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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兰馆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唐宫谱
不料后面的人拉长了声音道:“那是做什么的地方……”显然不乐意走。
林思泸回头看看,见她满目涟漪,苦着脸:“我想听曲儿。”
林思泸想不到她如此反应。他原想着带她来此,给她看看那些看上去与她这铃兰馆女官地位相配的公子哥是何等不堪,好叫她打消了自己胡乱去碰运气的念头;不想姓庞的那契弟,居然直接对童英下手去,阵脚全被打乱。此刻正好国子监的几个喜好寻花的官人都在此,可再给她上一课……
童英嘟起嘴:“我就想听曲儿。”
林思泸呆呆地看着她鼓鼓的唇瓣儿:“你是不是喝酒了。”





铃兰馆记 艳光
童英略有点站不稳,鸨儿忙忙上千扶着。那鸨儿见她酥胸隆起,双颊飞红,那重重的桃花眼带着波光,真是个妙人儿;忙转头看着林思泸:“林公子,可是要带姑娘到房里歇着?”
童英扶着鸨儿娇软的手,嚷道:“方才那旦很好。”
林思泸站定了:“好?好什么?”
童英笑道:“唱得好来,长得也好。”
林思泸道:“长得有我好?”说着,从鸨儿手里劈手抢过这醉酒女子,半扶着要到包房去。鸨儿看在眼里,不由得弯起一双眼:“公子便去四楼得趣阁,那儿帐子、床褥都熏好了。”
林思泸半扶着她,并不许鸨儿婢仆跟着,二人挨挨挤挤地便往了楼梯去。童英仿佛无骨蛇一样,整个人热烫,那软熟的身子隔着披帛贴在他身上。
林思泸此刻恨不得就地将她办了,奈何等她酒醒了必然又是柳眉倒竖地跟他要割席而去,这又是他所不愿的。万般心情化作无奈,林思泸只好硬着头皮和下半身往厢房去。
这宽宽的、铺着织锦地毯楼梯容不下许多人。
迎面而来的是三个公子,看着都已饮了一番,脸上红润光泽,恣意狂放。步履之间,其中一人蓦地看到了踉跄地走着的林童二人。
那男子看见童英,呆了呆,那扇子轻轻拍了下旁的那人,又指了指前方。此时三人都看见了林思泸和童英,都面面相觑。一瞬间三人便都往前而去。
“林兄暌违?”为首的一名公子朗声走过去,堵住了林思泸的路。“近些日子少见林兄在此,可是有要务在身?”
“闻说近期太子身体有恙,可是安好了?”
“靖远公去了荆州,何时归程?”
三人一叠声围着他二人问了起来,直将林思泸问得毫无说话的空档。正乱糟糟之际,林思泸要喝退此等人时,那其中一人猛然撞到童英和林思泸中间;林思泸若是不松手,那男子便要撞到童英身上去了。
“哎呀呀!陆兄呀,你酒量不好便不要多喝……”仍是为首那个公子,一脸痛心疾首。
童英被那个姓陆的搂着,一脸迷糊。
姓陆的公子迷迷瞪瞪地道:“是了是了,我太不能喝了。这姑娘看着也是醉着,我请大姐来照看下。”说着大声喊人来。
“你们……”林思泸正要喝止,不料那为首说话的男子道:“林兄我听说太子抱恙在身,朝堂之事便只能少操心了些去是不是啊?”
“靖远公可是在荆州……那不是冀王的封地?”另一人说。
这几句话,林思泸可是听了进去了。“太子上月陪伴圣上至羌部出巡,感染了风疾罢了。靖远公到荆州去那是督导荆州驻军,诸君联想过多了些。”
“那……”那带头的公子道,“只怕九月羌王来访,太子也不便出席?”
林思泸冷眼看着前面的欧大人,道:“欧大人还是将心思放在国子监事务中为好。”
那欧大人哈哈一笑:“无论太子冀王,还是余下其他几位王爷,都是皇脉,吾等为国尽忠,自然是要为诸位皇子王公分忧的。”
这欧大人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旁的杨大人不住地捧哏,直将他缠得毫无插嘴余地。然而这清香楼里的大姐已来了几个,搀扶着要将童英、饮醉了的陆大人送到房去。林思泸看得心急,登时便要去追上。那杨大人拽住他:“林公子可是要千万提点小世子,毕竟是未来的靖远公……我听说他新近负了国子监李家千金的芳心,那千金小姐现在在家里闹着不要去宫里做妃子,要去考宫中的女官呢,弄得礼部也忙得不行。”
“宫中的女官也并非不行,真是这样的模样,可惜可惜了。也真是不明白,小世子不过长得俊朗一些、文采好些……”那欧大人忙忙地接话,“只是这位李小姐冰雪聪明人间罕见,若是做了女官得如何……哎呦!”
话没说完便已被高大的林思泸撞了开去,两个文弱书生都被撞倒了在地上。二人搀扶着起来,哪里还见到林思泸的踪迹?末了只听得他远远地大喊:“林某少陪,须得去看看自家妹妹。”
杨、欧二人对视着,那欧大人奇道:“那是他妹妹?”
杨大人也是奇:“泸州林家早在新历二年年初初川蜀大寒便死绝了去,也就他一个婴孩匍匐在奶妈子襁褓里活了下来,哪还有什么妹子?”
欧大人道:“不可能不可能,羌人来的时候围了蜀地几个城,早绝户了。林家就剩他们一支在泸州的,还妹子?谁给他生的妹子?”
杨大人便微微一笑:“说不准便是托词罢了。”
林思泸跑到走廊里,遍寻不着,便拉过一个小提壶来问。小孩子本正犯困,什么都说不出来,林思泸便急着一个一个厢房地去看,有些厢房正有客,见得人影攒动、笑语声声,林复生简直是百爪挠心。
幸而此时尚只是戌中,还没到谈心谈到床上去的时候。林思泸冷静下来,下到三楼去找了鸨儿;老鸨子一听林思泸的人找不着了,吓得魂飞魄散,忙下令了去找,没一会儿便找到了已被藏到一小厢房的童英。
林思泸闯进门去,见那陆大人衣襟都松了,满目春意,一时又没见到童英,便只好忍着怒火:“请问我妹子何在?”
陆大人品阶不高,素来也并不知陈苍野和林思泸等人能耐,只知道靖远公府螟蛉子个个出类拔萃人皆称赞,不曾领教过其高下,此时便傲慢地道:“林公子,你唐突了。你那妹子在床上躺着呢,某是斯文人,大可放心了来。”
林思泸忙去床上去看去。
那陆大人又笑道:“你这妹子,端的可爱活泼,方才抱着我一个劲儿地喊着要听曲……如若林兄不能讨这姑娘欢喜,某也不妨可以代劳。”说着,整了整衣领,阔步往外走去。
林思泸一字一句都听了,但他可没时间去管。童英和衣躺在床上,小脸红扑扑的,听见动静便转过头来,黑葡萄一样的双目看着他:“复生兄,你可回来了。那旦来了么?”
就这时候,还想着听曲!
他若是来晚片刻,这身衣裳估计就被那姓陆的都撕了去了。林思泸将她扶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童英呆了一下,呜地哭起来:“你打我。”
林思泸愕然。童英道:“你打璇玑做什么?璇玑不乖吗?不用功吗?不优秀吗?”
“璇玑最乖,最优秀了。”林思泸哪里见过童英这样的情状,眼前人儿越哭越伤心,泪水如下雨一样,心疼得将她搂在怀里。
“你不让我听曲,还打我,我哪里不乖了嘛。”童英呜呜地哭着。林思泸只感到怀里的人儿一下一下地抽搐,哭得竟如此厉害。林思泸也不是没调查过童英的身世,只知道她家只有这样一个女子,童英是铃兰馆的女官也倒算是光耀门楣。童家也是书香世家,家教极严,非高门大户绝不结交;尤其是那童家老奶奶,简直是母的老夫子,连旁的亲族也不愿来往;内庭情状,他却是探听不来的。
“热死了。别抱我。”童英忽然挣开林思泸,皱着眉看着自己汗湿的衣裳。“穿得这样妖妖乔乔,成何体统?”说着便开始脱衣裳。
林思泸要制止她,被她一叠声喝止了去。林复生便只好翘着手,看着童璇玑将自己脱了个光光。
童英忙活完,饧着眼睛看着他:“我衣裳你藏哪里去了。”这姑娘盘腿坐着,身下的蓬门将开不开,一双翘翘的、圆圆的乳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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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点时间,让小世子老婆跑远点。




铃兰馆记 放手
童英赤身裸体坐在他面前,林思泸怔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叫人去取醒酒汤来。
童英拉住他:“你又不让我听曲,又打我,还不给我穿衣服。”
林思泸憋着火道:“是是是,都是我错了。你衣服脏了先给你换一身。你先躺着。”
童英闻言,才乖顺地躺下,伏在凉被里,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林思泸侧身坐在床边,看着她,心头变得柔软起来:“璇玑最可爱了,谁舍得欺负你?”
童英道:“就是你,你最讨人厌。”
林思泸无奈地想,这女人究竟是什么鬼酒量?婢子将醒酒汤拿了来,林思泸便道:“来喝点,醉猫。”
童英道:“我生气,我不喝。”
林思泸见她这样闹腾,少不得喝了有个三四两——那庞公子点的酒有那么好喝?蜜茶都不喝了,偏偏要喝酒?不喝点醒酒的,半夜就要脑子疼。便狠下心,将她薅了起来,洁白光裎的背、润泽的肩臂便贴在他的臂弯里。
林思泸尽量不去看她那从凉被里跑出来的乳。那乳尖还是鼓鼓的像一朵桃花,没有任何情欲的躁动,自是随着她的呼吸在微微颤动。
童英捧着他的手——手里的汤碗,将那汤药一饮而尽。末了她用手背擦了擦嘴,撩起眼皮子,凝望着他。“林兄,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俊?”
胜之不武胜之不武。
若说他不心动那是弥天大谎。但是为长久计,决不能是此时。
童英伸长了脖子去看他。
“你长得真好啊。”说着童英若有若无的鼻息就要喷到他脸上。
林思泸如何能再忍下去?登时将那汤碗扔了开去,摔在地摊上溜溜地转了几个空圈;这边林思泸的吻已经紧紧地落在童英的唇上。
醒酒汤辛辣、刺激的味道。
软如羊脂的她的触感。舌头的,那软腻皮肤的,烂漫桃花的。突突狂跳的是他的心和她的乳房。
正是在此时陈苍野传见的消息飞了来。
陈苍野召见他时候压过来的是万漾馆主之令,自然不管他如何狼狈,也不会管他下身如何又涨又硬又疼。林思泸原以为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便扔了童佳人的温香怀抱,立刻去了陈苍野房里;结果去了之后,那陈子鹤居然让他去追个破锦盒子!
这种破事儿,就动用他万漾馆主的身份!
后来林思泸和他说起这事儿,恨得牙痒痒。
那个晚上,待那陈子鹤发疯完、终于立下心肠要去将那原来要还给宁蕴的锦盒追回来的时候,距离林思泸摸上童英的奶子已过去约摸半个时辰;真是良辰过了烛光也灭,活活误了大好春光。那厮还拿了万漾馆的令牌砸他,发神经!林思泸如此想着。
等到林思泸踉踉跄跄跑回到童英所在的厢房,那童姑娘已用凉被将自己卷了个严严实实,睡得安安稳稳了去。林思泸原想将她弄醒了来好温存一把,无奈他趴在她床边,慢慢儿天旋地转地睡了过去。陈苍野那杯要送到嘴边的留人酒被他抢了去,林复生自忖是自作孽不可活。
翌日晚上,林思泸恶狠狠地灌了陈苍野喝了一大盅毫无偷工减料的留人酒。
林思泸原想着把他灌得死去活来,结果那厮倒是顺从,捧着酒埕子喝得义无反顾。
那个黄昏仍是在碧波馆的最高楼。
林思泸看他喝光了那一坛子,皱着眉忙忙将紫月喊了来。
紫月见状,也是呆了:“林公子,这酒原是馆里药师配的……原是逼不得已的场合才用,这会儿小世子怎地……既是知道这酒药性,又喝这许多?”
林思泸扶额:“这为何又听了他话给他呈上来?”
“……万漾馆主的命令,我等小奴哪敢不从?”紫月苦道。
“这厮分明就是想要喝死过去。”林思泸咬牙道,思前想后,马上明白过来。他没料到宁蕴一走了之能给陈苍野如此打击。这日晌午他徐徐去了铃兰馆,又徐徐到了清香楼,竟然悄默声地将原安排去监护宁蕴的数名影卫撤了去。又是不在乎又是在乎——这会儿喝得都要死了,锦盒也跑死了两匹马追了回来。这陈子鹤究竟想的什么玩意?
紫月忧心地看着陈苍野:“这酒一时也未必解了得,得安生睡个三四日。”
陈苍野便睡了三四日。
林思泸守了他三四日。
第五日早上,陈苍野醒了来。林思泸原在他的涟园里练功,结果便是在晨曦中,看到苍白憔悴的陈苍野从房里走了出来。林思泸勉强笑道:“好小子,你莫装了,前阵子你去莱王院子装装为情所困比这会儿还像些。”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有点心虚。
陈苍野平静地道:“太子安排的,八月初带张显瑜一见。今日何日?”
林思泸收了功,道:“七月二十八。”
宁蕴,应该也到了徽州了。




铃兰馆记 明月夜
时已九月,空气中桂花的香气馥郁。傍晚时分,织锦一样的彩霞挂了漫天。
率水边上,休宁县城默默归于宁静。炊烟升起,长河落日,路上的行人也渐稀。
一个带着包头、一身粗布的女人从河里捞出刚刚漂洗完的鱼篓,滴滴答答地往回走去。青石板路上,斜阳将人影拖得长长的。
石路弯弯,直将人带到城市深处。一堵长长的新刷的白墙围成一个院子,屋檐高起,几个小雀儿在屋檐上跳着。女人绕到这个白墙后面的一个小门上,轻巧地将门推了开去。
“王娘子,今日烧什么?”正在院子打扫的小丫头道。
“这鲈鱼正肥。百里公子爱吃,多做几顿让他尝尝。”厨娘王娘子说着便进了厨房去。
“宁姑娘?”王娘子才放下鱼篓,便见到宁蕴在厨房里。“姑娘已饿了吗?”说着,羞赧地道:“实在对不住了,那鱼确实须得在水里养到这会儿吃,才是相符。”
王娘子才三十出头,这肚子里阴阳五行神神叨叨的东西却仿佛是个六十岁的大娘一样。百里胡杨说要吃鲈鱼,王娘子便说这马上便是中秋,太阴星最旺,鱼儿在水里滋养着,到了阴阳之交时候取出来再吃,最是滋阴。
说着,王娘子便麻溜地从篓里取出鱼来,开始料理起来。宁蕴在厨房寻得个冷的糜子馍馍,方才放在锅子上馏了下,勉强在嘴里嚼着。
宁蕴从厨房走出来,走到前院去,见得百里胡杨站在树下。
“胡杨哥哥,这是作甚?”宁蕴走近了,看的百里胡杨拿着个帖子在黄昏的阳光里皱着眉在看。
“父亲送来的。”百里胡杨道,“说的是圣上安排的南方几个世家子弟也马上要到此,前日已经到了衢州,料想今日便已要到了徽州。”
宁蕴笑道:“我们教室都准备好了。”
百里胡杨点头,然后脸上露出一丝难色:“蜜儿,有个事儿我想和你商量下……”
宁蕴觉得好笑:“小杨哥哥,你是又做了什么祸事来,要蜜儿给你遮掩么?”小的时候,朵儿最皮也是最受宠爱,故而顽劣得恣意;而百里胡杨,因要继受家业,管教极为严格,总是闷头闯了祸才蔫蔫儿地来找两个妹妹求救。
百里胡杨不好意思地道:“这几日不正是羌王来了燕京,拜见了皇子王公重臣们?父亲悄悄儿和我说了——你可别和旁的人讲……”
百里胡杨见这个庭院里四下无人,方才悄悄道:“这不其中一日,请了几个文臣来用宴——因那羌王家里原竟也是诗礼人家。”
“那日是在圣上在西山的行宫,指了几人来作诗抚琴,你猜怎么着?”百里胡杨越说越兴奋,“张二小姐——就是张元善大人的二女,在这席上颇出风头,艳惊四座,羌王小世子可是看得神魂颠倒!圣上自然有成人之美,席后便与羌王、张大人做了安排,要将这张二小姐许配给羌王小世子去。”
宁蕴听得心头狂跳。
“羌王的小世子,我记得已是有了妻房?”宁蕴道。
“没有的,那羌王小世子自幼许的是铁弗部的一个公主,十多岁了也没婚配,我听说是那公主十分不肯,死活不愿意;奈何铁弗王疼爱幼女,今年年初便吹了这婚事,这不铁弗部和羌部都僵着呢。”百里胡杨道,“说回到那羌王世子与张二小姐。”
“这小世子刻下还在京师,回程时便要将那二小姐带回去成婚。此时需要采买嫁妆、聘礼,真是银子倒水一样花。其中么,要采买的有一百箱徽墨,还有五十方歙砚,九千岁便安排了铃兰馆去办。徽墨好办,我已令人去买了,不妨事;就是那歙砚要麻烦些,端的需要眼光,旁的人我又不放心。”
说着,百里胡杨便看着宁蕴道:“所以这几日,便劳你去一趟歙县监察一下采购情状,如何?”
宁蕴笑道:“当然无不可,就是这十名世家子马上也要到馆里,谁来管理杂事?”
百里胡杨叹气道:“正是如此,昨日已送了信去了燕京,请父亲派童姑娘来。”
宁蕴道:“童姑娘来到此也要五六日之久。”
百里胡杨道:“延迟开课也罢。”
宁蕴自忖当然十分好。徽州水秀之地,她喜欢;但是歙县无拘束在旁,她更是喜欢。当然比起燕京那四处都是眼睛和掣肘的地方,广阔天地,哪儿都好。
那夜,她淫辱了陈苍野一番,畅意万千,一鼓作气地飞驰回家了去。
宁蕴回了堂屋,见灯火始终亮堂,宁二姨太太已在候着。
宁母见她容姿秀丽,在这仙女一样装束下艳光四射,便笑道:“打扮起来,总是好看多了。有了三分像了我当年。”
宁蕴微微笑着,展眼看了看这个屋子。空寂无物,唯她那一身青衣、眉目如画的母亲。
“我和相好断了,妈。”宁蕴道。“断彻底了。我听百里爷爷的,克日便去徽州。”
“断了也罢。”宁母面不改色,淡淡道。
沉吟了一会,宁母才道:“行李也不必带许多,简单些就可。”
宁蕴应着。
宁母又道:“去了徽州,脂粉可以买些,别总这样日日素面朝天——你也不小了。”
宁蕴苦笑。这娘亲,难道是不记得她一直都在寻着郎君么?虽然她不会知道自己女儿在情场输得一塌糊涂。
宁母又沉默了一会儿,郑重地说:“你可知这铃兰馆人口众多,为何偏偏是你和胡杨要去徽州?”
宁蕴原发着愣,闻言奇道:“不是抽签儿的?”
宁母冷笑:“你可知为何昭儿八月初便可回来?”
宁蕴怔了好一会儿。良久,她才说:“这是为什么?”她其实也不明白百里老爷这个安排是为何。
“你也大了,好好去想想看——百里家当年与我们宁家也非过命的交情,何故愿意冒着杀头的危险收下我等?且……你嫡姐嫡兄都不要了,偏救下我们三人。”宁母道。
“昭儿。”宁蕴何等通透,一点便明了。然而,举着茶杯的手微微的抖着。
“昭儿生来奇异——脚踏五星,相师说的乃国师之象。”宁母道。“……百里家如何轻易肯将昭儿放到燕京这耳目众多的地方来?在徽州不更好?”
“是故要用我去……交换是么。”宁蕴长叹一声。这一夜,万般变化。
“不过百里老爷确实信诺。”宁母道,“从老爷手里接过我们母子时答应的保佑我们平安顺遂,目前自是做到了。”
“你的人生尚且自由安稳。”宁母沉默了一会儿,道,“昭儿可就麻烦些。”
那就到徽州,到歙县,到这广阔天地去自由自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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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还昨晚的债。
今晚应该还有一更哦,不过得看加班情况。




铃兰馆记 秋圃
剩余半日脚程,转眼便过了。
宁蕴一行人既已到了钟离县内,老妈子帮着随行的几人在县内最好的客店定了房,宁蕴笑盈盈给了几个江湖客钱财,打发了走去。
望着那几个人走出店门,宁蕴这才皱起眉来:“郭师爷,我们午饭后便去拜谒,没问题?”
那郭师爷正是随行而来、帮着宁蕴打点的人,此时也眯眼笑着:“妥的,妥的。拜帖昨天已派人加急发了去。”
此途沿路所见,钟离县山清水秀,端的有江南的秀美含蓄,若不是这一趟差紧要,宁蕴倒是很想在此好好走走。忽然她压制了很久的疑问浮上心湖——那张显瑜,怎么又要嫁给羌王小世子了呢?
按照陈苍野的性子,素来只有他遗弃别的东西的份儿,哪有可能允许别的人来抢走他的人?难不成这才短短一个月,陈苍野已厌了张显瑜?
这种想法才冒头,宁蕴便不禁自嘲。她和陈苍野从素不相识到翻脸,也只约为一月之数。大概这世上姻缘难料,落到谁头上也不知。
孙家的宅邸是典型的高门大户,白刷刷连天高的墙,飞与云齐的屋檐,一枝花叶也伸不出来。宁蕴看不得那么多。
那孙翘倒是痛快,知道宁蕴上门来了,畅通无阻地让她到了客厅去。那客厅装饰古朴,几个梅瓶供着新鲜的桂花枝、雪菊等,完全不似陈苍野的院子般气派豪奢。
宁蕴在那儿一个人候着,自鸣钟转了半个圆,才有个年轻的小生进了厅子来。宁蕴见此人温文尔雅,颇有名仕之范,便道是那孙翘公子,忙上前行礼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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