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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青青兮欲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落落要落落
周焕刚要回话,便听床榻上的慕容述叫他,
“周焕!”
周焕上前几步,立刻说道,“将军放心,手臂的伤已经处理过了。”
“你带人去北苑,把伤她的畜生找到。”慕容述冷冷发下命令。
“要活捉回来吗?”周焕问。
狠戾从慕容述眸中一闪而过,他嗓音喑哑吐出两个字,
“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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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青青兮欲雨 元宵
“将军,你不记得我了?”
盛雪看慕容述不搭理自己,也不甚在意,继续笑吟吟道,
“我姐夫是张愫。两年前,我还和表姐随军驻扎武安城呢。那时我白日跟着士兵下地插秧,晚上就和他们一起练剑。”
慕容述依旧没有回应。
盛雪看着满脸冷峻的慕容述。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理她。
他真的完全不记得她了?
凉风吹来,散开她浅绛色衣袂,娉娉婷婷,袅袅娜娜,映着满街流火,宛如树梢最后一剪红梅。
虽姗姗来迟,亦烂漫夺目。
“将军,你看我的剑法有没有进步?”
盛雪说着,便从摊贩那儿抽起一把银剑。
她才舞了几个样式,四周就呼啦围拢了一群稚童,各个拍着手叫嚷,
“姐姐好棒……”
“姐姐的红裙子真好看……”
“姐姐有剑,爹爹,我也要……”
盛雪眉梢眼角都噙着笑意。
她一边转圈一边挥剑往树上舞去,刀光剑影,唰唰作响。悬于枝干的七彩帷幔,顷刻间,碎成星点,纷纷扬扬,飘飘洒洒。
这下,人群中不止孩童,就连大人们都雀跃鼓掌。
盛雪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将军呢?
将军是不是也笑了?
她不停地转圈,手中的银剑仿佛一条小蛇在树枝逶迤旋绕,荡下无尽星彩,灯火璀璨中又添浪漫绮丽。
“哐啷……”
只听银剑坠地,盛雪已被人一掌击落在地。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慕容述已提剑拦住那人去处。
“元大人,伤了人就想走?”
慕容述黑眸布满阴鸷,唯有瞳仁映着那一点鹅黄微亮。他嘴角微勾,愤怒低吼。
元正初皱眉。
因那女子舞剑离他甚近,韦沧护主心切,才不得不出手。
“将军,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盛雪早就一咕噜爬起来,小跑到慕容述身边,按着他的手臂。
可慕容述的剑还是抵在前方,银光燿燿,令人望而生畏。
苏云青见状,抿了抿唇,随即上前一步,挡在元正初身前,抬眸定定地望着慕容述。
寒风吹来,慕容述脸上被明暗的光影割裂着,然轮廓依旧紧绷,处在一个随时爆发的边缘。
他看着苏云青,终究握剑的手一寸寸无力下去,剑刃垂头丧气地滑向地面。
妈的,这女人真可恨!
他引以为傲的兄弟情义,在她面前居然什么都算不上。
兄弟的妹子被人打了,他连一句道歉都要不来。
他和张愫是什么交情?
是殊死搏斗,为对方挡刀的义无反顾。
是遇到伏兵,那句你先走,我断后。
是突出重围,望不到对方,便领兵杀回去的同生共死。
可她只这样轻轻往前一站,这份用血肉换来的情谊就消失殆尽,连渣都不剩。
他的眼眸里只看得到她,也只有她。
慕容述颓唐,他到底是有多喜欢这个女人?
“哐啷……”
银剑复又坠地,慕容述转身,不发一言走了。
苏云青瞧着慕容述远去的身影,黯然垂眸。
京城大街,早已悬满花灯。
五色琉璃制成的苏灯,新安产的无骨灯,玳瑁饰之的鲩灯,新巧怪奇,林林总总,无所不有。伴着笙萧鼓乐,五色荧煌旋绕,街市便如星海般曲折绵延。
元正初牵着她的手,在一盏又一盏暖黄的灯火下走过,却觉似握着一块寒冰,从手掌一直冷到心口。
摊贩连山排海般候于街边,入眼处,皆是缤纷可爱的饰物,惟妙惟肖的蛾儿,仿金丝捻成的雪柳,波光流彩,熠熠生辉。
元正初停步,低眸拣起一支粉须香翅的蛾儿,怜爱地簪于苏云青发髻。
“闹蛾儿、满城都是。最相宜、鬓云秋水。愿年年,伴星球、烂游灯市。”
他拉着苏云青的手,仔细看了她半晌,一字一句极认真说道,
“满城蛾儿,只有你是我的。我只愿年年伴着你,有你在,日日皆是璀灯环绕。”
苏云青伸手摸了摸那只蛾儿,只觉一股酸气从胸口直直窜到眼眶,幸而鸦睫拦住了那潋潋水光。
她喃喃道,“我……”
话未说话,便被人群喧嚷声盖去。
只见艳如桃李的歌妓唱着落梅曲,踏步而来,所到之处,皆是狂欢。
苏云青看着他的侧脸,终觉于心不忍,只得轻叹口气,
“我想回去了。”
元正初愣住了,他瞧着她,竟觉如此陌生。
她立在一盏走马灯前。那灯上的美人,或笑或嗔,或喜或怒,扇扇流转,栩栩如生。
然她却愁眉深锁,脸白如纸。
元正初上前一步,“我们还没有放水灯呢?”
苏云青望了眼领取水灯的队伍,垂眸小声道,
“人太多了。”
“放完就走。”元正初拉住她的手臂,重复道。好像这盏灯对他意义甚大。
“下次吧。我真的想回去了。”
元正初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看着她逐渐融于斑斓灯火之中。
灯亮如昼,连浮于半空中的团团灰尘,都瞧得如此真切,可他却只觉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苏云青在街上闲逛,心里很酸,比昨日吃得生橘子还要酸。
慕容述果然喜新厌旧,不过数日,就有美人在侧。
她不该对他有所奢望的。
果然,连半分都不该有。
苏云青心绪纷杂,那女子的红衣倩影如同鬼魅般,萦绕脑中,挥之不去。
她居然在为慕容述吃醋……
看来她真是病得不清了。
待她从醋海奔涌回神时,发现自己早已步入九曲灯阵。
这灯阵相传是上古的一种作战阵法。
苏云青放眼望去,只见数百根木杆,排列得纵横有序,顶部皆悬彩灯,曲折蜿蜒,绵长叁四里路。
她随着人流,乱走一气,却被困于半途,向前不得径,向后更是难度陡增。
就这样,走走停停,转来复去,活似陷入迷宫的小蚂蚁。
她第一次想,如果慕容述在就好了。
寒风四起,烛光摇曳,花影斑驳,女子们的脂粉气也愈散愈远。
盛雪已快走到灯阵中心,她笑着跳转过身,却见慕容述颀长的身影深陷灯海。
他眼眸盯着前方,走走停停,仿佛一个木偶,被人扯着麻线,半分都不由自己做主。
盛雪愣住了,唇角的笑容在风中微滞。
她顺着慕容述视线望去,只看到了一个鹅黄纤细的身影。
那身影走一步,慕容述便走一步。
那身影停下来,慕容述便停下来。
盛雪顿觉空气似灌了浆糊般,沉沉地,怎么都呼吸不过来。
她真的很想问慕容述,一点点都不记得她了吗?
她知他不喜欢吃蘑菇,便会去田野摘辣椒,守着炉子,熬一晚上没有蘑菇味的拌酱。
她会给他补破了的衣裳,耐心细致地补上好几轮密密针脚。
她会为了给他加餐,去山上追一下午的野兔。
盛雪觉得,慕容述总有一天会注意到她的吧。
他会注意到那道别致可口的拌酱。
他会注意到衣裳内里多了的那朵小花。
他会注意到改善伙食的那味烤野兔。
盛雪等呀等,她在等他的注意,可是总也等不到。
等到她终于想和慕容述表明心迹时,却从表姐口中得知,慕容述已从洛阳带回一女子,对之如珠如宝,宠爱至极。
所以,终究是错过了吧?
如果两年前,她主动一点,是不是结局便会不同。
盛雪垂眸,从袖口掏出那枚赭色小银牌。
这还是出门前,表姐笑着塞给她的。
凭着这块小银牌,可以领取一盏并蒂莲花样式的水灯,然后许上厮守一生的心愿。
盛雪深吸一口气,似鼓足巨大勇气般,猛地往前跑去。
疾风吹乱了她的额发,散开了她的裙裾,百盏灯火在她身后倒退。
她利落地绕过那些曲曲折折,很快追上了那抹鹅黄色的身影。
苏云青只觉身边猛地刮起一阵旋风,下一秒,便被人拉着跑了起来。
她踉踉跄跄,生怕摔跤,只得跌跌冲冲跟着。
等那人放下她手时,她才惊觉,自己居然被拉到了慕容述身前。
“让将军带你走阵吧。”盛雪眼眸纯粹闪亮,宛如山间清泉,
“这个小银牌给你们,可以去街口领并蒂莲花水灯。”
苏云青还未反应过来,手心已被塞上那光滑精致的小牌子。
“我要回府了,表姐还在等我吃汤圆呢。”
盛雪说完,便倏得跑开了。
苏云青目送她远去,直至盛雪的身影隐入万千灯河。
她才姗姗回眸,发现慕容述从始至终一直在望着她。
下一秒,她握着银牌的小手就被慕容述紧紧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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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青青兮欲雨 水灯
苏云青把手往后扯了扯,却被慕容述攥得愈紧。
“走。”他哑着嗓子说。
九曲阵的叁百六十盏灯火宛若繁星坠地,光亮绵绵不绝,似要延至天地尽头。
苏云青跟在慕容述身后,不停曲折萦绕。
华灯璀璨,他却生怕她会不见。他握得这样紧,连手心都沁出了薄薄汗意。
走至灯阵中心,是一高数十米的老杆,杆上挂着明晃喜庆的万年灯。
传说摸一下杆子,然后对着万年灯许愿,便能心想事成。
周围鱼贯而行的人们倏得停下脚步,个个把手掌贴在杆上,边摸边振振有词。
慕容述拉着她的手也贴了上去,那杆子或许被人摸多了,温温热热,竟一点都不凉。
苏云青见他薄唇轻启,似乎在说些什么,还未听清,便被拉着继续向前走。
万千灯火逐渐在身后远去,直至许久,他们才双双走至出口。
“去放水灯。”慕容述眸色极深,拉着她不由分说往前走去。
街口领取水灯的队伍又长又挤,慕容述生怕她被人冲撞,温柔地将她圈在身体内侧。
队伍如蚯蚓般缓缓蠕动,时不时夹杂几声孩童的嬉戏声。
“这是水灯,这是花笺,那里有笔墨。”
负责发放水灯的布衣小哥,收了小银牌,便机械般把物什儿一股脑塞给慕容述。
写花笺的地方不大,只零散置着几张圆桌,人们纷纷围在那里,没有座椅,便拿着毛笔趴在墙上写。
一笔一划,格外认真。
出乎苏云青意料,慕容述什么都没写。
花笺纸在慕容述手上翻来覆去。
他垂着眼眸,极耐心地将它慢慢折迭成一颗桃心,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水灯之内。
河岸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绕了许久,才找到一块空地。
只见慕容述蹲下,将灯放于水面。那盏并蒂莲花样的水灯,摇曳着微芒,便渐渐飘远了。
“苏云青,你当真一点都不喜欢我?”慕容述仍是蹲着,没有起身。
她听着他被风吹碎了的声音,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知道。”
慕容述看着地上她摇头的影子,哑然失笑。
“那日我救了你,本想带你回府。可是元正初拦住了我,他说你醒来后,第一个想见到的人不会是我。”
苏云青抬眸望着慕容述。明明他的嗓音那么冷,像是刚化掉的雪水,可是神情却又落寞之至。
“谢谢你救了我。”她轻轻说道。
慕容述脸上的表情有些僵,小声嘟囔了句,“我不要谢谢。”
“不过我要是你,也会喜欢元正初。”慕容述依旧蹲在地上,眸光黯淡望着水面,“我把你从他身边抢走时,你是不是很恨我?无论我做多少事情,你都恨我?”
苏云青垂下头,眼眶漫起了盈盈水汽。
“我知道你恨我,恨得半夜都想杀了我。我也不想捆着你,可我害怕,害怕你会伤了自己。小野猫,我真的很爱你,虽然你看不上我,你觉得我不堪,我是强盗。可我真的很爱很爱你,爱到我以为,只要时间够久,你就会慢慢喜欢上我。或者不求有多喜欢,只要你愿意呆在我身边就好。”
“你扯下的那把珍珠,我一颗一颗都补回去了。我补得又难看又慢,整整补了一晚上。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再穿了,永远不会了。我不后悔把你放走,因为我舍不得看你孤零零一个人在河边掷树叶。你走后,我跟自己说,不要去找你,不要去见你,不要去想你。可是我做不到,每次见到你,我的心就像有把匕首在里面绞着,很难受。”
“你知道我看到你回来找那珠子时,我有多开心吗?我就那样站在府门口,一直看着你。看着你弯腰捡起一团团雪,然后失望地丢掉。那是你为我做得第一件事,我以为你终于喜欢上我了。可是你没有,你不喜欢,你从头到尾都不喜欢我。”
苏云青的眼泪开始啪嗒啪嗒砸在她的鞋面,晕开了绣着的绯色海棠花。
“慕容述。”苏云青深吸一口气,抑住酸酸涩涩的情绪,问道,“你知不知道,有些事一次都不能错?”
“我知道我伤害过你。只要你回来,我改,我什么都愿意为你改。”
慕容述站起来,双眸沉沉望着她,很认真地说道。
岸边人声嘈杂,然而他说的话,一字一字都清清晰晰印在她心底。
他说他改,为了她,什么都愿意改。
苏云青转眸望向河面,只见水灯疏疏密密,正随着层层波浪往前摇曳。
粉色的水灯映着黑色的河水,一边是无尽的光亮,一边是永沉的黑暗。
“慕容述,我们不合适。”苏云青指尖深陷掌心,嗫嚅道,“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我会看不起自己。”
岸边,琴声缭绕,伴着满城灯火,从南到北,从东至西,笼罩了整个京城。
“如此良宵,爷怎一人?过来喝酒吗?”临近画船的歌姬,向元正初抛了个媚眼,妖妖娆娆,分外撩人。
“我们这里可有好多好多妹妹哦……”
元正初不理,径直走回船内。
船内的炭盆发出哔剥哔剥轻响,他随手从案桌抽起一本泛黄古书来看。
晕黄的烛火映着斗大的字都模糊起来,元正初心烦,把书“啪”一下拍在桌上。
“主子,这是苏姑娘放得那盏水灯。”
韦沧走进船内,双手湿漉漉,右手则握着一盏并蒂莲花水灯。
元正初抬眸,接过水灯,只见里面嵌着一颗水红色的桃心花笺。
一股怒火几乎要在他胸腔爆炸开来,他强忍把这颗桃心丢到炭盆的冲动。
“拿到外面,重新放了。”
元正初把桃心塞回水灯,递还给韦沧,冷冷说道。
***
抱歉,最近更得慢了一点。




云青青兮欲雨 私奔
初春时节,气温渐暖。
郊外的杏花早已挤满枝梢,远远瞧去,灿若锦霞。
苏云青伸手摘下一枚,将它轻簪于发髻。这纯正的赤色,正与她今日佩戴的珠钗十分相衬。
“这花还没开,倒先让你掐了。”元正初忽地走到她身边,眼眸噙着笑意说道。
苏云青脸红了红,没有答话。
这些日子,元正初约她几次外出踏青,然而都被她找由头推掉了。
眼见今日实在推脱不了,才不得不跟着他一起来到郊外。
“你不去雁塔作诗吗?”苏云青问。
“怕你一个人无聊,随便写了首便出来了。”元正初抬手将她髻上那朵摇摇欲坠的杏花簪得更紧些。
苏云青望向雁塔,只见那里依旧围拢着不少文人墨客。
“人太多了,不然可以带你上雁塔瞧瞧我当年题的字。”元正初眸光深深,望着苏云青笑道。
“我以前听人说中了进士就可以在雁塔留名。”苏云青目光澄澈,微微笑道,“待以后出将入相时,便可用朱笔将名字描红。”
说到这里,元正初的眸光忽地黯了下来。
苏云青却没甚在意,继续笑着说,“等以后你名字也描红了,再带我来瞧吧。”
湛蓝的郊外天空,渐渐被绚丽晚霞铺满,那样浓墨重彩的颜色,像极了元正初案上那幅未完成的画卷。
车轮辘辘,系在马车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苏云青和元正初面对面而坐。
她伸手撩开车帘,往外瞧去,只见乱碧纷纷往后飞快倒退。
苏云青不由得柳眉微蹙,她以前常随慕容述来校场,自然对京城郊外十分熟悉。
只见苏云青放下帘子,抬眸望向元正初,狐疑地问,
“这好像不是回城的路?”
“嗯。”元正初应了一声,嘴角弯起笑意,“我带你去江南,那里的杏花准开了。”
苏云青被元正初的话愣住了,思忖了半晌,才轻轻问道,
“你是要带我私奔?”
听着苏云青的质问,元正初的心猛地一震。
如果有另外一种选择,他也不愿意舍弃功名,抛下家人,和她私奔。
可是留在京城,她就会时时刻刻见到慕容述。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便是不去见他。
“是。”元正初沉声答道,“江南这时早已草长莺飞,万紫千红。我们去瞧瞧,你若不喜欢,我们就再换个地方。”
苏云青这才意识到,为何今日只有他和元正初两人,为何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见韦沧和韦洲。
她猜想,韦沧和韦洲一定是留在京城,给元正初作掩护。
这件事,他必是瞒了所有人。
元正初看着苏云青久未说话,心头愈冷,话在喉咙口滚了几滚,才问道,
“云儿,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大人实在不必为了我而舍官弃家。”苏云青看向元正初淡淡笑道,“大人是个好官,这样走了,是百姓的损失。”
元正初听着苏云青唤他大人,心口便如万蚁啃噬,泛着隐隐的痛。
“我从前在洛阳见到大人,就知大人和那些贪官污吏不一样。”苏云青见元正初冷着脸不说话,便继续道,
“是大人一改洛阳风气,将有理无钱莫进的衙门变成了人人可去论理的公正之地。大人还无偿资助贫困的书生笔墨纸砚……”
“够了。”苏云青的话还没有完,就被元正初冷声打断,“云儿,难道最重要的原因,不是你舍不下慕容述吗?”
听着元正初的冷声质问,苏云青竟觉如鲠在喉。
她一直在为元正初找理由,然而那个不愿意离去的人,不正是她自己吗?
“我一直非常后悔,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慕容述拐了去。”元正初黑眸凌厉,望着苏云青,一字一句道,“可是我更心疼,你居然会喜欢上慕容述。”
马车经过山上的崎岖小道,开始颠簸得厉害,正如苏云青此刻的心。
“云儿,我那么尊重你,爱护你。你却置若罔闻,还和慕容述一起去放花灯。”元正初眸中闪过一抹怒意,轻蔑地问道,“你一定要让我像慕容述一样,将你绑起来,你才愿意?”
苏云青因元正初的话而变得脸色苍白,贝齿紧咬嘴唇,一言未发。
马车内静寂无声,然而车外只听到无数马蹄声向他们滚滚而来。
“小心!”元正初连忙伸手将苏云青揽于怀内。
就在这时,只听“嗖”一声,一支利箭穿透马车帘子,准确无误地射在了元正初右臂之上。
精彩收║藏: .




云青青兮欲雨 掉崖
“元大人,他们追得太紧了,我们要不要停下?”
马夫往身后探了探,只见尘沙滚滚,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际。
元正初把苏云青护在身下,对车外厉声,
“不准停,过了山头,自有人接应。”
出乎他意料,二哥人马居然来得那么快。
苏云青躲在元正初怀里,只听见箭矢贴着马车嗖嗖乱飞,吓得她攥紧了小手。
一支利剑横穿车夫胸膛,随着车夫惨叫,整个人便从车上滚落,重重摔地,滟血涂满了荒芜的杂草。
无人控制的马匹,拼命地晃着脑袋,又惊又恐,疯了似地往悬崖峭壁跑去。
就在苏云青大骇之际,只见马车车窗闪进一人。
那人把她往后用力一推,双手拽着元正初,夺窗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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