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危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想当鹅了
夫人的危机 38.母亲
晌午还晴好的天,忽然下起了雨。天色猛地阴沉,风推着云翳滚滚而来,时不时炸起两声闷雷,好像一记一记重锤,敲在人的心里。雨水沿着瓦檐倾泻而下,连成一片绵密的水幕。
内侍燃着浓重的檀香,空气被熏染得凝着沉重。
宝髻华簪的妇人端坐在上首的位置,虎口挂着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词,正不紧不慢地拨弄着。她已经不再年轻,却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风华,清丽的面庞,致的妆容,穿着藏蓝万字纹做工工整繁复的锦衣,并不睁眼,只淡淡的问:“还是没有消息么。”
对外缄默,对内傅明晞不敢有隐瞒。母亲难得会来探她,她自然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隐去了部分的来龙去脉都同她说了。从榴花庭时薛成和如何偷腥,她为了测试夫妻感情要他参加花会,又是那城郊的花娘如何上门挑衅,她是如何心灰意冷想要和离。
原本有些日子不见的母女还有些彼此挂怀,结果越说傅夫人的面色越冷,傅明晞答完也不再说了。
这会子再被问,才又说话:“嗯。”她更憔悴了,胭脂水粉掩盖下看不出真实气色,可眼中的深深倦意却怎么也无法掩盖。她坐得笔挺,一手搭在膝上,视线落在修剪整齐的指尖,显得十分恭谦,“对不起。母亲。”
“唉。”傅夫人深深叹息,“你有什么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
她将佛珠戴回腕间,用打量物品的目光将女儿仔细打量过,见处处妥帖,才用稍温和些的语气道,“阿存是个好孩子。他出身不高,这才二十六岁,便从一无所有到为官为臣,往后也前途无量。你们还有大好的日子在后头,何苦为了个农家女闹成这样?即便他回来了,你们夫妇往后也要生分了!”
“我别无所求,只希望他能平安归来。”傅明晞自认理亏,也不敢再提和离的事情。
傅夫人再次叹息,“云杪。你知道我与你父亲一直对你寄予众望。小时候,你是坐在你父亲怀里习字读书,到了五岁,他便带你常去翰林院。那时你多聪明伶俐,总指着那块圣上亲笔的题词说小云杪以后也会金榜题名,不负众望。可是后来你长大了,又有了自己的主意,不要去朝堂做个扫眉才子,说是羡慕娘和父亲,也想找个意中人执手偕老。叫你父亲现在还恼你,我却一直疼你,维护你。如今呢?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我这作娘的在你父亲面前无光,连同傅家都成了笑话。”
“……母亲放心,衙门已经派人去找了。不光城中,城外方圆叁十里都会一一排查。即便掘地叁尺,也会把阿存找到。我想过了,我们一家不过小门户,那些个贼人无非图钱。即便真的一无所获,他们也会想办法索要赎金。到时候不论千金万金,即便变卖家当,我也一定将他赎出来。往后,往后……我会好好和阿存过日子,不再叫母亲烦忧。”
“云杪,你如今是大姑娘了。不能总这样叫我们做父母的操心。”傅夫人语气很克制,眼神却带着浓浓的失望。犹豫半晌,才过去摸了摸她的脸,“孟都督说此事或与一群恶迹累累的山贼相关,或许还会危及圣上,皇后,你爹爹近来也忙。你这些日子多帮一帮无枝,等阿存他回来了,你与他回家来看看吧。”
傅明晞适时起身,恭谦地一俯身:“好。”知道这是要走了,上前挽住母亲的臂,“娘。我送送你。外面雨大。”
叫丫鬟送来一把油纸伞,一手帮着母亲提裙,握着伞的手微微往她那一侧倾斜,“这两日天气忽冷忽热,母亲仔细身子。我叫丹枝备了些人参燕窝,您常用的补丸,还为有一双狼毛护膝,是前些日子偶然买来的,也替母亲转交给爹爹,替我向他问好。东西都已经提前放到马车里了。”
“有心了。”傅夫人专注看着前路,身姿挺拔,即便在瓢泼大雨中也保持着应有的世家风仪,“我会叫你爹爹也托些人去找。再过七日便是花会终选。届时若你们夫妇不出现,事情便要传到百姓间去了。你这几日累些,不论如何,想出些办法来。好么?”
傅明晞诚惶诚恐,微垂着脸,专注看着足尖摆动的裙角:“一定会的。叫父亲母亲烦忧了。”雨水顺着伞沿淅淅沥沥滴到肩头,冰凉刺骨,要花很大的力气才不会发抖。一路从内院送出垂花门,正有傅府的婆子来接,便把伞递了过去。在檐下站着又说了会子话,便不再相送。
临走前,傅夫人折回来,掸了掸她肩头的水渍。眼神似乎有一瞬动容。
片刻后,她开口了:“往后不要这样。”顿了顿,继续道,“你是诰命夫人,怎地这样不爱惜自己。还好是在内宅,若叫外人瞧见了,只当是我没教好女儿。回去换身衣裳……别着凉了。”
“好。”傅明晞有些局促地拢住了肩头,往后退了退,“母亲去吧。一路小心。”
直到目送着人影消失在游廊尽头,她才软倒在墙边,轻轻舒了一口气,“还好。”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母亲还会来诚心探望自己,简直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一侧袖管还在淅淅沥沥滴着水,整条臂膀都被冻得有些麻。
确实好冷。
“去烧些热水,我想泡个澡。”她将丫鬟递过来的外衫拢在身上,哆嗦着往回走,“晚些孟都督要来,叫厨房做些她爱吃的。近来她为了我的事奔波辛劳,万不可懈怠了。记得叫丹枝封两个红包,不能叫都督的手下为咱们白跑。还……阿啾!”
“夫人。这些我们都会做的。您要当心自己身体啊!”
“……我没事。”薛夫人露出个虚荣的笑容,自己撑开了伞,一言不发走进了雨幕中。
母亲年纪渐长,倒性子倒一年比一年温柔。可是她温柔又冷漠的眼神,每一句轻描淡写的责难,都是剜向她心头肉的软刀子。她知道,如果薛成和找不回来,自己也没必要活着再为傅家蒙羞。
她应该以死谢罪。
谢这二十二年来的桩桩件件,以及每一次呼吸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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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因为我也是刚来不久对po的标准不是很清楚。定价随便翻的时候看见别人这样定然后就跟着这样定。写到现在总觉得价格有点过高了(。)
毕竟,虽然我有很认真在写剧情,但是总觉得价格虚高了……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虽然已经在按前40了还有丶过意不去。所以最近几章的价格我会调很低,弥补一下大家之前的亏损qaq
之后的话剧情就千35,肉千50.这样大家觉得ok吗??
夫人的危机 39.秘密
郡王府是圣上亲赐,虽然是旧宅翻新,却修葺得格外豪华。就连藻井都是后来找的匠人重新描画,更不论游廊间的灯火,庭院里的奇话,内室里的镜挂。饶容飞宇是康王之子,初来这间金碧辉煌的宅院,也忍不住啧啧惊叹,“大家都是侄儿。怎地偏待你这样好!”
昨天的雨断断续续,下到傍晚才停。凉快了半宿,这又是个闷热无比的艳阳天。
“有什么用。”白无祁兴致缺缺,请他到内厅坐下,“你喝什么?我前些日买了一味上饶白眉。听茶庄的伙计说是好茶。”
“咦。我记得你初来那时最喝不惯茶,我请你吃你都不肯吃。怎地还会买这样金贵的东西。来,我尝尝!”容飞宇是家中最小的一个,哥哥姐姐不在京城,父母对他没有过多的期许,到叫他日子过得十分逍遥。若不是这两日牵挂堂姐,他指不定会出现在城中的任一角落,“过会带我逛逛,我要看看你这儿还有什么好的。”
小郡王点点头,“你头一回来,喜欢什么拿便是。这些日子在京华也多亏你的照顾。若是你喜欢,等你及冠了之后,将这宅子给你也使得。”
“使不得,使不得!”容飞宇呷一口茶,赞了声好,又道,“……你酒还没醒呢?说什么奇怪的话。”
“我没有。”少年抱臂环在胸前,“我六月初生辰,那时就及冠了。届时我会向皇帝求个恩典,叫我远远的去边疆。做城主也好,当小卒也好。总之,我不会再呆在这里。”
“噗——为什么?!好端端的!”
“不习惯。”
“……慢慢儿的不就习惯了。你是还生我的气么?嗐,我擎小儿就皮,作弄人又不是一回两回。你若不喜欢,和我说便是,我往后绝不会再胡闹你了。你来这里好好儿的,说走就走怎么行?这事你和你娘说过么,她同意了?”
“我又不是叁岁小孩,需要事事都和她商量么。”
“哎哟。你究竟遇着什么事了?倒是和我说说!男子汉大丈夫,怎地这样矫情!说实话,你连我堂姐都不如。她近来遇到这么大的事儿呢,对谁都强颜欢笑,一个人挺着。”
白无祁噎了下,才把那句‘不要提她’咽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才说,“不一样。你们这些家人不是都在陪着她么。我遇到的事情,谁也说不得,谁也帮不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谁家没本难念的经呢。我堂姐受得苦,可比你想象的要多……我和你说个秘密。”容飞宇犹豫一番,告诫他道,“我从没和别人提起过。你千万别说出去。”
“不听。”
“给个面子!”
白无祁不置可否,“什么秘密,这样金贵。”
“在我很小的时候,有回年关,我爹娘领着我去我堂姐家拜年。当晚在她家住下了。那时候我第一次住,起夜之后迷了路,不小心就绕道宗祠那里。然后就……”
“就什么?”
“你先答应。”
“好吧。我答应。”
“那天大年初叁,我记得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舅母还向我们夸堂姐,然后被我封了一贴压胜钱。可那时,我是清清楚楚看见舅母先是让她对着一个空的牌位磕头,眼睛血红,两个人都在哭,后来她忽的一把揪住堂姐头发就往神案上撞……我吓都要吓死了,直接跑了。第二天堂姐果然没出来送我们,我就知道肯定是真的。但是我和我娘说,我娘怎么也不信,说我是睡懵了发梦。”
已经很多年轻的事情了,可当时的冲击力太强,每每回忆起来总是历历在目。总是娴雅端庄的舅母在宗祠的灯火中面目狰狞,明明是那样美丽的人,却从骨子里透出令人生畏的寒意。想着他忍不住又哆嗦了下,
“但是我真的确定是真的!其实过去这么多年,我本来都记不太清了,但是来你这里之前我本来想去看看堂姐,结果一问才知道她病了。偏又这么巧,昨天舅母去看过她。反正……我觉得有关系。这些年我一直记挂这件事,可我只是个小辈,说话比风还轻,只能干瞪眼看着。她呀,其实真没有面儿上过得那么好。”
小郡王本来就是英气桀骜的样貌,有一双张扬凌厉的眼。此时似笑非笑的勾着唇,硬生生让容飞宇看得脊背发凉。
他不明白他怒气的来由,奇怪道:“你小时候没被家里人揍过吗?我六岁的时候从屋顶上往下跳,然后气得我爹把我绑在树上拿鞭子抽!只是舅母下手未太狠了些,好在堂姐成婚后就搬出傅府了。好容易日子好些了,结果……”
白无祁的脸色风云变幻,艰难从牙缝里吐出一句,“作什么和我说这个。”
“你不想听吗?”
“我为什么想听!”
容飞宇这才贼贼的笑起来,十指交迭,放手抻了个懒腰:“前个儿我去我堂姐那里,你知道吧。”
……
小郡王的脸色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他继续道,“我在她那儿稍坐了会儿。然后随便拿了本书。你猜我看见什么了——”倒也不等他答,径直道,“那时咱们一起上山,你采来的那朵翠雀花!你将花送给堂姐了!你就是喜欢她!是不是!”
“我……我没有!”
同样是暴露,这种方式的暴露更容易接受一些。可白无祁还是涨红了耳朵,强装着镇定说不是,“只是谢她罢了。”
容飞宇直哼哼,“头天带回来,第二天就送过去了。还骗我说弄丢了!若真的坦坦荡荡,何苦这样来?所以你这两日喝闷酒,也是因为我堂姐吧?是吧?是吧!”
他嚯地起身,一步步逼近他,“无祁兄,我可是一直将你当朋友的!你怎么……你怎么能想当我姐夫!”
一伸手,拍在了他的肩头。
白无祁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少年一脸郑重的看着自己:“但是,其实我不介意。”
“……”
“我是说真的。薛大人这么长时间都没音信,我觉得八成是人没了。堂姐和他感情深厚,受了这样大的打击,说不定会去寻死。你既然喜欢我堂姐,到时候多去照顾照顾她、陪一陪她。说真的,我堂姐年轻时可是京华城头一号美人儿。而且我们中原有句话,叫女大叁,抱金砖。若她不讨厌你,你们也是很合适的!”
“……”白无祁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别胡说了。她心里只有她丈夫,眼下薛大人下落不明,这话未太丧气了。”
“你怎地好生古板!我这不是做两手打算么。”容飞宇哪里知道眼前好友早就照顾到堂姐床上去,一心觉得堂姐是全天地下最厉害的人物,只要自己不帮忙,他定然碰不到她一片衣角。所以耸耸肩,“若薛大人回来了,你就当我没说过。你也别起乱七八糟的心思,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小郡王把脸垂得很低,心虚地摸摸鼻尖,“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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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危机 40.怀孕(ωоо↿8.υiр)
圆脸的小丫鬟拨开隔门的珠帘,手中捧着漆盘,当中两组一模一样的盒子。其中一组是近来花会,养天轩新出了绒花款式,供不应求,预先两个月才拢共得了四支:两朵牡丹、两对铃兰。另一组是用来配绒花的一对头面,两支小钗,一组珍珠排插,也是一模一样的两组。轻手轻脚放到小憩的妇人面前:“您先头定的簪花今个儿都送来了。”
歪在美人榻上的女人扶着隆起的肚子,神色恹恹,只瞧了一眼,就叫她走:“说好了花会前就能送来,结果拖到了现在。当初我买为的是和杪杪一道戴了去玩,这会子还有什么用!快些拿开,碍着我眼了!”
小丫鬟大气不敢出,一躬身,端着东西退出去。
“怎么。”正走进来的官服男子与惊慌的小丫鬟险些撞到,略一避,打起帘子走进,“一回来就见你闹,丫鬟招你了?”
庄蔓正在气头上,一撇脸,望向窗外,“没有。我自己作!”很快眼神又飞过去,“怎么回来了?”
男人装作拈酸的说:“薛大人回来了。”说着见妻子眼睛一亮,便笑,“知道的是你关心闺蜜好友,不知道当你是怎么了。瞧瞧你这些日子,寝食不安,见谁都像个炮仗。那丫鬟端的那花,起初养天轩送图样来时不是很喜欢么,怎么现在又不喜欢了?”
“真!的!啊!”
庄蔓一个猛子坐了起来,顾不得肚子,向一旁神龛拜了又拜:“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杪杪总算能安心下来了!”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也有心情和丈夫说笑了。走过去打了他一下,道,“净浑说!杪杪是个花痴,我哪里是?快叫小环回来,把绒花分一分装好。你才回来,累不累,咱们一道去看看他们?”
李源扶住她的腰身,“我也是刚得的消息。据说是早上在城门便被发现的,当时人是晕的,被认出来后就被送到顺天府了。晌午时还没出来,也不知这会子人在哪里。”
又帮她揉了揉肩,“现在还不知什么状况,何况他们夫妻这样遭了一劫,还有得是话要说。你别上赶着去打搅人家。先等一等,若无事了,他们还要请我们吃酒呢。”
“谢天谢地!真的老天有眼!他们两个这样好的一对儿人,若这样叫老天爷拆散了,我便要指着老天爷脖子臭骂它几年!”
“唉。”李源说着叹了口气,揽着她坐下,“这的确是九死一生的劫难。也不知经此一劫,薛夫人会不会改改她的性子。蔓蔓,你和她做朋友我理解,可有些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学她。”
庄蔓莫名其妙,“薛大人被绑了是飞来横祸,管我们杪杪甚么事?!我倒是想学她,可惜我没那本事。”
她隐约嗅出些怨言,便追问,“好端端,怎么这样说。薛大人与你诉过苦?”
何止是诉过。薛成和的酒量不错,但也有酩酊大醉时候。每次一醉,就会抱怨妻子的种种:太强势、不解风情、正经又古板。所谓的那些风光恩爱,都是他步步退让,委曲求全换来的。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爱她!爱到即便她是个不下单的母鸡,也无怨无悔,认定她是此生唯一。
当然,李源多少知道女人总爱沆瀣一气,都是美化过用词再转述。说着又公正的总结,“不论如何,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因为薛夫人太小家子气。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花娘来府上种花,也能叫她大动肝火,与最亲密的枕边人闹别扭,还弄出这些幺蛾子来。若她不再着些,只怕没有男人会受得她。”
庄蔓额角青筋直跳,第一次觉得身边人如此陌生,“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她深吸一口气,肚子忽然疼了起来。一开始是尖锐的刺痛,随后就转化成了绵密的如鼓点般的阵痛。几乎无法思考,便捂着肚子佝偻住,“疼……好疼……快叫大夫……”
*
薛大人的确回来了。还和一个同生共死过的女人一同回来了。
准确的来说,是桃金娘救了他。
事情与众人料想的一样,薛成和按照桃金娘给的线索出发泾城,结果中途就遇到说是要赶往宛城的一行花匠,用极低的价格将价值不菲的杜鹃卖给了他。结果前脚送他,后面偷偷派人去跟。一路摸回城中,便定下了绑架勒索的计划。只那日不巧,薛成和正接了桃金娘处理家中琐事,只得将她一起绑了。
桃金娘不是什么门第千金,却也有急智,编了一通瞎话哄住了劫匪,拖延许久,一找到机会,便带着薛成和逃了。
只她们半夜出逃,天亮才找到回城的路。等被人发现送到官府,在派人去郊外找匪寇窝点,早已人去楼空。
不过事情总算有了头绪,人也平安无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抵是绑匪一心在钱,待他倒也不算坏。这些日子除了消瘦不少,竟毫发无损。
傅明晞带着病赶到顺天府,见到刚刚洗濯一新,却还胡子拉碴的憔悴丈夫,一时心中千头万绪,还没能说出话,男人先一步抱住了她:“杪杪。我们不闹了,好好的在一起。好吗?”
身旁是府尹和好几个衙役,穿着硬甲戎装的孟无枝,负责记录的师爷。以及那个浑身是伤,却笑容满面的年轻姑娘。
心猛地刺痛了一下。
她是孟无枝接来的,自然将来龙去脉大抵听说了。人心还真是丑陋啊,失踪时她求神拜佛,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换得爱人平安归来。如今见他真的平安归来,甚至毫发无损,有种酝酿在心里许久的情绪在一瞬间发了酵——
怎么可以!
她这些天提心吊胆,为了与自己完全无关的错误生不如死。他却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呆了几天,甚至还有个倾慕自己的美人相伴!回来的第一件事既不是道歉也不安慰,而是利用自己的苦难要挟自己……
恶心,好恶心。
薛夫人的脸上妆很浓,只眼神流露出几分匹配。这些日子她愈发受,春天里裁的夏裳穿在身上,竟也空荡荡挂着。薄得好似一片纸。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抱住自己的英俊男人,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话。
忽的脸色一变,猛地将他推开,跑到了屏风后。
“呕、呕——”
胃里翻江倒海,喉管跟着不住痉挛,结果空空如也的胃囊只让她吐出几口酸水,她狼狈地扶住一旁的花几,那帕子擦脸。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
一屏之隔的那边想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片刻后,孟无枝走了进来:“小杪。你是不是……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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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危机 41.乌龙
好巧不巧,当时记录的师爷从前就是个游医。把了脉,问了癸水,便拍胸脯说是喜脉。
一时间,原本肃杀庄严的顺天府变得喜气洋洋。她与薛成和成婚六年,始终膝下无所出,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如今失踪的丈夫完璧归来,老天还慷慨赠与了他们一个新生命, 再没有比这更值得喜悦的事情了!
大家一齐来贺,潮水般的祝福将她淹没,逐渐不能呼吸。
傅明晞越来越晕了,努力想扯出个笑容,最后却又是狼狈地夺路而逃,最后抱着一个花瓶不住干呕。
完了,完了,全完了。
不知为什么,即便没有任何凭证,她却认定了腹中这个小生命并不属于自己的丈夫。即便上个月她的确照惯例与他求欢过。可那样例行公事的交媾,怎么可能有用?!真有用的话,也不至于要今日了。
一定是白无祁……是被他肏地太深,被压着腿干到最里面,每一次都射了很多很多,把她的肚子都灌满了才停下。
她是被丈夫以外的人勤恳播种才会怀孕的。
可是怎么办,这个小生命的主人已经被她抛弃了。被她用残忍又冷漠的话伤害过了,她已经做好了从此与他形同陌路的准备了。现在他们却又被一条鲜活的,有血有肉的纽带牢牢拴住了。
傅明晞无法控制的满脑子都是白无祁,偏偏说也不能说,她被巨大的惶恐和不安击溃,无力周旋,留了薛成和与桃金娘继续在顺天府陪他们排查匪寨,失魂落魄地独自回府。途径小郡王的宅邸,她忍不住深深看了一眼那块御赐的漆金匾额,随后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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