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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三侗岸
“嗯。”
光熄灭。

“她是你姐姐吗?”
许妍在学校的小道上偶然碰到他。她并肩与他行走。
他的神情恍惚有些不振。像泡在绝望的罐里。
“不是。”
“我还以为她是你姐呢。看样子挺少年老成…眼睛感觉都没神了。你和她…”
他停住步伐,声音有些大。“这不关你事。”
许妍难以置信他的语气,气得也声大。“明白。你…你凶什么凶啊!”
吸一口气。“抱歉。我心情不好。”说完,他走得很快,将她甩在身后。
不舒服。难受。愤怒。五味陈杂的痛苦已经割碎他的心脏。他走到树林的阴暗处,缓缓捂着心口蹲下了身。
她一年前就跟别人了。一年前。他站在小区亭子里疲惫而希望地等她回来,她在远方和别的男人牵手接吻。
他那样求她。同两年前一样,她还是一颗石头。
不管他什么样她还是抵触他。骗他说爱他,最后也走了。她真的不再喜欢他。
他缓缓地站起身。往宿舍楼去了。
不管他是明白,还是顾深。其实都没资格拥有爱,每个他寄托希望的人都可以让他痛得死去活来。已经无数次把受伤折好,想等它小了就扔弃。
结果只是越堆越厚,越厚越压。粗竹撑不住就会被折断。
他偏要吊死在她手上。现在却后悔囚禁了她。
以前。
一个藏在裹尸布里的柔弱如蒲草的人,病态血腥。刀是他的全部。
他渴求她的欲望如火焚身。
她是他的仰望。她太令他嫉妒。
叁叁:只是感觉写得不好回炉重造了一下哈哈。接下来就是男主的剖析了。现实到这结束,我说了很短…
俗话说压迫产生攻击。虐男开始





蚕枝 往|上
顾深是个不争不抢的乖孩子。
美好、纤细、皎洁、阴晦。
像下雪一样。
青色血管都是白净外相上的丑态,粉态骨节透光的圣洁,尘渍妄侵。一个食清风、澡山雪般的人世绝色。
小时他爱笑。梨涡灌满人们对他可爱的喜赞。
他比顾隐晚来世界五分钟。
所以也总迟到领取拥有。

如果家是根,人就是树。下面烂,上面也跟长千疮百孔的凋败。
他家穷。没有固定居所,这个月是春熙湾,叁个月后是安平巷,再几个月就是下水道。最常见的菜是粥,因为米掺水能撑好几天。挣的钱都靠明月摆摊卖关东煮。顾雷偶尔跑叁轮。
顾雷一生最爱是喝烂酒打大牌,一次过年就输光,明月和他吵,他就比她更怒,撕扯殴打,仿若错只皆是他以外的别人。爱发火,喝完酒就发酒疯撒泼六亲不认,整个人混得狗屁不如。又还有强烈的自尊心,怕别人看不起他嫌他穷,没本事挨了气回来,就总出气在两个儿子上。
顾深最多。
因他是多余、家里的额外负担。任劳任怨的驴。一旦多余,哪里都多余。
“咋子就生了两个?要是没生出来那该有多好。”顾雷常在吃饭时埋怨。
顾深低了头,只是吃饭。
他要是晚,饭菜没了就没了,只有顾隐会留。洗碗扫地拾家务都是他的活,他没空嫌弃脏累。顾隐剩余的、不要的才是他的。灰色皱巴的裤,不合身的上衣,缺了口的杯子,一切烂的坏的将是他所有。
床只有一个,小,睡不下,明月就铺了床在地上。床很硬,地也硬,薄薄一层折磨得他骨头疼,翻身侧身辗转反侧。
顾深每次路过卖家居床垫的店铺都会上前摸一摸,用手压一压。
“要买吗?”
他微抬起头。“我…看看。”
“别给我摸脏了哈。到时候喊你妈老汉给我买回去。”
看了一眼纸片上写着数字:2199。他缩了手,不再路过了。

家里重点栽培的是哥哥顾隐。顾隐上学,他送他上学,顾隐读书,他看他读过的书。顾隐考试,他也做卷子练习。家成为他的学堂,他是自己的老师。
或许因家世贫惨,上天给兄弟俩开了扇天资聪颖的窗在学习上远跑。
临到交房租那日是他每个月都会做的噩梦,因为顾雷要喝很多酒去散解金钱的困扰。喝醉的顾雷是他的最怕。
“你过来。”
“老子喊你过来!听不到吗?!”
他被突然提高的声音身体猛地一抖。
男性富有的愤怒攻击旨在施加对方痛苦和伤害,酒放大了醉酒者的负面情绪。
他的声音越来越洪亮,满脸通红,面色骇人。“日你妈的狗东西,光晓得吃吃吃,屁用都没得!就他妈个寄生虫!生下来只晓得吃老子用老子的,书也读不成,出来啥子文化都没有,看你以后挣得到啥子钱给老子养老!只晓得花钱,他妈的养个废物!”
他沉默地站着。
他想:养孩子原来只是为了防老。
沉默只是家长的火芯。顾雷见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气得猛地把酒瓶摔在地上。“要跟你爸两个闹是不是?!”
他扇了他一巴掌。
这算轻的。最狠的一次是他不小心丢了买肉钱。被他踢到地上用脚不停地踹肚子,骂他怎么没在他妈的肚子里早死早清净。顾雷停脚后,他痛苦地蜷着身体捂住腹部不停抽搐。缓了会儿待身体能站了,就忍着痛歪歪斜斜去煮饭洗衣,等哥哥放学回家后能吃上热饭热菜。
他没有玩伴。加入男孩堆只被排斥贫穷两手空空。不愿的女孩堆倒热情。
透明的顾深也哭。他经常藏在角落里,双臂围住身躯,头垂得很低,任空气淹没他。
于是越长大越不敢发声,越害怕失去本就稀少的所有物,越被欺就越懦弱。
明月偏爱顾隐。只有顾隐疼他。
顾隐初一时让他偷偷交换上学让他感受自由和认可。他第一次见到同学、老师、课堂。
他笑着对顾隐说:我好开心。顾隐摸摸他的头,也笑着说:往后还会有更多开心。
顾隐是如月般的温柔,人缘好、脾气清淡但不失强势。顾深是性子怯弱的讨好型人格。他进了学校就要模仿顾隐。态度、方式、举动,他有时也有其端倪,比如不善言谈、孤芳自赏、不太主动。
顾隐喜洁,他也装作。顾隐的固定时间,他也模仿。顾隐的解题思路,他也照学。顾隐不爱荤辣,刚好他也讨厌。字也要写得难看,于是也不练字形了。
外面的世界很。
他渐渐是影子却乐在其中。
顾深不干活时就跑出门绕着春城走,一面捡易拉罐、塑料瓶、废纸、废书装进饲料袋里,等装满后第二天就拖去废品站卖钱,得来的钱给顾隐买新书包新教材。而顾隐周末会去奶茶店打工挣钱给他买新书新文具。
顾隐总是让他和他换床睡。
“上来吧。”
哥哥比他重要,他也习惯粗糙。于是摇摇头。“哥,你睡吧。我习惯了,你睡这儿会不舒服。”
他握住他的手腕拖到床边。“我想睡硬床了。你拒绝我我才不舒服。”
顾隐的目光那么坚定。他只好上那张软床。
月光从纱窗里四分五裂地窜流,草微动、虫低鸣的矮墙,风正蹑手蹑脚经过。这份平静,自然也不忍碰坏。
顾隐快要沉入梦乡时,他听到他在轻轻对他说话。
“哥。我想握你的手。”
顾隐睁开眼。顾深也打开眼睛侧着脸乖巧地看他。
他笑着,右手缓缓伸出,如叶浮水般搭在他的手心里。他轻轻拢,握得很紧。
同胞同血同貌的人,在黑暗中互相汲取热素。
“哥,真好。”
“好什么?”
他笑。“你好暖和。”
他依赖强大而温柔的顾隐,在他那,他可以变很小一只。
顾雷舍不得打顾隐,所以顾隐在时,十一二岁的顾深就可以健康无痛地活着。也有拦不住时,他给他喷云南白药,揉他身上的淤血,安慰他别难过。
顾隐看着他伤痕累累的后背,眼一红,忍不住难受地用手掌蒙住眼睛。
他说:等我挣够了钱,就带你和妈离开他。
他露出梨涡。“哥。就让他出气吧,我又打不死。我们是一家人,我只希望这个家不要散,然后哥不要离开我就好了。”
顾隐沉默了会儿。
“他不配做父亲。”
顾深想了想,叹了口气。“爸也挺可怜的。要是我们都走了,他就一个人了。”
顾隐一下气笑了,语气不由得加重。“智商是个天才,怎情感这么白痴。你忘了他是怎么打你打到你一直哭的?那晚还是我背你看的李医生。”
他望着窗外,手撑着脸。他缓缓地垂下了眼。
“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们家条件稍微好点、要是…我没生下来,家里压力就会小很多。他也不会这样。”
他沉默地摸着他的头。
后来。声音些微哽咽。“你别…这么想。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值得的。”
真的吗?
或许吧。
挺好的。
与生活讲和的第十五个年头。顾隐和茉荷谈恋爱了。
这使他郁闷。他哥怎么能背着他和一个女生捆绑?谈恋爱有什么好的?女生有什么好的?!有他长得好看吗?!有他对他哥好吗?!她有帮他哥洗过一件衣服裤子吗?!
于是一气之下提议帮女生补习、和女生暧昧,用顾隐的口吻骂她、排斥她说教她、冷漠她。他得意地看她为此吃醋难受伤心。
结果当然被顾隐批评责骂,他也向茉荷说明了情况。顾深只好消停了。后来也觉得自己太幼稚,独占欲太强。
总之。即使只能顶着顾隐的名字面世。
也挺好的。

“这个多少钱?”
小摊贩看了他一眼,利落地报了价。“十块。”
顾深存了一年的钱买了把黑色军刀。
顾隐握着打量了一番。“怎么买把刀?”
“女孩子都可以买芭比娃娃。我为什么不能买把刀…”他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顾隐挑了下眉头。随后笑着还给了他。
“那小心点,别伤着了。”
“…我不会的。”

顾深是个不争不抢的乖孩子。
美好、纤细、皎洁、阴晦。
像下雪一样。
叁叁:俺好爱乖乖的男生啊啊啊啊。然后再让他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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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枝 往|中
人之初性本善。
山魈苏醒。

“明月,快点做饭,我要出去跑叁轮了。”
尖锐的男人声音像一把生锈的缺口刀。
塑料凳缺了半角,勉强支撑着一副孱弱身躯。她的腰下得很深,手指微僵,眼睛直直盯着钢盆里准备出摊的肉串。
木签一大把没串好,凌乱四散。
她抬了头,缓缓看向床上刷手机视频笑得高昂、刚厉声吩咐的顾雷。她的右手缓缓紧,弯了一下午的腰突然酸疼。
顾雷瞟向还坐椅上的她一眼,顿时皱眉。
“愣都咋子?去煮饭啊。这几天都好几次不按时做饭了,你说你都嫁那么多年了做事还那么懒。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等着我去喊,自己自觉点行不行?女的不做家务害怕要等着我去做啊?!”
男女分别、男女分工。区分不过他高,她低。
穷酸明家急需用钱,所以下同村二十五岁顾雷的十万礼。明月十六岁卖进顾家,十七岁生下同卵双胞的顾隐顾深。
顾雷为礼掏光了家底。起初津津有味,后来白月也成饭粒,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了,便不由埋怨女人是个吸血鬼。可都组成了一家,不满只好化为趾高气扬的指使和任我。
大男子主义常年自我为尊,自以家的重心。因此他绝看不得谁“以下犯上”。
他习惯看了眼墙角立放的一根拳宽般的木棍。上次老李劈完柴送了他几根。
“明月。不要等我拿棍子来喊哈。”
新婚那夜她不愿意。他狠扇她二十几耳光,用脚不留力地踢她下腹。她疼得像只蜷蚕般捂腹咒骂他,她越骂他就越被打得狠。最后她全脸红肿,眼泪鼻涕横流,嘴齿满血、鼻下挂血,喷骂的口水是血,死般瘫在地上被他抱起撕了内裤强暴。
时间如梭。
在这已待十多年。
她起身佝偻着腰洗净手,走向厨房。

吃过饭,两人准备分道扬镳出门各斯干活挣钱。
她推着活动摊往闹市街走,推不过两步,顾雷叫停了她。
他的眼睛直盯她的脸。质问她:“你嘴上涂的啥?”
她缓缓抬眼,轻言细语。“口红。”
“弄得妖妖怪地出门咋子?”他眯了眼。
她平静回应。“打扮好看点买的人多。”
“是吗……”他皱眉打量。
明月长得漂亮,跟月亮样,年轻时不知多少汉子从她家门前过。
十六岁他就看中了,不然也不会大笔钱娶她。他性急,她不从自然只能打一顿。这女人不听话就得往死里打,你看现在她不就乖得很,说东是东,说西就西。被打狠了的人还敢有胆子跑?
这多年她一直清汤寡水他也腻了,涂脂抹粉后倒有以前那味儿。
于是他按住她的肩,色笑。“亲个再走呗。”
她挣的幅度很小,微抬了眼。
“我要…走了…晚了怕没位置…”
他立马怒了脸,恶声粗气。“明月,又想被打了是吧?!”
她轻轻深吸着气,握紧拳头,微弱地隐藏她火中砾石、悲从深来的心。
明月忍住恶心亲了下他的脸颊。
转身即走。

“就这些吗?”她看他的手。
“嗯。”
男人一身笔挺西装,拿了十几串关东煮递给她。
她自然接过,低头按部就班调制蘸料。拿取一个接个的调料瓶撒、倒进打包盒里。
辣椒熟油、味、豆油,花椒粉…再轻轻用筷子转和。
他一直看她。她转了几串使其均匀受热,几分钟后,金针菇已发软,她拿起熟好的几串放进盒里准备拌料。
他开口了。声微气薄。
“想好了吗?跟不跟我?”
她不说话,只是自顾弄活。再左看右瞧,中间说话的人也只是空气流过。
他点了根烟,烟在黑夜里发烫,摊顶接的老式灯泡像烟烫的窟窿。一双深邃眼睛正看她安静模样。
许久,声音温柔得诱惑。
“你该有更好的生活。”
她只是撒上葱花,套好塑料袋后把打包盒递给他。
“十块。”
他走到她身旁,低下头,右手盖上她的手背,再紧紧裹住,声音在头顶洒下。
“别怕,有我。”
怕。是人脆弱的源。
怕生、怕死、怕活。
所以她委蛇于满嘴丑恶满手涸血的丈夫。
最年轻的美丽韶华已风葬于柴米油盐酱醋茶。她摔过腿、睡烂房、欠高债、狼狈地被扫把赶出别人家,跟他吃尽了苦头。十多年,依旧一贫如洗的家庭,毫无上进、动则打骂的男人,还有个懦弱无能的儿子。除了顾隐,这家比街尾的垃圾库还不堪。
好不容易存点钱就被他偷去打牌输光。又爱面子,借钱也要主动招待狐朋狗友吃饭喝酒。明知没钱,对别家孩子到“用心良苦”,包红包非包得一个比一个大。从没给家带过一分吃用,跑叁轮也是叁天“晒网”半天“打鱼”,还振振有词说吃住都靠他。
对妻子的她也刻薄尖酸。
她想起冬天坐月子还在洗衣服,手洗得开裂,疼得实在没办法,咬咬牙买了双手套。却招来一顿不懂俭省的教骂。
喝了酒心情不好就抓她的头发往墙上撞,骂她,踢她膝盖弯,让她零下几度的天感冒发烧跪在地上向他“认真道歉”。
好坏只由他,生杀予夺也归他。他人付出都是理所应当,他是掌管一切的“国王”,其余都是下贱找打的奴隶!
这长满冰冷暴力根须的家,每个人的血只是滋养他。
若眺望这颗畸形树。
左,枝叶繁密。
右,满目疮痍。
小地方的人结婚一结就是一辈子。日子再难过也过,男人再不济也过,被生活凌迟咬咬牙还过,不过就只想过他妈个苦尽甘来。
离婚堪比一场社会革命,却有哪个女人奋勇当先想做名烈士?
她没有挣脱男人的手。
他的手渐渐滑向她的手腕,动作旖旎。
她想“离经叛道”了。

顾雷上床前照例让明月打盆热水给他洗脚。
他眯着眼晃着头,看着坐椅上弯着腰给他按捏脚底的她,灯泡拉长了他的疑惑。
他问她:“最近怎么爱打扮了?”
她早有准备。“打扮好看点…照顾生意的人多。”
“都叁十几的人了,还想这些。还以为自己是娇滴滴的小女生啊?你这样,顶多也就七八十岁的老头儿看得上。”他用湿脚在她肩窝处用衣服摩着擦干,几处脚趾上参差如烂齿的指甲划过她的脸颊。
她以为不了。
因为活了叁十年,还从未尝过娇滴滴是什么味。
“等会把屋头拾下。不是我说你,女人家要每天把屋头打整好,万一有客人来,看着像什么样子。”
躺着说的人比坐着说的还不腰疼。
他要睡了。她接着要洗衣服洗碗刷锅拾屋子,接着弄好摊子准备明天卖的、数钱存钱,再之后明天五点起床熬粥,早上去卖包子油条,中午做午饭,下午两点卖凉面凉皮,晚上做晚饭,又出去卖关东煮,然后回来烧热水给他洗脚,洗澡洗衣服洗碗刷锅拾屋子,接着弄好摊子准备明天卖的、数钱存钱…
他要睡了。
她接着…
绝望的生活。
凭什么?
可凭什么?!
凭什么呢?!
她端着水跨过门槛,握住盆边的双手止不住的抖动。
凭什么她要累得像条被使唤的贱狗!凭什么女人家就要做这做那!而他却要睡了,如此自在开心地在这疲惫腐烂的生活里偷闲玩乐!
凭他长了根鸡巴吗?!
明月停在了门口,她转了身,眼睛盯着床上露出笑容的他。
她突然把盆用力地摔在地上,塑料盆底部破裂,脏水立马打湿了鞋子。
“你干什么?!”他被声音吓了一跳。
“盆不要钱啊!你走路不能小心点吗?!摔坏了又要重新买,不知道挣点钱不容易啊…”
她看着他。她笑。
“你也知道挣钱不容易。”
“明月。”他听她语气不对,忙厉声呵斥。“说话不要阴阳怪气的。”
“买个盆就五块钱,连你一天一包二十块的烟的一半都没有。”她笑了一声,眼神如刀。
“你个畜生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说什么?!”顾雷震怒地翻身而起,难以置信她会骂他。
她咬牙切齿,身子微颤地看暴怒的他向她走来。腹腔却有万份勇气,于是话只愈加锋利。
“我说!你这畜生怎么没出生前就被你爸射在墙上。”
他这下愤怒得直接冲过来甩了她一巴掌。
“你他妈再说一遍?!”
她嘴角流血,仰着头情绪已经奔溃。
“顾雷!你他妈就是个畜生!除了打女人你还会什么!家务我做,钱是我挣,而你就跟个死猪样瘫在床上一动不动。你知道我他妈好好一个人却被你糟蹋成这样了吗!你有见过刚坐月子连碗鸡汤都没喝过就下床干活的女人吗?!你心情不好凭什么就得发泄到我身上!我花几块钱就斤斤计较,而你这些年挣了多少又花了多少,你心里没点数吗?!你不看看你自己配有脸说我吗?!你有把这当过家吗?有把我当你老婆看过吗?!顾雷我告诉你!我受不了!我受够了!谁跟你过日子真他妈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又扇了她一巴掌,怒气冲冲地走到角落拿起木棍。“你花了老子十万块!十万块知道吗?!我也告诉你!你不想过也必须过!老子娶了你就是你的天是你祖宗!你他妈再乱说,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有种你就打死我!”
“你他妈就是不想活了是吧!”
顾雷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就往院子里拖,明月尖叫着抓他的手。他像要扯掉她的头皮,她疼得尖声嚎哭。他握起棍棒往上一挥,头一低,棍子就下往她脊背用力一打。她被打得顿时软在地上,骨头震疼得像要断裂。
他连续扇她脸,她说一个字扇一次。眼神血腥地问她还说吗?!畜生。还说是吧?!畜…还说是吧?!畜…还说是吧!再说啊!你他妈再说!
不断的巴掌声像着陆的活鱼鱼尾拍打干地。
再踢打她的小腿,一面骂她骚批、贱货,疯狂地踢她的肩。
顾深从睡梦里惊醒跑出来时,明月被打得连哭声都没了,蜷着身体嘴里只剩沙哑柔弱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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