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默默里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迭资料,摔在她脸上,纸张散落在地,是数不清不知道多少份的亲子鉴定。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你看着看这是什么?我找各个机构做的鉴定,没有一份判定有血缘关系!”
严晓芙却看都没有看,只是冷笑,“你神通广大,什么想要的结果得不到,你以为我还会被你再骗?”
他看着她,突然就不说话了,仿佛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你就是不信我?”眼里深深的悲怆,让严晓芙有一瞬间的动容,几乎有些不确定对他的质疑。可她很快偏开头去。
他摔上门走了,看似是她赢了,可是她被更加严格地看管起来。她唯一用来娱乐和接触外界消息的手机也被走了,因为她的药就是网购买的,通过快递从围墙外扔进来。
她被束在高墙里,什么也不知道,就连爸爸在医院去世,也是被他通知。
||| | woo1 8 . v i p 人间(限) 穷凶极恶(四十八) 那天下午刚下过一场雨,秋雨萧瑟,秋风过耳,院子里黄透了的树叶卷下来贴在湿漉漉的草地上,云走得很快。
应该是上班的时间,他却回来了,他的脚步一向轻,这次却发出厚重又凌乱的响动,从楼梯直传进房间里。
门开了,厅堂的灯白森森地照在他的鼻梁上,他衬衫的领口解开了几颗,挺括的黑色西装,肩头落着水珠,声音灰暗而紧绷,“晓芙,跟我去看爸爸。”
严晓芙以为这又是他的什么把戏,或者他真的疯了,要去和爸爸摊牌。她趴在窗台上没动,淡淡瞥他一眼,“干什么?”
他往前走了一步,白森森的灯光点在他的眼睛上,她才看清,里面的严肃和沉重。
“爸爸在医院抢救,你……做好心理准备。”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仿佛担负着难以承受的重量。
严晓芙懵了一下,想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可是很快明白过来,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在开玩笑。
她穿着拖鞋就跑出去了,后来拖鞋都掉在楼梯上,还是他在玄关随手捞了一双鞋。坐在车上的时候,她愣愣地维持着一个姿势,两眼直直看着前方,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一切知觉,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
他握住她发抖的手捏了捏,她才转过头去看他,但是又好像不是在看他,是透过他看其他的什么。他将她圈在怀里,她就静静地趴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有些潮,凉凉的,厚重得听不见心跳。
后来严晓芙才知道,他在医院的时候,爸爸就已经呼吸停止了,医院上呼吸机除颤抢救,他才赶回来通知她。
她永远也忘不了爸爸盖着白布躺在那里的样子,最爱她的爸爸就那样冷冰冰地离开了她,甚至都没有看到她一眼,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难言的悲痛背后,是越演越烈的责怪。她难以遏制地去将责任推卸给哥哥,她质问他,为什么刚开始爸爸住院就没有及时通知她。
他的神情也很疲惫,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颓丧的样子,头发不是被打理的一丝不苟的状态,下颌上隐隐冒着青色的胡茬。他并不生她的气,只是点一点烟灰,说:“你人在国外,回国也得有个过程不是?说来就出现在他面前,干脆别抢救了。”
严晓芙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她还是忍不住怪罪他,因为她最遗憾最在意的还是那最后的一面。她忍不住地想,爸爸躺在冰冷的医院病房,身上都是冷冰冰的仪器,可是她竟然都没能陪在他的身边。她什么也没有做,就那样让他孤独失望地去了。
整栋房子都掩在阴沉灰暗的阴影里,尽管这里夜灯常亮,一盏是严晓芙房间里的,一盏是严莫书房的,却是毫无生气的光亮。
严晓芙整夜地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爸爸的身影,开心的、生气的、宠溺的,最后都会变成苍白凄冷的。
严莫则忙着料理后事和公司事务。创始人去世,对外还需要有所交代,他更加的沉默,香烟更是几乎不离手,稍有静下来的空档,也是看着手指间红色的火星子一点点燃烧,青烟邈绕,变成暗白的灰烬,落下去,然后没有了。
夜里凉风四起,温度见低,寒气似带着渗股的力道,严晓芙打了个喷嚏,起床去取厚的床褥,经过书房的时候,里面的灯还亮着,细细的一缕橙光落在门外的地板上。最近这里频繁有人进出,门都不锁了。
她走过去,却捕捉到谈论爸爸的声音,“严董这边是不会有什么说法了,他知道的,应该就是生前那些。再知情的就是您母亲孟女士和原先家里的佣人张阿姨,您母亲都好说,不会乱说话,张阿姨……。”
“再查一查她是不是还有其他名字,这个人一定要找出来。”
严晓芙克制不住地发抖,寒气似乎是真的渗进骨子里了。她曾经问过,张阿姨去哪了,他说不知道,那个时候她不信,认为是他心虚,把知道他们关系的人辞走了,可这么看来,更像是张阿姨预料到什么,逃命去了。
“你要对张阿姨做什么?”门吱呀一声推开,她冷冷地质问。
他转过椅背看过来,扫了扫面前的烟气,皱了皱眉,“怎么不穿鞋?”
陌生男人自觉地出去了,只剩他们两个,他掐了烟,走过来,正要碰到她,她却偏身一躲,看着他问,“你对爸爸做了什么?”
他眉头皱起来,这才严肃地看她,“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刚才那个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封掉所有人的口是不是?”她控制不住地神情激动,言辞激烈,“你对爸爸做什么了?”
出事以来,他一直很平静,严晓芙几乎没有见过他失态,这是他第一次失控,失控地这样彻底,之前偷吃避孕药他都没有动手,这次却一巴掌打得她偏过头去。
“他不光是你爸爸,也是我爸爸!你发什么疯?”
良久的沉默,严晓芙捂着脸,却森然地笑了,“看吧,你承认了。”
严莫气结,“一起生活这么久,哪怕不是亲生的,哪怕是条狗都该有感情了!能得出什么事情?”
她转身冷冷地走了。严莫站着,脑子却隐隐浮现一个念头,是刚才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窜出来的。心跳越发不稳,他手指有些颤抖地拨出去一个电话,说:“先别安排火化,采集dna给我。”
||| | woo1 8 . v i p 人间(限) 穷凶极恶(四十九) 放下电话,心里仍是怔忪,就像是走下台阶时一脚踏空的那种感觉。有风吹得树枝捎别在窗户上轻敲,他连忙走出书房,去追严晓芙。
她站在浴室镜前,明亮的镜灯照着脸颊一抹粉红的印记,看到他进来,也只是淡淡一瞥,回目光。
“对不起。”他道歉,“刚才气昏头了。”
她并不理他,他转身出了门,一会儿又回来,拿着一小个冰袋。
“敷一敷。”
他走进,她却避开了,有些防备地看着他。严莫再一次低低地道歉,然而她嘴角紧绷,满身的距离感。
后来严莫觉出她神情不对,嘴角似乎是紧绷地有些过了头,脑中才闪过疑惑,她已经绷不住转身趴在马桶上吐起来。
没怎么吃饭,胃里都是空的,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有胃液和胆汁。他接来水,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她吐得眼泪都出来了,脸颊的粉红在散落的发丝里若隐若现。
他突然紧紧地抱住她,沉默不语。严晓芙虚弱得顾不上推开他,由他去了,可是渐渐的,后肩的衣衫被濡湿,有温热的液体滴落下来,透过布料,沾染皮肤。
她从没见过他哭,甚至是爸爸去世,她哭得一次次几近昏厥的时候。严晓芙一度以为他或许真的是大家口中玩笑的工作机器,永远那样有序、平静,近乎冰冷,犯过的唯一的错可能就是爱上了她吧。
可是他终究也哭了,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最艰难的那个阶段的时候,在褪尽喧嚣的万籁俱静的时候,这样的克制低抑。冷面冷情的严先生,连哀恸都是沉默的,他也是人,不是机器。
他说:“晓芙,我只有你了。”
这样的话,谁听了不会心碎呢?她微微低下颈子,眼眶里有轻飘飘的东西重重地坠在瓷白的清水里,砸出圈圈涟漪。
她何尝不是?
刚开始以为严晓芙只是肠胃不好,后来她畏冷流涕,有低烧的趋势,严莫药安排她去医院,她却死活不肯。她忘不了爸爸在白炽灯明亮的房间,被白布掩盖的样子,她不愿意再回到那样的环境里一次次回想。
最终叫来医生到家里,医生测了测体温又用手电筒照了照喉咙,说是有点低烧,但问题不大,吩咐多喝水规律饮食休息,末了,偏头问了一句,“上一次例假是什么时候?”像是以防万一地确认。
严莫也抬眼看过来,严晓芙忙说,两个星期前,5号。严莫转回脸,医生点点头,出去了。
回到房间,严晓芙呆愣地坐在床边,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又连忙把自己锁进卫生间,坐在马桶上。安静中,她似乎是听到耳边有两道心跳,一道细微飘渺,伴随着强劲的那一道,咕咚咕咚,她不禁将手放在小腹上。
她开始对气味变得敏感,饭菜稍有荤腥,就生理性的反胃干呕。她尽力掩饰着,只说肠胃不好,叫厨房做饭只做清淡的,后来也不去餐厅吃饭了,关上门在房间吃,吃不了的就倒进马桶冲走。
她知道这样掩饰不了多久,最近是因为严莫忙,所以还没有被发现。所幸很快就是爸爸的“叁七”,她可以出门。
那天风很大,她穿了件稍微嫌厚的大衣,戴了帽子,站在田间坟头,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过去了这么些天,她也能控制情绪了。
回去的时候,严莫的车往公司开走,严晓芙的车跟在后面,等看不见前车的影子,便吩咐司机去医院。
司机有些为难,她冷下脸来,说身体不舒服,出了事谁负责?严莫身边的人哪个不知道他最要紧的就是她,战战兢兢开到了医院。
望着高耸的大白楼,严晓芙强压心里的不适,径直进了妇科。医生开了化验血hcg的检查,半个小时后,她在机器上打印出结果,单子上明确标注着数值和对应的参考孕期,一眼就能明了的数字,她却了好一会才对进去,眼前总像泛着雾气,又像是近视了一样,黑色的数字一个个飘舞着,模糊不清。
医生拿到单子,在孕3-4周的字样上快速画了一个圈,就像是宣布判决结果,将她也圈死了。
嗓子眼堵得难受,她的声音也有些沙哑,说:“我原先吃过避孕药,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医生问,紧急的还是长期的,什么时候,吃了多久。
严晓芙算了算,差不多就是怀孕的那几天。因为很快被严莫发现,没吃几顿。
医生安慰地一笑,“应该吃药前就怀上了,没有什么影响,回去注意有没有异常,感到不适的话随时来医院检查,再过叁周b超就能看出来了。”
或许是她脸色过于苍白,看不出丝毫喜悦的神色,或许因为她提到过避孕药,最后,医生极为平静地说:“如果是意外怀孕,49天内药流还来得及,但是也要做好可能流不干净,需要刮宫的准备。”
她轻飘飘地下了楼,手心里还攥着那张单子,已经发了潮。早上还吹着风一副要下雨的样子,这个时候天却放晴了,清蓝清蓝的,没有云也没有鸟,干净得有些不真实。
她走到停车的地方,却看见那道熟悉又颀长的身影站在车旁,穿着同她一样的黑色衣服,不过是西装,深沉挺拔。他将烟蒂按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远远看着他,似乎是已经久等。
||| | woo1 8 . v i p 人间(限) 穷凶极恶(五十) 她竟然天真地以为瞒过他了,原来他早就发现,不过是没有打草惊蛇而已,他一向沉得住气。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医生来家里看你感冒的那天。”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你实在是不擅长说谎。”
严晓芙垂下眼睛,“你就不怕我采取什么措施?”
“我猜到你会趁今天来医院。”他说,“如果刚才那只烟抽完,你还没有出来的话,我就要上去找你了。”
全世界再也找不到比他还要了解她的人了,甚至连严晓芙自己都不如,他轻易地知道她撒谎,知道她的计划,甚至知道,她会相安无事地从医院出来。
可她还是痛苦,“可是……你知道的,这个孩子,不能要。”
他意外地镇静,只说:“上车,给你看一样东西。”
那是两个未拆封的快递邮件袋,寄出方写着司法鉴定中心,却是出自两个不同的城市
“以防出错,我找了两家鉴定所,这是亲子鉴定的结果,不是你和我的,是你我和爸爸的。”
他轻呼一口气,并没有看她,仿佛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只说:“你和我的鉴定,我做了太多,你也不信。这是我最后一次做这种事情了,结果我还没有看,我也不会再看,我的态度你知道,不论什么结果,对我来说都一样。”
“现在,决定权在你手上,我留给你来拆,如果这个结果能说服你,你相信,我们就把孩子生下来。如果你还是不信……”他顿了顿,看着窗外,“如果你还是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清滟的光洒在膝头的两份文件上,严晓芙拆开硬纸的快递袋,又绕开文件袋封口的细线,她一行一行地看下去,纸张夹在手指李也微微抖起来——委托人严先明,委托人严晓芙;委托人严先明,委托人严莫,鉴定结论……
她翻了又翻,最终合上,轻轻放回去。
他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有些艰难地问:“孩子……生吗?”声音轻渺,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严晓芙的下巴颌不住地抖动,伴随着滚滚的泪珠,胸腔中却是豁然开朗,清蓝的没有云的天,阳光直照进心里。
她轻轻地点头。
他愣了愣,才低头笑了,喃喃地说:“我就知道……”他紧紧地抱住她,“我就知道,爸爸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或许是因为你们都是阴性血型,所以他误以为你们真的有血缘关系。”
严晓芙愣了愣神,而后轻轻点头。兜兜转转这么久,她几乎都要绝望了,没想到,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幸好,幸好他一直坚持,幸好他没有放弃她。
只是,到底是谁说了谎呢?
严晓芙将鉴定报告起来,择一日,告诉严莫,想要去凤城爸爸的故居看一看。
他在电话那边手忙脚乱地翻着文件,叫她等一等,他陪着一块去。严晓芙拒绝了,就是去看一看房子,当天就回来。秘书推门进来喊开会,严莫扶额,只好叮嘱她路上注意,开慢一些,末了还是不放心,指派一个人随车跟着。
围墙里的蔷薇已经过了花期凋谢,院子里却没有衰败的残枝枯叶,原先的菜园子还绿着,甚至搭起了塑料温室棚,仿佛这里一切照旧,按着它应有的轨迹行走,就好像爸爸还生活在这里。
她站在院子的太阳坡处,听见后山轻远脆啭的鸟叫,空气里还是幽沁清新的植草气息,这样熟悉亲切的感觉,与她上一次离开的时候相去无几。
门环轻微响动,有人推开大门探出半个身子,是小燕。
“晓芙,果然是你,我刚好经过,看到门口有车,就进来看一下。”她放下手里的塑料袋在门边,走过来,拉住严晓芙的手,瘦小的手掌,传递着坚韧的力量。
“这里平时还是你在打理吗?”
小燕点点头,“严先生照旧给我工资,雇我料理那些花草,再打扫打扫卫生。”
两人没说几句话,眼睛都红了,严晓芙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忍住了没让眼泪掉下来。
辞别了小燕,午饭时间后不久她就已经返回市内,没有立即回家,而是转去了购物商场,给自己和严莫添了些衣物,吩咐随行的人去车上放东西,自己则走进一楼的咖啡馆。
她径自走到角落的矮沙发前,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了,迭腿坐着的女人头发波浪长卷,妆容致,高级时尚的套装衬得人贵气十足,只是容貌已经有了衰老的痕迹。
孟湘微微一笑,眼尾的眼线随着眉梢一齐扬起来,“你约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
严晓芙从包里取出鉴定结果,推到她面前,“你先看一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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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像不是很耐虐,我就稍微砍了一点点,提前出坑了,所以这篇离完结应该也不远了。我再想一想怎么发糖吧,感觉比起发糖,好像发刀对我来说更拿手(捂脸苦笑 人间(限) 穷凶极恶(五十一) dna检测报告几个黑字,大刺刺地戳入眼球,哪怕是在拥挤吵杂的咖啡馆里,也显得十分有存在感,让人难堪。
孟湘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抬脸看她,细长的眉挑得更高,“你什么意思?我已经说过了,是阿莫犯糊涂,做出假的来骗你们,完全没有必要拿给我看,该说的,我想你爸爸都已经说了。”
“你还有脸提我爸爸?我爸爸是说清楚了,但那只是他所知道的,关键是,你有没有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他呢?”严晓芙冷冷意笑,抬了抬下巴一指桌上的报告书,“不是我和严莫的,是严莫和爸爸的,你还是先看一看。”
她狭长的眼睛眯了眯,街角的光影从眼中一晃而过,却没动,只是哼笑,“这又是你的什么把戏?你也犯糊涂了?”
“不敢看是吧?”严晓芙不再啰嗦,“孟阿姨,孟湘?还是该叫你孟香河?”
不理会对面的人变了脸色,她径自说下去,“你不敢看也行,我说给你听。”
翻开首页,她照着读下去,寥寥数字,却清晰分明,僵坐着的女人脸上血色渐退,最后猛地伸手“啪”一声合上书页,抬起瘦枯的脸,声音低敛,“你想怎么样?”
严晓芙坐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容讥讽,“我就是想不通,你什么都知道,一早就知道,骗过我爸爸就算了,为什么连自己的亲儿子都骗?哥哥有多痛苦,你不是不知道,你怎么能狠心一直瞒着他,甚至说指责他糊涂、疯了?他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半晌,鼻腔里哼出一声不屑的轻笑,话既已说开,孟湘似乎也没有了掩饰的打算,“反正你爸爸人已经去了,我也就没什么好忌惮的了。”她看向窗外,眼尾浮动的每一条细纹都透着凉薄, “管阿莫是谁的儿子,总之现在公司是掌握在他的手里,你要是想夺的话,也要看有没有那个能力。”
她的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得意神色,“至于他要娶什么女人?我以前挺不喜欢你的,打你小就不喜欢你。现在么,他这样一根筋,我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他喜欢你就喜欢你吧,我犯不着因为这个与他闹不愉快,反正他娶谁也不影响我什么。”
“总之,他是我儿子,这个是不能否认的事实,只要我在一天,他就要管我一天。”
说来说去,不过是因为一己私欲,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一个踩着别人尸骨的吸血鬼罢了。
“你不配做他的母亲。”
她轻轻抿一口咖啡,“配不配,你说了不作数,他认我就好。”
一场恶心人的谈话,就好像一碗面吃到最后,才看见碗底躺着蟑螂。严晓芙拿起包,起身准备离开这里,被她拉住袖子。
“我劝你不要不自量力去夺公司,这东西要是被曝出来,只会让大家都难堪。你不是挺爱他的么,不想他受打击,你知道该怎么做。”
严晓芙根本懒得看她,不耐烦道:“你放心,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担心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倒是你,也为了你自己的名声着想,最好让这件事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她笑了笑,仍是没有撒手,问:“我以前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自有办法。”
“一定是张敏那个贱人吧?”她似乎是有些恼羞成怒,“我花了那么多钱,支开她,她还是什么都交待了,竟然两头吃。当年要不是我可怜她留进来,她早不知道被那家暴的男人打成什么残废了。”
末了,她轻飘飘地提醒,“你可别忘了也让她闭嘴,不过,估计她现在的封口又涨了罢!”
怪不得,怪不得不知道张阿姨去了哪里,怪不得爸爸说她知道她是他亲生女儿,可撞见她和严莫在一起的时候,表情只有欣慰却没有惊世骇俗的惊恐。她什么都知道。
可眼下,哥哥正在想方设法找出这个人,她要怎样才能阻止?要怎么赶在哥哥之前先一步找到她呢?
严晓芙一路盘算,心慌意乱地回到家,才下了车,却见让自己思绪纷扰的人,背着包正从门里走出来。
她愣在原地,那人已经看见她,急急走过来。
“张阿姨你,你怎么在这?”
她已经抓着她的胳膊,哽咽着解释,“晓芙啊,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我看到严老爷子去世的新闻,实在是良心不安,忍不了了,所以来告诉你们真相。你和严先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你是严老爷子的女儿,严先生是孟湘和别的男人的儿子啊!我一定要和你们说清楚,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啊?”
她拍拍严晓芙的手背,“严先生是真的对你好,我看得出来,值得托付,你一定要再给他机会啊……”
严晓芙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喃喃地问:“你已经和哥哥……都说了?”
“说了,都说清楚了,你们就放心地在一起,好好地……”
“他怎么说?”严晓芙打断。
“他……他摆了摆手,就让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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