衣,炙热的胸膛隔着衣服贴在后背,能把她捂出汗。
“你知不知道舅舅刚看我的眼神,有多复杂?”牧微明回想刚刚推门进薛钰宁的房间时,正巧被薛老撞见。他那副表情,现在想起来都好笑。
“你也知道他是你舅舅,你好赖恭敬点。”
“我对他向来恭敬,没礼数的不一直都是你?”
薛钰宁这性格比起她生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位自由不羁的女士生下薛钰宁以后,火速和薛老办了离婚,没出一年跟着小她十几岁的男朋友移民法国,现在有事没事跟左岸喝咖啡打发时间,不忘按时邮寄抚养费,尽管薛老根本不缺她那份。
四十多岁当起单身奶爸,薛老已然够头疼,等发现薛钰宁越长越大,性格愈发靠近她那素未谋面的生母,他意识到基因这东西的强大,为时已晚。
薛钰宁和牧微明的关系不对劲,还是薛钰宁自己透出来的。
有回妹妹和妹夫带着牧微明按例来这边做客,没讲多久两个孩子就烦了,离席找地方说话去。送走这一家叁口后,薛老去房间看看薛钰宁,她的小塌边摆着两杯茶,一杯打翻在地上,他还没在意,叫阿姨来收拾,抬眼见薛钰宁若无其事地扯高衣领,却还是让他洞察到片斑斓痕迹。
之前还没有,颜色又暧昧。
他才问:“刚刚微明在你房间?”
“是呀。”她坦然答。
“都聊了什么?”
“年轻人的话题,你又听不懂。”薛钰宁蹙眉,“这你也要管?”
薛老没再追问,说什么都显得荒诞,但他开始额外注意这两人的互动。
这一观察,收获颇丰。他们的事应当比薛老所注意得早发生更久,牧微明看薛钰宁的眼神,从不是兄妹相亲,分明就是男女之情。只是薛钰宁惯例吊儿郎当的,对什么事都态度模糊,掩盖不少。
怒,当然怒。
可这怒火不是冲着薛钰宁去的。
薛老但凡有一回真能狠下心对她发脾气,都不至于让她积攒这么多事迹,可骂牧微明又有什么用?薛老暗中想办法,把他调离北京,最好让他们以后都再不相见,那才算斩草除根!
或许薛老的八字里犯女人,一生被周围女性牵制,这算盘打了没多久,他亲手拉扯大的妹妹就打电话来问儿子的事。他心一软,又把他放了回来。
这下可好,打草惊蛇不说,更让他们有恃无恐了。每回牧微明光明正大地过来,说:“我找宁宁。”薛老都觉得是股挑衅。
那又如何?他总不能拦着不让见,多蹊跷。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闺女天生不安于室,不单单有他牧微明一个男人。这头拦不住,薛老只能指望,她早晚觉得腻了,主动断绝这关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薛钰宁是如他期待的又和别人胡搅一通,可对方是新上任的副书记父子,一来来一对。对比之下,竟显得,牧微明也面目可爱起来。
纪远云这孩子,薛老谈不上喜恶,但与纪家多年交情在,总比牧微明好,牧微明总比戴家父子好。
薛老一琢磨,干脆把纪远云也召唤回来,让他们多方混战,他只保证他家那小魔女不被欺负就行。别的,他想管,也管不了了。
薛钰宁卷好最后一缕头发,把牧微明的手从衣服里拉出来,扯正胸罩位置。
趁着没擦口红,她转过去亲一口他的唇。
他被这吻糊弄过去,“打扮得这么漂亮,是打算去会哪个情郎?”
“反正不是你。”薛钰宁微微眯眼时,眼线分外清晰,让她的眼神都比平时更锐利不少,像能一眼看穿对方的心事似的。
“当然不是我。”
牧微明笑。
月亮只有一个,星星却成群结队。
他多懂薛钰宁。
她十六岁那年去爬山,站在山顶的石头上,随手在夜幕中指了颗星星。她说:“你知道吗?如果我说要这颗星,我绝对不会费力去摘,我要做的,是让它自己掉下来。”
天公作美,正巧赶上狮子座流星雨,话音刚落,流星划过。
她还未觉,牧微明站在石头下面,看得清清楚楚,“牛逼。”
他只是她要摘的万千星星之一,她的表哥,她的情夫。
“纪远云有没有跟你讲过,他今天回来?”牧微明看着镜子里的她。
按在唇上的膏体停顿,只画出下唇半分朱红。描摹得细长的眉毛微微一皱,薛钰宁答:“没有。他按理应该告诉我的。”
“因为他现在不信任你了,等着突击检查呢。”他猜出他的意图。
薛钰宁垂下眼睛,眼珠左右晃晃,在思考,“他回来去哪,部队还是总部?”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估计是部队吧。他毕竟兵种跟我不一样,没那么容易调度。”牧微明这话纯属猜测。纪远云防他跟防仇人似的,能让他知道回来都不容易。
薛钰宁把最后那点唇妆补上,拉开他的手臂,对着镜子向后退几步,整理仪容。
“算了,与其想这么多,不如到时候再说,你别跟他透露什么就行。”
“真去会情郎啊。”牧微明本只是拿这话打趣,聊到现在,她却是完全承认的样子,“这次是谁,大戴?小戴?还是一起?”
薛钰宁可没打算什么事都告诉他,按亮手机看见屏幕,正好到她预计的出发时间,拿起桌边挎包,确认车钥匙在里面,“哥,你知道,无论是谁,咱俩的关系都是一辈子见不了光的。”
哪怕天上有万千星星,他都永远只能做黯淡的、隐在其他后面的那颗。
永远不能发光发热。
所以,和纪远云不同,他对她从来所求不多,一席方寸之地,足矣。
“我知道。”牧微明终于敛起神色,看向镜中的她,少有的认真。
所以少看星辰(NP) 15.多撒点葱花
冒然向薛钰宁发出那个邀约,殷存有过刹那后悔。
对于她这样的人,无论将爱慕表达得多么脱俗、辞藻如何诚恳,都逃不开地会被认为是贪图美色。在她面前,所有的偏爱和喜欢,避无可避地通通沦为下乘,敌不过她本身。
尽管她接受了邀请,但他知道,薛钰宁自己也很清楚这点。
她的车这次在管理区大门口停下。执勤武警本对她的车牌号不甚熟悉,车头又未见出入证,却在见到殷存抬手示意后,打消上前盘问的念头。
他另一只手提着的纸袋里,就是她的绿豆饼。
“他们竟然不认识你。”殷存的余光捕捉到那细微的动作,出于天生的反侦察能力,与部队训练无关。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认识我的。”她耸肩。
“是。”殷存听后只能回以笑,纵然这话听起来矜高倨傲,他也赞同,“我订好了位置,在附近。”
“算了吧,这时候饭点,去馆子里都乌烟瘴气的。”薛钰宁却说,“总部食堂伙食不错,好几年没来,有点想吃那里的酸辣粉了,也不知道还在开没有。”
薛老曾在这里工作过几年,薛钰宁对其一度很熟悉。后来薛老提走,她不常来,各部门陆陆续续换过几轮人,估计现在进去,都是生面孔了。
总部区来往的高级军官多,共有两个食堂。
大食堂主要卖大锅饭,小食堂能开小灶,偶尔还供应些价格低廉的面点。每到节假日前后,返乡的士兵们总会捎带几大包,给家乡的亲戚们也尝尝味,比外面诸多昂贵的高级点心还好吃。
不过让薛钰宁最魂牵梦萦的,依旧是仅在每周五供应的酸辣粉。
重庆来的师傅,专做酸辣粉,亲自去市场上筛选的红薯粉和豌豆,回来手工漏制。用筷子挑起来,半透明的粉条,粗细均匀,裹着覆盖在汤顶的薄薄红油,剔透闪烁。吃进口中,耐嚼又有弹性。
师傅将这粉条煮得恰到好处,筷子轻易夹不断,牙齿却不用咬几下,就能让汤汁都渗进味蕾。汤汁的调味也是独家配方,色泽红亮,辣而不呛,酸而不冲,两种味道极为融洽地结合在一起,吃得大汗淋漓也觉得酣畅。
在薛钰宁的要求下,师傅还会给她加几片肥肠,不要香菜,但可以多撒点葱花。
和不熟的人约饭,吃这么重口味的东西,她是压根不在乎在他眼中的形象。
得是她之前请过殷存一回,否则,这请客就吃食堂,落外人眼里,她得多不舍得掏钱。
“在的,还是那个师傅,没换过,只要你不觉得太简单就成。”殷存更是配合,显得像是他请她。
他给武警使个眼色,伸缩门缓缓拉开,薛钰宁把车开进去。
绿豆饼放到后座,她熄火下车。
分成两段的台阶上是被大理石白柱切割开的办公大楼正面,但这不是薛钰宁此行的目的地,他们从这栋楼的右侧绕过去,前方再走几百米就是食堂。防弹玻璃门被来往的士兵推开再拉上,不断有人进出。眼尖的瞧见殷存的肩章,会停下来给他行军礼。
“我记得你是文兵。”薛钰宁同他攀谈。
“是。”
幸亏他是个文兵。
虽然在部队,任何编制身份都逃不过体能训练,但有独立办公楼遮阴的文兵,看起来仍旧相对白净几分。长时间的训练将他的体格保养在可控的范围内,穿着军装笔挺又不显粗犷,比小麦色更浅两度的皮肤,反倒突显他的五官深邃。
每次遇见殷存,薛钰宁都会像这样,翻来覆去地观察他的样貌,发出同样的感慨。
说太多都显得陈词滥调,但她忍不住。
在薛钰宁眼中,好看的男人分两大类,惊艳型和耐看型:如果把这两个属性化为横坐标的两个顶端,殷存大概在偏中心的位置。乍见微微惊艳,细看更有韵味。
她心理活动如此丰富,实际只在他脸上顿了不到一秒。
殷存帮薛钰宁推开食堂的门。
这门出奇厚重,他单手得十分使力才能推开,如果交给薛钰宁,她得原地踏步。
进出食堂的人多,殷存开了门,薛钰宁刚过去半个身子,就有莽撞的小兵趁这个机会赶紧钻过去。带着浓烈的汗臭,让薛钰宁忍不住捂着鼻子向后躲避,直到后腰被一个手掌挡了下。
与前方截然不同的是,一股清淡的香气传过来,驱走那股让人不适的汗味。
“小心。”殷存收了手。
后背距离他的胸膛远在正常社交距离内,胸腔共鸣发出的声音,让她的后脑都像是被带着震动过一样。她被一声提醒吸引得抬头,额角从他下巴处划过。
薛钰宁还挺想问问他用哪个牌子的洗衣液。
刚刚他手心那一扶,正好碰到她露出的肌肤。
他的掌心是暖和的,比现在的温度更烈,贴在她的后腰,就像是碰到冰皮,其下却又有骨骼坚硬。
在人口密度这么大的城市,生活二十余年,人挤人的情况总能经历几次,吵吵闹闹的小姑娘不看路,一个趔趄跌到他跟前的桥段也上演过几回,但和薛钰宁刚刚一擦,对于殷存,仍可以用“胆战心惊”来形容。
她的耳朵离他胸口那么近,或许已经听到他异常的心跳,心律不齐这个理由不知够不够具有说服力。
他还在漫无边际地想着,门口的人差不多走完了。
殷存察觉身前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夏日为数不多的凉风。
真如她说的,薛钰宁只要了碗酸辣粉。
带着白大厨帽的师傅见到她,响亮地打招呼,还说她没之前白了。
“但健康似最重要滴。”见到老顾客,他心情雀跃,捞粉条时哼起歌。只是隔在口罩后面,显得歌声瓮瓮的,“我给你多放点儿肥肠,不要香菜,撒嘿多葱花儿!”
薛钰宁的喜好,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随着一声“好咯”,托盘里呈上一碗酸辣粉。
殷存差不多时间点好东西,他要了一屉小笼包。
食堂可以现金结账,到刷卡处,薛钰宁刚要解锁手机,殷存在后方把饭卡放到读卡器上。滴声过后,小票打出。
“应该是我请你的。”薛钰宁说。
“吃个食堂就想把我打发了,我可不傻。”殷存和她找到位置坐下,“这次算我的。”
薛钰宁接过他递来的木筷,“那现在我还欠你两次了?”
“是这个意思。”他侧身找桌上的醋,隐去半张脸的笑意。
食堂虽然人多,位置却也宽阔,很多桌子都空着。身边忽然有人坐下,他们都觉奇怪。
薛钰宁吃起粉,动作再小心,还是让唇瓣沾上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抬头,刚要发作,又噤声。见到正脸,他把目光从她的头发挪到她的嘴唇上。
“上回看还是灰的,怎么变橘了。”还没等薛钰宁说话,他侧过身和桌子对面的人打招呼,“殷存。”
刚蘸上醋的小笼包放下,殷存用纸擦了擦嘴,他们当然认识对方,“纪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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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少看星辰(NP) 16.野男人
早知道就不吃食堂了。薛钰宁想,都怪牧微明那个乌鸦嘴。
她就不该问他。
“没想到你们还认识了。”纪远云从口袋里扯出一张干净的淡粉色手帕,年代久远,都有些褪色,角落用亮黄色毛线绣着歪歪扭扭的星星图案。他帮薛钰宁擦去额角汗珠。
“殷存帮了我点忙。”薛钰宁说,视线在那碗酸辣粉上飘忽,细碎青葱都沁入红汤里,“办退伍的时候。”
汗都擦完,还沾了点粉底液的颜色,纪远云收起手帕,方正迭好,再帮她把一缕不太听话的头发摆回原位,“是吗?谢谢你帮忙照顾宁宁。”
他说着感谢的话,头没有偏过去,殷存便也对着薛钰宁说话,还笑,“不客气。”
见他展颜,薛钰宁双眸刚刚闪烁,耳畔一声清咳。纪远云目光尖锐,她又清醒,讪讪着,“没想到你们也认识。”
纪远云和殷存不是一个师的,兵种更不同,除了历年表彰大会,几乎没有碰面的可能。
“如雷贯耳。”纪远云率先启口,“我爸常说,大殷委员长家,虎父无犬子。”
听着像夸人,其实他在暗讽殷存靠爹上位。
殷存又不傻,都这么骂他,他听得懂。
小笼包要凉了,再吃无味,他放下筷子,“家父也说,每回去探望薛老,都能遇上纪部长。还说他家儿子也一表人才,随他。”
他这话的意思是,你爹都是抱上薛老这大腿才有今日风光的,还好意思说他靠关系?大哥笑二哥,都是坑爹货,谁都别瞧不起谁。至少他爸还是双手奋斗独立起家,你纪家可厉害,攀完薛老,连他女儿也不放过,谈恋爱就谈恋爱,搞出娃娃亲这种鬼名堂,你怎么不说前世情缘?好像煞有其事,可薛老从没正面承诺过,不过是你纪家一头热。
两个人表面互相吹捧,话中暗藏锋芒。
狠话放完,轮到裁判发表意见。他们一齐低头,薛钰宁本人却趁这个机会专心致志地对付起那碗粉,俨然事不关己。
硝烟味这么浓,她又不糊涂,偏不去管。
什么后院失火,跟她有什么关系?你们爱吵就吵,打起来就报警,有人收拾局面。
殷存是笑,“那么好吃吗?”
“特别好吃。”她还点头。
“喜欢吃辣?”
“一般喜欢,只能吃微辣。”
这俩人还聊上了。
无论出于关系还是感情,薛钰宁都应该会偏袒纪远云,刚刚两番较量,她却选择置身事外,这只能说明,她对殷存有所不舍。得出这个结论,同样在笑,纪远云的心情和殷存天差地别。
他掏心掏肺十余年,最后还不如一张妖里妖气的脸。
倒不是说纪远云比殷存长得差到哪去,五官相仿,骨相不同,便让殷存显得精致秀气。纪远云再让路人惊艳,薛钰宁守着看了那么多年,总会审美疲劳,她现在对殷存正处于最新鲜的时候,少不了会有所差别对待。
这顿午饭在稀奇古怪的氛围下吃完,殷存像个主人,把他们送回停车场。
这次纪远云坐上驾驶位。
“到家了告诉我一声。”殷存在车门边对薛钰宁嘱咐,惹得纪远云又眯着眼睛望过来。
薛钰宁忽视身后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回应:“知道了。”
车窗迫不及待地关闭,车子开出大门。
午时路面畅通,取代高峰期鸣笛声的,是风驰电掣的呼啸。
薛钰宁看着骑自行车的人一个接一个被甩到后面,叮铃铃的车铃声传进来,手机导航里,林志玲的语音格外温柔,正提醒前方五百米有限速70拍照,他已超速,还差点开上全天禁用的公交车道。
“你也调到总部来了?”刹车的顿挫感传来,薛钰宁看着屏幕上的红色数字急速下降,直至70以内,变为安全的蓝色,问纪远云。
“也?”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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