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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默默里
她还在扭捏,他已经松开把手,让到一边了,遮住半张脸的墨镜上映着灿灿的海面,神态恣意放松。
黑色的操作杆上还残存他的手温,严晓芙握住,抬眼看他。
“给点油门,然后往下压。”
她深吸一口气,照做,却没启动起来,反倒船身一顿,将人斜甩出去。
他伸手轻轻就扶住她,又说:“油门再大一点。”声音近得像是从耳边发出来的。
严晓芙莫名觉得脸热,不敢侧脸看他,闷头手上用力,又是一压,马达应势轰鸣,小艇破开水面动起来。
“动了动了!”她激动地叫,忘了距离,猛地抬头,嘴唇险险擦过位于头顶没来得及躲开的下颌,唇瓣甚至感受到了微刺的胡渣,她下意识地一仰,身体失去平衡,又被他扶住。
白色的衬衣领被风吹得鼓起来,拍在她的衣襟上,海风送来的依然是熟悉清淡的乌木香,后背的手掌很宽厚,她看到他头顶的烈阳,又看到他亮黑色的墨镜片上呆愣的自己。
他的嘴角似乎是弯了弯,“注意看路,开到最南最大的双桥艇那里。”而后很快松开手,靠坐在船舷边,侧脸举目看远处。
迎面吹着的风带起发丝,掌控着操作杆灵巧地划开脚边流动的水面,让严晓芙觉得很自在,可风里始终飘着阵阵熟悉的气息,像一双无形的手,若即若离地抚着她的脸颊,叫皮肤下的血管微微膨胀。
双桥艇船尾站着一人,执着红酒杯,披着懒散的浴袍,仿佛没睡醒多久,但看到严晓芙时的目光却很锐利。
他头发已经白过一半,但身形挺拔,目光仿佛洞悉,是严晓芙这几天跟着严莫头一次见。
他的视线很快转去严莫身上,随和地像是长辈,拍着年轻人宽阔的肩膀,一边朝里间走,随意问:“怎么大清早地坐了这么个玩意儿过来?不如走陆路安全。”
“距离不远,顺路看风景……”严莫道,进到里间,顺手拉上一道门。
严晓芙被隔在门外,随即有佣人上前将她引去甲板吃早餐。她注意到,船正驶离充满烟火气息的海岸线,往西开往更宽广的海面。
宽阔的篷布伞扯开一大片阴凉,她就躺在这片阴凉下的长椅上,枕着手臂,看头顶棉花糖一般的白云飘过,心想这人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机密,消失这么久。
和着海浪和清风,脑中纷乱的思绪愈渐飘散,她就这样睡着,不知过了多久,浅浅的人声和金属罐在地面挪动的声音在耳边放大,她醒过来,身上多了一件薄薄的绒毯,不知是谁放的。
寻着声音,她走到底层船尾。
船行地慢,湛蓝透亮的海水拍过脚面,又漏下去。严莫连同这游艇的主人都换了装束,贴身的布料从上裹到下,与强健流畅的体魄完美契合。
幸好戴着墨镜,否则严晓芙都不知道眼珠子该往哪放。
听到脚步,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短发湿亮,都被捋在脑后,亮出光洁的额头和凌厉的长眉,身上的黑色连体衣满是水珠,显然已经下过了水。
“醒了?”他问。
严晓芙点点头,他又侧回头去,看着地上的铁灰色气罐和设备杂物。
她以为对话就这样结束了,他又开口,“去换衣服,一会儿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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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限) 穷凶极恶(十三)
揣着激动又紧张的心情,严晓芙换好了潜水服,谁知再出来,船尾的踏板上就只剩一个笑容憨厚的大叔。
大叔一身皮肤晒得黝黑泽亮,一边娴熟地将气瓶和设备帮她穿戴上身,一边叮嘱注意事项。
严晓芙不知自己听进去了多少,视线里没瞅着严莫,只觉得慌乱。
以前从来没有潜过水,这可是第一次,胆子再大,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怎么他也不带带她就先下水了?
怨念正深的时候,踏板边忽地扒出一双手,紧接着就冒出一颗全副武装的头,她吓得一愣,后才认出来是谁,还没来得及高兴,人摘下口里的呼吸器,却是道:“怎么还没好?”
怎么还怪上她了?严晓芙没说话,大叔在一旁解释,“她这是头一回,还没准备好呢。”
小臂撑着踏板的人隔着潜水镜打量她几眼,这才问:“要不要帮忙?”
严晓芙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语气很勉强,于是下巴一抬,“不用。”心想要是他再问的话可以考虑一下,谁知他朝一旁的大叔道:“那就麻烦你了。”
大叔热情地点头,“您放心,我打小在这片海里长大的,您多照顾点吴先生吧,他现在膝盖不太好,但是又好面子,我担心他……”
他微微点头,重新戴上呼吸器,脚下借着船体一踹,翻了个身就消失在海面,严晓芙都来不及后悔。
水下世界一如想象的奇妙,但严晓芙潜水的姿态却不如想象的潇洒。她被大叔一手提住后背的设备拖在水里,手上举着一个gopro对准自己,僵硬得跟一根冻直了的带鱼一样。
这片海域已经靠近西沙,除了他们没有其他游客,水质清澈,视野清晰,一眼能望出去很远,远到能看见严莫和那位吴先生,同样拿着gopro,却灵活地几乎融入鱼群。
大叔提着她往那两人的方向游去,看出她的僵硬,友善地摆摆手臂,示意她舒展放松。
严晓芙倒也想放松,可心里就是紧张,身体不听使唤。
她就这样僵着被提到那两人面前,要不是嘴里塞着呼吸器,做不出什么表情,估计能当面笑出来。
大叔指指她,表示也很无奈,严莫朝他摆摆手,跟接接力棒似的,将人从他手里提过。
他带着她,没有游向浅处,而是往更深的地方去,速度很慢,一面伸手给她指藏在水底珊瑚里不易被发觉的小鱼。
这里生态已算十分自然,但可惜的是,珊瑚依然成片白化,失去了原本的色,好在鱼群依然缤纷,自由自在。
严晓芙举着相机本来在拍鲷鱼群,低头的瞬间看见在珊瑚缝里躲藏的小丑鱼,忍不住停下,镜头跟着追过去。
成功拍到橘黄的黑条纹小鱼,她有些得意,转头看严莫,却见他定定地盯着自己,又指了指她的相机,她终于反应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放松融入了。
她一灵活,他也跟着轻松许多,从一侧的兜里取出一包小塑料袋,松开一角,淡褐色的小球被捏碎在水里,随着水波飘开。严晓芙还没反应过来,四周的小鱼已经纷纷聚集过来,摆动鱼尾,围绕他们穿梭,五缤纷,越来越多。
原来他捏碎的是鱼食。
从没有想到过会被这么多鱼儿团团围住,近距离接触。她看到一双双灵动的眼睛眨啊眨的,仿佛也对他们好奇,也看到吐泡泡的小嘴一口一口地抓紧吞掉漂浮在水里的事务,她甚至感到柔软的鱼尾扫过身上的潜水服,若有似无,像是羽毛拂过一样。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就好像她也是它们的一分子,融入了这片湛蓝的海,与它们一起在水波中流淌,什么烦恼全都忘了。
要不是气瓶容量有限,严晓芙几乎不想回到水面上,最后她体力不足,仍是被提着拖回船上。
这大概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手掌下的船板热得烫手,严晓芙撑坐在地上,喘得跟跑完几公里一样,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久久不能回神,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居然还挺不舍。
本以为这个假期在默禹泽离开的时候就结束了,没想到最后跟着哥哥过了几天新鲜日子,她突然发现,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轻松开心了。
“晒盐呢?”后脑勺突然吃了一记栗子,“还不去洗澡?”
严莫已经冲完澡,发梢还滴着水,披了件早上吴先生身上一样的浴袍,只是系得松垮,胸膛处的线条,在阳光下格外紧致分明。
许是她视线过于火热,他表情凝固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在她后脑又是一记。
严晓芙揉着后脑勺,悻悻地站起来去洗澡。
露出来还不许人看了?她又不是没看过,还摸过睡过呢,小气。
游艇靠岸的速度似是比出海时快一些,日落之前,他们着了陆。吴先生半撑在岸边的栏杆旁同他们挥手,没忘了和严莫抱怨,“这次来时间太短啦,一直围着人家小妹妹转,也没拍多少素材。”
吴先生爱好潜水,也爱好摄影,两者结合,水下影像便是他现在最大的兴趣。
“总是要先照顾好女士不是?”他倒也不否认,淡然道。
“嘿!”吴先生笑道:“算了算了,看来我家那丫头是没机会了。”
严莫笑了笑,没有说话,也朝他挥了挥手,带着严晓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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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限) 穷凶极恶(十四)
街道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游人如织,熙熙攘攘。
严莫不知从哪里弄到一辆法拉利250gt,停在桥头的椰子树下。复古的敞篷车型配上浓郁张扬的红色,让人有穿越到60年代欧洲的错觉,只是头顶的阳光并非是来自晌午的地中海,而是日落前的海岛。
严晓芙下意识地去开副驾驶的车门,他却将钥匙扔给她,“想什么呢?我刚才喝了酒。”
按着心里的激动,她踩下油门,上了路才发现,这哪里是开车,简直是开着一件古董艺术品。所到之处能割几乎所有行人的目光,停在路口等红绿灯的间隙,并排开着窗的车主,就朝他们吹来口哨,路边更是有游人举起挂在胸前的相机拍照。
严莫一手支着脑袋,仍是一副矜贵淡然的模样,仿佛周遭与他无关,严晓芙心里却隐隐嘚瑟。
今天这裙子总算是没白穿,可算有点熟悉的度假的感觉了。
街上人流大,车子提不起速,绕着沿海公路跑了一阵,严晓芙忍不住开出城,上了边郊的盘山公路。
山路车少,速度渐渐提高,马达的低声轰鸣和清风拂过脸颊发丝的感觉,让她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不由得出口就是一声口哨。只不过吹完想起来旁边坐的是谁,觉得自己得意过了形,又吐了吐舌头偷偷瞥过去一眼。
橙黄的夕阳铺满了红色的皮革座椅,映得那张侧脸,泛出绒绒的光圈,笔挺致,倒像油画里出来的。
他斜斜瞥了她一眼,似有惊讶,最后提起嘴角笑了,笑容在光晕里也柔和许多。
“下一个转弯,油门刹车一块踩的时候,再减一点速试试。”
这下换严晓芙惊讶,眉毛几乎挑上了天,一脸的不可思议,大叫,“老司机啊你!深藏不漏!”
怪不得,副驾坐默禹泽的时候,稍微提点速他就喊危险,这几天她刻意开得快,他却自始至终,波澜不惊。
原来是自己人。
他淡淡一笑,竟然打起双关,“你说哪个老司机?我可没开车。”
这都那跟哪儿啊?
严晓芙不吭气了,脸颊热热的,一定是这要落山的太阳太毒辣了,她转开脸,去看另一边。
这人,耍流氓也耍得道貌岸然。
山坡不高,山头也不大,孤零零地立着一个小破庙,庙旁是一棵合抱粗的菩提树,树冠上稀稀落落挂着一些红绳木牌,记载了各种愿望,有想暴富的,有想考清华的,还有想进海航当空姐的,最多的还是要和某某某一辈子在一起的。
严晓芙已经过了这种写小卡片的年纪,只看着别人的笑,倒是严莫,背手立在一旁,斜睨着她,淡淡道:“不是想和默禹泽结婚么?不写一个?万一实现了呢。”
她不笑了,心想这人可真会破坏气氛,但又同时心惊,为什么她根本就没想到?或者说是一点也不想写?
她赌气似的用手机扫了庙前小摊的二维码,还真就写起来,只是没想到严莫紧跟着也扫了码,拿起一块牌子在手里。
打死也想不到他居然也会干这种事,严晓芙好奇,“你写得什么?”
“你管我写什么?”
“好小气啊,让我看看不行么?”他越掩饰她越好奇。
“也行,那你的得先给我看。”
“不给!”严晓芙摇头,藏宝一样,赶紧将自己写的字捂住。人却懒得再跟她辩,唰唰写好,扬手一扔,红绳十分不规整地缠在茂密的枝丫上。
是一个严晓芙跳起来够不到的高度。
她扁扁嘴,绕到树后将手里的牌子挂上去,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严莫嘴角一抿,不露出淡淡的不屑。
严晓芙看到,倒不生气,只朝他做个鬼脸,“好奇死你!”
长身屹立的人表情更不屑了,“不知道谁更好奇。”
严晓芙被戳穿,有些烦躁,摆手道:“吃饭吃饭,饿死了……”
回到山下,天色已暗,墨蓝墨蓝的,缀着星子,却还能看清一朵朵的白云。
这个时候,最热闹的是街边大排档,严晓芙开着车经过,一步一刹,眼珠子都要不回来,终于听到身旁的人低叹一声,“就在这吃吧。”
“你可以吗?”她跃跃欲试。这几天跟着他吃得太规矩清淡,她忍了好久了,但这市场里大多卖的是海鲜,可能不大符合他胃口。
“刚好尝尝特色。”他推门下车。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她面前堆着蛤蜊虾蟹,而桌子另一边是芒果辣椒盐和抱罗粉。
想到明天离开以后就很难再吃到这种味道,严晓芙忙着掰螃蟹,头都没怎么抬,等想起来喝椰汁,分神看一旁的人,才发现他吃得很慢,面前的东西没下去多少,眉头微皱,一手捞着筷子,另一手滑着桌上的手机,又不时摸一摸衬衫的后领。
他这动作看起来仿佛只是热了,后颈出汗,没什么异常,却突然与严晓芙记忆中的某个点重合,几乎是一闪而过,她顾不得手上还沾着油渍,连忙握住他那只手。
筷子送到一半的人始料未及,抬眼看她,惊讶而不解。
“快别吃了!”
她急得脸都红了,严肃的样子和平时很不一样,他微微眯了眯眼,就反应过来。
太久没有过敏,他自己都忘了是什么感觉,还以为是这里蚊子太多。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颠着勺的摊主,只见一筛子蛤蜊出了锅,汤汁却还在锅里,紧接着就下下去一碗粉,一侧灯箱的隐蔽处写着,秘制海鲜汤底。
严晓芙不禁傻眼,还有些自责,这家是她推荐的,上次和默禹泽来吃过觉得不错,却压根没注意这几个字。
她连忙擦手拾东西,急得快要跳脚,却没想到,他看着她桌上剩下的东西,问:“你还没吃完,要不要打包?”
她几乎都要被气笑,却又觉得眼眶热热的,赶紧将他拉起来往出推,“还吃什么呀,赶紧想想这会去哪买药吧。”
“问一问酒店,应该有备。”
好在酒店口服外用的药都有,想起他衣领下的脖子到后背,起红一片,严晓芙站在他房门口,到底没有走开,扭捏半天,道:“我给你抹药吧。”




人间(限) 穷凶极恶(十五)
他定定看了她几秒,转身进门,门却没关上,只说:“我先洗澡。”
流水声隔着浴室门模糊地传到耳边,严晓芙莫名紧张,开始是坐卧不宁,后来甚至有逃跑出门的冲动。
也不知道心脏跳个什么劲。
好在他洗得快,赶在她落跑之前出来了,只是一亮相,严晓芙的紧张不减反增。
他裸着上身,只穿一件宽松的长睡,一头黑发半湿,发梢的水将落不落的。完美的倒叁角形,肌骨匀称,线条优雅。
“可以了吗?”她顿了顿,强壮镇定地移开眼,却发现一开口就走了调,嗓音沙哑。
于是清一清嗓子掩饰,“我帮你抹。”
他坐在沙发上,背过一点身。没有棉签,严晓芙直接上手。
手指下的皮肤微凉,肌肉的热度还没透上来,她猜测他刚才洗澡的水温,应该不会太高。
他皮肤其实很好,哪怕是脊背也没有什么毛孔瑕疵。她突然想起来,她也是在这上面留过痕迹的,就是在那一晚。
已经记不清当时她是哭了,还是叫的,总之嗓子都哑了,求他慢一点,因为太过密集的高潮让她的身体吃不消,颤栗和酥麻几乎将她的灵魂都震出窍。
可他不轻反重,捞住她几乎是发狠地揉在怀里,就是那个时候,她忍不住将指甲掐进他后背的皮肤……
回忆太火辣,严晓芙觉得脸烧起来,不禁腾出一只手在脸旁扇扇风。
“怎么了?”他侧脸问。
“有点热。”
“……是有点热。”他看向恒温24度的中央空调。
一时再无话,空气沉静,只剩窗外鸣叫的昆虫,一声高一声低,扯得人心绪也起伏不定。
严晓芙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让空气不要这么微妙紧绷,下一秒却手一抖,整只药膏掉下去,摔出来一长截,糊在沙发上。
她低头看,不知是先捡药管,还是先擦糊出来的药膏,手忙脚乱,伸手就要抹上去。
最后没碰到,因为手腕被人握住。
他掌心的温度比身体皮肤的要高许多,一手攥住她整个小细手腕,像个发热的镣铐。
“这么慌干什么?”他看着她,“你紧张?”
“没有啊。”她否认,却侧头不看他。
气氛凝固,她本能地感到不妙,转动手腕,微微挣扎,他却握着不放。
“你……”她抬头,才发现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看得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感受到他皮肤散发出来的温度。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躲。
直到手机铃声突然想起,她惊醒一样,猛地站起来,四下里找却没看到,最后是严莫从沙发上拿起来递给她。
来电明晃晃地显示两个字:禹泽。
他淡淡瞥她一眼,不发一言,走开了,她这才接通,电话那头隔着千里的距离都听出她的凌乱,问,怎么了,被她含糊带过。
无非是明天她要启程回b市,他打来叮嘱几句,顺便修复修复关系。
严晓芙没什么想说的,草草挂了电话,再转身,才过敏应该吃药的人,却已经手里端上了酒,倚在吧台看着她。
琥珀色的液体夹着冰块,透过玻璃杯轻轻晃动。
“你不能喝酒。”她提醒。
“死不了人。”他无所谓道。
这话听得严晓芙心里难受,她眉头一皱,走过去伸手夺酒杯。
他高她一头多,毫不力就挡下她。吃力不讨好,她也生气了,“身体是你自己的,爱糟蹋就糟蹋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气冲冲走到门口,拉开门,却又被从后面推得合上。
他撑着胳膊,将她挡在门前,眉眼低敛,有些阴沉地看着她,“你喜欢他什么?”
知道他指谁,她抵着头,想了想,“他对我很好。”
“有多好?”
他们是在大学里认识的,操场上不小心碰到一块后,他就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她还记得,上学那会,每逢有课的早上,都等在宿舍楼下送早餐,课表背得比她还熟,热水也是早早替她打好,提不上楼就放在楼下。他心思细腻,日常送的一些小玩意儿和零食,也会考虑舍友的份,知道她每周都回家,还是会抢着帮她洗衣服。
她脾气很差,但他很包容,从来都是笑眯眯的,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对他动心的吧。
她几乎是爸爸和哥哥带大的,他给了她他们从前没有渗透到的细腻照料。
认识了这么多年,中间分分合合,折腾许久,只是现在这种安定的状态,让她省心,他们应该也会有一个安稳可靠的家。
至于喜欢,其实已经说不上来有多少,好像更多的是变成了一种习惯。
“那我对你好不好?”他眼眸低沉,目光直勾勾地锁着她。
她垂着眼睑,不说话,推开他,出门去了。
他怎么会对她不好,成年之前的所有记忆,几乎都是他给的,她跟着他笑,跟着他疯,开心和不开心都是他给予的,简直让她又爱又恨。
可是偏偏,他错过了她的青春萌动的空白期,那几年他在国外,而她追求者众多,争相填补她的感情和内心。她没有目标,也无人指引,踩着时间的隧道,一路滑下去,以岁月消磨为代价。
他曾经将那些欺负她野丫头、假千金的人揍了个遍,但那又怎么样,假的始终是假的,她只想安稳。
飞机从凤凰国际机场起飞,几天的轻松相处像是一样行李,被落下在了这城市,戛然而止。
严晓芙在他侧头的间隙,看到他后颈的皮肤已经恢复正常,便将唠叨一样的叮嘱又咽回去。
他身上的病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所有的事情和麻烦到了他这里,都要被他的狠戾折煞,威力减去叁分,来得快,去得也快。




人间(限) 穷凶极恶(十六)
飞机降落b市,取完行李出来,严莫的车子已经候在了一边,司机也瞧见严晓芙,“欸”了一声,脱口而出,“那不是小姐么,要不要等一等?”
后座的人没吭声,他降下车窗,正要喊住拉着行李箱的人,就见另有一年轻男人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拉杆,揽着人,上了路边另一辆车。
“走吧。”后面的人说。
司机不再多言,升起玻璃,启动车子。
假不久,公司内部下发文件,为了给研发新品宣传造势,将面向公司员工,征集优秀的运营文案,请大家踊跃投稿。
一到邮件,严晓芙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翻出文件,将休假时严莫要求写的文案,拿出来再次修改,然后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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