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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禅心(靖姨)
虽说这小公主在大邺城是出了名的“霸王”,但却传闻姿容绝丽,便是连陈国使臣蔺阳子观其面容,都叹得一句“此容惊为天人”。
夫子还未来,承德便已坐在学堂了,虽然小弦子劝她时辰还早,再歇息一会儿,但她觉得今日要幕见夫子,应尊师重道来得早些才是,但堂外围着的男子让她好生不自在,在宫中,从未有人敢这般直视她,更别提在她面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书良,你看这么长时刻,可是想做驸马了?”
“去,你才想做驸马呢!”
在盛朝,无一官家子弟愿做驸马,在这男尊女卑的陈腐条例下,被女人管教持家,是男人尊严的磨灭,做驸马已然成了取笑话语。
宋书良自也不愿,他撇了撇嘴,但仍是忍不住拿眼去嫖那俏丽人影,若这是个寻常人家女子,若她再贤淑一些,温柔一些……他现在就能让家父给自己纳了做小夫人。
“君子应戒之在色,殿下才九岁,看看你们,一个个哈喇子流的,不成体统!”
“傅文杰,能先把你自己哈喇子擦了再训教我们吗?”
“瞧,子沐来了。”
“那小子向来起的早。”
“丞相之子,入的也是这尚岚堂,你我今生只怕是没这福分了。”
沐彦还在廊外,便见堂门前围着的学子,都是些平日不学无术的执垮子弟。
“子沐,可是想做驸马?里面可是……哎我说你这小子,上来就动手动脚推人!”
沐彦挤进堂内,才发现书案前鹅黄身影,娇小俏丽,年岁不大,应是九公主,昨日他听家父提及过,还叮嘱他莫要与之惹事。
宋书良被推了一把,心中不愤,挺了腰板便要进堂教训教训这鼻子朝天的丞相之子来!
前脚将将踏了进来,便见眼前立了个玲珑佳人,那小娇人对他咧嘴一笑,宋书良满腹郁气顿时抛到九霄云外,勾了唇角随她痴傻一笑,却听“嘭”得一声,堂门被关了个严实,奈何他一只脚还在门内,后知后觉疼痛让他仰头嗷得震天响。
承德甩了袖子重又坐回书席,那些少年的话语她听得一清二楚,若在宫中,若在往日,她定要赏他们每人五十板子才好!但她来这学府和父皇做了约法叁章,不能随意使性子动用护卫。
觉察身旁少年在看她,承德回头,朝他明眸一笑,栖身靠近他问声:“你叫子沐?”
“沐彦。”
“沐彦?”承德一笑,“我叫承德。”
说完,又觉得多余,这邺城,好像无人不知她这翻天覆地的小霸王。
沐彦拱手:“彦,见过九殿下。”
“别,叫我阿德就行了。”承德又是一笑,奶声奶气问语:“小彦子,你有多大了?”
小彦子?沐彦皱了眉,想及家父之话,恭敬回声:“彦十龄有五。”
“你真老,我才九岁!”承德捧了脑袋笑眉。
闻声,沐彦闭眸缓了几息,心中默念了几句“童言无忌”。
“小九来这么早,当真是难得啊!”堂门被推开,承歧负手笑声,“子沐也来了。”
“五哥哥!”
“见过五殿下。”
承歧点头,上前摸了摸她小脑袋,叁人笑语了几句,便见太子承建与其他殿下学子纷纷而来。
徐夫子入堂时,还以为到了自家后院,几个少年围着个摇头晃脑小女子朗笑有加,本就诚恐的心又沉了几分,心叹只怕自己四十年的授业之涯是到头了,这小公主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人物。
承德却觉有趣极了,她可以在堂上听夫子授礼、论政,且可以讲出自己与之不同看法。
沐彦看她仰着小脸与徐夫子对政时,只觉心惊肉跳,这小人是何话都敢说,讲起“君轻民贵”时气宇轩昂,丝毫不落男子风采。
这番“大逆不道”话语被她讲得振振有词,有模有样,连徐夫子都被唬得一愣一愣,差点儿吹了胡子驾鹤西去。
徐夫子第二日便称病告了假,代之以授的掌武士便教起了骑术。
沐彦看那人骑着小白驹生龙活虎绕着马场跑,长发飞扬,一张小脸累得通红却还不愿停歇。
掌武士下了课欲来牵马,承德却撅了嘴扯着缰绳不愿下马。
“殿下,该下堂课了。”掌武士垂眉低声。
他是盼来盼去好不容易熬到了时辰,只求快些堂下课才好,诚然他倒挺心喜这孺子可教的九殿下,无需他过多指教,这小家伙上了马背便知其门道,驭马技术娴熟,全然不似第一次骑马。
但到底是金枝玉叶,又是圣上心头宠儿,若在他这儿出了茬子,磕坏碰伤了,他便是有叁头六臂都不够赔的。
“可我还想再骑一会儿。”承德鼓了腮帮子道。
“这……会很危险,殿下还是……”
“那让小彦子在此陪我,你就课离去吧。”
一语既出,笑仰了其他殿下,也羞赧了皱眉的沐彦。
“小九,不得无礼,应叫沐哥哥才是。”承歧上前笑声,说罢又回头拍了拍沐彦肩膀,“难得小九有如此雅兴,就有劳子沐陪侍了。”
皇子们一离去,承德便骑着马儿过来,拍了拍身后道:“小彦子,一起来?”
沐彦忙垂了首出声:“不合礼数,彦看殿下骑便是。”
“无趣。”承德嘴一撅,夹了马肚疾驰起来。
沐彦叹息摇头,只道日后谁若娶了这小霸王,定是有得好受,他又抬头望向马背上娥影,铃铛般清脆笑声响彻马场,虽是身姿卓越,荡人心魄,但这般吵闹,不甚端庄,应是无人敢轻易娶回家了。





景昔 第六十七章【叙世篇】凉薄(高H)
终究是个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承德下马时,腿心都磨出了血泡,将黄裙子染得红梅点点,又正瞧落在双腿间。
沐彦只看了一眼,便觉身体生了异样,胯下从未有过动静的“小彦子”竟缓缓抬了头,将长裤撑起一个包裹来,他忙背过身去,连承德在身后唤他也听不进去了。
“小彦子,你能把我背回去吗?”
“不行的话你就到前堂把小弦子喊来,就是……我的侍卫……”
“小彦子你有没有听到?你走那么快作甚?别丢我啊……喂……沐哥哥!”
沐彦顿了脚步,低头道:“我去叫人来。”
赵弦宁背着承德离去时,沐彦凝了凝眉,这少年虽然是个太监,但终究是身份有别,男女有别,这般亲密背来抱去,太过不成体统,将来他沐彦娘子定不能这般不知礼数。
夜里,沐彦便做了绮梦,他梦到自己背着个女人到了红帘洞房,女人脱了红嫁衣赤身裸体躺在榻上,却是捂着盖头不让他揭下。
沐彦只觉下腹一阵燥热,茎头又胀又疼,当下也顾不上旁物,褪了长裤握着肿胀根茎,将女人双腿分开便朝中间粉嫩的细缝顶了进去,却是连抽送都不会,只抱着两条腿往粉户里挺腰,越入茎身却越胀,恼得他手一扬,掀了女人脸上盖头。
映入眼睑是白日里马背上小脸,撅着红彤彤小嘴喊了声“小彦子”,沐彦只觉一股热血冲上颅顶,俯了身压上她白嫩身子,张口含住红扑扑小嘴,身下一阵急促顶弄,随后狂泄而出。
沐彦撑着身子望着她喘息时,却见她咧了嘴咯咯笑声:“小彦子,你也想当驸马吗?”
这一声,吓得沐彦喘息着惊坐而起,一摸胯下,湿漉漉长裤上,又黏又浓的白浊沾得到处都是。
他还从未见过此物,满目羞耻卷过白巾擦了许久,又将长裤丢在水盆里,方才再度躺下。
可无论如何都入不了眠,眼前满是红彤彤小嘴,白嫩身子,一声声“小彦子”让他胯下男根硬了又硬,藏都藏不住,愣是这般一柱擎天胀到天亮。
徐夫子在家缓了一日来堂时,便让承德先选个学子做伴读,这是他在家中想了一日想出的计策,他训斥不得这蛮横的九公主,但他可以管教其他学子,以此旁敲侧击训教这小人。
承德想都没想,便指着角落处人影道:“那便让沐哥哥做我伴读。”
沐彦呆住,徐夫子也是一愣,子沐乖巧懂事又颖悟过人,他是万万不舍出手惩罚这孩子,但话语即出,覆水难,便是他再舍不得也只能点头应下。
沐彦仍是在为昨夜梦境烦闷,今日他是刻意坐在这角落,想离她远上一些,如今被她这般缠着,再看她清丽面容,想及昨夜梦境,让他又羞又耻更又恼。
这几日,那群执垮子弟背后议论话语他不是没听见,更是直直打趣唤他“九驸马”。
承德却不知伴读为何意,仍是一如既往拍案与夫子对论,她觉得,这夫子说得不甚公道,什么“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君臣有别”,这世间,人人生而平等。
但她说完时,夫子却让沐彦伸了手,上来就是叁板子,看得承德小身子狂抖,怒吼着夺了夫子手中戒尺质问他:“与你顶撞的是我,为何要罚他?!”
“他是你的侍读,理应为你受罚。”
“这不公平!我不要他做伴读了!想罚,你罚我好了!”
夫子摇头:“不妥,话既出口,便不得食言,贵为公主,更不得胡言乱语。”
那一日,承德憋了一肚子火,连夫子留的课业都未做,待他午时查看时,又打了沐彦十板子,打得她的沐哥哥走路都躲着她,更让她火大到偷了夫子的戒尺扔到火炉里,可第二日,夫子又拿出一堆戒尺走向沐彦。
承德要疯了,小脚不停在房里走来走去,却又不得坐在案前写课业,这些经纶她看一遍都能倒背如流,那大鼻子夫子却非要让人写下来才好,当真是气煞她也。
“殿下,歇息吧。”赵弦宁挑了挑烛火出声。
“不要。”承德埋头写得飞快,“若写不完那大鼻子又要惩罚沐哥哥了。”
赵弦宁轻叹一息,取过衣纱为她披上,继续守夜掌火。
沐彦近日连学堂都不想去了,双手红肿得连竹筷都拿不住,沐母见了直落眼泪,心里气那蛮横不服管教的小公主,却又不敢出声数落,沐辰毅只叹了一声“公主年幼”便是拍了拍沐彦肩膀。
他觉得,如此也是好事,他膝下只有这一子,还指望子沐传宗接代延续沐家香火,看这样子,子沐是不会对小公主生心了。
承德连夜让弦宁从宫里带了上好的消伤药膏来,一早便坐在学堂等着沐彦,得知他染了风寒未来学府,一整日都心绪不宁。
旁人都知一向勤奋好学的沐彦为何没来学堂,只有承德不知,便是心中隐隐猜晓,也不愿想那其中缘由。
她揣着药膏跑到丞相府,却被下人诚惶诚恐拦下说公子不在府中,这些把戏怎能骗得过生在尔虞我诈皇宫里的承德,她让弦宁将她驮上墙头,腿一跨,便翻进了后院,摸索着寻到了沐彦的房间,见他正坐在窗前看书。
“小彦子,本公主来看你了,可是开心?”承德蹑手蹑脚上前拍了拍沐彦肩膀,却吓得少年脸色苍白。
第一次,沐彦生了薄怒,暗斥这不成体统的刁蛮公主,竟偷摸进他房间来,她是公主,可以任性妄为,可以不顾脸面,但他还要薄颜,他可不想做什么“驸马”。
“公主应懂男女有别,此番不合礼数,还请公主回去。”沐彦垂眉拱手。
承德一愣,却是笑着将怀中药膏放在桌上:“给你的,这可是我让小弦……”
“公主请回。”
“你的手可是好了?让我看看……”
“公主……”
“回回回!我这就回!”
承德红了小脸,头一仰,推开进屋查看的下人,大摇大摆出了屋子。
她翻了墙坐在河边柳树下时,突然就埋头哭出了声,她觉得心里委屈极了,却又不知这委屈源头在何处,遂红着双眸扭头问身旁少年:“小弦子,你说,本公主错了吗?!”
“公主没错。”
“是那大鼻子老头儿打的他,又不是我,好心好意给他送药,还敢撵本公主!死沐彦,臭沐彦!”
“是他没福分。”
“对,他就是没福分!又瘦又高,跟个棍子一样,哪有我胖乎乎的招人喜爱!”
承德说的小胸口阵阵起伏,鼻子一抽一抽,仍是不忘鼓着腮帮子气语。
赵弦宁见状,递来娟帕给她:“殿下先把鼻子擦了再骂。”
承德哼声,夺过帕子用力一擤,声音大得连弦宁都笑出了声。
承德回头瞪向他,这少年甚少发笑,说话做事如人一般冰冷,虽然待人不甚友善,但却对她事事恭顺温和。
“小弦子,连你也欺负我!”
“弦宁不敢。”
承德起身,低哼一声,仰头阔步朝前行去,身后少年抱着冷剑不远不近跟随,他嘴拙,向来说不出那些安慰之语,只能跟着她,护着她不出茬子便好。
那刁蛮小人走了,沐彦望着桌上药膏一阵心浮气躁,他都躲家里了还不得清静,到底要如何才能远离她的视线。
其实他知道,她并不坏,甚至……很可爱,很讨人喜,但这性子,却不被世俗礼节所接受,他也不能接受,家风不允许他做任何不合规矩之事。




景昔 第六十八章【叙世篇】负情
自来了学堂,承德便起得格外早,但今日她却恼恨自己起得早,一大清晨好心思全被这些登徒子气没了。
“书良啊书良,你就认命吧,子沐那小子就是比你有福气,连小公主都对其念念不忘。”
“少来,他顶多也就比我身世好些,个子高一些,脸蛋儿白一些……总之,就是个吃软饭的料!”
“这酸话说的,要是吃软饭能娶到九殿下那样美人儿,就算吃一辈子,也值!”傅文杰翻了两页经文,又连连摇头。
宋书良转了转手中文笔,指着他嗤声:“不装你正人君子做派了?那沐彦都两日没来学府了,指不定正窝哪个逍遥窟里快活呢,别看平日一本正经,夜里吹了火,谁还不是个男人。”
宋书良正是勾了唇笑得浪荡泼皮,却被身后一声“书良哥哥”吓得魂飞魄散。
承德立在门外,朝他招了招手:“书良哥哥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宋书良一愣,身旁傅文杰却推了他一把:“愣什么,快去啊,你的福分来了!”
宋书良跨了大步上前,但因那日教训,便顿在她一尺之外立住:“殿下寻我何事?”
“就是……哎呀,你过来嘛。”承德搅着裙子低头羞声。
这一番,看得宋书良差点生了畜生之心,矮了身子向她靠近。
这一幕,恰巧被沐彦撞见,他看那小身影仰着脑袋对着宋书良笑眯了眸,握了握手中经书,低头走进堂内,她缠谁都好,只要不缠着他就行。
见眼前身影靠了过来,承德冲他大大一笑,伸了两只小手骤然拧上宋书良的脸,听他痛得嗷嗷直叫,却是奶声奶气笑语:“书良哥哥有没有吃软饭呢?应该是吃了吧,不然脸上怎么这么多肉呢?还去逍遥窟了吧,不然怎么长不高呢?”
她听小弦子说过,进逍遥窟的男人都长不高,其实宋书良也不矮,她不过是想教训他一番。
但她那句“逍遥窟”好巧不巧又被徐夫子听到,授课时吹了胡子瞪着眼睛盯着承德,却是让沐彦站出去,对着院内老松树“面树思过”。
沐彦一阵气血翻涌,却仍是低了头冲进雨中,立在松树下,闭目缓息。
遇上她,他认命了!
承德急得直跳脚,指着徐夫子便是一阵连珠炮:“糟老头,你不讲理!明明是他们背后道人是非,本公主还教训不得了?你要罚是吧,好啊,连我一起罚!”
说着,一撩衣裙,跑进雨中,与沐彦并排站在一起。
这一站,惊了沐彦,惊了夫子,更惊了整个太学府,人人都知九殿下冲冠一怒为郎君,不惜身娇肉贵,也要与心爱之人比翼连理,“同生共死”。
刚刚摘下的“九驸马”帽子,又死死扣在了沐彦脑袋上,压得他一连做了几日恶梦,好不容易得来休沐之日,便又听下人来报,说她正在府外。
承德提了食盒立在丞相府外朝里张望,她本想让小弦子带她翻墙的,但看那日他不喜她那般,便规规矩矩走了前门。
今日是他生辰,她昨日回宫求御膳房荣姑姑教她做了木南饼,当作生辰之礼送给他,也想借此为前几日让他受罚道声歉,也想与他说,太学府,她是不会再去,让他不用再躲在府里看书,安心到学堂去。
下人跑来领她入了府中小亭,一见他,承德便将手中食盒打开,炫耀般端出里面木南饼放在石桌上:“好看吧?我做的!”
“多谢殿下。”沐彦拱手低声。
他本是要称病打发了她,却被父亲制止。
承德仰头一笑,拿出一块递给他:“沐哥哥不尝尝吗?我都没舍得让小弦子吃。”
沐彦犹豫半刻,伸手接过,却又放进盘中:“殿下可还有事?”
又要赶她走?承德气从心来,一张小脸抖成了筛子,硬是将到口的话语咽了下去。
她很想对他发一通脾气,告诉他为了这木南饼,她学了一个晚上,告诉他那天淋雨她也生了病,但却终是低了头,小脚一跺,道了声“无事!”便气呼呼甩袖离去。
行至长廊,倏然又想起,她还没对他说让他安心去学堂之事,便又匆匆折了身,跑向小亭。
这一回头,让她伤心欲绝又委屈万分。
她看他将盘中木南饼倒进池塘中,连盘子,都扔在地上,她红着眼睛抓了抓裙角,终是忍不住哭着一路跑出丞相府。
沐彦听到声音,心中一惊,回头见立在一旁下人,不由皱眉问声:“刚刚是谁?”
“是九殿下啊,看到公子倒了糕点,就哭着跑了。”陈元挠了挠脑袋出声。
闻言,沐彦连教训之话都懒得说了,脚步急促行向府外,他是被那恶梦交加吓到魂不附体了。
若说恶梦,不甚明确,应是春梦,每夜每夜春梦,让他脑袋恍惚,他是对她不甚耐烦,但若被她瞧到,便又另当别论了。
沐彦行至府外,便听到墙边哭泣声。
“小弦子,他怎么能这么可恶!”
“小弦子,我们走,本公主再也不要见他!太学府我也不要去了,我们回宫!”
他看她抱着墙边少年哭得身子一颤一颤,那少年抬眸晲了他一眼,双眸如刀,而后拦过怀中小人儿,转身离去。
沐彦立在石阶上,心口兀自发闷,她不去太学府便无人再阴魂不散缠着他了,他应该高兴才是,他与她,本就不是相称之人。




景昔 第六十九章【叙世篇】错染
承德回了宫后,大邺也变了天。
先皇龙体欠安退位,太子承建登基,不过数月,叁皇子承温于沧州举兵谋反,大军压进皇宫那一夜,血流漂杵。
尽数皇族后裔惨遭屠杀,血水从承鸾殿内蔓延到殿外青龙石阶上,将石龙浮雕染成了条条狰狞赤龙。
承德拉着赵弦宁躲在龙椅前书案下,看叁哥哥举刀砍下了大哥的脑袋,那脑袋滚下龙椅,又滚进书案里,终是吓得她尖叫出声,被承温一把揪出,又丢在地上。
邺城之乱后,除了龙椅上男人,承德再无亲族,他没有杀她,是因她是女子,对他天子之位,够不成任何威胁。
一场大雨冲刷了皇宫内外的血水,洗涤了硝烟,但却永远无法洗涤承德心中梦魇。
承温登基,重振朝纲,极力铲除异己,朝堂之上,上至丞相下至官吏,人人惶恐不安。
沐彦被宣入宫时,正值深秋,上空闷雷不断,家父已被革职彻查数日,母亲一病不起,他跪在承鸾殿内,良久,龙椅上男人方才启口。
“你可知飞鱼令?”
沐彦摇头:“臣,不知。”
“数日前,朕的夜影军在陈国截获了一纸文谍,乃我邺国军基阵地图,这文谍,出自沐相之手。”
“不可能!家父不会做出此等之事!”沐彦抬头,直视座上之人。
这已数大不敬,但通敌卖国,当属满门抄斩之罪,他已无所畏惧。
承温朝身旁宦官晲眸,片刻,侍卫端了托盘放在地上,沐彦撩开托盘上白布,登时瘫倒在地。
“沐辰毅还未招供,朕希望你能劝他服罪,那双手,朕会给他留着,等他亲自按下血印。”
沐彦不知如何出的承鸾殿,脑中满是托盘里肉酱和一双赤脚,他扶着城墙干呕了好一阵,跌跌撞撞朝宫外行去。
承德正坐在湖边发愣,抬头见远处林道走来的身影,心中一喜,踟蹰片刻,仍是小跑着上前笑声:“沐哥哥怎么来宫里了?”
是听说她病了来看她的吗?
沐彦恍惚朝前行去,脚步急促又杂乱,现在已是落了蒙蒙细雨,青石道略显湿滑,承德见他长袖上血迹斑斑,以为他受了伤,心中一急,上前扯住他的袖口道:“沐哥哥受伤了吗?我让太医来给你瞧瞧!”
沐彦冷然回眸,拂手打落袖上小手,力道之大,震得小承德后退几步,脚下一滑,跌进太掖湖中。
深秋的湖水,冰冷异常,承德惶恐在水中挣扎着叫声:“沐哥哥,救我,沐哥哥……”
沐彦手指紧握,望着湖中惊恐双眸,与那龙椅上男人的眸子一样,连面容,都甚是相像!
他立在湖边,看她无助呼喊,看湖水漫过她头顶,看水面只剩波荡,却无动于衷。
赵弦宁拿着雨伞赶来时,双眸阴厉晲了眼岸上少年,随即跳进了湖中。
承德甩着脑袋上水珠,恍惚扯着承温龙袍,不停梦魇说是自己不小心落入水中,但承温仍是下令,杖毙她宫中所有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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