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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者永不入爱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Blacksheep
徐濛大惊:“什么?你这是被人捡尸了?不对啊,就算是被人捡尸了,第二天醒来躺在别人床上你也总知道,怎么会这么糊涂!”
林岚清虚着声音道:“是这个理儿,所以我思来想去,只有可能是那次让人算计了……”
原来林岚清跟着庄教授,十餐饭倒有一半要被他带着营业。今天是这个教授,明天是那个领导,美名其曰都是为了科研合作。她本来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没有见过这样错综复杂的场面,最多也就知道烟酒不沾罢了。然而后辈一但入了“工作”饭席,多得是身不由己。这个劝酒那个劝酒,各个拿捏经费,把着项目,她也不是次次能推掉的——对方脸一横:小丫头片子下人面子呢不是?次数一多,林岚清难免放松警惕,她酒量也不差,小酌两杯从未有过不妥。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那一日也是合当有事。
林岚清的开题送审,若是顺利批下来,接连着两年,她的学费生活费都有着落,课题也自有公司等着赞助。庄教授摆出一百分的关心,前后替她打点,不然他哪里舍得拿自己组的经费养一个访问的学生?他的关系,他找的人,林岚清不认识的多了,一上桌无非是跟着x先生,y老师,z总地喊,马屁介绍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一直到面烫眼晕人斜,她才后知后觉:操!谁他妈搞我?
次日在陌生房间醒来,穿戴倒是整齐,身体也无不适,可林岚清心里直跳,立马蹦起来,冲到外面,傻眼了——竟是师母,庄教授的老婆,庄言的妈。
她保养得宜,未语先笑,十分亲和。
林岚清只好站着跟她打招呼:“师母,我……”
“你这孩子昨天喝醉啦!你庄老师没办法,只好先把你安顿到我们家了。”
林岚清有些摸不着头脑,越过她的肩膀看去,庄教授站在餐桌前面布筷,如往常一般神色淡然:“岚清醒了?正好,一块儿吃点早饭,等下我再送你回去。”
至此,林岚清打消了那点子疑虑,这场小风波就这么平静过去了。
到后来查出怀孕,真如晴天霹雳一般,吓得她六神无主,先头的那点疑虑放得一万倍那么大。
林岚清当即去找庄教授兴师问罪。
庄教授那脸顿时跟泼了颜料盘似的变幻莫测,先是震惊,再是震怒,接着痛心,最后一口咬定不关他的事。两个人吵得楼道口都能听见一堆“不检点”“泼脏水”“便宜爹”,刺激人耳朵的八卦关键词。直吵到师母回家,两夫妻把门关起来一起教育她。
庄教授被她闹得没办法:“你有种生下来跟我验dna!要能是我的,我立马自首强奸进监狱。”
林岚清百口莫辩,气得摔门而去,门后还传来一句冷冰冰:“你也不用来学校了,我可教不了你这种‘好’学生!”
门一关,庄教授就又变了一副面孔。他迅速平静下来,阴沉沉地去书房打了通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怎么会怀孕了,没戴套?……没事惹事……迟早坏在女人身上!……我不管了。”
徐濛听得眉头紧锁:“他这么信誓旦旦倒不像心虚的样子,那桌上另外的人你都不认识吗?”
林岚清叹气道:“不认识,而且我翻了一圈也没找见眼熟的。”
“庄教授怎么说?”
“他说绝不会告诉我,让我去无理取闹,打扰人家的生活。”
“那吃饭的地方有监控吗?”
她愈发消沉:“酒店说监控21天一清,我发现得太晚了……”
徐濛实话实说:“按我这外行人看可是很难办了,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怕庄教授真有什么,也能瞒天过海。”
“是。”
徐濛鼓励她:“你无论如何都是受害者,还是要积极一点寻求法律途径!”
林岚清十分为难:“一是我的身份还是美国公民,打官司只怕是很复杂有得拖。二来我根本没有钱打官司,要是输了我负担不起。还有一打官司,这事儿就放到明面上了,我们州堕胎违法。”
徐濛稍一想就知道其中的关联。林岚清父母是一代移民,除了扮作虎爸虎妈的角色,在课业上培养优秀女儿外,生活作风百分百复刻美式家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让她18岁就自立门户,身上光学贷就压得透不过气。
徐濛咬咬牙:“啊,但这毕竟是大事,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比你的权益更重要!你父母知道吗?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
林岚清恹恹的:“除了骂我一顿,怪我让他们失望丢脸,大抵就是让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讥笑了一声:“美国亚裔谁不是这样的做派?”
“哎,你说的这是气话,可事情总要解决,眼下你打算怎么办呢?我是说这个孩子……”
林岚清迷茫起来:“大概是打掉吧……我还年轻,学也上到一半……”
徐濛正色道:“你自己的想法最重要,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需要任何道德解释。千万不要被基督教那套 ‘god blessing (孩子都是上天恩赐)’ 洗脑。”
“也是,我糊涂了,这种孩子我留不了。”
“你要是决定了,可要早做打算,月份大了对身体太伤了!我是没有办法陪你的,国内有认识的能陪你吗?”
林岚清不自觉地摇头:“我在美国也就跟你和庄言熟,国内更加不用提了,回国之后也光顾着项目了跟……找他。”
世界上的痴男怨女就是这样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再者,徐濛觉得庄言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方案。他极厌恶庄父,又当林岚清是好妹妹,也许真的会为她出头照顾她。徐濛是徐濛,林岚清是林岚清,一个庄言对着不同的两个女人,心境感情手段自然不同。
她这么想着,便给林岚清支招:“你要是还想找他,我倒有个办法。”
林岚清没反应过来:“什么?”
“庄言只是停课,教授不会让他停科研,你给他学校的邮箱发邮件,他一定会检查,就一定能看到。”
林岚清自嘲:“我还以为你是什么神仙妙计,我给他发过一万封,全是石沉大海。”
徐濛十分笃定:“这次不会。你出了这样的事,他一定着急,会立刻找你。我赌他在国内的话,当天就会赶到你那儿,在国外也不过两叁天,你且等着吧。”
林岚清死马当活马医,便给庄言去了邮件,还发了短信,其中焦急忐忑,自不必提。





智者永不入爱河 刀口舔蜜,越舔越惨,不舔不行
不巧,庄言是短信也没看,邮件也没看——他又进局子了。
这一年还没过去,他就二进宫,气得他爷爷连番骂“孽子”!
他照例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办法,他那爹更不中用,更孽子,还不是要事事传给他。
这回也真不怪他,当晚办得乃是一件正事,要交散货、收小钱。
庄言的二叔,也是他爷爷的义子,在弗托里南有楼,为了带庄言,又多占了一层平房连着四条街区。
贩货的家族多是如此,小辈入门,自然从平房管辖开始。
这些平房飘摇破败,里面也多是瘾君子。拖家带口的,没家没室的,孤儿寡人的,只管吃住不管银钱。小孩就每天混乱吃点,结伴去社区上学。这学上得也无甚意思,穷惯了翻不了身,不过是打发时间。下学了就在街区里蹿,替青壮年跑腿赚点零用。女的做鸡,男的打枪,其中厉害的人物就让庄言笼络了帮闲。
那叁五个青年就佝着背,塌着裤子,每日在附近闲逛。猎头的看标,接头的报信,另有身上搂着点儿,兜里藏着点儿的。有人一来,两个人拉拉袖子,这边就落下一包白粉,那头就滑进十几二十美元。货少,钱也少,进出都要走庄言的手,当夜再给平房分红结算。黑白脸差佬来了也不怕,那一点东西立刻东散西落,你传我我传你的,四下跑了个干净。庄言总是笑眯眯的,警察还没下车就把手举起来,让人反剪了推在土墙上也不恼,还能抚慰几个小弟也该趴趴,该蹲蹲,该抱头抱头,最后再来一句:“sir, we’re all clean, i promise. (青天大老爷,俺们都是清白的)”
这一晚的最后一单,也是当真晦气。钱没拿到,对方抄起孩子手里的货就跑。
这白吃嘴的作风可不兴啊!
报信的赶紧回来吆喝人,庄言正是立威的时候,当即带着手下几个壮的追了出去。
这种地段,路灯也是半亮不亮,对方知道是要命的事,拿出十二分的力气狂奔,庄言他们几个冲出去几个街区,没一会就跟丢了。
管这单的帮闲面子荡然全无,气血上涌,眼看着就要发作。
正当时,还撞上来一个路过的中年男子,腰间别了个酒瓶,晃晃悠悠。
这帮闲恰愁没人出气呢,立马一脚踢在醉汉胸口上:“fuck off your shity ass (滚nm的sb)!”
那人“珰”地一声就磕在路上,酒也顿时醒了大半。
帮闲一看他双目有神,便疑心他装醉,保不齐就是刚才那个跑的呢!
立刻一手按在衣服上,显出枪支轮廓来,另一手朝那醉汉勾着:“give me! give me the thing!”
后边还站着叁四个流里流气的青年,那醉汉一看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懂的,哆嗦起来,一边哆嗦一边掏钱物,口中连连讨饶。
那帮闲见他尽是些有的没的来应付,亲自上手扒他。对方更是吓得屁滚尿流:这竟是个劫财劫色的局!哭着喊爹喊娘喊只爱老婆,自己短小疲软,且对男人没兴趣啊!
庄言一帮看戏的哈哈大笑,那帮闲愈发气到极点:“i’m gonna beat you out of your pussy (我要把你干出个b来)! ”
说着就翻手出枪,庄言一看大事不好,大跨一步就去扣他的手。虽然失了准头,到底晚了一步,声音尖利震耳,周围都听了个响。
庄言知道巡警不上一分钟就要抓人,来不及骂,低声让身上有货的先跑,他拉着开枪的听了警车再走,几人都机灵起来。
没过一会,东街头果然传来车声,庄言连同那帮闲这才不紧不慢地来回散步。那醉汉早就吓晕过去了,恨不得是个醉梦。
小混混的冲突,粗心大意的开枪,不是什么大事,那个帮闲上一上法庭,再找二叔的律师来就行。庄言在里头站着想,他二叔就拿着保释金来了,看不出喜怒,此事便揭了过去。
只他爷爷生气,怪他自己的人也管不住,闹出这种笑话来,倒是小学生拌嘴打架吗?
“哼。”庄言嗤笑一声道:“小学生?这里哪个上过小学?”
庄老爷子让他堵得没话说:“你不必这样,不过就是休学一年提前磨磨你的性子,耽误不了你这个高材生!”
上学可以,学上多了——脑子木了,心纯了,可不行。
如此一阵折腾,庄言烦得很,自顾自开车走了,到凌晨2点才进了自己的一居室。
他也没有心情洗澡,不洗澡又不想上床,皱了眉往沙发上一倒。
人活着真不知道图个什么,他不知道,他的废物爹不知道,他那说一不二的爷爷也未必知道。
庄言从小就瞧着青龙白虎的人,有人儒雅有人粗俗,有人心好有人狠厉,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刀口舔蜜,越舔越惨,不舔不行。
他想他也变了,虽然还是不喝酒不抽烟不玩女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但日子也跟个泥潭似的陷着他,终究要越陷越深,把他溶得面目全非。
他要命活,他就得当个黑的。否则自己不做大,手无寸铁,别人只会逮着他报复爷爷,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以前吃过的苦头,幼时就懂的道理,唔要多念了……
他伸手去揉脑子,衣服往上走去,手机就滑了出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侧,正面朝上。他开着勿扰,上面却有一条未接来电。
被他设置的例外,只有徐濛跟林岚清。林岚清刚开始锲而不舍地一天几百个电话轰炸他,最近倒是消停了,难道是徐濛?
他拿过来冷眼一看,竟是林岚清。
只打了一个,反倒叫他疑心——要说不说的,是什么事?
庄言滑开手机,短信一点红点,再打开,里面的内容让他空空如也的胃反酸,几股气涌得他翻身一坐,把茶几碰出去两寸。
“庄言,我年初回国找你,为着方便做了你父亲的学生。前月发现自己意外有孕,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在清醒状态下跟任何人发生过关系,除了随庄教授出去应酬外,也没有任何社交。我疑心当中出了问题,却十分无措。虽然你同我失联已久,我还是抱着一些希望,如果你看到的话,务必联系我,我实在走投无路。 — 岚清”
犹如一个钟在他脑子里敲了一下似的,庄言头皮发紧,老爷子那话开始余音缭缭:你自己的人也管不住。




智者永不入爱河 杀生地
林岚清一个伤心、伤神、伤透了的小姑娘,庄言不可能让她接机,只管回了个电话过去,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明天早八,南门口,你给我等着!”
话不好听,语气也凶,倒是摆明了知道她住哪儿,也念着她离哪个门近。
庄言马不停蹄地赶了趟临晨5点的飞机回北京,没买上一等,只好缩在经济舱的小位置上将就,睡也睡不了,难受得紧。待他下了飞机开车去学校,已经是叁十几个小时没休息,眼下一片乌青,铁打的年轻汉子也顶不住。他一肚子心事,勉强提着精神。
刚停下车,林岚清往那儿一站,通身的委屈,通天的委屈,极委屈。
庄言一把把她拉上车,也没精力寒暄,直奔主题,作为朋友说不得的话便脱口而出:“一流的美人,二流的脑子,叁流的家庭——说得就是你!这样的女孩子,见着男人不该躲得比兔儿还快吗?你可真行!先是我,再是我爸,招惹个遍!转眼还整个孩子出来……”
林岚清打小接触的都是美式虚伪好脸那套,头一回让人这样直着数落,眼泪登时扑扑地掉。
庄言又烦又气,转头看她——眼圈红红的,倒果真像只兔子,可惜是只傻的!实在不是他钟意的类型。又想到徐濛。徐濛是截然相反的性格,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本事,断断不会在他眼前露怯。想到之前办的糊涂事,差点起鸡皮疙瘩,玩幽禁爱这套,当时怎么想的呢?又觉得自己中二,虽然也没对徐濛怎么样,那点情分算是玩完儿了。他在家事上分心了几个月,对徐濛的念头不知不觉就淡了,庄言暗道:我不会是个浪子吧?
他胡思乱想一阵,林岚清仍在哭哭啼啼。他睨着她的金豆子,斜扔过去一包纸:“哭有个屁用,掉个眼泪能把你肚里那个也掉下来?”
此话一出,正敲在林岚清心坎上,纸也不接,由它落在车毯子上,那厢哭得更大声了。
庄言干脆不理她,一径往酒店开去,他得歇会,顺便跟林岚清聊点正事儿,还得打听他爹的行踪——总不好去家里堵人,容易让爷爷逮住,影响他施展拳脚。
林岚清从嚎啕大哭,到小声啜泣,最后偃旗息鼓,木讷地看着窗外的虚景。
庄言右拐右变道了几回,眼风扫过她,又转回去。人都是要变的,谁能一直无忧无虑,大大咧咧,开开心心呢?只是他不愿自己是使人颓丧,使人堕落的源头。
最后二人在五环开外的一家叁星老酒店下了车,林岚清有些摸不着头脑。庄言惯是讲究人,衣食住行从来都是奢侈,这家酒店实在落了下乘,老破小一栋私家楼,90年代的气息,门可罗雀,一副要倒闭的样子。
往里走,更是处处不精致,林岚清都怀疑那卫生许可证。
前台无精打采地歪靠着桌子,眼皮一掀一落,半个迎来送往的笑容也不曾挤出来。
林岚清刚从电梯走过去一步,就让庄言手里使劲拉了回来。他低下头望了她一眼:“乱走什么?”
说罢带着她拐七拐八,先进了一间员工宿舍样的屋子,又穿过个储物间,来到一个电梯后门,方才摁下按键,上了6楼。
电梯里装着白炽灯管,照得他们二人的脸愈发败气色。突然“叮”地一声,到了。
门一开,一鼻子洛赫本的香味,林岚清立刻明白过来。
此处之气派华丽,与楼下差了十万八千里。地毯软厚,吊灯波光粼粼,墙上的油画框比画儿还美。走廊两头窗明几净,贴着一排五光十色的唐菖蒲。门牌的间隔很大,一看便知都是套房。门上褐色的雕花,二孔锁。双面猫眼,从里往外看兼有个摄像头,从外往里看乃是个虹膜眼锁。
林岚清大吃一惊:这可是个达官显贵腌臜事的好去处。一直以为庄言就是个活泼阳光教师子弟,如今一看,他倒是个什么身份?
她事事都同庄言讲,庄言的事她一问叁不知。林岚清骤然意识到了他们之间不对等的信息关系,惴惴不安起来。
老爷子要是知道庄言把小姑娘往这里头带,必然要气得跳起来,吹胡子瞪眼地骂他不肖子孙。外头的人怎好见?万一撞破了他们的行当可如何是好!
庄言是浑不在意的,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歇脚的地方,兼隔音好,好说话。况且林岚清是个好拿捏的妹子,尤其是对他来说。
庄言进门就往床上一跳,上半身陷进被子里,两条小腿挂在床沿。他喘出一口舒坦气,招呼林岚清随便坐:“实在太累了,你把我也折腾得够呛。”
林岚清在床脚的脚凳上坐了,斜着身子试探他:“你怎么突然肯出现了?”
他昏昏欲睡,不想玩这种少男少女的把戏:“少明知故问。”
林岚清撇撇嘴:“早知道一开始就该使苦肉计。”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是还没长够记性!”
再躺着,庄言能一秒入睡,他翻身坐起来:“我跟你说正经的,先把这事儿定了。”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肚子。
林岚清垂着眼,双手靠在腿侧,抓着沙发:“还能怎么定?”
“去留全看你自己。”
“大家都这么说。”她在沙发上无意识地按手指印:“还能怎么办呢?留下来难道有人养?”
她是期待庄言能说些大义凛然的好话的,可惜庄言毫无圣父心,对接济朋友没兴趣。
他只点了点头,赞同道:“你有数就好。”也不等林岚清答话,径自往下说道:“尽快去医院约个时间,我陪你去。”
且说二人在房里修整了一日,两边都没有旁的心思。轮流洗澡,分床睡觉,除却庄言下了一趟大堂取外卖,再没有别的动静。
第二天,庄言神清气爽,林岚清辗转反侧一夜,又紧张又茫然。
庄言看在眼里,知道劝了没用,索性闭嘴。
医院里流产的科室总是让人啼笑皆非,唏嘘不已。
医生年复一年地问着一样的问题,确认着女人发狠无奈的心。
上至几十下至十几的孕妇就在那些塑料椅子上等着,一排又一排,拐着弯儿。
有时候有零星几个男人,今日只庄言一个。
他揽着林岚清,口吻平和:“是,我是她男朋友。”
那几排女人,有些跟购物歇脚似的,有些无所谓地刷着手机,有些绞着衣服颠着腿。年龄不一,穿戴不一,气质不一,这会儿却齐刷刷地看过来。
端是个清隽的富家子弟,年轻好颜色,朝气蓬勃,跟这死气沉沉的杀生地格格不入。
林岚清也看他,小声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个哥哥表兄之类的呢。”
庄言有意逗她放松:“你懂什么?在这儿就得有男朋友,倍儿有面子……”
一点废话:
最近的小庄小林专场大家还喜欢吗?




智者永不入爱河 风流人说风流话
世上男人多是游舌坏嘴,道女子小产皆看各人运气。旺夫的便是身体康健,克夫的便是骨肌劳损。不过为了自己方便行事、风月无边罢了,没得诓人——原是十成十伤心伤身。
林岚清自医院走了一遭,揣着身子进,孑然一身出,脸白肝颤,日后平增几多毛病。庄言跟着她折腾,见她病西施一样惹人怜爱,一分的气恼涨成了十分,心里盘算要对庄父如何如何,才能给林岚清交代。
这一点念头,注定扯出数桩啼笑皆非的事来,按下不表。
且说星运回转,一起一落,这家忙着散命,那家就要添丁。
李芳芝吃好喝好,父母照顾老公心疼,自然是足月顺产。高阳钧跟温椋皆有些紧张,二人隔一小时便要出医院抽烟,说点闲话互相宽慰。长辈则在产房外面正襟危坐。最后高阳钧按捺不住,进去握着她的手等。李芳芝整个人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场面狼狈混乱,嚅着唇跟高阳钧说:“我不想生了,我不想生了……”
一汪泪,看得高阳钧慌了神,一张呼风唤雨的嘴竟半个字也吐不出来。怕她这一泄劲就出个好歹,又见她实在可怜,只摸着她的头给她把头发顺到两边,又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里嗡嗡作响。
未经事的年轻夫妻都是这般没主意,接生的医务见怪不怪,在旁边笑着加油打气。不多时,终于提溜出一个血淋淋的小女娃娃,挤眼皱眉,连着一根手指粗的脐带。李芳芝看了一眼就累晕过去,高阳钧戳戳小宝贝的脸蛋,喜不自禁。接着让人剪了脐带就护出去,自己仍在产床旁边陪着,在李芳芝没血色的嘴唇上细细吻了一遍。又过一会,涌进来五六个人,七嘴八舌地恭喜两夫妻,关照李芳芝好生休养,皆是相熟的长辈朋友,登时一片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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