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骨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关山飞渡
他的胸腔重重起伏,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眉头堆砌,像两道高高的墙,把忧愁落困在里面,几乎是哀求了:“不要再说了。”
“这样你就承受不住了吗?”我轻笑,抬手抚上他的脸,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在我面上逡巡,渴求找到一丝仁慈,没能如他如愿,我温柔而残忍道:“包括你的母亲。”
猛地,周朗睁大眼,水雾迷蒙的眼里包裹了一串泪,我轻轻擦拭去,说出压垮他的最后一句话:“害死她的,不是我,而是你。”
听到这里,他漆黑瞳孔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是你的出现,让她被周先生抛弃,你知道吗,到死,她应该都是恨着你的。”原来我比他还要残忍。
周朗微微歪头,好像一时间不能理解我的话,眼神是空洞的,一滴泪珠没入水中,没了声息。
——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里。
这句话放在他们身上再合适不过。
小朗感知到了他的悲伤,一动不动趴在他身边,呜呜叫唤。
他痛苦喃喃:“是我害死了妈妈?”
我擦去他的泪:“离去吧,就当从未来过。”
他仍呆愣愣,视线凝聚在某一点,忽而他一笑,扫去一切忧愁,对我说:“那允许我对你说最后一句话。”
我承认我迟疑了,他的唇边一如既往出现两个梨涡,他好像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脾气。
于是恶言相向后,一点不理智的愧疚吞噬我,使得我凑耳上前,呼吸刚冲进耳廓,一双有力的手便将我狠狠拖拽进浴缸。
冰冷得令人窒息的水四面八方涌来,灌进我的眼耳口鼻,我四肢用力挣扎,却挣不脱,波光粼粼水面后,是周朗阴冷扭曲的面孔。
我看见他的脸一点点靠近,最后压进水里,他睁着眼,一眨不眨地凝睇我,海藻般的黑色短发漂浮,月光照射进来,像迷惑人心的海妖。
灌下几口水后,我开始意识昏沉,四肢绵软沉进水里,我想起刚刚他对我说的话,他说——那你就陪我一起死。
不亏是他啊。
迷糊中,一口空气被渡进口中,从肺部传向四肢百骸,我寻到了活路,死死扣住这根“稻草”,不断从他口中汲取氧气。
舌尖软滑,此刻却化为利刃,搅弄得我阵阵发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死死盯着我,我确信,某个瞬间,他是真的想杀了我的,又不知因为什么而放弃了。
良心吗?他早就没了。
没多久,他再也支撑不住,失去意识后沉沉压在我身上,我攀住浴缸两侧,露出口鼻,大口呼吸,肺部烧起来一样疼。
江先生上楼时,我裹着周朗的外套蜷缩在墙角,他摸了摸周朗的额头,呼出一口气。
周朗再次醒来,江先生同在,我因为那天受了一点风寒,鼻头通红,床上的人昏迷了数日,期间恰逢新闻发布会,温小姐致电关怀,我只好撒谎兄长生病不便出席,请她多担待。
她沉默了一瞬,答应了。
那人醒来,环顾四周,看着我犹疑的目光,对我绽放一个微笑:“希希?”
良人(骨科) 40
这件事的隐蔽性,不便他人知晓,于是兄长卧病在床的这段时间只好由我照顾他的起居,我们闭口不提过往,并坚信亚人格的消失。
兄长仍有一点高烧,两颊绯红,我拧干湿毛巾压在他滚烫的额头,他平静睁眼,朝我笑了笑,我将熬好的姜汤递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我差点以为眼前人要眨着眼向我撒娇,要我喂了。
可他没有,他坐起,接过,眉头也不皱地喝下去,望着递来的空碗,我有一瞬的晃神,一口气没叹出,竟在肺中郁结成一股更大的悲叹,猛地咳出来。
咳得我满面通红,我急忙走去窗边,打开窗,吸了两口冷气,雪砾噼里啪啦投进来,像有什么坏孩子在捣乱。
往常我在一楼书房读书时,倒是会有这么一个人蹲在外头,一朵朵漂亮的玫瑰花往里扔,堆成一座山,我也装作视而不见,他便会不高兴地从窗翻进来,气鼓鼓盯着我。
不肯离去的冬风鼓动窗帘,呼啦啦,像一条不知终点的河流,淌进我怀中。
一件温暖的衣披上肩,我微微侧头,是兄长:“风大,别着凉。”
我关上窗,把呼啸躁动一并关在外头,紧接着转身搀扶他:“怎么下床了,刚出了汗受不得凉。”
他苍白修长的手微微蜷起挡在面前,重重咳嗽几声,背脊也佝偻了,我抬起的手顿了一秒,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他宽阔的背,一下一下替他捋顺。
与其说兄长非常听话,倒不如说他非常尊重我的付出。
在他的极力要求下,身体尚未痊愈的他通过江先生做了一次心理检查,在江先生的求饶中,才结束了这超长的问诊。
就在二楼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书房中,那张我曾与周朗在其上交媾过的檀木桌已被我换新。
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周朗居然能画一手不啻于兄长的好画,铺陈开的画纸,是我在雪地里追逐小朗的模样。
我记得那天小朗不知道在哪里叼来一只冬眠的花栗鼠,我叫它松开,它却从我脚边溜走,于是我在雪地中追了它整整一个小时,最后还是周朗的出现拯救了我。
他拎着一堆垃圾食品欢快地朝我扑来,我没站稳,两个人滚进一旁的雪堆,发上,睫羽上,甚至连鼻尖也沾了雪,我们平躺雪中,口中雾气升腾,周朗忽而转头凝视我,随即凑上来,吻了下我的鼻尖。
温热的唇贴上,便有一滴水珠顺着鼻,划过嘴巴,像一个小心翼翼的吻。
小朗正坐在地上,毛茸茸的尾巴在地上一扫一扫,歪着头,青苔绿的眸中满是好奇。
我使劲推周朗,他一下又跌回雪地,好笑地数落小朗:“都怪你,把眠眠看害羞了。”
小朗听不懂,只是又扫了扫尾巴,走上前,张口把奄奄一息的往他面前一丢,然后一边蹭他的脸,一边喵喵叫。
周朗别扭极了,他撑起身,故意高昂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颇不满意道:“我才不要你的臭老鼠。”
然而之后,这只花栗鼠却被完好地养在了温室。
当夜,我们便在这桌上性交。
我们遮了最后一丝羞,没有赤身裸体,体液湿透了身下的画,在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愉快的高潮中,我失手打翻了一瓶蓝色颜料,染在我们交迭的掌。
一遍遍的检查后,江先生终于确认亚人格的消亡,不见兄长有多高兴,他只是淡淡微笑了一下,待江先生走后,例行吃完药,我将壁上的灯关掉,黑黢黢一片中,对着他的方向道晚安。
就在我即将合上门的一瞬,我听见兄长说:“希希,辛苦你了。”
有什么辛苦呢,不过是用一段痛苦时光换取日后高枕无忧的生活,兄长对我有愧疚,不是吗?
在忍受了超过自身承受能力的痛苦时,人往往会用一些可笑的念头麻痹自己。
尽管已经确认周朗的消失,可我还是会在午夜做关于他的噩梦,比如我们的每一次性交,花白的肉体宛如一条艳色的毒蛇,吐着杏子缠住我,一点点缩紧。
于是我在窒息中醒来,窗外枝叶摇曳,小朗跳上床,舔舐我的掌心,我看看这屋子,已经一点看不出周朗的痕迹。
深冬的早晨,我把那些幼稚到可笑的连环画,有关我的画像,以及那装着枯败多时的玫瑰的玻璃樽一股脑丢进纸箱,在空无人烟的荒地,点燃打火机。
一团小小的,落日般的火焰燃在我面前。
不仅如此,我还在书房里发现了一团红毛线,上头插着两根针,围巾已经成形,绣了一只花色像极了小朗的猫,这团毛线下掩住了一迭空白信纸,只有一张上,被涂涂改改,已看不出内容。
大概又是他的某些幼稚爱好,我没有深究,毕竟如果不是搬运师傅提醒我,我甚至不会发现这些。
说到底,他已经成为一段往事,离去了。
这之后,我恢复了自由身,祖宅,学校,家,这种叁点一线的生活终于有了改善,我开始出门和朋友们见面。
甫一见面,小晴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夸赞那副阿森送我的手套有多可爱,她看了看,忽然惊呼起来:“快看,这里还绣了字。”
可不是,我居然一直没发现,翻过温热的里子一看,同色的绣线纹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给我最爱的眠眠。
我的脸都红了,他们还在起哄,林森森最忿忿不平,一边啃面包一边幽怨道:“是你说的那个和我名字很像的小情人吗?合着就我一个单身狗。”
“我们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呐,眠眠,是你们的暗号吗?”小晴促狭一笑。
周一也符合道:“希希你告诉我,我就不把你谈恋爱的事告诉叁堂哥。”
一阵糊弄他们才饶了我,无非说了谎话,告诉他们是我妈娘家的亲戚里有这么个人,和我闹着玩送了我一副手套。
阿森是我唯一美好的梦了,以前他常说,美梦倘若时刻挂在嘴边便容易落空,我不舍得和他一场空。
我的房间变回原样后,我又开始翻出以前的画温故他的模样,他送的书我不舍得再翻,一遍遍摩挲封面。
兄长仍在休息,那夜他在冷水中泡了一夜,我们都以为只是风寒,没想到这几夜,他开始睡不着觉,一睡着,不消片刻又冷汗涔涔梦中惊醒。
他却是冷静的,额头满是汗,眉头只微蹙,一睁眼,眼神平静到让人怀疑他只不过眨了下眼。
不该断在这里,但是我觉得还是放出来让你们知道我还在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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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灭灭的电视荧火中,兄长挡住嘴咳嗽几声,只露出那双原也属于周朗的眼,他望着我,高大的阴影将我笼罩,我几乎是无法克制地后退一步。
庆幸兄长没有看见,他半蹲下去,边朝小朗伸手边满含笑意道:“小岚找了个好帮手。”
小朗踩着猫步从我脚边走过去,蓬松的尾巴高高翘起,一摇一晃像极了一把芦苇。
没想到,不过月余,小朗就被养得这样好,猫粮零食玩具,总在不知不觉中堆满屋子,那些暖和的猫窝上,甚至还印了它的大头照,它原本打结的毛,总在一夜过后,被打理得油亮。
偶尔出太阳的午后,总是一人一猫窝在阳台,那人爱穿沾毛的黑毛衣,五指梳子般穿过摊开的猫肚,阳光把他脸上的小绒毛都照得一清二楚。
他一睁眼,看到我,便会欢愉地唤我名字。
“希希。”我看去,一模一样的脸庞温柔中透出一点无奈:“小咪是不喜欢我吗?”
偏头一看,小朗跳上了书桌,踩在兄长的纸稿上,剔透的眸直愣愣盯着他,兄长抬手要去摸它,它又立刻跳下桌。
再明显不过的意味了。
我连忙替小朗打圆场:“最近小咪奇怪得很,连窝也不愿睡,说不定是心情不好,不是不喜欢大哥。”
听了我的话,兄长忍俊不禁,笑着轻拂纸稿上小朗刚刚踩过的地方:“我还能和一只猫计较吗?”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兄长的身体好了大半,但视频会议后仍疲惫不已,时常见他闭目轻捏鼻梁,甚至偶尔累得直接在书房小憩,我会在这个时候轻手轻脚把他的文件收拾好,替他盖上薄被。
地上散落了一张稿,我捡起,忽然,原本被纸掩盖住的一小块地板暴露。
是一滩小小的蓝色颜料。
那一瞬间,我如遭雷亟,像是一个尘封的秘密被揭开,屈辱,震惊,又或是心虚,种种夹杂,我竟呆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等回过神,我的指甲已经抠断,冒出血丝,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我要将它消除,我要我再也想不起这块蓝。
可无济于事,它牢固地染在了地板上,它将永久地留在这里。
也许是声音过大,吵醒了兄长,他缓缓睁眼,我慌乱极了,连忙起身,用脚踩住那块地板,努力调动面部肌肉,露出一个不那么难看的笑:“大哥,你醒了,我给你熬了粥,要尝尝吗?”
他的眼在我面上逡巡,最后叹了口气,从薄被里起身,像很久以前一样,拍了拍我的头顶,什么都没说,下楼了。
我垂首,十指火辣辣地疼,没有忍住,一滴泪,砸在蓝色印记上,像一朵绝望的花。
祖宅,我机械地撸起厚厚的毛衣,臂弯上一条条肉粉色疤痕,暗红血液流进器皿,绷带随意一缠,空荡荡的房间,我趴在书桌,伤口跳突地疼,告诉我一切都是现实。
我忽然很恍惚,好像已经想不起在桃花镇的生活,也想不起阿森的模样,就仿佛一帧帧画面,被火烧得卷曲。
我已经习惯了周家的生活,迷茫痛苦,不知所措,有一种一辈子也逃不出这个漩涡的错觉,明明周朗已经消失……这又能代表什么呢,我的后半辈子仍在周家的掌控中。
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
梦到离开阿森那天,颠簸的车后追来的人,面孔模糊,灰衣灰裤,却令我心安,他急切地喊我:“眠眠!”好像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一样。
我在梦中也不觉流出泪,我探出身子,碰到他伸来的手,这回我们没有错过,我紧紧握住,干燥而温暖,那车,泥泞的路,妈狰狞的面孔通通不见了,我被他抱在怀里,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温暖。
抬头,我终于看清他的脸,瓣瓣飘落的桃花中,那双犹如天空般清澈的眼凝视我,我不禁用力抱住他,眼泪打湿他的衣服,他捧起我的脸,粗糙的指腹摩挲过,我把头靠进他的掌心,轻轻磨蹭。
我轻声呼唤他的名字,生怕打碎这场美好的梦。
“阿森,你终于肯来梦里见我了,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说:“怎么会呢,眠眠,我也在等你,等你愿意来见我。”
我愣住,泪水凝在眼眶。
周围是春天的景色,那棵埋葬了阿姨的桃花树就在他身后,风一吹,无数花瓣散落,落在我们的头顶。
是啊,是我,一直以来都是我不愿意面对他,连做梦都不敢,只敢躲在信封后,掩埋起自己的肮脏,一个同自己亲哥哥性交的女人,怎么配得上阿森这样纯净的人。
我放开他。
霎时间,周围的景色变了,天黑了,树枯了,连阿森也渐渐虚浮,成了一道透明的影,他立在原地,我伸手去抓,却抓不住。
我怎么舍得,我扑上去,狠狠摔在地上,掌心臂弯阵阵发疼,我不怕疼,又立刻站起,朝他扑去,仍旧穿过。
阿森露出哀伤的表情,他说:“眠眠,不要这样,你会弄伤自己。”
比起阿森,弄伤自己又怎么样呢?我爱他如生命。见他愈发透明,我跪地声嘶力竭地乞求:“不要走,阿森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抛下我!”
阿森走到我面前,俯身,手穿过我,声音消散在风中:“眠眠别哭,我会化作风永远陪伴你。”
被冷风惊醒的我一睁眼,便对上兄长的眼,一行泪从我的眼眶中滑落,泅暗了他的毛衣。
原来我正被他抱在怀中离开祖宅,身上盖着他留有体温的西装外套,长长的黑色围巾搭在胸前,脚踏在雪中,咔嚓咔嚓响,他看到我的泪,怔忡了一下,声音柔了又柔:“做噩梦了?”
我躺在他有力的臂弯,温暖的身体渡来热量,脑子却仍旧沉浸在那个梦里,头一偏,靠在了兄长胸前,不想再去想别的。
一时间,只余踏雪声。
原来是我发烧了,昏昏沉沉,身体里像有一把火在烧,可又冷极了,这不是我第一次放血后发烧。
家庭医生来给我量了体温,体温计凉得我一哆嗦,强撑着睁开眼,阿森就站在不远处看我,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他果然没有说谎。
我朝他傻笑,直到他走来摸我的额头,问我看什么,凑巧医生背过去开药,我顺势抓住他的手,贴在脸侧,悄声说:“你把脸伸过来,我就告诉你。”
阿森一向听我的话,他乖乖把脸凑来,我轻柔地在他脸上一吻:“在看你。”
他愣住,眼神显得无辜而迷惑,长久的沉默中,我晕睡过去。
良人(骨科) 42
后半夜我是被热醒的,发丝黏腻贴在脖间,掀开被掖得工整的被,我赤脚踩在地毯,准备下楼倒杯水,可我实在意识昏沉,每踏出去一步,便像踩在云间,稍冷于被窝的空气更是让我难受得发颤。
费尽所有力气才推开门,没走两步,角落里一双幽绿的眸慢悠悠朝我踱来,乖巧坐在我跟前,尾巴扫来扫去,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儿。
它在向我撒娇。
我笑了一下,喉咙里拉锯出沙哑的字眼:“小朗乖。”
兄长就在不远处的某个房间,只要我愿意出声,他一定乐意帮我,可我,我又扶着楼梯扶手往下移了一台阶,可我不愿意。
小朗不让我离去,随我一并走下阶梯,在我裤腿磨蹭,我不禁累得坐在楼梯,抱起了它。
虽说我撒谎告诉兄长它叫小咪,但我骗不了自己,在独处的时候,我总会唤它的旧名,而它偏偏也只认这个名字。
就好像,明明是同一副身体,它喜欢周朗,却不喜欢兄长。
我点了点它湿润的鼻头,问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蓦地,小朗从我怀中跳脱,叁两步跳上台阶,在高高的尽头回望我。
想起这两日它的反常,我吸了口气,忍住眩晕咬咬牙跟上它的步伐,只见它走进那间漆黑的屋。
——那间堆放周朗旧物的杂物间。
是的,我没有烧,有些东西不仅属于周朗,更属于兄长。
呼噜呼噜声更响了,在幽暗的环境中回荡,身体昏沉,大脑却顷刻间清醒,是他吗?
不,不可能!他已经不存在了!
我的手心开始出汗,动也不敢动,脚下生了根,想逃,可前面是黑暗,后面也是,我能逃去哪里。
生病让我变得脆弱极了,那一刻我心生绝望,竟神志不清地朝空洞的杂物间大叫:“你出来,我不怕你,你不就是想折磨我吗?出来啊!”
到后来,我分不清到底是害怕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瘫坐在地,哭得面容扭曲。
我想阿森,我要回桃花镇,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再见到他!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阴魂不散,不肯放过我呢?
为什么?
明明你已经死了啊。
黑暗中没有人回应我,反倒是背后的某间屋门打开,我扭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朝我走来。
啊,他有着世上最美好的眼,和最温暖的怀。
我停止哭泣,飞扑进他的怀抱,把他撞得猝不及防,两人跌在走廊,我埋在他胸口,眼泪开闸,一只手在我背后轻抚了一下,便不再动作。
“怎么了?”他柔声询问。
我抽抽搭搭抬头,阿森是不肯伤害我的,他情愿躺在冰冷的地板给我当肉垫,也绝不会让我起身,于是我把他抱得更紧,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啃咬了一口以作惩罚,随后又跟猫儿似的蹭了蹭才开口:“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感到他的身子僵了一下,他一定知道错了,他怎么可以不陪着生病的我,偷偷一个人去吃糖?
他沉默了一瞬,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搂紧我,将我扶起身:“对不起,我来晚了。”
听了这话,我又呜声哭起来。
一个烧糊涂的人,实在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宛如疯子,不管前因后果,只顾眼前发泄。
当下,我便是一心认定这人是阿森,我细细打量他,纯洁无瑕,不是我的阿森又会是谁?只是他何时戴上了眼镜?
他将我横抱起来,我搂住他的脖子,滚烫的额头抵在他脸颊。
他耐心地再问了一遍:“哪里不舒服吗?要喝杯水吗?”
我在美梦中幸福得几乎睡过去,他把我放在床榻,转身要为我倒水,我却揽住他不愿撒手了。
灼热的气息喷撒在他脖颈,我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老实的阿森害羞得急忙就要推开我,我低低一笑,立马委屈道:“你弄疼我了。”
他僵住,什么动作也不敢做,昂头同我拉开距离,他说:“你烧糊涂了。”
我皱眉反驳,说出话都是黏黏糊糊:“我没有!我知道你最爱吃的是红烧排骨,你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还有……”
我憨憨一笑,抚摸上他的脸庞,脸慢慢凑近,直到两张嘴贴在一块儿。
“你最喜欢的是我。”
不给他反抗的机会,我的舌钻进他口中,纠缠着他的,阿森怎么会没有力气推开我,他只是口是心非,他也是喜欢我这样对他的。
我记得我答应过他只许对他一个人这样。
我食言了,所以我要加倍补偿他。
我含住他的两瓣唇,将它们吮吻得水亮,湿滑的舌在他口中兴风作浪,他只是乖巧地任凭我玩弄,不主动也不退缩。
他一定是背着我吃糖了,不然他的唇怎么会这么甜?
我将十指插进他柔软的发间,彼此的气味包裹,我们喘息着,对于阿森,我的胆子一向很大,我把他推倒在床上,跨坐在他腰间。
碎碎念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写完,我觉得我好慢,可是有些细节不能不扣,如果有什么写作上的意见,大家可以在评论区提出来,我一定虚心接受。
我真的非常渴望评论,猪猪是次要,我只是写得太寂寞,没人看的话,我会没有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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