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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默默里
她掩饰不住地欣慰,接过他手中的电脑夹,看着他眉梢微动,似惊讶又好像不惊讶,他大步进了门,到了门口,却又一顿,慢慢悠悠地褪下外套交给她,换上从容的步子。
车子一进院子,严晓芙就听到,知道是他回来了,张罗着将凉掉的饭菜重新加热,站在桌边等他。
“哥……”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不自然,明明是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人,她却突然不会面对了,局促地手足无措,却不是讨厌,她并不讨厌看到他。
饭菜重新上桌,她才想起来,有些期待地介绍,哪个是她做的,做的什么菜。
他挽着衣袖,一直没有说话,最后才淡淡道:“如果是为了合同的话,你不用这样,我已经答应了,你知道的。”
严晓芙愣了愣,说:“我搬回来了。”
他这才坐下,接过盛好的米饭。
时隔好几个月,再次躺在房间的床上,严晓芙却有些睡不着。
被褥是佣人提前晒好清理的,蓬松柔软,有阳光的味道,她第一次闻到这样的味道,就是在住进严家以后。
那个时候她还很小,听爸爸说也就是3、4岁的样子,还不记事,也不记得之前在福利院的生活,但对这个味道却记得很清。
那会儿她并不知道这是太阳晒过独有的味道,直到很久后,有一天天气特别好,妈妈和张阿姨搬出被子搭在草坪的架子上,而她在草地上和当时养的猫咪多多玩。
一人一猫躺得舒坦的时候,严莫却突然出现了,和几个玩伴,手里牵着不知是谁家的大狗。
那狗并不咬人,却和猫不对付,咧嘴吠着就朝多多扑过去。严莫一下子没牵住狗,傻掉了,严晓芙却爬起来用自己的小身板当上去,猫儿其实跑得很快,并没被伤着,倒是她,扑倒了晾衣架,栽进蓬松的被子里。
她当时都没意识到手臂被木屑勾破了,只脸颊挨着暖暖的棉布,内心无比惊喜,原来这是太阳的味道。
手臂的口子流了好多血,还缝了几针,后来她才哭惨了,也把爸爸给急坏了,其实本不怪哥哥什么事,他又不是故意的,但爸爸劈头盖脸就给他一顿拾。
妈妈看不过去,就上去劝,大概是说了什么不关她儿子的事这样的话,然后爸爸更气了,和她吵起来,“什么叫你儿子?晓芙就不是你女儿了?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是怎么说的……”
那会严晓芙已经差不多懂事了,大概明白,因为她,爸爸和妈妈时常吵架,而显然这种情况在她来之前是没有的,她看得出来,哥哥并不怎么喜欢她——
妹妹的交换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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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限) 穷凶极恶(二十)
爸爸第一次下这样重的手,哥哥的手臂都留下淤青,她很担心,贴上去看,却被他一把甩开。
碍于爸爸的面子,哪怕平时他并不怎么待见她,但也会装装样子,那次是第一次毫不掩饰地流露不喜。
他那个时候的眼神就已经很冷了,严晓芙特别难过,她害怕被讨厌、被抛弃。
“哥哥……”她伤心极了,不知所措。
他却冷冷地扔了一句,“就知道哭。”
严晓芙更难过了,但不敢让眼眶里的眼泪流下来,只是皱着脸,努力地睁大眼睛。
那段日子算是严晓芙人生中的一段黑暗时光,她沉浸在被抛弃的恐惧里,束手束脚,闷闷不乐,于是爸爸对她加倍地上心加倍地好,可他对她越好,妈妈就越和他吵架,哥哥就越厌恶她。
平时揪她的小辫子,乱扔她的玩偶熊就罢了,最恶劣的一次,是故意用小虫子吓她。
夏季的黄昏下过一场雨,空气湿闷闷的,她穿着新裙子,趴在房间画画,房门开着,严莫突然探出身子,手里拿着个小盒子,是用当时很流行的纸做的,一般放铅笔渣,也不知是哪个女孩子送的。
他说:“喂!这里面有个东西,你想不想看?”
他很少主动和她说话,严晓芙受宠若惊,期待地点点头,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那纸盒子猛地扔过来,里面掉出一条蚯蚓,蠕动的新鲜的,还沾着泥土,落在她白色的裙摆上。
严晓芙大惊失色,“哇”地就哭出声,将椅子都碰倒,他却幸灾乐祸地笑,“是你自己要看的,可不要告诉爸爸说我欺负你……”
“怎么回事?”一片混乱的时候,妈妈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只知道爸爸今晚不回家,但没想到妈妈这个时候逛街回来,这下被捉个现行,严莫也老实了,低头不说话,等着挨训。
但出乎兄妹俩意料,她没有训严莫,也没有哄严晓芙,只是淡淡瞅一眼吓哭的女孩,叫严莫去把那蚯蚓捡起来,然后领着他回房,说:“干嘛把这么脏的东西带进屋子……”
泪眼模糊中,他看到哥哥回头瞥了她一眼,眼睛里有还未平静的惊讶,还有一丝同情。
那天晚上,她哭了好久,晚饭都没有下去吃,张阿姨上来敲门,她只装困了睡觉,饭菜放在门口,凉透了也没被动一下。
夜凉如水,她抱着枕头坐在窗台,脸上还挂着泪痕,望着朦胧的月亮,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
百般不解之际,锁着的房门突然窸窸窣窣有了动静,她转头,严莫就已经溜了进来。
“你……你怎么有我房间钥匙!”她又惊又惧。
他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嘘”声,关上房门,才说:“以前这可是我房间,从窗户爬下去溜出围墙最方便了,可惜了……”
他似乎很惋惜丢掉这么一条战略线路,严晓芙也是才知道自己可能占了他的心头好,但不知道说什么。
他摆摆手,“算了算了。”伸手从衣服后摸出一袋东西。
“你……还没吃饭吧?这个是给你的。”
严晓芙对他手里的物品算是产生阴影了,条件反射地一缩,“我不要,你走开,我不要你的虫子!”
他摸了摸脑袋,解释:“不是虫子,是干脆面,真的,你听。”他摇一摇手里的袋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严晓芙这才看清,真的是一包干脆面。
那个时候,这种垃圾食品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宝,因为妈妈管得严,从小到大,都没允许过泡面这种垃圾食品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而在上学后,意外接触了这种食物,他们就表现出一种难得的痴迷,而这种东西绝对是不能放在家里被妈妈发现的,所以显得弥足珍贵。
她有些动心,但还没打消戒备,他便当着她的面拆开,掰下一块吃给她看,嚼得嘎嘣脆,然后在即将掰下第二块的时候忍住了,说:“看吧,没骗你吧。”
严晓芙咽了咽口水,“你放在那,我一会自己过去拿。”
他放下东西,又多看了一眼,似乎也是咽了咽口水,终于原样溜出去,门快重新合上的时候,他又回头叮嘱,“对了,别和爸爸告状啊。”
后来,严晓芙才知道,他指的是,别和爸爸告妈妈的状。
原来,他那会一下就察觉出来了,她却还傻傻的,以为妈妈就是妈妈,是课本里,是和其他的小朋友一样的那种。
以至于后来,很多时候,多亏有哥哥在她身边。没想到啊,那会最开始欺负她的人,后来却成了护她最深的人。
顺利送走考察团,接待工作圆满完成,甚至比预期的还要好。
最开始接手这份工作的时候,严晓芙更多的是抱着功利的心态,只拿做是助自己升职的垫脚石。而当她准了充足的准备工作,投入进去,当成是要负起责任的一件事的时候,这项工作就变成了她自己的一番事业。
她找到了成就感,发现自己并不像一直以为的那样厌工,从前那种坐吃山空、及时行乐的想法也淡了。
她比自己想象的更有能力,要是没经过这一次经历一把,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说来还要感谢哥哥,他是这背后给了启动的力的推手。
经此,严晓芙反倒不牵挂升职的事情了,甚至觉得哪怕没升也关系,因为她有突破自己的能力,有底气,不怕混不下一口饭吃。
她安心在家里住下来,仍然回家后做饭,现在是做给哥哥。
他有时候回严宅,有时候不回,有时候回得很晚,她都会发消息提醒他吃晚饭,大多数时候他不会回复,她还是会留着他那一份。
有一天,他喝了酒回来,看她忙前忙后地照料,忽得就捏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合同我今天签了,你以后也不用再装了。”
“我没装。”严晓芙说,他要怎么才信她呢——
大家双节快乐啊~~~
哥哥:我从小就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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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限) 穷凶极恶(二十一)
他仍是看着她,似有忖量,又说:“下个月生活会按时打给你。”
严晓芙怔忪,“哦。”要不是他提,她根本都忘了这回事。
他眼睛微微眯了眯,松开手,侧过脸,靠在沙发里,“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严晓芙几乎说不出口,可想到上次在他办公室,已经错过了一回,再不说,不知道又要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
她咬牙,深吸一口气,“我觉得……或许我可以试一试。”
他迟疑了一瞬,想到是指什么,看向她眼神复杂,半晌,却是笑了,隐含讥讽地说:“不能和他在一起,就用我来将就是吗?或者说,只是用来短暂地填补一下空窗期?”
严晓芙一下子愣了,却百口莫辩。因为这种事她以前确实做过,不止一次,而且还从不掩饰地与人说道。
她身边一向不乏追求者,以前和默禹泽分分合合的间隙,男朋友常是换了又换,有时被爸爸发现,问,“怎么又换了?”她就会说,“就是玩一玩嘛。”
她通常看脸,玩一玩的对象除了皮囊,质量参差不齐,有的太不入流,被问,“怎么和这种人玩到一起?”她就解释,“反正还没碰到合适的,就先凑合呗,空窗期也要找点乐子不是?”
严晓芙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报应,恨不得穿回去给自己一巴掌,闭上嘴。
眼看着哥哥漆黑的眼里泛起深深的冰冷,却觉得任何解释在这个时候都显得苍白无力,因为从前她就是那样的人。
他的笑容近乎轻蔑,站起来,绕开她上楼。
严晓芙对他道:“我要是说不是呢?”
他扶着楼梯扶手,脊背挺直,闻言脚步一顿。
“不要轻易给我希望。”
严晓芙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撒娇装纯、打扮地得花枝招展、每天信息关、制造惊喜,把以前谈恋爱时用来调节关系的招数都用在哥哥身上,但效甚微。
夜里躺床上反省分析,才惊觉,以前都是男生主动,想着法地追她讨好她,她稍微给个信号就上钩,给点台阶人就自己顺着下了,哪过什么心思。
她的那些招数可谓低级,用在对居心叵测的人那可以,用在哥哥身上就不行。
他是多高傲的一个人她又不是不知道,况且她明显感觉到,他对着总是隔着一层怀疑不信任,显得她的主动都带着一股不怀好意。
可她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主动扑上去吧?想起上回哥哥生日,送的那个女郎,听说当时是被轰出去的,大半夜地都没个人给送回家,于是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她怕被他扔出去,再说了,她也做不到那么大胆。
勾引哥哥,总觉得怪怪的,怪不好意思。
严晓芙一直不太明白,她都跟默禹泽分手了,而且都说了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哥哥为什么总表现出不相信的样子,好像她才是被抛弃、爱而不得的那个,后来,才大概意识到怎么回事。
新月初的时候就传来好消息,小鹿姐生了个大胖小子。满月宴安排在月底,聚会就在肖二的豪宅举行,身为当时伴娘的严晓芙,心准备了礼物去参加。
知道姓肖的家产也挺足,不缺什么值钱玩意儿,她也就没有去商场买东西,准备了一则视频给小鹿姐,又从书房抽了一筒画送给小侄子做礼物。
怀胎十月也没在小鹿姐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她还是那么姣艳,美目流动间多了一分温婉清宁,比以前更有风韵,被肖二几步不离地圈在身边,女士扎堆说起话才放开。
也难怪哥哥借口工作抽不开身不能来,看到曾经的心仪对象如今与爱人这样琴瑟调和,难会酸吧。
严晓芙准备的视频是混剪与小鹿姐有关的生活片段,主要用作纪念意义,见到她,直接就放出来看了,没想到把当事人给看哭了。
看哭了不要紧,被感动很正常,可偏偏在场的一个女孩,表现得是见到了什么晦气的事情,夸张地递着纸,哄着人,一通话说得阴阳怪气。
“这才刚出月子,可不能哭啊,伤到了身体容易落下病根……你说这大高兴的日子,看什么不好,怎么看这种东西,准备礼物不应该是往喜庆了备吗,没钱也要看心意,这心意也有点太简单了,说不过去吧……”
名媛千金圈从来都是是非之地,严晓芙算是从小在这圈子长大的,除了特别小的时候那几年偶尔被内涵出身,这么些年还没谁敢给她脸色看给气受。
没等小鹿姐出声,她就呛回去,“这都什么时候了出月子还不能哭,没文化也不用再这秀。”
小鹿姐适时出声,严晓芙也不想破坏聚会气氛,就没再说什么。但她注意到了那女人。
面生,以前没见过,穿着打扮很用力,好像生怕人看不出来有钱,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主人俩将足月的宝宝抱出来亮了个相,今天这聚会主题就算圆满了,剩下就是因此聚集在一起而先前许久未见的各种朋友相互热络应酬,俗称社交。
离开这圈子几个月,严晓芙还真有点不习惯,与几位问候爸爸和哥哥的叔叔寒暄了几句,准备再找女主人说说话送出礼物,就准备退场。
她提着裙边走到草地一边,在墙角却碰到了月余未见的默禹泽。
“你……怎么在这?”
他端着酒杯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毫无惊讶,应该是刻意等在这里。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这老套言情式的开场白,再加上犹豫略带隐忍的表情,让严晓芙差点以为在拍电视剧。
“挺好的。”她淡淡地答。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好了不少。
“你不问一问我吗?”他说,声音似乎还有点委屈。
不知道他这是哪一出,严晓芙愣了愣,问:“阿姨身体怎么样了?”
他苦笑,“还在医院,等肾源。”又问,“你会去看她吗?”
既然已经分手,严晓芙觉得是没有这个必要的,情分还没到那一步,也说不清应该以什么身份去看望,只说:“再看吧。”
他却又问:“什么时候。”
这明显就不不妥了,严晓芙想着干脆说清楚,还没开口,就有一道声音插进来。
“什么话在这悄悄说呢,有人心意还没表完么?”
正是先前与她说话阴阳怪气的女人。
她挽住默禹泽的胳膊,一副宣誓主权的样子,看着严晓芙,“禹泽,不和我介绍一下么?”——
肖氏夫妇来串个场,顺便撒撒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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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限) 穷凶极恶(二十二)
默禹泽的表情微微凝固,表现出一丝被抓包的尴尬。
他向那女人介绍,“这位是严晓芙,我……一个朋友。”
那女人挽着他的胳膊一紧,下巴微抬,补充,“幸会,我是他女朋友。”
严晓芙倒是意外了,不禁多看默禹泽两眼,他眼睛微低,偏开了她的视线。
虽然没想着分手后他会对自己念念不忘,沉浸在过去的感情里不能自拔,但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开始新恋情,几乎可以说得上无缝衔接。
她忽然就想到,哥哥说她“爱而不得。”这么看来,倒真显得她才是被抛弃的那个。
分手后,她刻意屏蔽他的消息,不去知道他的生活状况,居然错过了这样重要的动态。
不过既已分手,她没什么好说的,况且这新任女友敌意太强,几乎就是写在了脸上,她不屑卷入到这种感情纠葛里。
她只是点点头,然后告辞,“我还有事,先走了。”
谁知对方叫住,“严小姐这么着急走什么?既然是禹泽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了,怎么见了我就这么急着离开呢?”
这话说得,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看到她心虚一样。
严晓芙心下一阵不痛快,转身就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不在这里浪时间了。”
她提起裙摆,腰背挺直,刚跨出一步,就听身后又道:“是吗?那我就直说了,还是说严小姐看见前男友心虚了呢?”
严晓芙不得不停住脚,其实她挺不屑因为感情和男人这种东西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人撕,很掉价,也没必要,但她实在很不爽这女人的说话方式。
“如果说你站在这里一句句地夹枪带刺,就是因为我是前任的话,我觉得大可不必。”她笑得轻蔑,“毕竟我前任多了去了,又不是没见过男人。”
话里暗讽对方没见过男人,她当然听得出来,手指捏紧了香槟杯,乌黑沉重的假睫毛一颠一颠,“你……”
两人人站在房檐底下,气场不善,很快吸引了临近旁人注意,几个穿着打扮和那女人一样用力的女孩转过来,看向严晓芙的目光仿佛同仇敌忾,问:“小晚,怎么了?”
人多势众,只见小晚胸脯一挺,尖尖的下颌抬起,“也没怎么,就是碰见了禹泽的前任,不知道你们还记得不?就是之前和你们说过的,住在他家里蹭吃蹭喝伺候不动的那个……”
严晓芙看向默禹泽的眼神可不止惊讶了,合着她一番真诚苦心,原来是喂了狗,他就是这样和别人形容她的?
说实话,这让她有些受伤。
当初好聚好散,就是希望这段占据青春几年的过往有一个体面的结束。分手后,她未曾向别人透露他们相处的细节,甚至知道哥哥误会他俩旧情未泯,也没说过他一句坏话。
他又凭什么在别人面前中伤她?刚才在墙角碰见,他又何必表现得仿佛还在乎她的样子?几年的感情到头,这么快就只剩狗血和狼藉了吗?
然而他依旧避开她的视线,张了张嘴,却没做任何解释,只是拽一拽臂弯里的胳膊,“别说了,走吧,去吃点东西。”
女人不依不饶,看着严晓芙面色受挫,低下头,声音更是尖锐得意,“走什么啊,今天碰到了,这种人就应该说教说教,否则当代女性辛苦积攒起来的形象都白了,还以为现在的女人还是仗着姿色靠着男人养呢……”
说着,她视线上下打量严晓芙一番,表情多有嫌弃。
一旁的姐妹心神领会,你一言我一语,看似是嘀咕,实则叽叽喳喳,“穿的衣服也是过季的,不知道多久没开张了,没有下家,日子应该过得挺苦的吧……”
一角的动静已经足够引起周围一圈人的注意,他们不明就里,表情里带了看好戏。
严晓芙抬头,眼神渗着明显的冷意,只是她还没开口,就被默禹泽不着痕迹地堵回去,他仿佛这才感到过分,记起关心她,想要粉饰太平。
“对不起,是小晚说话太过分了,你别在意……”
说着,他从女友的手臂里抽出自己的胳膊,上前一步。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害怕严晓芙开口,只要她在这说出实情,他现在平静的生活很容易就会被搅乱。毕竟当时小晚在他手机里看到存着的她的照片时,着实闹了一把。
他刻意隐瞒她的身份,把她描述的不堪,为了讨好现任,更是为了隐蔽他的过往和野心,好维持住他辛苦经营的人设。
严晓芙现在看见他只觉得恶心,不想再有任何近距离接触,下意识就后退一步,不料尖细的鞋跟恍然间踩到裙摆,她崴身坠下去。
倒地的瞬间,她看到对面女人惊讶中带着兴奋的脸,还看到远处,从屋子里出来急忙赶过来的小鹿姐。
默禹泽的手离她最近,可她愣是硬生生地侧了个身,避开他,跌落在草地上。
“刺啦”一声,旁人只听见裙摆撕裂的声音,严晓芙还听见了脚踝拉扯的声音。
这大概是她懂事后,在外最狼狈的一次。
事情发生得太快,人都愣住了,时间都仿佛凝固了一秒。严晓芙下意识就觉得,她的脚踝已经不能够支撑她的身体站起来了。
手掌撑着微潮的草地挪了挪,不其然触到一双冰凉光滑的鞋面,皮质柔软细腻,应该是小羊羔皮,可羊皮娇气且怕水,什么人会穿着这样的鞋踩在这样的草地上。
她抬头,看到幽沉如潭的一双眼睛,也看着她。
“哥……”
她低低地叫出声,本来出了个大糗没觉得什么,这一刻,她突然就委屈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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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限) 穷凶极恶(二十三)
眼眶突然热热的,她不想在他面前哭,这个角度一定很丑,她低下头,手从鞋面移到了他裤脚上,牢牢拽住。
严莫看向对面,几个女人都不认识他,此刻也默契地捏着杯子安静了,一时没人说话,默禹泽低了低脖子,“严……严总。”
他没有回应,只是低头又看严晓芙,感受到裤脚传来的吃力,问:“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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