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淡玥
「属下知错,今后绝不再犯。」邢战缓缓垂下眼。
她眼中的光正在慢慢变淡。司燕看出她的变化,忽然心口一紧。
「……知错就好。」他松开手,走到马旁边等她更衣,顺便平复一下突如其来的杂乱心绪。
待邢战换好衣服,两人又回到马背上,往京城的方向赶去。
接下来的路程,司燕明显的感觉到邢战不对劲。
她变得太拘谨了。这让他想起她刚被送到他身边的时候─没有人类该有的情感,冰冷寡言到近乎无情。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入夜后马奔驰的速度变慢,他终于忍不住侧身去拉她的手。
但他伸出的手落了空。
「扶引?」他回首看她。
「属下在。」她正好做出拱手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不小心避掉了他的触碰。
邢战在上马后就开始默背许久未温习的碧鸾派条规,从第一条到最后一条,反覆提醒并督促自己,收起不必要的关心与情感,就能像刚被打磨好的剑一样,永远维持锋利。
见到她眼中灰蒙蒙的淡漠,司燕觉得心脏一阵紧缩。他声音放缓,语气很轻:「扶引,你可有不适?」
「回主人的话,属下无事。」她恭敬的将头低下,自始自终都没有对上他的视线。
就像是下意识的要寻求安全感,他拉下她的手,一言不发的将其紧紧握在掌心。
邢战没动,但他从她的僵硬感觉到拒绝。
司燕听见自己心口裂开一道口子的声音。他忽然意识到前阵子的邢战有多么柔软,意识到她这几年其实有所改变,意识到他或许曾经站在她的心门前,只要再加把劲就能叩门而入。
可是她把他推开了。他花了十年才将那堵看不见的铜墙铁壁推倒,转眼间她又构筑了一个。
他不愿意功亏一篑,但也不想低声下气的哄一个女人。
「回宫后须以皇帝安危为优先,这是命令。」他沉声,将视线调回前方。
「是。」这回邢战没有迟疑。
司燕和邢战赶回宫后才得知司任衡被箭矢所伤的消息。
据当夜职守的宫人所说,此射矢之人力道十分强劲,先是射穿了太子身后侍卫的胸膛,同支箭又刺进太子的肩头。
要知道侍卫身上的胄甲有多么坚硬,连要刺穿都是难事,遑论还有劲道再伤人。宫中有这样实力的人只有邢睦,但他在事件发生后就不知去向,导致不仅无从对证,还更加深他的嫌疑。
他是受人指使?还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而为?就在众人猜测他的意图时,摄政王回宫了。
一时间众人才想起,就是摄政王安排邢睦留在宫中的。
邢战 得失
御书房─
「五弟,你不在的日子里,不少官员上奏弹劾,个个都认为你以怨报德、怀狼子野心,你可有话要说?」司隐抬手,将堆积的奏折推到司燕面前。「刺杀衡儿,当真是你的主意?」
「皇兄怎么想?」司燕随意拿起一本奏折翻阅,未做辩解。
「我自然信你。」司隐柔声说着,边扶桌起身。「但你还是得做些事,好封住悠悠之口。」
「衡儿很喜欢邢护卫,不如你暂时安排邢护卫在东宫小住,直到衡儿伤愈。众人若是知道摄政王割爱,必定不再疑你。」
交出邢战,等同于摄政王愿意为了太子而让自己陷入危险。
的确是很有效的方式。
但司燕不愿意。
「皇兄这是要弃臣弟的性命安危于不顾了?」司燕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司隐轻叹,走到他面前轻拍他的肩。「怎么会?我只是觉得这么做能安人心,且敌人见你身边无人,兴许会再次出现。你若答应,我便将我身旁一半的暗卫遣去护你。」
司燕冷下脸。
「就当皇兄求你。」司隐自知强人所难,所以愿意放低姿态。
「……一周。」司燕阖眼,额边青筋微跳。「一周之后,无论任衡的伤如何、朝臣的反应如何,扶引都得回来。」
司隐朝他颔首,眼中满是感激。「那就多谢五弟了。」
身为碧鸾派弟子,理应将主人的安全放在第一,听从命令则是第二。但邢战还是接受了司燕的安排。
只是她身为摄政王的护卫,自然不能再用同样的名义保护太子,于是司任衡以「指导卫兵」的名义将她留下。
司燕带着邢战去见司任衡的时候,他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左肩还缠着布巾,伤口仍在渗血,但他看起来很高兴,像是一点都不疼。
「皇叔竟愿意让邢护卫小住东宫一周,姪儿实在受宠若惊。」司任衡说着,边朝她招手。「邢战,来,站我身边。」
邢战依言挪动脚步,从司燕身后走出,来到司任衡面前站定。
在前往东宫的路上,司燕告诉她,无论太子有什么样的要求,只要她认为不妥,就有权利拒绝。他给了她选择的机会,但她认为只要不涉及「命令」以及「护卫」的范畴,她就愿意去做。
看着一直以来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转而站在他人跟前,司燕下颔绷紧。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但身体变得好沉,使他迈不开腿。
「皇叔放心!姪儿一定好好招待贵客。」司任衡朝他一笑,说着就要去捉邢战的手,只是后者查觉到他的意图,不动声色的避开来。
司任衡只能摸摸鼻子,尴尬的把手收回。
见状,司燕感觉心情好了些。也是,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一周罢了,他花十年都得不到的那颗心,司任衡怎么可能会有办法。
待司燕离开后,本来端坐在床上的司任衡随意的往后一躺。「邢护卫不介意我刚才直呼你名字吧?」
她摇头。
「去换件衣服吧,毕竟在东宫穿着摄政王府的护卫服不太合适。」司任衡又道。
邢战觉得有理,便在侍婢的带领下来到房间更衣。
侍婢关上门后,桌上的烛光时明时暗,她警戒的抽剑回身,却被对方一派从容的捏住剑锋。
看清来人后,她波澜不惊的眼顿时划过一道光亮。
「这就是传闻中的望戒剑?」来人轻笑,轻易的取过她的剑,帮她将剑收回鞘中。「师妹小心些,否则你花了十几年才盼回来的人,差点就要死于你的剑下。」
听见他的声音,邢战这才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幻觉。
十二年了。
她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邢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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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战 邢戒
邢戒,字慎之。他跟邢战分别为碧鸾派自小培育的第一和第二批弟子,同样优秀的两人得到师父的额外关照,不仅习得更多更精深的武功,就连武器都是万里挑一的神兵利器。
两人关系十分亲厚,一直相互照应,情同兄妹。直到邢战十岁那年,邢戒认了主,被送离碧鸾派。
十二年了,他还是如记忆中的俊雅疏朗、言笑晏晏,只是更添了几分男子气概。邢战曾想过与邢戒再次相见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而今看来感动是真,却不如想像中的激动欢喜。
「怎么戴上面具了?」邢戒径自坐下。
「是主人的命令。」邢战回答完,想着邢戒早已知道她的真容,遂将面具取下。
邢战自小就是美人胚子,而今见她出落得更为标致,邢戒满意的颔首,又笑道:「看来师妹的主人占有欲极重,你这十年来可好过?」
好过吗?待在司燕身旁的日子过得太快,导致邢战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见她神情微滞,邢戒打趣着说:「若这护卫当腻了,不如随我浪迹江湖,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
邢战微微蹙眉。「师兄此话有违我派教条,实在不妥。」
「师妹较真了。」邢戒见她一丝不苟的模样,不禁摇头。「教条终归是死的,你无须将全数奉为圭臬。」
「师兄一向有自己的想法。」她辩不过他,??只能以此句作结。
「……师妹也一直如此执着。」邢戒笑容微滞,好半会儿才开口:「听说摄政王为人冷戾凉薄,你待在他身边这么久,可有受委屈?」
「主人待我很好。」邢战为司燕辩驳:「关于主人,师兄听见的并非事实。」
邢戒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突地发出低笑。
「你所谓的好,可是赏你金银珠宝、稀贵之物?」他无奈地摇摇头,续道:「你太天真了。于位高权重的人而言,那些玩意儿根本不算什么。摄政王若真要对你好,那该尊重你、不忍心让你冒险才是,可他有吗?」
「他因一己之私让你戴上面具,为了巩固地位将你送至东宫,这样是对你好?师妹不妨试试,若真有一日你的存在危及到他,他会不会将你作为弃子?」
他语句刚落,一抹黑红色厉光便横在他颈前。
邢戒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怒意,随即慢慢地垂下眼眸。「师妹到底是与我生份了,我所言不过是出自关心。」
「……我还是很敬重您。」邢战收剑,眉眼间只剩薄愠。「如今碧鸾派一片荒芜,我派又有众多弟子失踪,师兄不妨多关心此事。」
言下之意是让他少管她了。邢戒发出叹息。「师妹与我疏离至此,可是还在记恨十二年前的那场比试。」
听见关键词,回忆的开关强行被打开,当初努力压下的情绪瞬时以洪水之势涌来。
邢战蓦地身形一晃,下意识的压住左肋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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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战 动摇
「……我至今仍不明白。」半晌,邢战走到窗边,目光落在鞋尖。「师兄那日出招格外狠戾,我以为你想要我死。」
将剑取名为望戒,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盼到他给予答案。
邢戒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她搓搓手臂,重新抬眼。眼前人有和煦的笑容,也有阴狠的手段,她一直以来都看不懂他。如果司燕给人的感觉是变幻莫测的风云,邢戒就是一团无法捉摸的迷雾。
……罢了。想到司燕,她忽然觉得就算一辈子都不能理解邢戒也无所谓。
她拿出之前从司任衡那儿得到的玉牌,放在桌面上。「物归原主。」
「师妹不问?关于比试、玉牌,还有我为何在此。」邢戒没碰那块玉牌,倒是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一副准备离开的态势。
邢战摇头。「身为下属,应只关心主人,应抛下自身荣辱,应舍疑以固心。主人即是天地,我等只为主人而活。」
这是碧鸾派条规中的第二条。听见她一字不漏的背下,邢戒这下完全笑不出来了。
「邢战,你知不知道谨守规章的你就像个木偶?现在的你,比以前还要可悲又可恨。」他一叹,表情是毫不掩饰的失望。「是不是即便我想拉你一把,你也不想要人帮?」语毕,他飞身离开。
房内剩下邢战一人。
她关上窗,默然的拿起桌上他未取走的玉牌。只见上头的刻痕棱角分明,隐隐还闪着寒芒。她触着刻纹处,让玉的凉寒传至指尖。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点想司燕。
玉是凉的,他是暖的。
所以师兄说的话有错。若她是木偶,怎么还能感觉到冷热。
又怎么还会……觉得迷惘受伤。
隔日─
司任衡看着邢战穿上他为她准备的华贵衣物,不禁点头赞叹。「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邢护卫,不管任何衣物都能穿出戎装的气势。」
将侍婢与仆从遣退后,他抬手压着左肩的伤口从床上起身。「只可惜,没能看到你的脸。」
邢战一语不发,始终与他保持距离。
「要不这样吧,让我看一眼真容,我就提前让你回到皇叔身边。」司任衡实在耐不住好奇心,决定和她谈条件。
邢战直到现在才正眼看他。「……提前多久?」
司任衡浅笑着伸出食指,却收到她淡漠的轻瞥。
他不甘心的动了动唇,又勉为其难的再加一根手指,这回得到一记冷视。
「好吧,提前叁天,这是极限了。」最后,他狠下心的咬牙道。
「会考虑。」邢战说着,但没有任何欲行动的迹象。
僵持几秒后,司任衡自觉拿她没辙,只能没好气道:「今日百官上朝,皇叔现在应该还在殿内议事。不如你我先到御花园逛逛,等下朝了再去打声招呼。」
「恩。」邢战没有迟疑的往门口走去。
……这回倒是同意的极快。司任衡无奈一笑,摇摇头跟了上去。
邢战 破例(珠满五十,加更)
邢战不在身边护卫的第一晚,司燕失眠了。
由于一整晚没睡,加上心情不佳,隔日上朝时他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导致众臣完全不敢上奏,皇帝只能无奈地宣布提前退朝。
「五弟,陪我到御花园走走吧。」司隐比了「请」的手势,语气柔和。
想到御花园离东宫挺近,司燕冷着脸颔首。
「这阵子官员相继被害,我试着让衡儿挑拣几位可用之才入宫,五弟方才看了觉得如何?」在前往御花园的途中,司隐征求着司燕的意见。
司燕想着刚才见到的几张生面孔,倒还都是眼神正直的忠诚之貌。「以任衡的眼光来说,勉强还行。」
司隐发出轻笑,此时正好一阵风迎面吹来,惹的他干咳几声。
闻声,司燕的脚步缓了些,不动声色的站到皇帝身前的位置。
「衡儿向来敬你,只是年轻贪玩了些,你别恼他。」司隐劝道。
「只有你还当他孩子心性。」司燕忽地停下脚步。「年纪轻轻就懂得避锋藏拙、以退为进,敬我是假,憎我为真,你当真看不出来?」
听他将话说得这么明白,司隐只能自嘲一笑。「……你我之间太多事无法为外人道,人们有所误会也是正常。」
「若非如此,我哪会叁番两次轻饶他。」司燕面色好不容易缓和了些,但在发现不远处凉亭的动静后,神情又沉了下来。
这头,司任衡正想方设法的让邢战取下面具。
「今儿个天热,邢护卫要不要喝点水?吃些冰镇过的瓜果?」他殷勤的捧着冰盘,乍看下没有半点身为太子的衿贵自持。
邢战的目光跟着司任衡的脚步左右移动,从头至尾都是拒人千里的姿态。
「邢大姑娘、贵客姐姐你行行好,没见过你这么倔的,就看一眼怎么了?你会少块肉吗?」磨了快半个时辰,司任衡发出丧气的低吟。
对上她无动于衷的眼,他决定祭出杀手锏。
「……父皇曾告诉过我,皇叔有个弱点。」
邢战眼神微动。
中了!司任衡心底笑开了花,面上却仍故作神秘,慢悠悠道:「你若是能让我看一眼真容,我就告诉你。」
「你先说。」她在司燕身边十年,从没见过他有什么弱点,若此事当真,她一定要提醒主人。
司任衡知道她言出必行,立即抓紧机会朝她招手,示意她弯下身。等两人足够贴近后,他附在她耳边道:「皇叔的耳朵特别特别怕痒,尤其左耳后的那颗痣……」
邢战一愣,感觉自己上了司任衡的当。这算哪门子的情报?
「你答应我的,可不能反悔。」司任衡连忙道。
她几番犹豫后才将手覆在面具上,准备拿起时又停下动作。「……提前叁天。」
司任衡发出啧声,但还是妥协。「行行行,后天就让你回去。」
得到他的承诺,邢战终于将面具取下,但只过了几秒又重新戴回。
「……我觉得伤口忽然不疼了,若再让我看一眼,兴许伤口会马上愈合。」司任衡愣愣地说着。
两人的互动被司燕尽收眼底,他紧抿薄唇。
……他的女人跟别的男人也站得太近了些。
邢战 觉暖
邢战一向对周遭颇有防备,唯对司燕从来不防。因为太过亲近信任,反而导致对他的气息少了觉察。
一直到司隐挪动脚步,她才抬眸往尚有段距离的小径看去。
司任衡后知后觉的跟着望去,只见司燕将皇帝丢在后头,神情冷冷地朝他们走来。
「主人。」邢战没错过他眼中山雨欲来的幽深,连忙垂首行礼。
司燕扫她一眼,一语不发的往前走。
邢战立即跟上前。
亭中独留父子二人面面相觑。
「父皇可看见了?皇叔真是威风。」司任衡讪笑。
司隐不予解释,语重心长道:「别总是招惹你皇叔,他已对你颇多包容。」
司任衡不置可否的应声。
邢战跟在司燕身后,转眼间两人已经离开御花园。眼看着司燕已经来到冷宫附近,她终于出声提醒:「主人,前方─」
语未尽,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转眼就被司燕压在宫墙上。
「就这么喜欢年轻的太子殿下?」他目光如炬的盯着她,在提到「年轻」二字时还特地下重音。
喜欢?邢战疑惑的抬眸,在对上他的眼的同时,也看见他卧蚕下方的青影。她微微蹙眉,想着:主人看起来精神不佳,不知昨晚是谁护卫主人的安全──
不,别想了。快舍弃多余的关心,只需将主人交代的事做好。
……只要不看,就不会在意。
「属下没有。」她别开视线,恭顺低头。
看出她眼神回避,司燕气笑。
「你究竟喜欢他哪一点?性格、外貌,还是地位?」就这几点,他哪一个比不上司任衡?难道就因为司任衡年轻?
「属下对太子殿下没有任何想法。」邢战仍是恭敬的回答。
没有想法?若是不喜欢司任衡,为何让他搂腰,却避开自己的触碰?又为何在马车上有所隐瞒?为何在得知要到东宫小住时没有任何异议?为何毫不避讳地让他看见面容?
综合以上原因,司燕不信。
他伸臂锢住她的后腰,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直视他。「等你回王府,自有你受的。」
司燕的体温经由掌心的熨贴传到后背,让邢战垂在身侧的手稍稍抡紧。
他是温暖的。只是这样子的接触,就让昨晚邢戒带来的不快霎时烟消云散。
「主人,属下后天就能回王府。」她想回到他身边。届时无论他要如何,她悉听尊便。
「后天?」司燕冷哼。「没住满一周,你舍得?」
「太子殿下说了,让他看一眼,即能提前叁日回府。」她喉咙微动,瞒下听见司燕弱点一事。
闻言,司燕一肚子的气忽地消了一半。「你刚才所做一切,是为了尽快回本王身边?」
「是。」邢战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抡起的手也不知不觉的松开来。
司燕唇角微勾,随即又敛起。他放开她,径自往回走。「皇帝方才被你和太子扰了赏花的兴致,你注意着和太子保持距离,这几日少谈话少接触,别让人说我摄政王府的人不懂规矩。」
「属下遵命。」邢战应声,在跟上他的步伐后,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到他耳后的那颗小痣上
昨天有加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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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战 顿察
当晚,邢战没有再盼到邢戒出现,倒是有个意想不到的人来访。
红璎仍是一身鲜红,精致的妆容给人几分距离感。「邢姑娘,方便小谈几句吗?」她开口,态度大方,丝毫没有之前在司燕面前的局促不安。
邢战目光扫过她身上数处,这才侧身示意她进房。
「那日被摄政王拒后,太子便留我在宫中。」红璎入内后径自坐下,她压低声音道:「太子遇刺那晚,我也在。」
邢战眉眼一冷,试图从她的神情看出是否说谎。
「邢姑娘不用如此防我,像我这种出身青楼的人最会见风使舵,我虽是太子的人,但眼下摄政王的势力如日中天,我不过想卖你个人情、讨点好处罢了。」红璎摊手,表明自己毫无威胁。
「你看见刺客了?」邢战并未因此放松戒备,目光始终没有移开。
「是。」红璎开门见山的说:「我被太子安排住在西北侧,地点是偏僻了些,但能清楚看见东厢房的动静。刺客有两人,皆是蒙面,看身形应为男子。」
邢战想起那日司燕遇袭,对方也是两人一同行动。
「今日来找邢姑娘,一来是告知此事,二来……」红璎突地起身,恭敬的跪了下来,额首贴地。「想请邢护卫从太子手中取回我的卖身契。」
「取回?」邢战不曾多管闲事,但红璎的语气复杂,使她不由得留心关切。
于是红璎告诉她,自己本是青楼里的清倌,在未进宫前也曾弹过几回琴曲给司任衡听。当时还不知对方身分的她,在不知不觉间对这名风趣洒脱的公子萌生好感。
是以,在司任衡提议要将她买下时,她没有迟疑的点头同意。一直到被接进宫中,她才知道一心仰慕的人贵为太子,且对方赎她出来并非出自真心,只不过将她作为礼物,欲转送给摄政王。
只是即便知道芳心错付,事情已无转圜余地。
「被摄政王拒绝后,太子当晚便留我在东宫服侍。本想着罢??了,能过一日是一日,只是我实在受不了心爱的男子每隔几日就和不同的女子欢爱,才想离宫求得解脱。」语毕,红璎抬头,眼中满是心伤。
「你希望我怎么做?」邢战无法理解红璎的情感,但对方提供了情报,她自然会尽力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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